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雍仲苯教

    在郡城中住了一晚后，次日，秦少君便补足了给养，再次踏上了去往羌州的路途。一路上跟着往来的商队，沿着蜿蜒的羊同古道行了十日，便来到了羌州治下的勃律府境内。秦少君寻人打听了一番，得知昆仑派位于葱茈府境内，距此地还有五百多里。算算路程，也不过三两日的功夫。秦少君当下却并不打算立刻动身，只因当日在龙夷郡丐帮分舵与欧阳笑交谈时，曾听他说起过，下月初六便是昆仑派须眉真人的六十大寿。秦少君心道：“当下已经是十月廿六，还有十日便是须眉真人的寿诞。自己本来便要去昆仑派，又刚好赶上了这件事，索性去给他老人家拜个寿。毕竟人在江湖“礼”字当先嘛。这须眉真人身为昆仑派四大长老之首，还是现任掌门青阳真人的师伯，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武功品德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辈。既然要去拜寿，又怎能两手空空呢。”因此秦少君准备先赶到附近府城去置办些寿礼，赶着临近寿诞的日子再动身前往。心中定下计来，秦少君也不多停留，打马向着勃律府城赶去。

    一连几日，秦少君将勃律府城里里外外逛了个遍，硬是没有买到一件能够上的台面的寿礼，当下不禁暗自懊恼道：“早知道，羌州是这等贫瘠之地，便应该先在龙夷郡置办好礼物才是。”只是此刻悔之晚矣，秦少君颇有些意兴阑珊。就在这时，一股独特的酒香飘了过来，秦少君用力嗅了嗅，脸上浮现出几分迷醉之色，便暂时抛却了眼前这些烦恼，闻着酒香寻了过去。

