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先天纯阳

    两日后，青阳真人将秦少君唤至遣云宫，将那份“先天纯阳功”毫无保留尽数相传。将心法精要牢记于心后，秦少君当即便在青阳真人的护持下，修炼起了这门上乘内功。身边有一位名师指点，秦少君进境极快，只花了一日功夫，便将一身天山真气尽数转为纯阳真气。先天纯阳功不愧为上乘内功，他这一身真气完成转化后虽然只剩下六成左右，但却精纯无比。秦少君引导着纯阳真气沿着体内奇经八脉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后，鼻翕微动，张口吐出一道气箭，径直射出丈许之间方才缓缓消散。青阳真人在一旁抚须笑道：“不错，这门功法你已经入门了。”秦少君也惊叹道：“想我踏入先天之境时，真气才不过外放三寸有余，便力有未逮。如今转修了这先天纯阳功后，竟能做到真气外放一丈，真不愧是武林神话所创出的神功啊。”青阳真人见他震撼于这功法威力，便摇摇头道：“这先天纯阳功所修炼出的纯阳真气虽然精纯无比，但江湖上不弱于它的功法也数不胜数。”秦少君闻言好奇道：“还望师兄为我解惑。”青阳真人徐徐讲道：“江湖上将内家心法大致分为延年益寿、威力强横、内外兼修这三种。如青城派的“枯荣神功”便是蕴含着枯荣生灭的武学至理，习之能够延年益寿。另一种便如嵩岳派的“具足舍罗经”那般，能够配合“金身不坏诀”达到内外合一性命双修的效果。还有像天圣前辈所修炼的“镇海巨浪功”那样，一动便如滔天浪，一静便是海波平，这种威力无穷的功法。而我昆仑派的“先天纯阳功”相比之下各方面都不突出，只是占了一个真气精纯的便宜，胜在根基浑厚。秦少君听着青阳真人的介绍，终于明白了师父为什么要自己拜入昆仑派修习这“先天纯阳功”。记得他曾说起过，“先天境界是一个巩固基础的过程，每一重的修炼都是在打磨真气，夯实根基。先天境界的修炼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打通生死玄关的难易。不见这几百年间，江湖上的先天高手多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能够修炼到先天九重的武者也大有人在，可是能够打通生死玄关成为武林神话的也只有那四人。可见先天境界的修炼远远没有那么简单，需要用水磨工夫，一步一个脚印的去走，决不能急于求成，要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师父昔日的话语依稀回荡在耳边，对照着青阳真人的描述，秦少君对今后要走的路也更明晰了几分。他想了想又询问道：“我幼时曾在江湖轶闻录中看到过王昆仑祖师的人物传记。上面记载着他打通生死玄关之前，便已经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了。既然这先天纯阳功是一门筑基的功法，那王昆仑祖师昔年又是凭借什么天下无敌的呢？”青阳真人解释道：“这在本派中倒也不是什么秘密，祖师他老人家正是凭借着另一门神功与人争锋的。江湖上只知我昆仑派“先天纯阳功”的名头，却不知本派还有一门“混元一炁神功”的传承。这“混元一炁神功”本就是与“先天纯阳功”相辅相成互相成就的功法。它能从人体内提出一口先天一炁，以纯阳真气打磨圆满后，便能以此练就出混元罡劲。这混元罡劲浑如一体，强横无比，一旦练成天下诸般罡劲皆不能与它抗衡。祖师凭借着“混元罡劲”纵横天下，未尝一败。只是这“混元一炁神功”需要以先天九重的纯阳真气作为根基方才能够练就。因而门中近百年来，实无一人能够练成。说起来，不能练成祖师他老人家这门绝技，也实在是我们这些后辈弟子无能啊。”秦少君闻言也不禁感叹，自五十年前刀剑门天绝祖师这最后一位武林神话逝世，如今的江湖上，先天九重便已经算是天下无敌了，因此这门神功的门槛当真是太高。青阳真人感怀了一番，又看着秦少君有些羡慕道：“秦师弟你十六岁便踏入了先天之境，未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或许也只有你才能够继承祖师那门天下无敌的武功吧！”秦少君闻言，也在心底激励着自己，今后一定要刻苦修炼，不能辜负师兄对自己的这份期待，终有一天他要继承祖师的武学，成为新的一代武林神话。传过功后，青阳真人又教给他一套“昆仑散手”的功夫。这套散手共四十六路，是王昆仑祖师汇集了拳、掌、指、爪四种手上功夫的精华创编而成。哪怕秦少君天赋异禀一时间也难以领会其中奥妙，故而青阳真人只是先让他记下了其中变化，剩下的就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打磨了。自此，秦少君便在玉虚峰上安心住了下来，用心修习着昆仑派武学。

