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些拍卖会后的事
紫衫树隐在夜幕中，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远处，一户人家的窗户框出的灯光像一个方形的灯笼。也许，能为迷路的人提供指引，冬荻南心想。
今晚波玛丝的心情格外好，因为她得知明天就会有三位年轻的客人要来了。现在，她正和格蕾丝坐在壁炉前研究菜谱，好为明天的晚宴做准备。
厨师里夏德从老家回来了。里夏德说要不烹调的事儿还是我来吧，但波玛丝不同意。里夏德看着夫人老是盯着一些制作难度大的菜不放，心里暗暗捏了把汗。于是他力争明天做饭的时候他一定要在厨房，当然夫人负责掌勺，后者才勉强答应了。
“里夏德，我劝你不要太小看波玛丝了。”冬荻南走到壁炉前戏谑地说，“她在烹饪方面表现出的才能……可是不容小觑。”
“这么说我的饭碗要不保了吗？老爷。”里夏德抬头说。
“你是得小心。”冬荻南说。
“快别说了，你这糊涂虫。”波玛丝头都不抬，“即便里夏德不再负责我们家的饮食，那你也只有饿肚子的份，你为何会糊涂到认为我会每天为你下厨？”
冬荻南吃瘪。“我也可以自己下厨，不就做饭吗？你行，我怎么就不行？”他逞强地说。
“要不老爷明天来厨房试试？”格蕾丝建议道。
冬荻南窘住。但是被自家的小女仆给拿住岂不丢人？于是他脱口而出：“试试就试试！各位，明天见！”说完走出客厅。只是他刚走进过道，就听到客厅里响起一阵放肆的笑声。
最近书房的灯一直有问题，冬荻南要上去拍两下它才肯老实地发光。
“你还没有都良香的表现好。”他调侃起灯来。
他走到桌子后面坐下，思索起来。
虽说过程一波三折，但是想要的东西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拿下了——这是他冬荻南梦寐以求的东西！他这么急于得到它，不仅是为了爵爷，更是为了他自己。
他们锡兰一族数千年来都背负着一个宿命，那就是找到紫薇星，引导他去迎接那个必然来临的时刻。
关于如何寻找这一点，一个占星师——他的老师——曾给过他提示，虽然他说的云里雾里，但都和一个东西有关，那就是独角兽。预言中的一切都和独角兽有关，换言之，他将和一个与独角兽有关的人相遇，并开启命运的转轮！
而这个人，现在就在这座城市中。两个最大的齿轮近在咫尺，而他们的碰撞必将掀起一场伟大的变革——这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但此刻的冬荻南无比镇静，他就像一个看透所有结局的人一样。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张从弗雷泽那儿得到的印有卖方住址的白色卡片，又抽出信纸铺在桌子上。
他决定给卖方去一封信。
▲
尤瑟纳尔看着刚从拍卖行送过来的报价单，觉得这肯定搞错了。“我的老天！5000万！这怎么可能？”他看着坐在长沙发上的金说。
“我也不敢相信，我觉得它能卖50万就不错了。”金弯下腰，往小木桌上的烟灰缸里掸掸烟灰。
尤瑟纳尔几乎瘫坐在沙发上，他看着手里的报价书，有点幻灭。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把手里价值千金的一张纸放在小木桌上。
尤瑟纳尔也不藏着掖着：“说实话，这可真让人眼红。”他说。
金抬起眼睛：“你眼红什么？我卖的越多，分给你就越多啊。”
“可是我分的再多，也比不上你的那份儿啊。”他往沙发上一靠。
“你倒是坦率。”金呼出一口烟。
“唉！早知道当初就跟你约定分成了。”尤瑟纳尔望着天花板叹气，“如果二八分成，我就有1000万；如果三七分，那就是1500万。噢！老天。”他双手抱头，越说越难受。可就在他的头埋在手掌里的时候，他听到金笑了。
“你笑什么？”他抬起头。
“我在笑现在的我没准儿真会跟你二八分，甚至三七分。”金说，“我有这么多的钱，可是我根本没时间，也没地方花。”他满脸苦涩。
但是尤瑟纳尔才不管他脸上的表情如何，他只觉得金说的第一句话比较关键。“你真愿意跟我二八分？”他激动地问。
金不理会他的问题：“你看过《基督山伯爵》吗？”
尤瑟纳尔一怔：“你还别说，我真看过，作者叫小仲马。我很久以前看的了。”
金懒得纠正他。“我觉得我现在就像书中的那位伯爵，偶然间得到一大笔财富，可是……”金望向窗外，“我没有仇家啊，我也不想报复谁。”
“你这人真奇怪。一般人谁会在得到那么一大笔财富的时候担心怎么花啊？如果是我，我就买一栋大别墅，不，还是买个庄园吧，小点没事儿，够气派就行。然后我要把我最喜欢的女人娶回来，让她当里面的女主人，那样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他津津乐道，“这明明是一件快乐的事，可是我在你脸上看不到半点高兴的样子。”
金取下嘴角的烟蒂，弯下腰把它放在烟灰缸里碾灭。“我分给你五成。”他说。
尤瑟纳尔恍惚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分你五成。”
这回尤瑟纳尔听的很清楚：“可这是为什么？”他问。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分你五成，仅此而已。”金说，“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爱一个人，能爱多久，恨一个人，能恨多久，都没有答案。我想，我愿意分你一半，大概我觉得你描绘的未来很美好，而我又没有能力实现它，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实现这个愿望。拿着这2500万，不仅是为你自己，也是为我，去实现它吧。
