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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解毒

    范子旭带觉音走小路,驾轻就熟的拍开一家医馆大门,觉音进门二话不说,迅速开药柜配药,按不同比例配了五种,同时开煎,约一个时辰后,取胳膊处毒血试验解药,又过多半个时辰,将其中一副药方给范子昇服下,并配外用涂抹药物磨粉敷上,并吩咐医师每隔三个时辰喝一次药,换一次药,忙完至此,已将近九个时辰,此时正是午时,觉音累瘫,随便找了个床铺倒头就睡,悠悠转醒时已是傍晚时分。

    这一觉,觉音睡的酣沉,醒来神清气爽,肚子却饿的不行,初到秦州,怎样也得享受一下当地美食,出门正准备叫上柒,就见范子旭闭目息于廊下缓缓睁眼,貌似一直在等她睡醒。

    范子旭起身,听着觉音咕咕叫的肚子,唇角微微翘起,边行礼边说道,梁娘子大恩,今晚容范某宴请娘子,可否赏光?

    觉音什么时候见过范子旭这样,他们一见面,不是范子旭帮着范子昇与她斗得鸡飞狗跳,就是冷眼对峙,什么时候这么斌斌有礼过,不禁打了个寒颤。

    寒颤打破了觉音的呆愣,觉音回道,唤我觉音就行,那就走吧,别和我那么多虚礼,我浑身起鸡皮疙瘩。随后喊了一声柒,柒飘然而至。

    范子旭哈哈笑起,朗如明月,觉音又被惊的一愣一愣的,这样的范子旭仿佛另一个人。

    范子旭领着觉音和柒到秦州最好的酒楼永盛楼享用一顿西北地道美食,还有胡旋歌舞相伴,席间范子旭对觉音和柒礼数周到,照顾的堪称无微不至,觉音终于在范子旭再次布菜时,忍无可忍,半开玩笑道,范兄,咱俩相交一十五载,我救了令弟,也是机缘巧合,换做他人,我也会出手相救,第一,你不必过于客气,第二,你速恢复如常,要不这顿饭我会积食。

    范子旭举杯说道,觉音大度,之前我与子昇多有得罪之处,望海涵,今日救命之恩,我记下,若觉音以后有用的到范某一二,范某定义不容辞。然后一饮而尽杯中酒。

    觉音陪了杯茶水,边叹边笑道,到底和你俩是什么缘分呀,没想到曾经打打闹闹长大的我们,有一天能一个桌上吃饭,真是世事无常啊。

    范子旭笑的开怀,说道,这难道不是另一种陪伴,我们在彼此生命中都留下了泯灭不了的记忆,我和子昇这三年经常想起你,南宋降时,我俩都对你很是担心,现在见你安好,这次有缘还能再相聚,我很开心。对了,你为何会在西北呢?

    觉音轻描淡写道,想游历一番,去敦煌看看。

    范子旭拍腿道,那可太好了,我和子昇随父现居甘州,不如一起同行,出关文牒,包在我身上。

    秦州,甘州都不算太平,觉音没有接受但也没有直接拒绝,只说先看看子昇的伤势再做考虑。

    一顿晚宴宾主尽欢,三人刚刚回到医馆,亲卫就向范子旭禀报范子昇醒了,范子旭与觉音来到范子昇房间。

    范子昇已经听亲卫说明了事情经过,这时范子旭与觉音进门,范子昇抬眼见到觉音,掩饰不住的无数情绪在眼中翻腾。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偶遇,偶然中总有其必然性,范子昇从小喜爱觉音,小男孩不懂得表达,为了引起对方注意永远都是幼稚的捉弄,可惜,注意是注意到了,发展的方向却越来越跑偏,觉音不仅穿了男装还穿了道袍,粉雕玉砌的小姑娘,范子昇再也没有见到过,每次看她着男装,他都气不打一处来,开始恨死了这些男装,后来恨死了命运的安排,范子昇在外都能统领千军了,可是一遇到觉音就回到三岁。

    三岁的表现之一就是,虽然当年随爹爹降元,不得已和觉音分开,但是小范公子从来没断了搜集觉音的讯息,要不然怎么会从小到大觉音在哪都摆脱不了他的捉弄,用觉音当年的话就是阴魂不散、如影随形、哪都有你。

    但音讯断于南宋降国,急得范子昇三天没有合眼,见了谁都脾气暴躁,就差杀向临安,还好被范子旭狠狠按住,没有犯下善离军营的大错。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持续不断的找寻,探子在洛阳探得了觉音的行踪,并按行踪追索,等确切了觉音正在前往泰州行中时,禀告给了范子昇。

    范子昇收信当天就悄然出了甘州大都督府,快马向泰州而来,范子旭得知消息时,范子昇已经离开一个时辰,他只好安排部署完毕,带一队亲卫亲自来抓范子昇。

    两人这些年战功显赫,树敌无数,范子昇擅自离开甘州,给了敌人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当时范子昇正在按踪迹追寻觉音,马上就要追上觉音之时,遇到截杀,力竭中箭的千钧一发之际被赶来的范子旭救下,后来便有了与觉音的“偶遇”。

    范子昇醒来知道竟然是觉音救了他,内心别提有多开心了,可是现在见到真的觉音,很多种情绪交杂,百感交集,又是气怒她的道袍,又是埋怨她让人担心,又是再见的欢喜,又是救命的感恩,最后三岁又欠扁的范子昇上线,只听他对着觉音鄙视道,道袍丑死了,人家都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怎么会越长越丑了。

    觉音听完不怒反笑,而且笑的是真心而愉悦,心中感慨,这才对嘛,她没救错人,真的是那个欠扁的范子昇,范子旭都要吓死她了,范子昇你这反应对味,这是今天最真实的存在,她真的又见到这个冤家了。

    范子昇看着觉音笑颜如花,竟也跟着嘴角轻扬,笑骂了句,没见过被说丑还这么开心的,才两年多不见,你不会脑子坏掉了吧。

    觉音笑怼回去,我真后悔救了你,救活你就是给自己添堵生气,折磨自己,当时应该改变点药方,把你的贱嘴给毒哑了多好,后悔,后悔呀,哎……。

    范子昇突然眼有泪光,听到她这样怼他,他才有了见到觉音的真实感,像他们这样的家族、身份、背景、所处的特殊时期,太多人一别不仅是生离,有可能就是死别,有多少人有机会能够再见呢,这一刻他真心感谢上苍,让他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这个人还是那么康健洒脱,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