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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十里红妆

    “墨忧国民之忧,墨念佳人之念。

    然,国为重,家为轻,

    民为众而己为寡。

    先国而后有家,有民方而有己。

    事有轻重之别,行亦有先后之分。

    墨以为,吾辈男儿,两全之事当以国民为先,

    却亦念想,十里红妆迎娇娘,梨花尽数沐海棠那般情景。

    于落笔时,墨心中仍有许多言语想与姑娘倾诉,

    然,纵有千言万语终不抵墨心中的那句誓语为重。

    卿若愿等,墨必不负。”

    短短不足百字的信笺,杨玉漱看了一遍又一遍。

    每看一次,她嘴角的笑意就更浓一分,待得后来,已是笑的合不拢嘴,柳眉弯弯则更胜月牙。

    “小姐,林公子的信上都说些什么了?”

    看着那个笑的有些痴痴傻傻的自家小姐,杨钰儿忍不住踮起脚尖,歪着脑袋拼命想往信笺上瞅。

    “看啥看,小丫头片子,这种信是你能看的吗?”

    伸手将那只不安分的小脑袋掰到一边,杨玉漱再次看了一眼信笺上那力透纸背的字迹后,将信笺小心翼翼的折叠好,重新收回了信封里。

    “小钰儿,笔墨伺候,你家小姐要给情郎回信了。”

    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那份被小姐收回怀里的信笺,杨钰儿撅了噘嘴表示自己的不满,不管怎么说,这封信都是她拿回来的嘛,连给看一眼都不准,自家小姐未免有些过河拆桥的嫌疑。

    望着案上那张早已铺就的宣纸,杨玉漱撑着自己的脸颊,提笔想了半天,眉头也跟着蹙了半天,却依然没有任何落笔的意思,看的在一旁磨墨的杨钰儿忍不住频频翻白眼。

    “小钰儿,你说我该回些什么好呢?”

    正在沉思的杨玉漱,忽然扭头望向了一旁的杨钰儿有些苦恼的问道。

    “我哪知道,小姐又不让我看你家情郎那封信。”

    杨钰儿没好气的瞥了杨玉漱一眼,将头扭到了一边。

    “看是肯定不能给你看了,不过大概意思可以和你说下,恩,墨郎的意思是他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但是呢,他心里又一直都是念着你家小姐的,所以答应在完成那件事后,就会回来娶你家小姐过门,大概就是这样。”

    虽然杨钰儿并没有看到林贤之去见林墨的时候都与他说了些什么,但是从这封信笺的内容中,杨玉漱也大概可以猜出几分当时的情形。

    她有些犹豫,同时也有些生气,生气那只呆头鹅为什么不能像她信任他那样信任她,生气那只呆头鹅居然胆敢自作主张来决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是以,她必须要给他一些警告,必须要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就应该由她来做这个主才行,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应该怎么回信就让她感到有些头疼了,不得不开始寻求自家参谋的建议。

    “这还不简单,直接回个,君且放心行事,妾愿等君归来不就成了。”

    杨钰儿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搞不懂这么简单的信笺又有什么难回的。

    “得得得,一边去,真是白养了你这丫头十多年,连自家小姐的心思都搞不明白。”

    问道于盲的杨玉漱有些嫌弃的扬了扬手。

    自己还真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就她身边这傻丫头能知道个啥,望着案上那张依然空白如故的宣纸,杨玉漱顿时变得有些愁眉苦脸。

    “那你还问。”

    看到依然在案前纠结的自家小姐,杨钰儿有些气愤的闷哼了声,径直朝着房门外行去。

    小姐的心里怎么想的她可能是真搞不太明白,不过等会小姐想要做什么,她可是明白的紧,要是不趁这会功夫去准备下的话,估计小姐一会又要说白养了她这个丫头了。

    “前面那位兄台请留步。”

    头戴笠帽的年轻人脚步一顿,有些疑惑的朝着自己的身后望去,却见自己的身后有三四个年轻士子正结伴朝他径直而来。

    “烦请兄台将帽檐往上抬一抬,好让我等能看清下阁下的面目。”

    还未等年轻人有所反应,结伴而来的士子当中,就有一人率先开口要求道。

    “干啥,本少爷这张脸是尔等想看就能看的?”

