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男孩
“穆先生，天亮了吗？”
“应该是的，我下去看看。”
穆天橙一边回答着陈艾，一边打开地板上的活板门往下爬去。
这是一间不足半人高的阁楼，处于一条长廊的末端。一开始他们以为那条长廊就是条死路，正准备折回去的时候，眼尖的穆天橙发现了悬在高空的铁链和木板门，一拉之下发现了一把梯子和这间阁楼。
“小心些。”
“嗯！”
陈艾摸了摸怀里男孩的头发，轻轻叮嘱着穆天橙。
他们视线一黑进入这个空间时是在一起的，陈艾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们两个在一起，明明她离米米和尹西岚最近，还是后来穆天橙和她一起理清思路的时候她才想明白。
那时候她因为那个穿着制服的大哥说的话太过气愤所以想上前和他理论，然后被穆天橙一把抓住了胳膊。
因为身体有接触和牵连，所以他俩被送到了一起，这是一个比较理所当然的推断。
他们的运气其实不大好，睁眼的同时面对的就是一个长着大爪子的怪物，满眼都是怪物犀利的长爪，还来不及思考什么就被穆天橙拉着开始逃命。
偌大的一个房间，空空荡荡，基本没有什么遮挡物，他们能活着逃出来全靠离门近，然后迅速关门挡了那个怪物一会。
他们一开始以为那扇石门即使不能拦住那个怪物，也能拖延一段时间。可没想到它撕裂石头和撕纸一样，吓得他们连一口喘息的时间都不敢停留。
一边逃命的时候一边听了那个广播的规则条例。说实话只是听了个大概，事后安全的时候她和穆天橙一人拼了一半才大概了解那些广播的含义。
可当时，他们哪顾得上这些，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然后在四处躲藏逃跑的时候就遇到了这个孩子。他，在一个柜子里。
本来陈艾想和穆天橙躲进去的，因为他们刚好甩开了怪物一个拐角，进入它的视野盲区，然后跑进了一间屋子。
那间屋子里有很多家具，有柜子有床，还有很多木头箱子。
穆天橙和她都觉得继续跑不是个办法，他们的体力比不上那个怪物，于是就想乘着这个间隙找个地方躲藏。谁知一拉开柜门，就对上了这个男孩惊恐的眼神。
她因为惊吓发出来一声短暂的尖叫，可想而知，怪物循声而来。
逼不得已，也没有过多思考便拉起这个孩子一起逃跑。
陈艾缓和了神色，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已经不像昨晚那么烫了，应该已经凭借着昨晚那五点体质康复了。
想起那体质点，陈艾的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当时，如果不是逃命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给加了一点体质，估计他们已经嗝屁了。
毕竟谁能经得住连续奔跑大半个小时呢？她是肯定不行的，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那点体质加上了。瞬间，她就感觉又有了活力，那点体质就和及时雨一样，救了她一命。那时，她在心里庆幸感激了很久。可是当她亲眼看见昨晚的惨象和得知那体质点的来源时，她就不再感激了。
没人会感激的。
“下面很安静，要出去吗？”穆天橙从活板门探出头来问道。
“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吗？这里看上去很安全，而且这孩子还没醒。”陈艾轻声说道。
穆天橙垂目想了很久还是说道，“我觉得还是不要一直呆在这里比较好。”
他不知道怎么和陈艾解释，昨晚他们找到这里时刚经历了一场逃杀，刚刚劫后余生之时发现了这间阁楼，爬上来的时候阁楼的角落亮着两盏小小的铜盏火炉，显得安全温暖，所以他们选择在这里渡过夜晚。
可今早太阳刚从天花板上的裂缝里洒入没多久，火炉就灭了，房间变得比夜晚更阴暗，而他也听到了房子的呢喃声。
朦朦胧胧，虚虚幻幻，好似鬼魅窃窃私语。
而昨晚火炉亮着的时候，并没有这些声音。
这间阁楼可能已经不是那么安全了。
“他怎么样了？”穆天橙还是选择先爬了上来，轻声问道。
“摸额头感觉已经退烧了，应该不严重了。”陈艾迟疑了一会，“下面....”