“我有一个漂亮的老婆，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时间陪他们。其实在我心里，我非常希望能看着他们长大。”
金的话说完了。两个人在房间里沉默了很久。
之后，尤瑟纳尔从沙发上起身，准备离开。
“你的2500万我要了。”他说，“就像我刚才说的，我要去和我喜欢的女孩儿结婚，然后给她买一栋大房子。但是我觉得，金，这是我实现了我的梦想，你的没有实现，你所谓的把梦想寄托在我这里，只是自我安慰罢了，不是吗？”说完，他推开门走了。
▲
尤瑟纳尔走后，金就在房间里独自漫步，一边走一边抽烟，直到把屋里弄得乌烟瘴气才作罢。他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让烟雾散出去。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金心想是不是尤瑟纳尔回来了，他去开门发现不是。站在金面前的人是一个身材高大，衣着体面的人。金没见过他，于是问他有什么事。
“我叫里夏德，请问是金先生吗？”
金说是。
“我家老爷让我给您送一封信，请您收下。”
金看着男人，犹豫着接过信，刚想问你家老爷是谁，这男人转身就走了。也罢，信里有署名。
房间里的烟雾散得差不多了。金去把窗户关上，然后一边打量着信封一边找椅子坐下。信封上用花体字写着“金先生亲启”几个字，封口压着火漆印。金拆开信封，里面有一张对折的信纸，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什么东西。他把两张纸都掏出来，发现除一张信外，还有一张歌剧院的门票。信上的署名是“威廉·乌尔里希·埃尔温”，上面这么写着：
尊敬的金先生：
我于今天有幸拍得先生委托给拍卖行的物品。物品既已成囊中之物，本无需致信卖方，只因我有要事与金先生相商，恳请先生明日来斯图加特歌剧院一叙。
您真挚的
威廉·乌尔里希·埃尔温
附：也许先生也有诸多烦恼想与人倾诉。
他又拿起歌剧院的门票。上面的座位号是89，开幕时间在明天下午6点。
▲
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启，齿轮也都已转动。
就在金拆开信封的时候，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凿出来的石头房间里，一个叫阿方索的人睁开了眼睛。
今晚波玛丝的心情格外好，因为她得知明天就会有三位年轻的客人要来了。现在，她正和格蕾丝坐在壁炉前研究菜谱，好为明天的晚宴做准备。
厨师里夏德从老家回来了。里夏德说要不烹调的事儿还是我来吧，但波玛丝不同意。里夏德看着夫人老是盯着一些制作难度大的菜不放，心里暗暗捏了把汗。于是他力争明天做饭的时候他一定要在厨房，当然夫人负责掌勺，后者才勉强答应了。
“里夏德，我劝你不要太小看波玛丝了。”冬荻南走到壁炉前戏谑地说，“她在烹饪方面表现出的才能……可是不容小觑。”
“这么说我的饭碗要不保了吗？老爷。”里夏德抬头说。
“你是得小心。”冬荻南说。
“快别说了，你这糊涂虫。”波玛丝头都不抬，“即便里夏德不再负责我们家的饮食，那你也只有饿肚子的份，你为何会糊涂到认为我会每天为你下厨？”
冬荻南吃瘪。“我也可以自己下厨，不就做饭吗？你行，我怎么就不行？”他逞强地说。
“要不老爷明天来厨房试试？”格蕾丝建议道。
冬荻南窘住。但是被自家的小女仆给拿住岂不丢人？于是他脱口而出：“试试就试试！各位，明天见！”说完走出客厅。只是他刚走进过道，就听到客厅里响起一阵放肆的笑声。
最近书房的灯一直有问题，冬荻南要上去拍两下它才肯老实地发光。
“你还没有都良香的表现好。”他调侃起灯来。
他走到桌子后面坐下，思索起来。
虽说过程一波三折，但是想要的东西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拿下了——这是他冬荻南梦寐以求的东西！他这么急于得到它，不仅是为了爵爷，更是为了他自己。
他们锡兰一族数千年来都背负着一个宿命，那就是找到紫薇星，引导他去迎接那个必然来临的时刻。
关于如何寻找这一点，一个占星师——他的老师——曾给过他提示，虽然他说的云里雾里，但都和一个东西有关，那就是独角兽。预言中的一切都和独角兽有关，换言之，他将和一个与独角兽有关的人相遇，并开启命运的转轮！
而这个人，现在就在这座城市中。两个最大的齿轮近在咫尺，而他们的碰撞必将掀起一场伟大的变革——这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但此刻的冬荻南无比镇静，他就像一个看透所有结局的人一样。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张从弗雷泽那儿得到的印有卖方住址的白色卡片，又抽出信纸铺在桌子上。
他决定给卖方去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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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瑟纳尔看着刚从拍卖行送过来的报价单，觉得这肯定搞错了。“我的老天！5000万！这怎么可能？”他看着坐在长沙发上的金说。
“我也不敢相信，我觉得它能卖50万就不错了。”金弯下腰，往小木桌上的烟灰缸里掸掸烟灰。
尤瑟纳尔几乎瘫坐在沙发上，他看着手里的报价书，有点幻灭。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把手里价值千金的一张纸放在小木桌上。
