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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玉凌的底线

    屈良已经躲在院落里足不出户很久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自己现在的模样很是恐惧和嫌恶,另一方面则是害怕自己稍稍露头就会不明不白地死掉。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柴京能早点解决掉这件事,否则他就得一直龟缩下去。

    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得向书院提出退出申请,屈良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很是迷惘,毕竟他也在这里待了好几年时间,实在不愿灰溜溜地离开,可是为了活命,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无比后悔,自己当初干嘛要去招惹玉凌,如果不是那样,他又何至于落到今天的田地。

    屈良正蜷缩在黑暗的静室里发着呆,却忽然感觉魂海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像是有人拿着尖锥在他脑袋里来回地钻来钻去,令他忍不住痛苦地翻滚惨叫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屈良涣散模糊的意识才重新凝聚起来,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都是冷汗,脸色苍白如纸,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等他从虚弱中缓过劲来,却愕然发现魂海中那股一直笼罩着他的阴暗力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他呆呆地躺了很久,才想明白了一个让他无比恐慌的事实,那就是柴京很可能死了。

    死了……柴大哥居然死了……是谁杀了他……

    屈良还没有从深入灵魂的剧痛中彻底清醒,于是思维还很是迟钝地运转着,渐渐接近了一个让他浑身冰凉的猜测,甚至他都不敢再接着想下去。

    原来费尽周折,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死劫吗?

    也许正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没等屈良沉浸入深深的恐惧中,一道淡淡的声音已经透过墙壁传了进来:“给你三秒钟,不想死的话就自己出来。”

    屈良顿时一个哆嗦,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但他的身体却已经迅速地做出了反应,赶忙踉踉跄跄地从静室的隐秘入口爬了出来,一仰头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玉凌。

    “柴……柴大哥是你杀的?”当屈良看清玉凌的脸庞时,心头的恐惧瞬间攀登到了巅峰,仿佛已经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让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是,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玉凌似笑非笑地道。

    然而玉凌的否认却让屈良最后的侥幸心理破灭无影,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似乎很想转身逃开,却又仿佛没了一丝一毫挣扎的力气,只能艰难地颤声道:“我们、我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话一出口,屈良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他自己主动招惹的,后来更是被玉凌撞见他聘请杀手的那一幕,玉凌若说肯放过他,他自己都不信。

    然而玉凌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呆住了:“确实,所以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屈良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似乎觉得玉凌是在戏耍他,但玉凌那副淡淡的表情却又让他看不出任何端倪。

    “什、什么机会?”屈良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救命稻草,声音都急促起来。

    玉凌看着面前诚惶诚恐的少年,不禁暗暗摇头,屈良这个年纪放在地球上也就是一个中学生,自己这么坑蒙拐骗,貌似有点罪恶。

    “南明州知道吗?”

    “知道……怎么了?”屈良顿时一怔,不知道为什么玉凌忽然提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那里有个道凌宗,从今以后你就为道凌宗效力,同时也为我效力。当然,前提是你得先发下灵誓。”

    玉凌暗暗盘算了一下,屈良通玄中期的实力虽然在沧澜城不算什么,但放在南明州那片地方,绝对是可以横扫一大片的强者了,要不是二伯玉清原前些日子来信说他有事将要回归家族,玉凌也不用费心思找人接他的班。

    虽然通玄中期比起玄尊强者来说差了很多,但也算聊胜于无吧,而且就撑这么几个月而已,等雪暮之旅的事情结束,玉凌就打算回南明州重新发展道凌宗去,毕竟当书院弟子终究不如当山大王来得自在,而且他也实在不想再搅合某些浑水。

    ……

    “所以你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念羽白目瞪口呆地望着玉凌,一脸不可思议地道:“唉呀妈呀,阿凌我错怪你了,原来你是这么善良的人,我居然从来都没有发现……”

    “你觉得我该怎样?”玉凌不太能理解为何念羽白如此吃惊。

    “他都那样得罪你了,这种情况不应该直接砍死仇人泄愤吗,虽说书院规定不得自相残杀,但我不信你想不出办法将他给埋了。”念羽白也不太能理解玉凌的想法。

    “直接砍死了多浪费人力资源。”要照念羽白这逻辑,当年静灵派几乎全派都得罪了他,难不成他还要把那几百号人全杀光?那现在的道凌宗也就夭折在萌芽中了。

    “他想杀你,你不生气吗?”念羽白简直不懂玉凌的逻辑,这个时候你还能这么淡定理智地想到人力资源问题?!