穆天橙摇了摇头，“我去前面看过了，尸体已经不见了，但是血迹还在，看来这里会自动回收尸体。”
昨晚他们找地方过夜时遇见了那三个老人。隔着一条长廊远远的看见了，一开始双方都不敢靠近，后来确定都是原来医院的人之后才敢慢慢走近，可没想到也许是比较响的说话声吸引了怪物，那长廊末端的墙壁里黑爪怪物破墙而出。
他们还算年轻，跑的也快，可怜那三个老人...
他们进来这个空间的时候应该没见过怪物，一个被吓得动弹不得，当场就没了。另外两个跟着他们逃跑，渐渐体力不支落在了后面，转眼就成了一滩血雾....
至于他们是如何脱险的...
“小陈。”穆天橙放低了声音在陈艾耳边说道，“我还是觉得这个孩子不简单，你别太放感情在他身上。”
陈艾皱了皱眉，“我觉得他就和米米一样，是被宇联局的那些人抓来的，一个人多可怜啊！我现在每时每刻都在祈祷能有人在米米身边保护她。如果有人保护米米，我也愿意保护这个孩子...”
“我知道。”穆天橙打断她的话，“可是我觉得他和米米是不一样的，米米我们都是认识的，可是这个孩子我们都不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原来医院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是如果不是原来医院的人还能是哪里的呢？”陈艾疑惑道，“你看，这里出现的除了原来医院的人就只有怪物了。”
“穆先生，你是觉得他哪里不对吗？”
穆天橙整理了一下思路，和陈艾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总觉得我们昨天能两次逃脱都是因为这个孩子...你说他就是普通的孩子我心里那坎过不去。”
“你看，我们第一次从黑爪怪物那里逃脱之前在过道房那里遇见了这个孩子，一开始那怪物还是追着我们的，可他看到怪物之后，惊恐大叫了一声，那个怪物就莫名其妙地走了。昨晚他看到那三个老人家被杀，也是惊恐大叫之后，那怪物又走了。你想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惊恐大叫的话，不把怪物引来都算烧高香了，怎么可能让怪物退走呢？”
陈艾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她其实心里也有不解，但因为这个男孩子的年岁跟米米看上去差不多，所以同情便渐渐占了上风。渐渐让她忽略这只是一个陌生的，不认识的孩子而不是她那个可爱乖巧的侄女。
但是她心里也明白，穆天橙说的都是事实，他甚至没有添油加醋绕着弯的说话，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下穆先生那话痨的毛病都好了，可是她能怎么做呢？扔下这个孩子不管吗？她有点做不到。
“他是有点特别。可是现在能怎么办呢？我...”
