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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埋葬过往

    我的心神沉入魔方空间时,我在躯体内留了一些后手。在这期间,如果有人触碰我的身体,我会立刻惊醒。

    我很幸运的是,这次并没有触发这些后果。当我回神时,温姑娘还在睡觉,我的东西也没有被人拉动过。

    手上的表告诉我现在的时间是上午11点。日记里的信息告诉我,总路程大概要五六个小时。也就是说,还有1到2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到目的地了。

    我轻轻抬了抬自己的肩膀,她眉头皱了皱,没醒。

    我叹了口气,没有去打扰她。从自己的包装掏出了一个食盒,打开后就吃里面的芝麻饼。

    芝麻饼管饱,但是不甜。几个下肚后,我又重新将食盒收起。

    身边的人依然在沉睡,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在假睡。我看了她一会儿,继续播放音乐。

    我们到目的地以后,她才刚刚苏醒。对于她这种的行为,我无可奈何。

    从车上跳下,我把芝麻饼递给她:“中餐稍微吃点吧,晚上做点好吃的。”

    我们在路旁找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她在旁边吃,我拿着东西。

    吃完后,她刚想把食盒丢掉,被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揣回了兜里。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嘟了嘟嘴:“我的问题。”

    我把那个食盒重新放回了包里,然后两人背着包朝目的地走去。

    四周略有些安静。夏季,树与光形成的斑驳倒影为我们增添了些庇护和凉意,灼热的气浪在我们的四周溜达。

    汗珠顺着脸部的线条滑下,与衣物一同粘在身上,微凉的风,爆裂的阳,成了我们行进路上的陪伴。

    一路上,她的面颊上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而我则在打量着四周的景致。

    这个地方很美,很容易让人的心静下来。哪怕现在骄阳似火。

    到了目的地时,映入我眼帘的是一道爬满爬山虎的围墙,和略有些生锈的金属大门。围墙上的爬山虎一层又一层,就像一大团绿色的染料被均匀地抹在墙上。金属大门的装饰风格比较老式,我才疏学浅,看不出太多的门道。

    金属大门旁是一个类似保安厅的地方,一个老妇人正在里面坐着和一个靓丽的大姐姐正在里面坐着聊天。

    我正在回忆他们是谁时,温姑娘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嚷嚷起来:“轩辕姐,李奶奶,我们来了!”

    “静初,小楠,你们来了。”回应我们的是那个靓丽的大姐姐,她飞快地跑出来,把我们迎了进去。

    轩辕……我没印象。日记里也没提。但看对方热情的样子,很显然是认识和相处过一段时间的。

    但对李奶奶有着详细的介绍。她是这个孤儿院的负责人,孩子们的奶奶,整个孤儿院的大家长。据说年轻的时候是一名语文老师。50岁那年,不知什么原因,她当了这所孤儿院的院长。

    孤儿院总共有一名院长,13名老师,200多个孩子,以及一名后厨。

    在我们到了后,李奶奶因为下午有课,简单嘱咐了轩辕姐姐几句,就离开了。

    轩辕姐把我们带到了住处。孤儿院的员工宿舍的布置和摆件,就像小旅馆的房间:两张床,独立卫浴,一个小型沙发还有一个电热水壶。

    床头柜附近有一个小型冰箱,算是给我们的一个小小的礼物和惊喜。

    放好东西后,温姑娘打算给孩子们去上课,而我则去后厨溜达。

    根据日记里的信息,后厨的掌管人是李奶奶的丈夫,洪爷爷。他曾经是名军人,退役后开了一家小餐馆。在得知爱人想来孤儿院后,他没有怨言地关掉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小餐馆,和她一起来到了这所孤儿院。两个人虽然没有孩子,但是所有孤儿院内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孩子。

    阿楠曾在日记里用大量的篇幅去描述他与洪爷爷相处的过往:“今天来到孤儿院,很兴奋。在后厨里,我见到了一位比较健壮的老爷爷。”

    “老爷爷说他姓洪,厨艺比较拿手。”

    “老爷爷菜地里的黄瓜很可口,凉拌很好吃。”

    “我和老爷爷相互交流了一下做菜的心得……我受益良多。”

    “谁能想到,老爷爷竟然是个酒鬼!他只喝白的!”

    “不行了,老爷爷酒量太好了。我不行了。”这里的字迹估计是主人有了些醉意,写得歪歪扭扭。

    “我……在酿酒上……勉强有所建树了……”

    “临行前……老爷子送了我一张果酒方子……”

    “原来……老爷子曾经是个军人啊!向他致敬。我想当海军。”

    回忆着日记中的信息,我找到了后厨。此时的后厨内热火朝天,炽热的蒸汽向外猛窜,里面也是人头攒动。

    我径直走了进去。发现除了红爷爷外,还有好几个人也在。有几个对我的到来吃了一惊,也有几个走上来拥抱了一下我:“哟,来了。”

    洪爷爷正盯着一口锅,用余光扫了一眼我后说:“来了就别像个鹌鹑一样在那里墨迹,赶紧给我换好衣服过来帮忙。”

    我赶紧看好白色的厨师服,带好白色口罩,快步走到洪老爷子身边。老爷子正在熬汤,他时不时拿着个大勺子在里面搅拌:“去,把那里放着的萝卜给洗了,然后把它们切好。”

    我照做了。对付萝卜比较简单。在用水冲的过程中,也要用刀把沾着泥的根须部分切除掉。切块时要把它平的那一部分放在粘板上,然后劈开。

    之后,老爷子又让我把排骨切好剔骨。

    做完这一切,老爷子则让我自己去烤点蛋糕什么的,他对付着那口大锅。

    我刚打好蛋液,还没来得及注入容器。汤就好了,不多不少,刚好十六碗。

    萝卜的爽口,排骨肉质的紧密,汤汁的鲜腴,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也给吞了。我们正喝着时,温姑娘,李奶奶和轩辕姐也到了。

