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前尘往事

    须眉真人喃喃道：“果然是他的手笔吗，只是没想到十八年过去了他竟然还没有死。”一旁的浮尘真人沉声道：“我了解他，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向我们宣告他的归来，昆仑派恐怕大劫将至啊。”青阳真人并未理会几位长老之间的对话，只是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少阴真人急声道：“知如师叔，师弟他究竟怎么样了？”只见知如真人摇了摇头，惋惜道：“少阴师侄肩头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那人的毒功已经今非昔比，他在少阴师侄体内所下的三种奇毒，均是无比难缠。纵然是集合我们众人之力，也无法根除。少阴师侄如今遭此毒手，看来我昆仑派将要失去一位先天高手了。”青阳真人闻言也难得失了方寸，少阴真人与他三十多年间的同门情谊已堪比手足骨肉，如今闻此噩耗，纵是他多年的养气功夫也无法维持住内心的平静。他快作几步上前，来到少阴真人身边拿起他的手腕，试图从脉象中替他找出一线生机来。几位长老见状都不禁叹息起来。秦少君此时也是一头雾水，从长老们的对话中，他只听出了有一个极厉害的对头要寻昆仑派的麻烦，但对这内中缘由却一无所知。于是他便出言问道：“不知几位师叔所言的那个对头是谁，又和昆仑派有着何等深仇大恨，以至于下此毒手呢？”闻言，几位长老都是面露难色，似有难言之隐，最终还是浮尘真人叹道：“说起来，这也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怨了。少君呐，我曾对你讲过，先师元恒真人座下共有六名弟子，你可还记得？”秦少君点头应道：“不错，师叔你曾言有一位因修炼毒功，被逐出师门的，还说他后来加入了太平教。难道这个对头就是他？”浮尘真人点点头，继续讲道：“我昆仑派素来以剑法闻名于世，那人当年在剑法方面天赋平平，内功修为上也并不突出，因此不为师父所喜。于是他为了证明自己，便在私下里偷偷习练毒功。若是如此倒也罢了，只是后来他为了习练毒功已经变得不择手段，竟开始在玉虚峰附近的村庄镇甸中四处抓人试毒。此举终于引来了官府的注意，那时的葱茈知府找到师父命他清理门户。师父得知此事后震怒不已，亲自出手将他抓回山门。但在处置他时，念在两人毕竟师徒一场的情分上，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只是废去了他一身武功，便安排人将他送出了羌州。只是后来，他不知又在何处重新练就了一身极厉害的毒功，还投到了魔祖涂苍的麾下效力，涂苍让他做了太平教的尊者。他加入太平教后，帮着涂苍助纣为虐毒杀了许多正道侠士不说，还丝毫不曾念及先师当年饶他一命的恩情，反而屡屡挑唆涂苍大举进攻昆仑派，最终导致先师丧命于魔祖之手。自此昆仑派上下便将他视作死敌，不死不休。”“原来是这样！”秦少君明悉了前因后果，也不禁为这等人愤恨不已，他情绪激动道：“似这等丧尽天良的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须眉真人见此摇了摇头，叹道：“现在说这些陈年往事又有何用，我们还是好好想想应对之策吧。想那畜生自当年斜夹谷一战后，便销声匿迹，不知在何处潜心蛰伏下来。如今甫一重出江湖，矛头便直指我们，一定是来者不善呐！”一旁的鸣堂真人愤恨道：“还有什么好想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老怪若敢来犯，老夫必然要亲手摘下他的脑袋，以祭奠师父在天之灵。”须眉真人摇摇头，沉声道：“那畜生当年加入太平教时便已是先天五重的高手了，如今又过了二十多年，谁也不知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等地步，咱们决不能掉以轻心。”鸣堂真人撇撇嘴，不屑道：“凭他再厉害，难道还敌得过咱们师兄弟修炼多年的四方格杀剑阵吗？如今师兄你也修到了先天五重，由你主阵，便是五圣至此我们也可一战。”须眉真人见他如此轻敌，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训斥，只见青阳真人突然站起身来，一脸欣喜道：“诸位师叔，我发现师弟所中之毒竟畏惧纯阳真气。如此一来，少阴师弟便还有救。”