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的确凉
莲儿去棉厂的试用期快要结束了，可是她的销售任务还没有完成。她一个初入职场的小姑娘，又没有什么人脉关系，这布她实在是卖不下去。可是这试用期指标她完不成，考核不达标她就不能转正。眼看着没时间了，莲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她晚上不睡觉，一个劲儿的翻来覆去，搅的巧儿也睡不好。巧儿一会儿还有夜班，她坐起来说：“莲儿你咋回事儿？这才春天床上又没有小搁到儿（跳骚），你过咧过来过咧过去咋嘞，楞（一直）不睡？”
“试用期快到头儿了，我完不成考核指标，费这么大劲进了厂子，再被踢出去，那不丢死人！”
“确实是，现在这棉布没有以前时兴了，不好卖。”
“对，你看的确凉布做成衣裳，穿上展得得，还不掉色，花样也多，多好卖。”莲儿自己也喜欢的确凉的花儿裙子。说起来她这会儿的心情，就像自家孩子不如别人家的孩子好那样失望，关键是扔不能扔换也不能换，别无选择自己生的还得指望他。
“嗯，棉布穿上光裹折（皱巴），一洗就出（缩水）。”
“再卖不了，我的工作‘的确凉’了。你再睡会儿，我去门外吹吹风，急得头疼。”莲儿起身穿上姐姐的毛呢外套走出屋门。
院里月光皎洁，无花果树影子婆娑，迎春花开一片，莲儿靠着低矮的竹篱笆欣赏着美好月色。春风吹起长发飘逸，她比这月色还美。
不远处另一排房子门楼下，亮着一盏路灯，灯下站着一个青年，穿着一件皮夹克，围着一条羊绒格格围巾，手中的烟忽明忽灭。他听到巧儿宿舍的门响了，便抬起胳膊低头看看手表，抬起头来再看时，只见他愣在原地，欣赏起这月色如水美人似月的美景。他灭掉手中的烟，准备上前搭话。
“巧儿，你怎么不再睡会儿？”离晚班时间还早，他是怕错过巧儿上班时间因而未睡。
“谁？”莲儿扭过身去，手里抓起一根架菜的棍子。
“哦，莲儿啊，是我，王尚。”
莲儿悄悄把棍子背到身后，笑笑问他，这么晚了他为啥不睡觉。
王尚也笑笑说：“你不是也没睡。”
“我是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你怕是不想睡，出来假装偶遇我姐的吧？”
王尚被人识破，也不回避，他说：“又被你猜到了。”
“你图啥？我姐有对象，你非得插一脚。”
“那你图啥？来当销售，这活儿就不是女人干的？”
“我图什么关你啥事？”
“不关我事儿就好。”王尚觉得自己刚才自作多情，他以为莲儿过来上班就是为了离他近些，谁知她不是。
莲儿背手靠着墙，一只脚在墙上蹬来蹬去，抬头看看天，天上也没有几颗星星。比起月亮来她更喜欢星星，它们像会说话的眼睛，能看透她的心。
王尚看她那么痴迷，也往天上看，黑夜广袤而深远，不知道那里会发生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唉！”
“叹什么气？”
“不知道我还能看几天这里的夜空。”
“怎么了，你要辞职了？”
“你呀，真笨！我费劲进来的，为啥要辞职？”
“那你得了重病，活不了几天了？”
“你才生病要死了？不，你是笨死的！”
“那你说什么看不了几天，好好的，待在这里谁还能捂你眼不让你看？”
莲儿白他一眼，不明白自己喜欢的男人怎么这么笨，没法跟他交流。
“我，这个月试用期快到了，完不成指标，就要被辞退了。”巧儿故作轻松，两手在身前身后不停拍打。
“哦，那是再也看不到这里的夜空了。”不知道为什么王尚竟然还有点儿舍不得莲儿走，并且不是因为她是巧儿妹妹。他以为莲儿来了会缠在他的周围让他心烦，实际上莲儿来了，只是碰到他时，害羞的打个招呼，甚至是打饭时并不与他说话，只是悄悄的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他在心里有些沾沾自喜，他虽然在巧儿这里碰钉子，但还有别的女孩子喜欢他王尚，这反而增加了他的自信心。
于是他也感到难过，有些心疼莲儿，便想安慰一下这个明眸善睐的女孩儿。他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要担心，问题会解决的。”
“怎么解决，你有好法儿吗？你有什么亲戚要买布吗？”莲儿随便问问，万一他有呢。
“没有，我老家是天津的，亲戚朋友都不做生意。”
莲儿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她还是唉声叹气，仰望夜空。
“据我夜观天象，明天你将会走大运，会遇贵人。”
“真的吗？借你吉言。”莲儿是个积极乐观的女孩儿，她一向都不怕困难。听到王尚的这些话，她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笑笑，觉得王尚今天还挺帅。
