009.谈判桌上
福祥娘走到巧儿家时，她们院里的雪已经扫干净，四五分大小的桩基地方，一眼就看到三间堂屋红砖灰瓦三脚台儿，正中门上吊着红色平绒棉门帘，两间大青砖盖的东屋是厚木门子高门嵌，西边就这院墙搭了一个棚子当做饭间儿。看这收拾这家人不窝囊，闺女应该也是好姑娘。
“谁在家里？”福祥娘喊到，她听见屋里有几个人打牌说笑。
一个女人打起门帘，有些惊喜地说：“哎呀，亲亲来了，你是香河他姐姐香菊吧！我是巧儿她娘，快进来快进来，路上冷着嘞吧？”
“不冷，不冷，不过还是屋里暖和。俺哥哥没在家吗？”香菊环顾四周发现都是女人。
巧儿娘招呼客人坐到炉火边上，一边拿起搪瓷茶杯给她倒热水，一边指示小女儿去叫当家人回来。
牌友们识趣的很，纷纷离开。巧儿这会儿反而害羞起来，钻进里屋不敢出来，支起耳朵恐怕漏掉每一句话音儿。
“满堂和巧儿也处了这么长时间，哥哥嫂嫂觉得这孩子中不中。”香菊开门见山。
“中，中，不孬不孬。”
香菊笑了，心想“不满意，你们早不叫我来了。”
“那咱就算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了。我今儿个来，是问问你们对他们结婚有啥要求，你们有啥想法都提出来。”香菊想，她就是个传话的，问清了她回去就能交差了。
“有啥要求呢，没啥要求，人家别人啥样咱也啥样就行。”巧儿娘寒暄几句。
“嫂嫂，各家有各家情况，你看咱巧儿姊妹仨，她是个头大的，以后咱们家里有啥事儿还不是得靠着满堂。”
“有儿靠儿，没儿靠女，一个女婿顶半个儿，香菊你说的没错。”巧儿爹也是这样想的。
“哥哥，你看，满堂爹娘也不是怂人，就是前几年她奶奶得嘞病不好，攒的钱花光了也没有治好。这不孩子该结婚了还没有盖新房，满堂和巧儿的婚事儿，越往后拖越长。”香菊先拣着重要的说。
“没房子，不行，巧儿过事儿不能过到旧房子里，他们家就一个儿，借点儿钱差不多就够盖房子。”巧儿娘强调。
“这个不用担心，房子开春儿就盖，鸟还知道搭个窝儿，他爹娘塌窟窿也得给孩子盖好房子。”香菊之所以提一下，就是想说钱不多盖了房子有窟窿。
“结了婚，俺巧儿可不管还账，不能进家门啥也没分到，就给孩子分些债。”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她娘真是替孩子算了一手的好账。
“嫂嫂，满堂家就他一个儿，不分家，账在谁头上也一样，我就是告你们说，结了婚家里紧。”这个媒人，摊开利弊，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谁家过事儿不塌窟窿？这个咱都知道。”巧儿爹在村里是个场面上人，谁家有事儿需要分说分说，都爱找他管个闲事儿，结婚后啥情况他能不知道？
“那彩礼啥的？哥哥你看得拿多少？”香菊先摆明了满堂家没钱，暗示他们能少要就少要。
“满堂家就一个儿，借的钱多了，嫁过去俺巧儿还得跟着他们一块儿还账，咱也不比人家要的多的，看着给吧，别太难看就行。”巧儿爹早就打算好了，要的多了他们借不到，巧儿明年就结不成婚。
“哥哥嫂嫂，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回家我可得好好在满堂爹娘跟前表一表恁。”听到这儿，她这个媒人心里石头可算落了地。
“嫂嫂，我也得问问你们大致陪送啥嫁妆，省的两边准备重了。”
“俺就仨闺女，巧儿又是头大的，满堂不买的，买不起的，俺都陪送，别人有啥她有啥，不能委屈了俺闺女。”她娘这是有钱说的起话。
香菊想，要的就是她娘这句话，便说：“是，成了这门亲事，两家都想往好里弄，我在这给你打包票，满堂爹娘和满堂保证对咱巧儿好。既然这样，具体的我就不管了，让巧儿和满堂商量着整吧。”
“对，对，只要他们盖好房子打好家具，剩下的像填满屋里的零碎这些就让俩孩子商量着弄。”巧儿爹总结说。