    “为什么要生气?”玉凌莫名其妙地与念羽白对视了几秒,方才隐隐明白了念羽白的意思。

    只能说,他真是不太懂这些叛逆期少年们的逻辑,或许对他们而言,人若犯我我必杀人就是人生信条,但凡对他们怀有敌意的人就应该统统全干掉,曾经玉凌也有一段时间停留在这种冲动热血的状态。不过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个人情绪就基本不会影响他的判断了,作为一个势力的首领,他更在意的是权衡利益得失,如果不杀敌人比杀了敌人得到的好处更多,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这已经是他习惯性的思考模式了。

    没办法,成年人终究还是得有成年人的样子,虽然玉凌也想让自己活得单纯一点,但他发现某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改不掉了。

    然而问题在于,他现在的身体年龄和心理年龄严重脱节,所以在外人看来,他的某些行为委实有些怪异,至少念羽白是显然无法理解的。

    所以念羽白只能瞪着眼换了个问题:“所以你不杀那个安世生也是出于利益考虑?就算你不想平白惹怒一个大势力,也不能表现得这么……这么……那个啥……”

    “倒也不是我没骨气,而是真的没必要也很无聊,你看看一个屈良就扯出了多少人来,我要是把安世生杀了,暗旋宫肯定会派人来报仇,然后我一个一个又一个层层递进杀下去,最后杀到暗旋宫无人为止?你觉得有意思吗?”

    念羽白表情怪异,很想辩驳这歪理,但却又不得不郁闷地承认貌似玉凌说的还是有点道理。

    最终他只能翻翻白眼道:“别这么有信心,说不定你直接死在半途了呢?对了,还有个问题,就算你真这么想,那你为毛非要把柴京给杀掉?明明直接和你结怨的人是屈良。”

    “那没办法,谁让他想打你和周盛的主意来着?”玉凌状似随意地说道。

    念羽白不禁微微一怔,没想到利益至上的玉凌居然会给出一个如此简单的理由,让他意外的同时也不由泛起了一抹暖意,心中的担忧也悄然无声地轻轻放下了。

    或许,玉凌虽然冷静理智得有些可怕,但至少他还有一些原则性的底线是任何人都不可触碰的,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倒真是他的幸运。

    解决了由屈良衍生出来的一系列麻烦后,玉凌的生活也回归了清静,除了每天按时去容辰那里进行训练,就是回来之后自己静修,同时研究灵技魂技。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参悟灵技的速度确实比别人快了很多,虽然那次一夜学会暗魔光纯属是个意外,但他参习通玄上品灵技《深红之杀》竟然也在半个月间便有所小成,这要让那些苦苦研究几个月还不得入门的通玄修者知道,非要气吐血不可。

    但与之相反的是,魂技《海界》却无甚进展,玉凌遗憾的同时倒也不意外,古魂技本来就比较难练,更何况是古魂技中的界域型魂技,就连紫尘若那样的天才都没能领悟完全,他进度缓慢也很正常。

    这时候他也想起了穆崚长老的建议,于是便结束了这种埋头苦修,打算去墨香阁分阁查阅一些相关资料。

    然而事实证明他得来不易的清净日子再次过不下去了。

    玉凌刚拉开院门走出去,就看到一道金白光芒打着旋儿向他飞速袭来,仿佛一轮初升的新月,但却透着刺骨的寒光。

    玉凌轻轻蹙眉,左手瞬间出现在眉心之前,将那道寒光精准无比地拦截了下来,当上面的金白光芒渐渐淡却后,他顿时辨认出来这是束瑾叶的一枚月刃。幸好他这些天经常在容辰那里进行反应速度训练,就算仓促之间调动不了多少灵力,但也不至于轻易被人偷袭。

    “有意思吗?”玉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某个爱哭的小丫头特意在他门前蹲点,就等着他出来展开偷袭。

    “你还我月刃!”果然,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顿时气急败坏地从一旁的阴影处跳了出来,咬牙切齿道。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还有下次的话,我就将你的月刃扔了算了。”玉凌淡淡说着,手指便微微一错,左手中的月刃就化作一道寒光凛冽的幻影,直直地朝着束瑾叶飞旋而去。

    束瑾叶吓得小脸煞白,想要闪身躲开,却发现身体完全跟不上思维的速度,只是眼前一花那道寒光就贴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还削掉了她一绺青丝。

    “你……你敢威胁我!”束瑾叶僵硬了几秒后,脸色又变得通红一片,跺着脚又气又恼地说道。

    玉凌看她情绪这么激烈,倒也不好再刺激她,免得这小丫头一不小心又哭鼻子,他就真的要烦死了。

    所以他索性直接绕过了束瑾叶,继续循着院落外的小道向前走去。

    结果被无视的小公主自然变得更加愤火,三步并作两步就追了上来,气愤道:“喂,你有本事给我站住,上次的约斗不算,我们再打一场!”

