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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一眼万年

    赵书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眼里的泪越过眼眶,顺着脸颊而下。她似乎没有察觉,路人奇怪的看着她她也不知。

    路旁有车在她身旁停下,对着她按了按喇叭,她以为是挡着人家道了,步子往里挪了挪。那人依然没有停下,她转过头看去,里面的人按下车窗,是周易安。

    周易安开口询问道:“我刚才一看就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易安将头凑近些,看见她眼睛泛红,脸上湿漉漉的,接着问道:“怎么哭了?”

    赵书捷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她抬手去擦脸上的泪水,轻声答道:“没事,心情不好出来走走。”许是刚哭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沉闷。

    “心情不好至于哭吗?是不是和宋西周吵架了?”周易安担心道。

    “没有。”赵书捷否认。

    “那你上车,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等会儿走累了就回去了。”

    周易安皱眉,坚持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快上车。”

    赵书捷低着头,语气有些无力,坦白道:“真的不用了,我不想回家。”

    “那今天晚上先去我那里吧。”似又想起什么,周易安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先上车,外面冷。”

    赵书捷想了想,伸手开门上了车。

    “你送我去我朋友家吧。”赵书捷缓缓开口。

    “今天去我那里住一晚上,明天一早我送你过去。这么晚了你去找你朋友她也会担心你。”

    赵书捷没再说话,淡淡点头。周易安发动引擎,踩下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车子驶进一栋公寓的停车场,诺大的停车场安静得能听清说话的回声。

    赵书捷跟着周易安上了楼,房子是一间很大的单层,屋里的装修很是单调,显得房间更是空旷。周易安一把按下顶灯开光,瞬间屋子里灯火通明,灯光洒下打在赵书捷脸上,衬得她此刻脸色尽显苍白。

    周易安招呼她坐下,转身去厨房给她倒了杯牛奶,递给了她。

    赵书捷双手接过杯子,轻声说句“谢谢”。

    “今天晚上你睡我的房间,我睡客房。”周易安在她身侧坐下,开口道。

    赵书捷放下手中的牛奶,对上周易安的眸子,淡淡开口:“不用了,我睡客房就好。”

    周易安也没再坚持。

    赵书捷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有些为难的开口:“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你说,什么事。”

    赵书捷摩擦着手指,咽了口口水,似下定决心般说道:“我爸爸的事是被冤枉的,你能帮我上诉吗?”

    “我可以帮你上诉,但是你有证据吗?证明叔叔是被冤枉的。”周易安一语道出关键。

    赵书捷一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生气。

    对啊,她只听见宋骋说陷害了她爸爸,可没有录音,也没有其他证据,任她空口平说也没有人会相信她。况且,现在想拿到宋骋诬陷的证据这根本就是一件难事,既然他敢当着她的面亲口承认,就不怕她能怎么样。

    她摇摇头,气馁的答道:“没有。”

    “那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那个人亲口告诉我的。”赵书捷有些艰难的回答。

    “那个人是谁?”周易安继续追问,语气似在询问自己的当事人。

    赵书捷不语,微微蹙眉,她对周易安的问话方式感到有些不适。

    许是察觉到赵书捷的心思,周易安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不好意思,我问的急了点,职业病。”

    赵书捷也没再介意,她调整好状态,轻声开口:“没关系。”

    她思考了一会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事实告诉了周易安。

    周易安感到诧异,下一秒便正声问道:“宋西周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知道,我还没告诉他。”赵书捷回答。

    周易安闭眼摇头,纠正道:“我的意思是他爸爸做这件事的时候他是否知情。如果他知情,或者参与了那么你们以后怎么办。”

    赵书捷一直到现在都没考虑过这些,可现在这些现实的问题真的就这样摊开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如何抉择。此刻她的心里无比混乱,像有千万只手同时朝她伸来,都要她跟着自己走。

