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枯荣神功

    三人来到上清宫的接引殿内，分主次坐下，一旁早有弟子奉来香茗。秦少君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便开门见山道：“不瞒真人，我与虞兄一路行来，途中也切磋过几次，深感贵派枯荣神功之精妙，奈何虞兄未入先天，终究无法让我尽兴一战，不知贵派掌门松纹真人现下可在？”枯木真人闻言，双眼一眯，道：“这么说，秦掌门此来是为了一窥本派的枯荣神功？”虞绍见气氛有些不对，便打个圆场道：“师叔莫要多心，秦掌门心系武道，这一路上拜访了万年寺与唐门，与慧法禅师和唐门典卿兄都有过一番切磋。”“哦？”枯木真人闻言面色和缓了不少，随即道：“原来如此，倒是贫道错怪秦掌门了。”枯木真人站起身来，对秦少君言道：“掌门师兄现下便在老霄顶上，既然秦掌门想要见识一番枯荣神功，便请随我来吧。”秦少君自是欣然应允。当下，枯木真人便带着秦少君来到了老霄顶上。远远望去，只见那峰顶之上立着一颗参天古松，树冠亭亭如盖，枝干苍劲虬结。古松下，有一翠羽道人正闭目打坐。枯木真人开口解释道：“此树乃范元祖师亲手栽种。据传，祖师当年便是在此树下悟出枯荣生灭之理于是乃创神功。”三人走到近处，秦少君定睛一看，只见那翠羽道人鸡皮鹤发、面目焦黄，浑身散发出一股迟暮之气，此人便是青城派掌门松纹真人。这时，只见枯木真人上前一步，轻声唤道：“掌门师兄，有客来访。”话音一落，只见松纹真人面庞上闪过一阵青红之色，原本迟暮的身躯竟随之焕发出一阵浓郁生机，只看得秦少君大为惊奇。这时，松纹真人缓缓睁开双眼，一旁的枯木真人连忙向他道出原委。松纹真人认真倾听后，点点头道：“既是昆仑派道友当面，贫道也绝无推脱之理。师弟，这位秦掌门功业惊人，实力恐怕非同小可。你且先带着绍儿退远一些，未免误伤。”当下，枯木真人依言带着虞绍退到十丈开外。秦少君见状抱拳道：“晚辈冒昧向真人讨教一招半式，还望真人海涵。”松纹真人闻言端坐不动，只道：“无妨，咱们江湖中人相互间比武较技原也寻常，秦掌门只管进招便是。”秦少君自忖所学诸般武学中，唯有极寒幻月掌与重阳遥峰指两门绝学最能发挥出先天真气之威。只是这重阳遥峰他指习练时日尚短，对付寻常高手倒是无虞，可面对松纹真人这等内功深厚之辈却难免有些力有未逮。于是，秦少君当下便打定主意要用极寒幻月掌向松纹真人讨教几招。只见他暗运真气，磅礴掌力含而不露，缓缓向松纹真人推去。松纹真人纹丝未动，只将双掌抬起同样印了过去。当下，两人竟以掌作桥隔空斗起了内力。老霄顶上，青白两色先天真气交相辉映，靠近秦少君的一侧，地上竟结起了一层白霜，而松纹真人一侧则是草木尽数枯萎。两人这份功力，只看得十丈之外枯木真人与虞绍暗暗心惊。这时，只听枯木真人叹道：“没想到这位秦掌门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精深的内功修为，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呐！”虞绍闻言，有些担忧的问道：“师叔，依你看来，秦掌门能胜过师父吗？”枯木真人瞥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我青城派枯荣神功若以真气精纯而论的确不如昆仑派的先天纯阳功。但掌门师兄毕竟早已踏入先天三重多年，在内功修为上定能稍胜一筹，况且他此刻又身处这棵古松之下，有此地利之便，莫说是这位秦掌门，便是慧法禅师至此也未见得能从师兄手上讨到什么便宜。”“地利之便？”虞绍看着眼前的古松有些不解道。枯木真人也不欲多做解释，只道：“你且看下去便知。”秦少君本就为见识枯荣神功而来，此刻在与松纹真人拼斗中，总算是瞧出了一些名堂。只见原本如风中残烛一般的松纹真人，行功间一头鹤发竟慢慢变得乌黑起来，脸上的皱纹也在渐渐消失，反观他身后的那颗古松却开始慢慢枯萎。