    望着那几个满脸戒备之色的年轻士子,头戴笠帽的年轻人,态度有些桀骜不驯。

    “只不过是看一眼而已,怎么?见不得人吗?”

    另外一个年轻士子向前一步语气不善道,显然对于这个年轻人那种不配合的态度极不满意。

    “还偏就不给你看,怎么了?想打架?”

    年轻人丝毫不惧的怼了回去,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范兄,我看此人大有问题,不止不愿意让人看到真面目,而且头戴笠帽,肤色发黑,简直就与那檄文上描述一模一样。”

    另一士子凑到为首的士子身边低声道。

    “你去叫人,我们几个先拖住他。”

    被称范兄的士子点了点头,朝着那位士子低声吩咐了一句。

    “这位兄台勿怪,吾等并无恶意,皆因这几日正好有一喜戴笠帽的恶人于临州现出行迹,是以吾等才会让兄台以真面目示人,吾等可以保证,只要阁下并非吾等要找的恶人,吾等绝无为难之意。”

    朝着那位年轻人拱手一礼后,范兄的态度可谓是十分诚恳。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行也不行。”

    年轻人轻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若是放在平常嘛,让人看看也就看看了,反正脸长的再好不也是拿来让人看的?

    只不过,今天他却说什么也不想让人看到他的那张俊脸,大不了打一架嘛,反正也就几只软脚虾而已,谁怕谁啊?

    尽管心里总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对劲,年轻人依然打算誓死捍卫下他往日的赫赫威名。

    “这么说,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范兄皱了皱眉,语气微冷道。

    “没得商量也不用商量,就凭你们几只软脚虾,难道真以为能拦住本少爷的去路不成?”

    年轻人有些轻蔑的嘿嘿笑了几声,已经开始在那撸袖子。

    “年轻人,要不,你再往你的周围看看?”

    看到年轻人一幅要动手的样子,范兄忍不住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给了对方一个善意的提醒。

    “吓唬我?你以为本少爷我是吓……”

    年轻人的语声忽然戛然而止,忍不住伸手到额头上抹了一把冷汗。

    娘咧,这是打算在这光天化日下开一场梅园春会吗?这乌压压的一群士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稍待稍待,这位兄台,咱们有事好商量。”

    看着周围那里三圈外三圈,貌似都对他不怀好意的士子蜂拥而来,年轻人连忙朝着范兄开口道。

    “那现在是有得商量了?”

    啧啧调笑了几声,望着那个见风使舵极为娴熟的年轻人,范兄一脸的戏谑之色。

    “有,有,不过,我能不能就让你一个人看看?”

    年轻人有些不甘心的上前两步,低声与其讨价还价道。

    “你觉得呢?”

    范兄轻笑了一声,双臂抱胸,呶嘴示意了下年轻人周围那些气势汹汹的士子。

    眼看交涉破裂,头戴笠帽的年轻人顿时疆在了原地,心中开始天人交战。

    打吧,肯定是打不过,从了吧,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那肯定不行啊,真要让这些人看到了他现在的那副样子,那他这个临州小霸王,以后还怎么见人?

    为今之计……

    “快看,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秀色可餐之女子。”

    众士子忍不住纷纷扭头望去,待得再回头时,却见他们之间的那个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影。

    “在那儿,兄弟们快追,别让那黑面小郎君给跑了。”

    一个眼尖的士子,指着不远处一个撒腿跑的飞快的身影,连忙提醒众人道。

    “兄弟们,冲啊。”

    范兄振臂高呼了一声,乌压压的一群士子顿时在范兄的带领下,缀着前面那个年轻人的尾巴狠狠撵了上去。

    听到身后不时传来与黑面小郎君相关的咆哮声,林贤之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就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话说自己做的那些蠢事当中,还有比这更造孽的吗?

    好像还真有,就比如引狼入室的那次。

    林贤之哀叹了一声,稍稍压低笠帽盖住了自己的熊猫眼,身下的那两只脚丫子踩起来更是快了几分,所过之处,带飞了一路的烟尘。

    我的大小姐哎,只是回个信而已吧,要不要搞得自己这么纠结啊?