    赵书捷的手握成拳,她紧了紧,随即又松开,她无能为力。

    良久,她终于开口。

    “我不知道。但宋西周一定没有参与。”赵书捷笃定。

    对于赵书捷对宋西周的信任,周易安自然也明白了一切,他没再多问,只平静的开口:“不早了,去睡觉吧。”

    赵书捷愣了愣,然后答道:“好,你也早点休息。”

    赵书捷在房间里随便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便上床睡觉了。可她脑海里思绪万千,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起身,想去找周易安拿本书看看,好让自己尽快入睡。却看见书房亮着灯,她心想应该是周易安还在办公,便敲了敲了门。

    里面传来一声慵懒的“进来。”

    她推门而入,与周易安四目相对,显得有些局促,她不好意思张嘴:“我睡不着,想来找你拿本书看。”

    “我身后的书架上应该有你喜欢的书,你自己找找吧。”周易安指了指身后的书架。

    赵书捷点头,朝书架走去。她随处看了看,找了一本国外著作拿下。本想拿了书就回房间,却在转身的时候看见了电脑旁的相框。

    那是一张合照,照片上是两名男子和一名女子。中间坐着的男人能看出来上了年纪,但依然气势逼人。另外一名男子和那女子分别站在两侧,那女子笑的明媚,满脸灿烂。

    周易安就是那名男子,而旁边的女人是Bertha。

    赵书捷指着照片,木纳问道:“这照片。”

    周易安顺着她的手看向照片,答道:“照片怎么了?”

    见赵书捷一直盯着照片上的女人周易安接着解释:“照片上的人是我亲叔叔,这个女生是我妹妹。怎么了,你认识她吗?”

    周易安看着她。

    赵书捷收回手,心不在焉的,“没怎么,不认识。之前没听你说过。”

    “她一直在国外,没怎么回来过,所以没告诉你。”周易安解释。

    “我先回房间了。”赵书捷说完就径直出了书房。

    她回到房间,一把倒在床上,没了看书的心思,这下更是睡意全无。她不知道周易安和Bertha还有这层关系,她一直以为周易安只是一个普通的律师。是她了解的太少。

    原来,人之所以藏得深,是因为隐瞒的太多。

    第二天一早周易安按照赵书捷说的地址,将她送到了一处别墅区。律所最近案子太多,周易安将她放下便驱车走了。

    赵书捷进门的时候郭锦秋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旁边放着今天的报纸,依旧只有她一个人。这是她从小便培养的习惯,每天吃饭时查看当天的报纸。

    赵书捷朝着那头走去,听见动静郭锦秋抬起头来看,见是赵书捷她有些诧异,随即恢复神色,放下手中的食物问道:“这么早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

    郭锦秋作势就要让人添一副碗筷,赵书捷赶忙制止,说自己吃过了,在她身旁坐下。

    赵书捷面露难色,对上郭锦秋的眼睛,艰难开口道:“锦秋,我能不能在你家住两天?”

    郭锦秋好奇。“可以。但是你不回家吗,吵架了?”

    赵书捷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踌躇许久:“没有。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郭锦秋一头雾水,狐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爸爸的事,是宋叔叔在中间动了手脚。”

    郭锦秋对此事不知情,却也没过多感到惊讶。像他们这样的商人,突然之间有人出事,这是多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利益面前沾上了情字,有些事情就得另说了。

    郭锦秋安慰她道:“你先别担心,先在我这里住下,一切等西周回来再说吧。这件事他不一定清楚。”

    “你别告诉他我在这里。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了,只能来找你。”赵书捷着急道,眼里有祈求。

    郭锦秋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下一秒点头答应了下来。

    宋西周给赵书捷打了一晚上电话没人接,又给家里打去,被告知赵书捷一晚上没回家。想起她下午说和谢一在一起,谢一却告诉他说被他父亲接走了。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便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飞了回来。