“没想到，这松纹真人竟能与身后古松产生气机牵引，从而借到古松那磅礴的生气，助自己枯木逢春。”原来这便是枯荣神功的奥妙所在，习练此功者，每经历一次枯荣生灭，身体便如同重获新生一般，内功境界也会随之上升一层。少君看着眼前的松纹真人，心中似有所悟。松纹真人此刻借助古松生气，暂时踏入先天四重，其强盛真气使秦少君顿觉压力倍增。此时他的额头上已是汗水涔涔。这时，只见松纹真人两掌一搓，原本醇和的真气竟如火焰般燃烧起来。松纹真人一侧的草木被这火焰般的真气席卷后竟也焕发新生变得越发翠绿起来。“这真气火焰竟蕴含着浓浓生机。”思此及彼，秦少君所修炼的先天纯阳功本是至纯至阳的功法，而极寒幻月掌则是一套至阴至寒的掌法绝学。因此秦少君催动纯阳真气施展极寒幻月掌，总是无法发挥出这套掌法的真正威力。但此刻秦少君却从青城派的枯荣神功中悟出了一个道理，那便是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火焰可以毁灭万物，亦可带去新生。同理，他的纯阳真气未必不能做到阳极而生阴。此刻，秦少君福至心灵，一身真气自行运转起来，在体表外层层升起形如一座宝塔，这也标志着他正式踏入了先天三重的境界。松纹真人见状也不禁惊叹道：“秦掌门好悟性！”此刻，踏入先天三重的秦少君已经悟出了阳极而生阴的武学至理，极寒幻月掌这套天山派绝学此刻也终于在他手中焕发出了真正的威力。随着一轮冰月在他头顶升起，一阵至阴至寒的真气被他掌风引动，排山倒海般压向松纹真人。这一式“冰月寒华”威力之大竟隐隐超出了先天三重的范畴，纵使松纹真人此刻借了古松生机在身也不敢怠慢。只见松纹真人五指展开，全身真气竟缓缓向他指尖汇聚，他的手掌此刻也形如焦炭，显得漆黑无比。不远处观战的枯木真人喃喃道：“真气为薪，心火引燃，这位秦掌门竟能逼出师兄的五指峰绝技。了不起，当真是了不起啊。”虞绍看着秦少君此刻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知怎的心中竟升起了几分妒意。想他自幼便被誉为青城派百年以来第一天才，一身实力在江湖上的年轻一辈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可是与面前这人相比，他的所有骄傲都显得那么不值一提。“呵！枉我还虚长他几岁，可是与他相比却似碌碌无为之辈一般。”虞绍心中自嘲道。面对秦少君这威力无匹的一掌，松纹真人也用出了真正的本事，两人对拼一记，两股强烈气劲猛然间碰撞在一起而后又轰然炸开。只见秦少君闷哼一声，连连倒退三步，脸色也不免有些苍白，显然是在对拼中吃了不小的亏。再看松纹真人此时后背也紧紧抵在古松躯干上，外表又恢复成了那副迟暮之色。显然，两人这一击后都没占到什么便宜，秦少君本意也只是同松纹真人切磋一番，眼见此行收获颇丰，还是点到即止为好。于是，秦少君便拱手一礼道：“承蒙真人提点，使我功力有所精进，少君在此谢过了。松纹真人笑道：“秦掌门客气了，贫道这半生以来所见各大门派青年才俊无数，但就天赋悟性而言，实未有一人能与秦掌门相提并论，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秦少君羞赧一笑，道：“真人谬赞了。”这时，枯木真人也走上来，说道：“师兄，你们斗这一场，想必也消耗颇大。我已吩咐弟子在上清宫内布好了酒菜，不如咱们下山边吃边聊，如何？”松纹真人闻言，也站起身来，颔首道：“师弟此言大善。”又对秦少君言道：“秦掌门，请。”四人下得老霄顶，来到上清宫。宴席间尽是一些山珍野味，经过简单的烹饪后，便教人食指大动。这顿宴席，倒是让秦少君狠狠的满足了一次口腹之欲。酒足饭饱后，秦少君与虞绍拜别了枯木真人，再次踏上了前往中原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