一旁的知如真人摇摇头，叹道：“这是那老怪故意设下的毒计，他给少阴师侄下了这三种畏惧纯阳真气的奇毒，就是为了算计你这个修炼了先天纯阳功的掌门。少阴师侄他已被毒气侵入经脉，就算你全力施救也最多只能保全他的性命，而他这一身武功却无论如何也难以恢复了，你若执意救他也不免会落得个武功尽失的下场。”青阳真人闻言却不肯放弃，反而坚定道：“几位师叔伯也都知道我与少阴师弟之间情同手足，眼下既然有能保住他性命的方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在所不惜。师侄心意已决，还望诸位师叔伯不要阻拦。”须眉真人闻言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青阳真人那一脸坚毅的神色，嘴唇微张，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之语。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叹道：“唉，你想清楚了就好，只是如今大敌当前，若是再失去你这份战力，昆仑派便不知能否渡过此劫了。”言罢，须眉真人便神色落寞的离开了。浮尘真人摇摇头也跟着走了出去。鸣堂真人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来，对他讲道：“师叔我也没什么能帮到你的，这玉瓶里是我取五木之精采百花之蜜调和阴阳炼制而成的抱冲金丹，服用一枚便可抵你数日苦功。这里共有五枚，本来是我准备突破境界所用，如今便全都交给你了。你运功祛毒时，将它服下应该能补回几分损耗。”说罢，将玉瓶放下地上，转身离开了。大殿内，只剩秦少君与知如真人还未离开。秦少君看了看青阳真人，正要开口，只听知如真人率先说道：“少君师侄，你也修炼了先天纯阳功，与青阳师侄的真气可谓是同根同源，有你留下助他一臂之力，再加上鸣堂师弟的金丹相助，青阳师侄或许还能留存几成功力。”秦少君闻言，点头道：“弟子正是这样想的，有我在绝不会让青阳师兄武功尽失的！”知如真人见状，欣慰一笑，便放心的离开了。青阳真人见几位长老离开，转头看向秦少君苦笑道：“师弟你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若是连累你也折损了功力，岂不是让我更加于心不安。”秦少君摇摇头，一脸洒脱道：“师兄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功力没了再练就是，又怎么及得上咱们师兄弟之间的情谊更为重要。”青阳真人闻言心里一暖，羞惭道：“师弟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地，倒是让为兄汗颜不已了。”秦少君只是笑笑，便催促道：“未免夜长梦多，咱们还是赶紧开始吧。”青阳真人点点头，交代好一应事物，又安排了弟子在外护法后，这才和秦少君围在少阴真人身边一前一后对坐下来。两人将玉瓶内的抱冲金丹取出，各自服下一枚。稍稍运化药力后，只见青阳真人抬起手来以“重阳遥峰指”的手法连续点遍少阴真人周身要穴，双掌一立运起功来，雄浑的纯阳真气透体而出，在他体外层层升起形成一座透明的宝塔，青阳真人用力催动着真气宝塔缓缓移动将少阴真人全身尽数笼罩在内。他这样运功显然耗费极大，鬓角处有青筋暴起，一张清癯的面皮也涨的通红。对先天高手而言真气外放不过稀松平常的本事，但如青阳真人这般精准的控制先天真气化形而出，便不是寻常之辈能够做到的，如此修为也当真不愧为昆仑派这等名门大派的掌门。少阴真人全身被这座真气宝塔笼罩，丹田气海内那原本沉寂的真气也被缓缓带动起来，在他奇经八脉中游走。每行过一个大周天，他的真气便会削减一分，而盘踞在他体内的毒气也随之消去了一分，透明的真气宝塔也随之染上了一丝墨黑之色。秦少君在一旁静静调息着，他要做的就是在青阳真人气力不支时，用自己的纯阳真气来代替青阳真人暂时稳住这座宝塔，给青阳真人争取到一些恢复真气的时间。很快十个大周天便运转过去，宝塔被侵染的墨色也越发浓郁了，这就表明少阴真人体内的毒气已经越来越少，但秦少君却丝毫也开心不起来。毒气在少阴真人体内牢牢盘踞着，深入到他的每一寸经脉中。就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而真气便是水，倒掉墨的同时，水也会被倒掉。他心里很清楚，青阳真人用这种方法祛毒，即便最后能够成功，少阴真人一身功力也会伴随着毒气消散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