“我不是说要扔下他不管。”穆天橙解释道，“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别对一个陌生的孩子投入你对米米的感情。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所以别让感情爬在理智上面，等我们出去了，米米还在等你抱她呢！”
陈艾思绪片刻，重重点了点头。
“这里我们不能一直待着。”穆天橙说道，“它是条死路，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们无路可逃。”
他不知道尹西岚有没有和陈艾说过她自己的情况，他猜测是没有的。在普通的生活中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和别人说起自己的异常，除非有特别的诱因，但现在这些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如果尹西岚没有和陈艾提过她自己的异常那陈艾肯定不会马上就接受他说的情况，他所遇到的房子呢喃声不是陈艾可以立马就接受的解释，那他再花时间去解释这件事，以此来告诉陈艾这间阁楼已经不安全了就太麻烦了，即花时间也费精力。
还不如直接编一个理由，更何况这个理由也是事实。
“待会他醒了我们出去找人的时候我再换个方式问问他。”穆天橙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昨天他们第一次摆脱黑爪怪物在这个城堡里寻找米米他们的时候，他就已经问了很多了。可是这个孩子就是说不清楚，除了能说出自己叫小绵之外其他都模模糊糊的。
问他是怎么到这里的？他说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问他原来在哪里？他说原来和爸爸还有妹妹在一起，后来就被抓走了。
问他被谁抓走了？他说一群穿制服的人。
问他有没有看到医院叫什么名字？他说自己还不认识字。
就是感觉上好像是和米米一样的遭遇，可是细品又有点不大对，但是到底哪里不对穆天橙是真的说不出来。
只能说，就是直觉。
而且他的穿着也和精神卫生中心那些老人家差不多，长条纹的衣服，古往今来医院病号服标准模式。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赤着脚，可是他是个孩子，又说自己刚睡醒....赤着脚多正常啊~
穆天橙在心里感叹，这时候如果能碰到那些宇联局的大哥多好，问一下就清楚了。
枕在陈艾腿上睡觉的孩子不安的动了动，随后揉了揉眼睛慢慢的醒了过来。
“小绵，你醒了吗？感觉好点了吗？”
孩子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嗯，谢谢姐姐，我好多了。”
陈艾友善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醒醒神。穆哥哥说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得出去找办法。”
昨天自我介绍自己叫小绵的男孩点了点头，抬起手开始拼命揉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急不急。你喝点水就会醒过来了。”陈艾爬到角落，那里有个陶罐，里面有半壶清水，昨晚穆天橙以身试水喝过一口确保了安全才拿给陈艾他们。
她给孩子喂了几口水确保他清醒了，就看向穆天橙。
穆天橙知道她的意思，要走还是要问，都是时候了。
穆天橙望着眼前这个男孩子清澈的双瞳，清秀的眉眼还是定了定神，开口问道，“小绵，你在这里除了我们还见到过别人吗？”
男孩子点了点头，“有几个和我穿一样衣服的人，哥哥叔叔爷爷都有。”
“那那些抓你来的穿制服的人，你后来还见过他们吗？”
“见过的。”男孩子继续点头，“他们看着我们，不让我们跑出去。”
穆天橙转了转眼珠，“小绵，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到医院去吗？”
“爸爸说我生病了。”小绵低下头，难过的说道，“他说我会伤害自己和妹妹，需要看医生，所以他联系了医院，想让医生给我看看。可是没多久那些穿制服的人就来把我抓走了。爸爸来看过我，说我就在医院里，让我不要乱跑，好好听医生的话。等我好了，他就会接我回去。可是后来....”
陈艾和穆天橙听到他的停顿都转头望着他。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那爸爸有告诉你，你得的是什么病吗？”陈艾问道。
小绵无措的摇了摇头。
“爸爸也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走吧！”穆天橙叹了口气，“我们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米米他们。”
他其实更想找到那些宇联局的问一问。
这个孩子的所有回答都不像是在撒谎，可他就是觉得他说的医院并不是夕阳市的精神卫生中心，可是孩子岁数还小，语焉不详也是很正常，他不可能去逼迫一个孩子尽善尽美事无巨细的回答每一个问题，这不现实，所以还是找人更为实际。