王尚为了讨她开心，就搜肠刮肚想要找个什么笑话说说，于是想到这么几句：“我给你说个笑话吧，一个东北人坐火车去江州出差，他说东北人有趣，邯郸人不服，东北人就说不服咱比比谁会说笑话，邯郸人就给他说一段方言，然后把东北人景（笑）死了。你想听不想听。”
“说说。邯郸人不是都说普通话吗？我听着和电视上说的一样。”
“说呀，有俩鸟，在树上各就的嘞，公的对母的说，你往那（nei）向古龙古龙，拿俺样都掖裹折蓝，母的说：你拨乐拨乐不就展蓝。”
“这有啥好笑的？俩鸟蹲在树上，公的叫母的挪挪地方，说他衣裳让她压皱了，母的说让他拨拉一下就展。”莲儿听着王尚的冷笑话，看他笑得抽不起来的样子，没被笑话逗笑的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笑点太高，这有什么好笑的，她天天说，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但因为王尚从小在天津爷爷奶奶家长大，他觉得这些话特别有趣。他说笑话，别人不笑，他自己倒先笑死了。
“知道这是谁说的吗？”巧儿从屋里走出来。
“谁说的？”莲儿问。
“还没有到时间你怎么不睡了？”王尚边笑边问，脸上写着关心。
“满堂说的。”巧儿看着他俩，他俩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东北人景死我不奇怪，你个邯郸人要笑死了，我不得出来救救你。”
王尚一听他的笑话是拾的满堂剩饭儿，他立马止住了笑，严肃的站好。
“姐姐你这药下的有点儿猛，看王尚钉到这里都成木头人了。”莲儿这次是看到真笑话，她开心的笑了。
巧儿本来也在发愁莲儿完不成指标的事儿，心里有事儿就睡不好，结果这俩二货还在院子里嘀嘀咕咕咯咯哩哩，她睡意全消，索性坐起来和他们一块儿聊会儿天，人多力量大，万一能想出来个啥法儿。
法儿倒是有一个，不过王尚不想说。他要是告诉这姊妹俩，让满堂把这些指标扛了，满堂又立一功，他更加比不过满堂。他才不傻，就不说。
但是，谁也不傻。莲儿只要提一提，她完不成指标，满堂肯定把这批货给买了，但是怎么能事事靠着未来姐夫，莲儿憋着不说。
第二天满堂真的来了，他给莲儿找的工作，他当然也会知道规则，他就想让她先试试，总要开始学习，独立完成业务，这是她最基本素质。现在眼看要不行了，他及时出现给她托底。在最需要时他雪中送炭，人才更懂得珍惜。
她晚上不睡觉，一个劲儿的翻来覆去，搅的巧儿也睡不好。巧儿一会儿还有夜班，她坐起来说：“莲儿你咋回事儿？这才春天床上又没有小搁到儿（跳骚），你过咧过来过咧过去咋嘞，楞（一直）不睡？”
“试用期快到头儿了，我完不成考核指标，费这么大劲进了厂子，再被踢出去，那不丢死人！”
“确实是，现在这棉布没有以前时兴了，不好卖。”
“对，你看的确凉布做成衣裳，穿上展得得，还不掉色，花样也多，多好卖。”莲儿自己也喜欢的确凉的花儿裙子。说起来她这会儿的心情，就像自家孩子不如别人家的孩子好那样失望，关键是扔不能扔换也不能换，别无选择自己生的还得指望他。
“嗯，棉布穿上光裹折（皱巴），一洗就出（缩水）。”
“再卖不了，我的工作‘的确凉’了。你再睡会儿，我去门外吹吹风，急得头疼。”莲儿起身穿上姐姐的毛呢外套走出屋门。
院里月光皎洁，无花果树影子婆娑，迎春花开一片，莲儿靠着低矮的竹篱笆欣赏着美好月色。春风吹起长发飘逸，她比这月色还美。
不远处另一排房子门楼下，亮着一盏路灯，灯下站着一个青年，穿着一件皮夹克，围着一条羊绒格格围巾，手中的烟忽明忽灭。他听到巧儿宿舍的门响了，便抬起胳膊低头看看手表，抬起头来再看时，只见他愣在原地，欣赏起这月色如水美人似月的美景。他灭掉手中的烟，准备上前搭话。
“巧儿，你怎么不再睡会儿？”离晚班时间还早，他是怕错过巧儿上班时间因而未睡。
“谁？”莲儿扭过身去，手里抓起一根架菜的棍子。
“哦，莲儿啊，是我，王尚。”
莲儿悄悄把棍子背到身后，笑笑问他，这么晚了他为啥不睡觉。
王尚也笑笑说：“你不是也没睡。”
“我是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你怕是不想睡，出来假装偶遇我姐的吧？”
王尚被人识破，也不回避，他说：“又被你猜到了。”
“你图啥？我姐有对象，你非得插一脚。”
“那你图啥？来当销售，这活儿就不是女人干的？”
“我图什么关你啥事？”
“不关我事儿就好。”王尚觉得自己刚才自作多情，他以为莲儿过来上班就是为了离他近些，谁知她不是。
莲儿背手靠着墙，一只脚在墙上蹬来蹬去，抬头看看天，天上也没有几颗星星。比起月亮来她更喜欢星星，它们像会说话的眼睛，能看透她的心。