“还得买好……”巧儿娘正要说出“冰箱彩电洗衣机”，看到巧儿爹的眼色，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谁家结婚不买三大件？满堂家不用买。巧儿爹娘买！他们这是要大陪送，为了能嫁出去闺女，为了闺女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为了巧儿能幸福，爹娘出多少钱也甘心情愿。
嫁妆的事，她这媒人也说清楚了，听他们这样说，这嫁妆应该很丰厚，这让福祥娘心里好羡慕，却又觉得有些酸楚。
她替满堂高兴，替满堂家庆幸，亲家看中了女婿，即使家里条件不好，他们也不在意，就为了得着这半个儿子。
这让她想起福祥来，明丽家条件好，爹娘又是上海的啥领导，他们才不在乎福祥穷，更不提彩礼多少，甚至上海的房子都是靠女方买房，人家这是图啥？图的就是她的儿子，从此她的儿子就变成了明丽爹娘的儿子。想到这里，她一下子有些受不了。
当香菊在村口看到满堂时，她的情绪依然有些低落。这下把满堂吓坏了，他以为事情办砸了。
“婶的，怎么了？她们狮子大开口了？我的事儿凉了？”满堂连珠炮一样的问，他脸上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急的，额头上竟然津出些汗，要知道，这是他当下人生头等大事，他紧张的嘴唇都哆嗦了一会儿。
“满堂你冻毁了吧，看都打哆嗦了。”
“先不说这个，婶的，他们到底提什么要求了？”
香菊笑了，就要吊吊满堂，她故意不说话。
“你倒是说啊，好的坏的，我都能承受，大不了让巧儿再等我两年。”
“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你小子，就是好福气，看来是巧儿家着急嫁闺女，他们说只要你盖好房子打好家具，彩礼多少啥的都不成问题。”香菊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突然间发现，他都二十七八快三十了，等不了！哪个年轻人不着急结婚过小日子，能找到彼此喜欢的人，他们真是幸福。这样想想，福祥也是该结婚了，只要他过得幸福，她这当娘的，也就安心。
“谁在家里？”福祥娘喊到，她听见屋里有几个人打牌说笑。
一个女人打起门帘，有些惊喜地说：“哎呀，亲亲来了，你是香河他姐姐香菊吧！我是巧儿她娘，快进来快进来，路上冷着嘞吧？”
“不冷，不冷，不过还是屋里暖和。俺哥哥没在家吗？”香菊环顾四周发现都是女人。
巧儿娘招呼客人坐到炉火边上，一边拿起搪瓷茶杯给她倒热水，一边指示小女儿去叫当家人回来。
牌友们识趣的很，纷纷离开。巧儿这会儿反而害羞起来，钻进里屋不敢出来，支起耳朵恐怕漏掉每一句话音儿。
“满堂和巧儿也处了这么长时间，哥哥嫂嫂觉得这孩子中不中。”香菊开门见山。
“中，中，不孬不孬。”
香菊笑了，心想“不满意，你们早不叫我来了。”
“那咱就算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了。我今儿个来，是问问你们对他们结婚有啥要求，你们有啥想法都提出来。”香菊想，她就是个传话的，问清了她回去就能交差了。
“有啥要求呢，没啥要求，人家别人啥样咱也啥样就行。”巧儿娘寒暄几句。
“嫂嫂，各家有各家情况，你看咱巧儿姊妹仨，她是个头大的，以后咱们家里有啥事儿还不是得靠着满堂。”
“有儿靠儿，没儿靠女，一个女婿顶半个儿，香菊你说的没错。”巧儿爹也是这样想的。
“哥哥，你看，满堂爹娘也不是怂人，就是前几年她奶奶得嘞病不好，攒的钱花光了也没有治好。这不孩子该结婚了还没有盖新房，满堂和巧儿的婚事儿，越往后拖越长。”香菊先拣着重要的说。
“没房子，不行，巧儿过事儿不能过到旧房子里，他们家就一个儿，借点儿钱差不多就够盖房子。”巧儿娘强调。
“这个不用担心，房子开春儿就盖，鸟还知道搭个窝儿，他爹娘塌窟窿也得给孩子盖好房子。”香菊之所以提一下，就是想说钱不多盖了房子有窟窿。
“结了婚，俺巧儿可不管还账，不能进家门啥也没分到，就给孩子分些债。”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她娘真是替孩子算了一手的好账。