尤瑟纳尔也不藏着掖着：“说实话，这可真让人眼红。”他说。
金抬起眼睛：“你眼红什么？我卖的越多，分给你就越多啊。”
“可是我分的再多，也比不上你的那份儿啊。”他往沙发上一靠。
“你倒是坦率。”金呼出一口烟。
“唉！早知道当初就跟你约定分成了。”尤瑟纳尔望着天花板叹气，“如果二八分成，我就有1000万；如果三七分，那就是1500万。噢！老天。”他双手抱头，越说越难受。可就在他的头埋在手掌里的时候，他听到金笑了。
“你笑什么？”他抬起头。
“我在笑现在的我没准儿真会跟你二八分，甚至三七分。”金说，“我有这么多的钱，可是我根本没时间，也没地方花。”他满脸苦涩。
但是尤瑟纳尔才不管他脸上的表情如何，他只觉得金说的第一句话比较关键。“你真愿意跟我二八分？”他激动地问。
金不理会他的问题：“你看过《基督山伯爵》吗？”
尤瑟纳尔一怔：“你还别说，我真看过，作者叫小仲马。我很久以前看的了。”
金懒得纠正他。“我觉得我现在就像书中的那位伯爵，偶然间得到一大笔财富，可是……”金望向窗外，“我没有仇家啊，我也不想报复谁。”
“你这人真奇怪。一般人谁会在得到那么一大笔财富的时候担心怎么花啊？如果是我，我就买一栋大别墅，不，还是买个庄园吧，小点没事儿，够气派就行。然后我要把我最喜欢的女人娶回来，让她当里面的女主人，那样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他津津乐道，“这明明是一件快乐的事，可是我在你脸上看不到半点高兴的样子。”
金取下嘴角的烟蒂，弯下腰把它放在烟灰缸里碾灭。“我分给你五成。”他说。
尤瑟纳尔恍惚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分你五成。”
这回尤瑟纳尔听的很清楚：“可这是为什么？”他问。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分你五成，仅此而已。”金说，“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爱一个人，能爱多久，恨一个人，能恨多久，都没有答案。我想，我愿意分你一半，大概我觉得你描绘的未来很美好，而我又没有能力实现它，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实现这个愿望。拿着这2500万，不仅是为你自己，也是为我，去实现它吧。
“我有一个漂亮的老婆，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时间陪他们。其实在我心里，我非常希望能看着他们长大。”
金的话说完了。两个人在房间里沉默了很久。
之后，尤瑟纳尔从沙发上起身，准备离开。
“你的2500万我要了。”他说，“就像我刚才说的，我要去和我喜欢的女孩儿结婚，然后给她买一栋大房子。但是我觉得，金，这是我实现了我的梦想，你的没有实现，你所谓的把梦想寄托在我这里，只是自我安慰罢了，不是吗？”说完，他推开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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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瑟纳尔走后，金就在房间里独自漫步，一边走一边抽烟，直到把屋里弄得乌烟瘴气才作罢。他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让烟雾散出去。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金心想是不是尤瑟纳尔回来了，他去开门发现不是。站在金面前的人是一个身材高大，衣着体面的人。金没见过他，于是问他有什么事。
“我叫里夏德，请问是金先生吗？”
金说是。
“我家老爷让我给您送一封信，请您收下。”
金看着男人，犹豫着接过信，刚想问你家老爷是谁，这男人转身就走了。也罢，信里有署名。
房间里的烟雾散得差不多了。金去把窗户关上，然后一边打量着信封一边找椅子坐下。信封上用花体字写着“金先生亲启”几个字，封口压着火漆印。金拆开信封，里面有一张对折的信纸，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什么东西。他把两张纸都掏出来，发现除一张信外，还有一张歌剧院的门票。信上的署名是“威廉·乌尔里希·埃尔温”，上面这么写着：
尊敬的金先生：
我于今天有幸拍得先生委托给拍卖行的物品。物品既已成囊中之物，本无需致信卖方，只因我有要事与金先生相商，恳请先生明日来斯图加特歌剧院一叙。
您真挚的
威廉·乌尔里希·埃尔温
附：也许先生也有诸多烦恼想与人倾诉。
他又拿起歌剧院的门票。上面的座位号是89，开幕时间在明天下午6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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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启，齿轮也都已转动。
就在金拆开信封的时候，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凿出来的石头房间里，一个叫阿方索的人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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