王尚看她那么痴迷，也往天上看，黑夜广袤而深远，不知道那里会发生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唉！”
“叹什么气？”
“不知道我还能看几天这里的夜空。”
“怎么了，你要辞职了？”
“你呀，真笨！我费劲进来的，为啥要辞职？”
“那你得了重病，活不了几天了？”
“你才生病要死了？不，你是笨死的！”
“那你说什么看不了几天，好好的，待在这里谁还能捂你眼不让你看？”
莲儿白他一眼，不明白自己喜欢的男人怎么这么笨，没法跟他交流。
“我，这个月试用期快到了，完不成指标，就要被辞退了。”巧儿故作轻松，两手在身前身后不停拍打。
“哦，那是再也看不到这里的夜空了。”不知道为什么王尚竟然还有点儿舍不得莲儿走，并且不是因为她是巧儿妹妹。他以为莲儿来了会缠在他的周围让他心烦，实际上莲儿来了，只是碰到他时，害羞的打个招呼，甚至是打饭时并不与他说话，只是悄悄的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他在心里有些沾沾自喜，他虽然在巧儿这里碰钉子，但还有别的女孩子喜欢他王尚，这反而增加了他的自信心。
于是他也感到难过，有些心疼莲儿，便想安慰一下这个明眸善睐的女孩儿。他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要担心，问题会解决的。”
“怎么解决，你有好法儿吗？你有什么亲戚要买布吗？”莲儿随便问问，万一他有呢。
“没有，我老家是天津的，亲戚朋友都不做生意。”
莲儿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她还是唉声叹气，仰望夜空。
“据我夜观天象，明天你将会走大运，会遇贵人。”
“真的吗？借你吉言。”莲儿是个积极乐观的女孩儿，她一向都不怕困难。听到王尚的这些话，她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笑笑，觉得王尚今天还挺帅。
王尚为了讨她开心，就搜肠刮肚想要找个什么笑话说说，于是想到这么几句：“我给你说个笑话吧，一个东北人坐火车去江州出差，他说东北人有趣，邯郸人不服，东北人就说不服咱比比谁会说笑话，邯郸人就给他说一段方言，然后把东北人景（笑）死了。你想听不想听。”
“说说。邯郸人不是都说普通话吗？我听着和电视上说的一样。”
“说呀，有俩鸟，在树上各就的嘞，公的对母的说，你往那（nei）向古龙古龙，拿俺样都掖裹折蓝，母的说：你拨乐拨乐不就展蓝。”
“这有啥好笑的？俩鸟蹲在树上，公的叫母的挪挪地方，说他衣裳让她压皱了，母的说让他拨拉一下就展。”莲儿听着王尚的冷笑话，看他笑得抽不起来的样子，没被笑话逗笑的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笑点太高，这有什么好笑的，她天天说，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但因为王尚从小在天津爷爷奶奶家长大，他觉得这些话特别有趣。他说笑话，别人不笑，他自己倒先笑死了。
“知道这是谁说的吗？”巧儿从屋里走出来。
“谁说的？”莲儿问。
“还没有到时间你怎么不睡了？”王尚边笑边问，脸上写着关心。
“满堂说的。”巧儿看着他俩，他俩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东北人景死我不奇怪，你个邯郸人要笑死了，我不得出来救救你。”
王尚一听他的笑话是拾的满堂剩饭儿，他立马止住了笑，严肃的站好。
“姐姐你这药下的有点儿猛，看王尚钉到这里都成木头人了。”莲儿这次是看到真笑话，她开心的笑了。
巧儿本来也在发愁莲儿完不成指标的事儿，心里有事儿就睡不好，结果这俩二货还在院子里嘀嘀咕咕咯咯哩哩，她睡意全消，索性坐起来和他们一块儿聊会儿天，人多力量大，万一能想出来个啥法儿。
法儿倒是有一个，不过王尚不想说。他要是告诉这姊妹俩，让满堂把这些指标扛了，满堂又立一功，他更加比不过满堂。他才不傻，就不说。
但是，谁也不傻。莲儿只要提一提，她完不成指标，满堂肯定把这批货给买了，但是怎么能事事靠着未来姐夫，莲儿憋着不说。
第二天满堂真的来了，他给莲儿找的工作，他当然也会知道规则，他就想让她先试试，总要开始学习，独立完成业务，这是她最基本素质。现在眼看要不行了，他及时出现给她托底。在最需要时他雪中送炭，人才更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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