    不多时，秦少君便坐在了一处酒肆中，手中摇晃着羌州特有的青稞酒。就在他仔细品味着青稞酒的甘洌香醇时，一阵响动顿时破坏了他的兴致。抬头一看，只见一伙身着黄袍头戴白帽的人走了进来，他们挥手赶走了一桌酒客，便大剌剌的围坐在一起。秦少君看着他们帽子上的“雍仲恰辛”图案，不禁皱了皱眉。原来这伙人出自羌州最大的本土势力“雍仲苯教”。他曾翻阅过的那本江湖轶闻录上所记载的“武林神话”王昆仑祖师人物传记，其中便提到过这个门派。据说王昆仑祖师当年在羌州创立昆仑派时曾遭遇过苯教的极力阻挠。昆仑祖师一人连败苯教四位法王，杀上曼日寺的故事也曾看的幼时的他热血沸腾。听着这些苯教“上师”在酒肆中高谈阔论着，秦少君本来并不在意。但只见其中一人拿出一颗拳头大小，通体紫黑的灵芝，炫耀道：“有了这个宝贝进献给热甘占巴法王，他老人家一开心，说不定就会传授我“果四乘”的修炼方法，没准过几年我密朵哈也能成为一位法王。其他几人闻言也都一脸羡慕的恭维着。秦少君紧紧盯着那颗灵芝，心中暗喜道：“形似伞盖、气味如麝、通体紫乌、纹络鲜明，这应该就是灵物谱上所记载的“紫瑞灵芝”了。先天武者服用后能加快凝气成罡的进度，这等好宝贝岂不正是我要找的寿礼。”秦少君又仔细打量了那几名苯教弟子，心道：“我看这几人不过是粗通些横练功夫，即便苯教功法有些神异之处，想来应该也不是我的对手。”思罢，秦少君心中一定，便站起身来径直向他们走了过去。那几名苯教弟子见有外人靠近，顿时心生警惕。密朵哈连忙将灵芝收了起来，示意一个同门上前拦住秦少君。那人拦下秦少君，操着半生不熟的大随官话质问道：“你是何人？”秦少君笑着答道：“回上师话，在下是一个商人。方才偶然得见那位上师拿出的宝贝，一时欣喜难耐，我欲出价白银五千两买下那位上师的宝贝。不知上师可否帮在下交涉一二，若能成功在下另有重谢。”这名苯教弟子上下打量了秦少君一眼，眼中露出一丝不屑，伸手推搡道：“此物不是你这等人可以消受的，滚吧。”秦少君见他伸手推来，反手一式“冰雪消融”，后发先至打在他的心口处，只一掌便将他心脉震断。见同门软塌塌的倒了下去，密朵哈脸色一变，立刻反应到此人是冲着自己的宝贝而来，他连忙招呼几名同门先上，自己则是夺路而逃。秦少君正欲动身拦截，却见三朵白森森的火焰向他袭来。秦少君身形一动，如起舞一般，堪堪避了过去。三朵白焰一击不中便飞了回去，停在三名苯教弟子身边上下飘动着。“好邪门的手段！”秦少君一脸惊奇道。眼前三名苯教弟子虽然武功平平，但这一手操控火焰的功夫却实在是让秦少君大开眼界。先天武者敏锐的六感告诉他，不能被这火焰沾上，否则便会有性命之忧。酒肆的酒客见打了起来，早就作鸟兽散，老板和伙计见势不妙也逃了出去。见周围没了闲杂人等，秦少君轻吐了一口气，神色也认真了些。他双掌一摆，使出极寒幻月掌中威力最大的一式“冰月寒华”。先天真气透体而出，在他身后凝聚出了一轮朦胧的弯月。三名苯教弟子只觉一股铺天盖地的寒气向他们侵袭而来。三人见状只得拼命催动着三朵白焰向秦少君攻去，却见这三朵白焰竟在半空中被寒气生生冻结，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三人修炼多年的“因四乘”功力全在眼前这朵性命交修的白焰上，如今白焰粉碎便等同于被废去了武功。三人肉眼可见的衰老下来，被秦少君随之而来的掌力生生震死。毙掉这三人后，秦少君若有所思，对这苯教功法也明晰了几分。只是来不及细想，那灵芝还在密朵哈身上，秦少君连忙施展轻功追了出去。来到街上，左右一看，却不见那密朵哈身影。但见府城内的驻军已被惊动，正从四面八方的向这里赶来。秦少君深知此地不宜久留，连忙扯断缰绳翻身上马，向城外飞奔而去。随手打晕了城门处的士兵后，秦少君骑着马儿一口气跑出十几里地，这才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越想越气，本以为收拾几个苯教弟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却被那古怪火焰晃了一下，平白浪费了许多时间。眼下却叫自己那里去寻那密朵哈的踪迹，正懊恼着。只见远处遥遥跑来一个黄袍白帽的壮汉，打眼一瞧，可不正是那密朵哈。原来，秦少君和苯教弟子在酒肆交战，已经惊动了勃律府驻军。虽然秦少君仗着马快逃了出来，但城中已经戒严，全城通缉苯教弟子和那个白衣少年。密朵哈哪里还敢在城中多作停留，一心只想着尽快离开。好不容易利用城中密道逃了出来，又提着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他已经是精疲力尽。停下来刚想喘口气，只见一个白衣身影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密朵哈不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哭喊道：“密朵哈愿将宝物献出，万望少侠饶命。”秦少君有些好笑道：“我本欲出钱来买，可你却死活不愿，非要折腾这一番然后白白送给我才甘心吗。”密朵哈闻言脸色涨红，只是将灵芝取出，举过头顶。秦少君接过灵芝，查验一番后塞入口袋中，这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将来在苯教混不下去了可以来天山找我，看在今日这颗灵芝的份上总是不会亏待了你。”说罢，秦少君便翻身上马，正欲离开时，他突然一拍脑袋，好似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密朵哈说道：“对了，我叫秦少君，天山派秦少君，这个名字你可一定要记住啊，因为早晚有一天，我会教这个名字响彻江湖的。”说罢，便策马扬长而去。密朵哈怔怔的盯着他的背影，白衣少年那一番自信的话语还回荡在他耳边。不知为何，抢夺宝物杀害同门的仇恨突然在他心中淡去。或许是修炼多年的“因四乘”在冥冥之中暗示他，眼前的这个少年，决不能与之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