他已经提醒过陈艾让她不要太过同情这个孩子，相信这也会让陈艾有点提防，这就行了。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古堡里，他就怕陈艾为了保护这个孩子而赔出命去。
即使被陈艾觉得冷血，穆天橙也觉得不应该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赔上自己的命。
人总有远近亲疏之分，昨天之前他和尹西岚陈艾她们就是陌生人。可是经过昨天的事，他们虽然依旧彼此了解的不多，可是已经可以归于‘认识的人’这个范畴之内了。
所以，比起这个到现在都让他疑心的男孩，他更愿意确保陈艾的安全，这就是他的想法。
他帮着两个人爬下阁楼站在明明暗暗的长廊里时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就一晃眼，明亮的医院变成了石头城堡。
最大的敌人从宇联局的大哥变成了长着锋利黑爪的怪物，人生真是神奇。
“应该是的，我下去看看。”
穆天橙一边回答着陈艾，一边打开地板上的活板门往下爬去。
这是一间不足半人高的阁楼，处于一条长廊的末端。一开始他们以为那条长廊就是条死路，正准备折回去的时候，眼尖的穆天橙发现了悬在高空的铁链和木板门，一拉之下发现了一把梯子和这间阁楼。
“小心些。”
“嗯！”
陈艾摸了摸怀里男孩的头发，轻轻叮嘱着穆天橙。
他们视线一黑进入这个空间时是在一起的，陈艾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们两个在一起，明明她离米米和尹西岚最近，还是后来穆天橙和她一起理清思路的时候她才想明白。
那时候她因为那个穿着制服的大哥说的话太过气愤所以想上前和他理论，然后被穆天橙一把抓住了胳膊。
因为身体有接触和牵连，所以他俩被送到了一起，这是一个比较理所当然的推断。
他们的运气其实不大好，睁眼的同时面对的就是一个长着大爪子的怪物，满眼都是怪物犀利的长爪，还来不及思考什么就被穆天橙拉着开始逃命。
偌大的一个房间，空空荡荡，基本没有什么遮挡物，他们能活着逃出来全靠离门近，然后迅速关门挡了那个怪物一会。
他们一开始以为那扇石门即使不能拦住那个怪物，也能拖延一段时间。可没想到它撕裂石头和撕纸一样，吓得他们连一口喘息的时间都不敢停留。
一边逃命的时候一边听了那个广播的规则条例。说实话只是听了个大概，事后安全的时候她和穆天橙一人拼了一半才大概了解那些广播的含义。
可当时，他们哪顾得上这些，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然后在四处躲藏逃跑的时候就遇到了这个孩子。他，在一个柜子里。
本来陈艾想和穆天橙躲进去的，因为他们刚好甩开了怪物一个拐角，进入它的视野盲区，然后跑进了一间屋子。
那间屋子里有很多家具，有柜子有床，还有很多木头箱子。
穆天橙和她都觉得继续跑不是个办法，他们的体力比不上那个怪物，于是就想乘着这个间隙找个地方躲藏。谁知一拉开柜门，就对上了这个男孩惊恐的眼神。
她因为惊吓发出来一声短暂的尖叫，可想而知，怪物循声而来。
逼不得已，也没有过多思考便拉起这个孩子一起逃跑。
陈艾缓和了神色，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已经不像昨晚那么烫了，应该已经凭借着昨晚那五点体质康复了。
想起那体质点，陈艾的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当时，如果不是逃命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给加了一点体质，估计他们已经嗝屁了。
毕竟谁能经得住连续奔跑大半个小时呢？她是肯定不行的，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那点体质加上了。瞬间，她就感觉又有了活力，那点体质就和及时雨一样，救了她一命。那时，她在心里庆幸感激了很久。可是当她亲眼看见昨晚的惨象和得知那体质点的来源时，她就不再感激了。
没人会感激的。
“下面很安静，要出去吗？”穆天橙从活板门探出头来问道。
“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吗？这里看上去很安全，而且这孩子还没醒。”陈艾轻声说道。
穆天橙垂目想了很久还是说道，“我觉得还是不要一直呆在这里比较好。”
他不知道怎么和陈艾解释，昨晚他们找到这里时刚经历了一场逃杀，刚刚劫后余生之时发现了这间阁楼，爬上来的时候阁楼的角落亮着两盏小小的铜盏火炉，显得安全温暖，所以他们选择在这里渡过夜晚。
可今早太阳刚从天花板上的裂缝里洒入没多久，火炉就灭了，房间变得比夜晚更阴暗，而他也听到了房子的呢喃声。
朦朦胧胧，虚虚幻幻，好似鬼魅窃窃私语。
而昨晚火炉亮着的时候，并没有这些声音。
这间阁楼可能已经不是那么安全了。
“他怎么样了？”穆天橙还是选择先爬了上来，轻声问道。
“摸额头感觉已经退烧了，应该不严重了。”陈艾迟疑了一会，“下面....”