    寒来暑往，一年光阴转眼即逝。秦少君也在玉虚峰上度过了他的十七岁生辰。那个原本有些青涩的少年也逐渐转变成了一位风华正茂的青年。秦少君打开窗子，望着窗外白花花的雪地，呼出一口热气。

    上元节刚刚过去，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这一年里，秦少君的内功修为水到渠成达到了先天二重，又随少阴真人修习了昆仑剑法，得以与自身的天山剑法相互印证，使他剑法上也有了很大长进。他这一年来进境神速，青阳真人与少阴真人都已经无法在武学一道上给予他更多指点。因此，秦少君自忖想要更进一步，便只有去请教那几位师叔了。

    须眉真人自寿诞过后便一直在闭关，力求突破到先天五重，至今未出。至于另外那三位长老，其中，浮尘真人坐镇遣云宫，知如真人坐镇祖师殿，鸣堂真人坐镇通明殿。听少阴真人提起过，浮尘真人是一位宽厚的长者，最好相处，而知如真人性格古怪令人捉摸不透，鸣堂真人则是更喜欢吟诗作对，十分厌恶有人找他求教武学方面的事情。当下，秦少君便打算先去遣云宫向浮尘真人请教一番。

    来到遣云宫，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端坐在蒲团上，双眼微阖。秦少君以为他在练功，一时间也不敢上前打扰。正踌躇时，却听到一阵低微的鼾声从他那里传出。秦少君面色古怪，只好故意制造出一些响动。“嗯？什么人在此搅闹？”只见浮尘真人已经睁开双眼，正打量着秦少君。“哦！原来是秦师侄啊。”秦少君连忙行礼道：“冒昧打扰师叔修行，还望师叔勿怪。”浮尘真人闻言，摆手道：“哎！你既是须眉师兄的弟子，又何必与我见外呢，这玉虚峰上谁人不知我们师兄弟四人情同手足，如今你师父闭关未出，有什么事找我也是一样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只管说出来，有师叔为你做主。”秦少君见浮尘真人确是一位宽厚的长者，于是也不再客套，便说道：“师侄蒙青阳师兄传授先天纯阳功，至今已经有所小成。只是剑法方面，少阴师兄传授我昆仑剑法时曾言道，玉虚峰上以四位长老剑法造诣最高，让我多多向几位师叔请教。”浮尘真人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怎么今日才来啊？”秦少君羞赧道：“师叔也知道我出身天山派，虽然学会了昆仑剑法，但剑法中仍是以天山剑法为根基。这一年来，我一直试图将昆仑剑法与天山剑法相互印证，也是从中受益匪浅。只是，对于昆仑剑法的理解我还差了很多，以至于进度越来越慢，所以今日才特来向师叔请教。浮尘真人明白了他的来意，便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过过手，也让我看看你对昆仑剑法的理解到了哪一步。”秦少君欣然接受，便拔出剑来向浮尘真人刺去。浮尘真人也不用剑，只是以指做剑，便轻松化解了秦少君的攻势，秦少君连忙变招应对。他这一年来剑法确实精进了不少，在与人交手时并不拘泥于招式，而是信手拈来。上一招使得还是昆仑剑法中的“紫气东来”，下一招就变成了天山剑法中的“月照银山”。浮尘真人一边应对，一边也暗自赞叹，这位师侄的悟性之高。两人你来我往过了百八十招，浮尘真人已经摸清了他的剑法路数，便示意他停手。秦少君还剑入鞘，抱拳道：“还请师叔指点。”浮尘真人抚须道：“你的剑法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是以天山剑法为基。这是因为你对天山剑法的理解极为深刻，而对昆仑剑法的理解就差了许多。昆仑剑法是师祖他老人家穷极毕生心血所创，论剑招之精妙，立意之高远，绝对要胜过天山剑法很多，只是你修行时日尚浅，还没有领会其中的精妙之处。待我为你演示一遍，能够领悟多少便看你的造化了。”秦少君闻言连忙将手中长剑递了过去。浮尘真人接过剑来，先是用手指在剑身上轻轻抚过，随后便为秦少君慢慢演练起了这套昆仑剑法。只见他虽然动作不快，但每一招却都使的妙到毫巅，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一柄长剑在他手中如臂如指，手、眼、身、法、步之间相互配合，人随剑走，腾挪转换、整合如一。秦少君见过昆仑五剑所使的昆仑剑法，也见过少阴真人演练过的昆仑剑法，只是这同样的一套剑法在浮尘真人手中竟化腐朽为神奇般，出现了不同的变化。秦少君隐隐感觉到，似乎在那绵密的剑招中还隐含着一种如渊似岳的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