    他落地后开车径直去了宋家。

    宋骋正在后花园打高尔夫,呼吸着清晨的第一缕空气,再运动出出汗,那种感觉不亚于刚从温泉池里出来。

    听见脚步声,宋骋没回头,而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刚下飞机就跑来兴师问罪,看来这个消息起到了它的作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球也落进了洞里。

    宋西周没接他的话,愤怒的说:“希望您能永远护住宋氏。”

    宋西周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在车上她接到了郭锦秋的电话。

    “出差顺利吗?”那边平静的问,不似寒暄。

    宋西周没什么兴致,淡淡的回了句“嗯”。

    “来我家,给你准备了份礼物”。郭锦秋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宋西周心中了然,打了方向盘,掉头朝那里驶去。

    宋西周到的时候,郭锦秋正在客厅办公,戴着一副黑框眼睛,像是架上了雷厉风行。见他来倒也没过多理会,只相互点了点头。宋西周便顺着楼梯径直上去了。

    宋西周推门而入,迈步进去,轻声关上门。见赵书捷正坐在阳台上发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有人进来。

    男人缓步走过去,那凳子上的女人突然开口:“你看。”

    赵书捷指着一处地方,宋西周顺着手指看去,是一圈蜘蛛网,上面有只蜘蛛正在艰难爬行,此时正挂在栏杆上,摇摇欲坠。

    宋西周没应声,赵书捷接着开口:“你看它,多么艰难的爬行想要回到自己的家,可是人们却因为它们辛苦搭建的家霸占了自己的地方,就要无情的摧毁它。就像这样,这些蜘蛛便瞬间无家可归。”赵书捷用手轻轻一勾,那蛛网便破散开来,蜘蛛顺势落地,逃也似的跑开了。

    八月的阳光很是刺眼,照在银色的栏杆上,反射进赵书捷眼睛里,晃得她眼前一片模糊。

    宋西周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思考良久,终是出了声,声音有些哑:“你爸爸的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我没告诉你,确实留有私心,我怕你就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不知所踪,让我找不到你。”

    宋西周口中尽是无可奈何,仿佛一夜之间他已失去眼前人千年。

    “上一次你不是问我爷爷跟我说了什么吗?”赵书捷缓缓开口,她只得是宋顷绎让她去老宅的事。“他说上一辈的事不该由我们来承担,可惜我现在才明白。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我深知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可我还是任由心中的情绪迸发,去无视你。我甚至告诉自己说,要不然就算了吧,跟你在一起这件事真的让我好累,这让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可是我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好不容易走到你身旁,有了与你并肩的资格,我凭什么要放弃。”

    赵书捷转头正对上宋西周的眼睛,眼神坚毅,目光炯炯。就像十多岁那年,她肆无忌惮,张扬的闯进他的生活,大声说着要当他唯一的新娘,满脸倔强,眼神像不屈服的兽。自此以后,他再也跑不开,逃不掉,只甘愿一心为她沉沦。

    “什么家国仇恨、前世恩怨,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从来都不过是屋内留灯、盆中热羹、身侧有人。只要你于我无愧,我还计较什么呢。”

    赵书捷忽的松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宋西周伸出手,笑着说:“我们回家吧,我想家了。”

    只一晚上,赵书捷便体会了什么叫无家可归、颠沛流离。她不想自己的下半身都在这样的日子里度过,仇恨什么的不适合她。她还是更愿意将前半生里的那个人带去以后,在他的臂弯里过完余生。

    宋西周接过她的手,握在手里,似要开出花。

    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传来,郭锦秋也未理会,只是抢在赵书捷开口前出声:“回去了就好好的,以后我这里可不接收吵架的小夫妻。”

    语气不悲不喜,却听得出有打趣的意味。

    赵书捷不好意思的笑笑,“锦秋那我们先走了。”

    郭锦秋没抬头,继续着手里的工作,淡淡回了句:“嗯。”

    赵书捷两人走后,郭锦秋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勾了勾唇。此时,宋西周突然转身,对着她挑了挑眉,两人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