穆天橙摇了摇头，“我去前面看过了，尸体已经不见了，但是血迹还在，看来这里会自动回收尸体。”
昨晚他们找地方过夜时遇见了那三个老人。隔着一条长廊远远的看见了，一开始双方都不敢靠近，后来确定都是原来医院的人之后才敢慢慢走近，可没想到也许是比较响的说话声吸引了怪物，那长廊末端的墙壁里黑爪怪物破墙而出。
他们还算年轻，跑的也快，可怜那三个老人...
他们进来这个空间的时候应该没见过怪物，一个被吓得动弹不得，当场就没了。另外两个跟着他们逃跑，渐渐体力不支落在了后面，转眼就成了一滩血雾....
至于他们是如何脱险的...
“小陈。”穆天橙放低了声音在陈艾耳边说道，“我还是觉得这个孩子不简单，你别太放感情在他身上。”
陈艾皱了皱眉，“我觉得他就和米米一样，是被宇联局的那些人抓来的，一个人多可怜啊！我现在每时每刻都在祈祷能有人在米米身边保护她。如果有人保护米米，我也愿意保护这个孩子...”
“我知道。”穆天橙打断她的话，“可是我觉得他和米米是不一样的，米米我们都是认识的，可是这个孩子我们都不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原来医院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是如果不是原来医院的人还能是哪里的呢？”陈艾疑惑道，“你看，这里出现的除了原来医院的人就只有怪物了。”
“穆先生，你是觉得他哪里不对吗？”
穆天橙整理了一下思路，和陈艾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总觉得我们昨天能两次逃脱都是因为这个孩子...你说他就是普通的孩子我心里那坎过不去。”
“你看，我们第一次从黑爪怪物那里逃脱之前在过道房那里遇见了这个孩子，一开始那怪物还是追着我们的，可他看到怪物之后，惊恐大叫了一声，那个怪物就莫名其妙地走了。昨晚他看到那三个老人家被杀，也是惊恐大叫之后，那怪物又走了。你想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惊恐大叫的话，不把怪物引来都算烧高香了，怎么可能让怪物退走呢？”
陈艾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她其实心里也有不解，但因为这个男孩子的年岁跟米米看上去差不多，所以同情便渐渐占了上风。渐渐让她忽略这只是一个陌生的，不认识的孩子而不是她那个可爱乖巧的侄女。
但是她心里也明白，穆天橙说的都是事实，他甚至没有添油加醋绕着弯的说话，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下穆先生那话痨的毛病都好了，可是她能怎么做呢？扔下这个孩子不管吗？她有点做不到。
“他是有点特别。可是现在能怎么办呢？我...”