    再次回房的杨钰儿,看着依然坐在案台前静静发呆的自家小姐,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吐槽。

    要她说真话的话,她是真觉得她家这个小姐脑子的构造好像和别人都不太一样,就没人知道她那脑子里,到底都藏了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不过吐槽归吐槽,对于自家小姐她那是真心喜欢的,毕竟又有几个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能对所有下人都没有一点架子?

    在她看来,甚至都已经不是架子不架子的问题了,就好像她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朋友一样,包括他们家那个极为严肃的老爷也不例外。

    每每想到自家老爷在小姐面前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小姐又弄出什么惊人之语的样子,杨钰儿就感到有些与有荣焉,对自家小姐更是崇拜的不行。

    “有了。”

    就在杨钰儿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浮想联翩之时,杨玉漱忽然朝着空气轻轻挥动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开始拿起手中的毛笔就往砚台上蘸。

    只可惜,砚台上的墨水显然在她苦思冥想之时早已凝结成了一块,让她徒劳蘸了个寂寞。

    “小钰儿,人呢?”

    似乎现在才发现杨钰儿消失不见的杨漱玉,有些不满意的轻轻皱了皱眉头。

    “来了,来了。”

    杨钰儿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轻移莲步回到了案台前,重新开始替自家小姐磨墨。

    随着自家小姐终于开始落笔,杨钰儿忍不住放慢了手中磨墨的动作,开始在一旁探头探脑,偷偷往案台上的那张宣纸上瞄。

    然而越瞄,她的眼睛就睁的越大,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古怪,到得后来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手中那磨墨的动作也彻底停了下来。

    “就这?这也行?”

    看着宣纸上那寥寥十余个大字,杨钰儿忽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又或是自家小姐的脑子会不会因为想太久给烧坏了。

    “觉得怎么样?”

    拿起案上那张自己经过大半日才想好的回信看了看,杨漱玉极为得意的笑了笑,显然对于自己的这封回信十分满意。

    “小姐,你确定要拿着这个当回信?”

    杨钰儿哭丧着一张脸,她真的有点担心那个未来姑爷在看到这封回信后的反应。

    “当然,要不然本小姐想了这大半天不是白费了。”

    在轻瞪了一眼身边这个没见识的丫头后,杨玉漱站起身来就打算狠狠伸了个懒腰,只不过身体才刚伸展到一半,腹中就突然传来一阵抗议的雷鸣,让她不由扭头望向了站在一旁的杨钰儿。

    “放心,不会让你白养了我这个丫头,呶,都在这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小葱拌豆腐,当然还有这个,墨玉羹汤。”

    将早已准备好的食盒一层层打开,然后将其中的菜肴一一摆放在了杨玉漱的面前,杨钰儿轻哼了一声,高高昂起了自己的脑袋,显然有些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

    “不错不错,有进步。”

    朝着杨钰儿比划了下大拇指,杨漱玉在拿起汤匙送了一口浓汤入腹后,微微眯着双眼,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你家姑爷送信去啊。”

    等到三下五除二安慰完自己的五脏庙后,杨玉漱瞥了一眼在身边有些坐立不安的杨钰儿,忍不住皱了皱眉催促道。

    “真的要送?”

    看着手里那封内容惊世骇俗又短的令人发指的信笺,杨钰儿实在是有些提不起勇气将它送到那个未来姑爷的手上。

    “你个小丫头片子,赶紧给人送过去,人家这都还没成你家姑爷呢,就已经怕成这样了?”

    看着杨钰儿那紧张的模样,杨玉漱突然噗呲一下笑出声来,轻轻拍了下小丫头的翘臀笑骂道。

    “送送送,我这就送,反正是你自己要送的,到时候惹恼了未来姑爷可别怪我。”

    耳中听着杨钰儿那匆匆离开的脚步声,杨玉漱望着窗外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笑意,笑意盈盈的眼中似乎还藏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狡黠。

    十里红妆了不起啊,本姑娘才不稀罕。

    PS:这辈子就没写过情书,一封信笺改来改去,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还是觉得有毛病,直接删了感觉又差了点意思,算了,各位就将就着看吧。

    心累,想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