    “有意思吗?”玉凌忍不住第二次问道。

    小公主蛮不讲理地拦住了他的前路,瞪着漂亮的大眼睛道:“怎么就没意思了?我告诉你,你这是侮辱了我的人格尊严,别以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这小丫头怎么就上纲上线扯到了人格尊严?玉凌好一阵无语,半天才道:“等一下,上一次是你输了,我还没来得及提条件,或者说你其实本来就想赖账……”

    束瑾叶警惕地看着他道:“我说话算话,才不会无耻赖账,你说,什么条件?”

    “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谢谢。”玉凌对她也是没办法,这么一个任性刁蛮的小丫头,他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更不可能像收拾屈良柴京那样收拾她,毕竟束瑾叶背后可是站着整个华域。总之这么一个人要是铁了心跟他死缠烂打到底,他真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束瑾叶惊愕地瞪大了眼,简直快气得七窍生烟:“你什么意思?!明明都是你的错,你不道歉也就罢了,居然还得寸进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

    “算了,你想赖账我也没办法。”

    束瑾叶银牙咬得咯咯作响,简直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玉凌掐死,然而她刚刚才说了自己说话算话,这转转眼就反悔也委实太……

    忽然间,束瑾叶捕捉到了玉凌言语间的漏洞,于是眼珠一转,脚下挪了挪步子,站到了他旁边,仰起小脑袋傲娇地道:“我最讲诚信了,当然不可能赖账!你让我不要出现在你面前,我就站你左边右边后边,看你管不管得着!”

    玉凌顿时哭笑不得,这小丫头的逻辑思维也实在是太……太奇葩了,这简直是要把无赖精神进行到底啊。

    “……我换个条件行吗?”

    “不行!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那随便你好了。”

    “喂,你站住!我已经突破到通玄中期了,这回我们再来比过,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万一你又输了呢?再像上次那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鼻子,你也不嫌难看。”

    “这次我绝对不可能再输了!你别想找理由躲开!”

    “实在不好意思,我也通玄中期了。”

    “你……”小公主顿时石化在原地,想她难得静下心来刻苦修炼,一连好多天都足不出户,就为了打败某个该死的混蛋,结果当她重新出关信心百倍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却忽然发现——玉凌的实力也突破了,这……

    束瑾叶顿时感觉自己被无边无际的绝望给笼罩了,她禁不住越想越委屈,玉凌让她吃了这么大的亏也就罢了,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也暂且不提,然而现在她根本看不到报复回去的希望,明明这家伙就一个土山沟沟里的蛮夷之辈,身份跟她差了十万八千里远,这都是凭什么!

    看到束瑾叶不自觉地瘪起了小嘴,玉凌顿时浮起了不妙的预感,不至于吧,这就要哭了?这小丫头的眼泪怎么就跟长江水似的,简直源源不断滔滔不绝啊。

    “不如这样,今年你要参加雪暮之旅吗?”

    束瑾叶一脸迷茫,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但还是下意识答道:“当然去了……”

    “你若是不服气,雪暮之旅再来比过吧。”玉凌只好做出让步,免得她继续夹缠不清。没办法,这小丫头实在太爱哭了,稍一不对眼泪攻势就上来了。

    “雪暮之旅?”束瑾叶泫然欲泣的迹象顿时止住了,她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亮,一脸认真地道:“喂,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不许反悔!”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玉凌只能在心里这么说说,点点头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将《海界》魂技搞定。

    然而他刚刚走出几步,就感觉到一股隐晦而危险的气息波动从旁边一闪而过,那冰冷的杀气虽然不是针对他,但还是让他感觉一阵心惊冰寒。

    与此同时,束瑾叶也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她的保命灵宝虽然化作了一道彩色光罩出现在她周身,但下一刻就被击成了粉碎。而她的心理素质到底还是差了点,明明危机已经近在眼前,她却又陷入了浑身冰凉来不及反应的尴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