“我不是说要扔下他不管。”穆天橙解释道，“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别对一个陌生的孩子投入你对米米的感情。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所以别让感情爬在理智上面，等我们出去了，米米还在等你抱她呢！”
陈艾思绪片刻，重重点了点头。
“这里我们不能一直待着。”穆天橙说道，“它是条死路，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们无路可逃。”
他不知道尹西岚有没有和陈艾说过她自己的情况，他猜测是没有的。在普通的生活中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和别人说起自己的异常，除非有特别的诱因，但现在这些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如果尹西岚没有和陈艾提过她自己的异常那陈艾肯定不会马上就接受他说的情况，他所遇到的房子呢喃声不是陈艾可以立马就接受的解释，那他再花时间去解释这件事，以此来告诉陈艾这间阁楼已经不安全了就太麻烦了，即花时间也费精力。
还不如直接编一个理由，更何况这个理由也是事实。
“待会他醒了我们出去找人的时候我再换个方式问问他。”穆天橙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昨天他们第一次摆脱黑爪怪物在这个城堡里寻找米米他们的时候，他就已经问了很多了。可是这个孩子就是说不清楚，除了能说出自己叫小绵之外其他都模模糊糊的。
问他是怎么到这里的？他说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问他原来在哪里？他说原来和爸爸还有妹妹在一起，后来就被抓走了。
问他被谁抓走了？他说一群穿制服的人。
问他有没有看到医院叫什么名字？他说自己还不认识字。
就是感觉上好像是和米米一样的遭遇，可是细品又有点不大对，但是到底哪里不对穆天橙是真的说不出来。
只能说，就是直觉。
而且他的穿着也和精神卫生中心那些老人家差不多，长条纹的衣服，古往今来医院病号服标准模式。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赤着脚，可是他是个孩子，又说自己刚睡醒....赤着脚多正常啊~
穆天橙在心里感叹，这时候如果能碰到那些宇联局的大哥多好，问一下就清楚了。
枕在陈艾腿上睡觉的孩子不安的动了动，随后揉了揉眼睛慢慢的醒了过来。
“小绵，你醒了吗？感觉好点了吗？”
孩子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嗯，谢谢姐姐，我好多了。”
陈艾友善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醒醒神。穆哥哥说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得出去找办法。”
昨天自我介绍自己叫小绵的男孩点了点头，抬起手开始拼命揉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急不急。你喝点水就会醒过来了。”陈艾爬到角落，那里有个陶罐，里面有半壶清水，昨晚穆天橙以身试水喝过一口确保了安全才拿给陈艾他们。
她给孩子喂了几口水确保他清醒了，就看向穆天橙。
穆天橙知道她的意思，要走还是要问，都是时候了。
穆天橙望着眼前这个男孩子清澈的双瞳，清秀的眉眼还是定了定神，开口问道，“小绵，你在这里除了我们还见到过别人吗？”
男孩子点了点头，“有几个和我穿一样衣服的人，哥哥叔叔爷爷都有。”
“那那些抓你来的穿制服的人，你后来还见过他们吗？”
“见过的。”男孩子继续点头，“他们看着我们，不让我们跑出去。”
穆天橙转了转眼珠，“小绵，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到医院去吗？”
“爸爸说我生病了。”小绵低下头，难过的说道，“他说我会伤害自己和妹妹，需要看医生，所以他联系了医院，想让医生给我看看。可是没多久那些穿制服的人就来把我抓走了。爸爸来看过我，说我就在医院里，让我不要乱跑，好好听医生的话。等我好了，他就会接我回去。可是后来....”
陈艾和穆天橙听到他的停顿都转头望着他。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那爸爸有告诉你，你得的是什么病吗？”陈艾问道。
小绵无措的摇了摇头。
“爸爸也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走吧！”穆天橙叹了口气，“我们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米米他们。”
他其实更想找到那些宇联局的问一问。
这个孩子的所有回答都不像是在撒谎，可他就是觉得他说的医院并不是夕阳市的精神卫生中心，可是孩子岁数还小，语焉不详也是很正常，他不可能去逼迫一个孩子尽善尽美事无巨细的回答每一个问题，这不现实，所以还是找人更为实际。
他已经提醒过陈艾让她不要太过同情这个孩子，相信这也会让陈艾有点提防，这就行了。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古堡里，他就怕陈艾为了保护这个孩子而赔出命去。
即使被陈艾觉得冷血，穆天橙也觉得不应该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赔上自己的命。
人总有远近亲疏之分，昨天之前他和尹西岚陈艾她们就是陌生人。可是经过昨天的事，他们虽然依旧彼此了解的不多，可是已经可以归于‘认识的人’这个范畴之内了。
所以，比起这个到现在都让他疑心的男孩，他更愿意确保陈艾的安全，这就是他的想法。
他帮着两个人爬下阁楼站在明明暗暗的长廊里时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就一晃眼，明亮的医院变成了石头城堡。
最大的敌人从宇联局的大哥变成了长着锋利黑爪的怪物，人生真是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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