    似乎是约定好了那般,我和洪爷爷同时站起来。一老一少只是相互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喝完汤,离开后厨时,我明显感觉到温姑娘的欲言又止,她似乎有什么事想说,又不好意思开口。

    还不容许我询问,洪爷爷就从后面走了上来:“你要去那里看看吗?”这话很明显是对着我说的。

    我很疑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低着头,双手插进口袋里,有点不知所措。

    洪爷爷很显然把这种情绪理解错了:“你们最近几年也来不了几次,多去看看吧,就怕以后……想来也没机会来了。”

    说着他就离开了。我跟了上去。在走廊的拐角处,我见到李奶奶拉着温姑娘,冲我挥了挥手。

    洪爷爷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后山。后山的树很茂密,甚至还有一条山泉流淌而下,这里的鸟鸣很悦耳。但同样,蚊虫也很多。只是在觉醒鬼怪体质之后,我的血对蚊虫有着一定的震慑力,极少有蚊虫敢来喝我的血,哪怕喝了,它们大概率会被撑爆。

    看到红爷爷脖颈处的几个大包后,我有点不忍,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风油精递了过去。

    洪爷爷看了一眼风油精,又瞅了瞅我,咧了咧嘴,也没拒绝,拿过去后便在身上几个裸露的位置抹了几下。

    渐渐的,周围的高档的树木开始减少,出现了几棵低矮的小树苗。我的心脏也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很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里被狠狠地撕裂过。

    “到了。”洪爷爷的声音有点哑,“洛尘还有黄月都躺在里面,去看看吧!和他们说说话。”说着,老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开始抽。他深吸一口气,烟从他的鼻子中喷了出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会有那种奇异的疼痛感,原来……我被他们埋葬在了这里。想必这里就是孤儿院的公共墓地吧。

    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走进了。

    辨认的方式也很简单,因为每一棵树上都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刻着往生者的名字,以及他们的生卒年月。

    我被埋葬在一颗较为中央的小树下。而我的旁边躺着的,叫黄月。小树的四周还有两个瓷器凌乱地摆着,我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阿楠……曾经来过这里。不,我想他应该不只是来过这里、站在这里,他应该在这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在这里一个人饮酒,也许会絮絮叨叨一些我们曾经的过往,也许只是简单地饮酒。我很想穿梭回去告诉他,我已经死了,这个人已经死了,这个人悄然离去,这个人在社会上不复存在了。

    但……我可能是最不配,最没有资格向他说出这句话的人吧。我对他有着超出朋友的感情,那么他对我……也有着类似亲情的感情。

    他曾经把我看作类似兄长的存在,有时候就像在我身后的影子。

    然而我走的很匆忙,匆忙到没有来得及和他告别。我想,他那个时候,肯定不会哭。最多的应该是茫然。

    就送我出殡时,他也应该不会哭吧?更多的应该也是茫然。

    当我被火化时,我想,他也许会流泪。

    但当我被彻底埋葬,他肯定会一个人偷偷的跑到这里,一个人喝着酒,对着我说一些挤压在心底里的话,这个时候他的情绪爆发了,这个时候,他才会泣不成声。

    黄月这个人,我也认识。他是我的初中同学,是一个非常热爱志愿事业和运动的男生。我第一次练出六块腹肌,就是他带我的。

    他的逝去,完全是一场意外,我完全始料未及。他不像我,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幽灵。他有着爱他的父母,有着一个可爱的弟弟,他本来就是大好明天。

    但现在,我在这头,他在那头。哪怕我死过一次,但我仍对生死有了些迷茫,开始思考那几个终极问题。

    轻轻把额头抵在两块木牌上,我长吐一口气,抚摸着两棵树的树干,然后便离开。

    外面,洪老爷子也在眺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听到了,我传来的脚步声,他嘿然道:“还以为你会和上次一样放声大哭。”

    “眼泪解决不了一切问题。我们唯有努力活出自我,才是对那些爱我们的往生者最好的挂念。”

    “看来你也是成长了很多。好了,下山吧,该给孩子们做下午茶了。”

    回去路上两人都保持缄默,快到院门时,洪老爷子突然告诉我一个消息:“我记得前不久……有一个和洛尘长得很像的男人找上来。对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和过去的我长的很像的男人?难道是……洛淮南?他想干什么?来发泄他那虚伪和迟到的父爱吗?

    我心里波涛涌起,表面上仍是波澜不惊:“不认识,不知道,可能是他家里人?”

    老爷子见我不认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去菜地里忙活去了。而我也回了孤儿院的后厨。

    刚踏进后厨,我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了:“你还好吗?”

    是温姑娘。在整个孤儿院里,或许也只有她,才敢这么抱我吧。

    “没事。”我轻声回复道,“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你们俩关系很好,我怕你会想不开,说一些什么奇怪的话语。”

    “那我觉得,他在见到我做这种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给暴打一顿。”我半开玩笑地说。

    她又抱了一会儿。现在的我,对这种简单的肌肤接触,已经可以做到完全免疫了!

    “好了。还要给孩子们做下午茶呢,你要没事的话,可以来给我打下手。”

    说着,我便重新带起了白色口罩。安能遗留的记忆里,有很大一部分都和厨艺有关。做做小蛋糕,对曾经的我来讲,比较困难,但现在却比较容易。

    温姑娘没走,但是由于动作笨拙,只能在旁边看着。我没有赶她,而是在烘烤的时候让她过来,用一些边角料练习。

    我也不知道处于这种行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单纯的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