“嫂嫂，满堂家就他一个儿，不分家，账在谁头上也一样，我就是告你们说，结了婚家里紧。”这个媒人，摊开利弊，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谁家过事儿不塌窟窿？这个咱都知道。”巧儿爹在村里是个场面上人，谁家有事儿需要分说分说，都爱找他管个闲事儿，结婚后啥情况他能不知道？
“那彩礼啥的？哥哥你看得拿多少？”香菊先摆明了满堂家没钱，暗示他们能少要就少要。
“满堂家就一个儿，借的钱多了，嫁过去俺巧儿还得跟着他们一块儿还账，咱也不比人家要的多的，看着给吧，别太难看就行。”巧儿爹早就打算好了，要的多了他们借不到，巧儿明年就结不成婚。
“哥哥嫂嫂，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回家我可得好好在满堂爹娘跟前表一表恁。”听到这儿，她这个媒人心里石头可算落了地。
“嫂嫂，我也得问问你们大致陪送啥嫁妆，省的两边准备重了。”
“俺就仨闺女，巧儿又是头大的，满堂不买的，买不起的，俺都陪送，别人有啥她有啥，不能委屈了俺闺女。”她娘这是有钱说的起话。
香菊想，要的就是她娘这句话，便说：“是，成了这门亲事，两家都想往好里弄，我在这给你打包票，满堂爹娘和满堂保证对咱巧儿好。既然这样，具体的我就不管了，让巧儿和满堂商量着整吧。”
“对，对，只要他们盖好房子打好家具，剩下的像填满屋里的零碎这些就让俩孩子商量着弄。”巧儿爹总结说。
“还得买好……”巧儿娘正要说出“冰箱彩电洗衣机”，看到巧儿爹的眼色，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谁家结婚不买三大件？满堂家不用买。巧儿爹娘买！他们这是要大陪送，为了能嫁出去闺女，为了闺女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为了巧儿能幸福，爹娘出多少钱也甘心情愿。
嫁妆的事，她这媒人也说清楚了，听他们这样说，这嫁妆应该很丰厚，这让福祥娘心里好羡慕，却又觉得有些酸楚。
她替满堂高兴，替满堂家庆幸，亲家看中了女婿，即使家里条件不好，他们也不在意，就为了得着这半个儿子。
这让她想起福祥来，明丽家条件好，爹娘又是上海的啥领导，他们才不在乎福祥穷，更不提彩礼多少，甚至上海的房子都是靠女方买房，人家这是图啥？图的就是她的儿子，从此她的儿子就变成了明丽爹娘的儿子。想到这里，她一下子有些受不了。
当香菊在村口看到满堂时，她的情绪依然有些低落。这下把满堂吓坏了，他以为事情办砸了。
“婶的，怎么了？她们狮子大开口了？我的事儿凉了？”满堂连珠炮一样的问，他脸上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急的，额头上竟然津出些汗，要知道，这是他当下人生头等大事，他紧张的嘴唇都哆嗦了一会儿。
“满堂你冻毁了吧，看都打哆嗦了。”
“先不说这个，婶的，他们到底提什么要求了？”
香菊笑了，就要吊吊满堂，她故意不说话。
“你倒是说啊，好的坏的，我都能承受，大不了让巧儿再等我两年。”
“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你小子，就是好福气，看来是巧儿家着急嫁闺女，他们说只要你盖好房子打好家具，彩礼多少啥的都不成问题。”香菊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突然间发现，他都二十七八快三十了，等不了！哪个年轻人不着急结婚过小日子，能找到彼此喜欢的人，他们真是幸福。这样想想，福祥也是该结婚了，只要他过得幸福，她这当娘的，也就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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