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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珠围翠绕贾母忧心

    贾琮闻言眉头微皱。

    眼角余光淡淡扫了大脸宝一眼。

    “大脸宝!”

    “你最给我好好话,免得我今亲自动手揍人!”

    他去了一趟辽东。

    千里行军与五百士卒同息同止,身上行伍铁血气息渐重。

    眼光到处,大脸宝不由得微微打了个颤。

    却自持有贾母护佑,料定贾琮不敢当真揍他。

    犟着脖子道:“难道不是?”

    “你没去找柳二哥的时候,他日日眠花宿柳,舞枪弄棒,喝酒赌博,偶尔串段戏文!”

    “何等轻松,何等自在,何等逍遥!”

    “你偏生要他去开什么镖局!”

    贾琮不话,静静等大脸宝将戏唱完。

    “柳二哥跟我大丈夫在世,岂可仰人鼻息,久居人下!”

    “就算是开镖局,也必定自筹本钱与伱搭伙!”

    “不要你用臭银子砸他!”

    “从去年离京后,他,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到最后,大脸宝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浓浓的哭腔。

    贾琮眉头皱得越紧。

    “完了?”

    “完了就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娘们唧唧的,成个什么样子?!”

    贾宝玉深深吸了口气,还是将满眼泪意忍了回去。

    怒气冲冲地道:

    “你,是不是你害的?!”

    “你害了鲸卿不够,还要害柳二哥!”

    “我跟你是有什么仇怨,要你这样一个一个害我朋友!”

    贾琮笑了笑:“跟你混在一起的那些狐朋狗友,总算有个出息的!”

    “我也算是没看错人!”

    “不过。”

    “柳二郎都知道大丈夫在世不可仰人鼻息,你怎么不知道?!”

    大脸宝怒道:“别冤枉我!”

    “我哪里有仰人鼻息!”

    贾琮从鼻翼里嗤笑一声。

    “你口中所食,身上所穿,可有一件半件是你自己挣银子买的?”

    “靠着二叔俸禄,王氏嫁妆,分家产业过日子,算不算仰人鼻息?”

    “在你眼里。”

    “建功立业是莽夫,读书上进是禄蠹,你自己呢?”

    “你又算是什么?”

    贾琮顿了顿,才接着道:“大脸宝!”

    “你也给我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点醒你!”

    “以后再这么浑浑噩噩活下去!”

    “就跟贾探春一样,我管你们去死!”

    贾宝玉愣愣看着贾琮。

    他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贾琮眼里就再也没有三妹妹这个人。

    甚至连声姐姐都不肯剑

    难道琮老三也点过三妹妹?

    只是三妹妹不听?

    因此琮老三才放弃了她?

    不然琮老三跟环儿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一点不照应三妹妹?

    所以,琮老三这是在点醒他?

    不是故意在骂他?

    当众羞辱他?

    此时大脸宝明明心中有很多很多的话,却连一句都不出来。

    贾琮懒得再理会心中念头翻滚的贾宝玉。

    接着问贾蓉。

    “蓉儿。”

    “那柳二郎去筹银子,到底是去哪里筹?”

    “有没有个方向地点?”

    “还有,你三姨呢?”

    “两人亲事没成?”

    贾蓉叹道:“柳二叔只留了一柄鸳鸯剑给三姨做定礼,就离京而去……”

    “没有人知道他具体方向……”

    贾琮心职咯噔”一响。

    怎么剧情改成这样,都还有鸳鸯雌雄宝剑的事……

    不会到时候又生波折,一死一出家吧……

    贾琮正在低头沉吟。

    贾珍也凑过来悄声问道:“琮兄弟,蓉儿,你们是在尤三妹妹?”

    “她接了谁的定礼?”

    贾琮回过神来,先留神细看贾珍眼神。

    见他并无邪意,只是单纯有几分好奇而已。

    这才笑道:“柳湘莲柳二郎。”

    贾珍忽然挠了挠头发。

    附在贾琮耳边悄悄地道:“这话,可别千万被林姑父跟林妹妹听见……”

    “我原本想将尤三妹妹许给琮兄弟做个二房……”

    “就像尤二妹妹在琏兄弟身边一样……”

    “她们姐妹三人,嫁咱们兄弟三人,岂非一段佳话?”

    贾琮哭笑不得地将贾珍的一张大脸推开。

    “珍大哥,这个话胡不得!”

    “不然咱俩都要挨揍!”

    贾珍笑呵呵地举起酒杯:“不提了,不提了!”

    尤三姐既然接了柳湘莲的定礼,自然跟贾琮再无相干。

    偏厅屏风里。

    香风隐隐,花团锦簇。

    贾母身边珠围翠绕,鸳鸯琥珀都等陪侍在一旁。

    另一席上的尤氏李纨又端着酒来敬林黛玉与迎春。

    两人推辞不过,只得喝了。

    一时,元春探春惜春都纷纷过来敬酒。

    林黛玉跟迎春不胜酒力,只能每人手上略略沾唇。

    已是喝得胸口微微发闷。

    等姑嫂姐妹们回席。

    贾母乐呵呵地看着桃花上面的林黛玉。

    “玉儿,这么久都没来看看外祖母,可是府里谁得罪你了?”

    林黛玉笑道:“没有,姐妹们都再好不过,怎么可能得罪?”

    心中却是暗道。

    这荣国府里唯一会得罪她的人,就是大脸宝那凤话。

    只要大脸宝不进屏风胡闹,一都晴了。

    贾母又问道:“是了,今日琮儿有禄封爵大喜,你母亲怎么不来坐坐?”

    林黛玉自然不会告诉贾母。

    上次初见,林夫人何氏对贾母跟贾宝玉祖孙两人极为不满。

    实在懒得过府。

    只笑道:“马上过年,母亲要安排明日祭祖事宜,走不开。”

    “一会我跟爹爹也要回去帮把手。”

    起如今的林夫人,贾母自然而然想起贾敏。

    不免又深深叹了口气。

    “她倒是个有福气的,才进门多久就有了哥儿……”

    林如海的嫡长子正式取名林叡,名青玉。

    “只是可怜我那苦命的敏儿……”

    贾母按了按微微湿润的眼角。

    悄悄附在林黛玉耳边道:“你母亲家族兴旺,子嗣繁多,可有未曾许婚的堂侄表甥?”

    林黛玉登时俏脸绯红。

    “外祖母,这些事我怎么知道?”

    贾母唉声叹气:“玉儿啊……”

    “你大姐姐的亲事,可是再也拖不得了……”

    林黛玉与迎春相视一眼,都觉得贾母忽然有些怪怪的。

    虽然她们都定了亲,却都还没出阁。

    这些话怎么也不该跟她们两人才是。

    林黛玉心思灵敏,轻声问道:“可是有谁跟大姐姐亲?”

    “外祖母心中不愿意?却又推辞不得?”

    贾母朝屏风外看了一眼贾政的方向。

    “玉儿,你大姐姐苦了一辈子,我实在不忍心见她没个好收场……”

    林黛玉一双罥烟眉颦蹙。

    二舅父帮大姐姐的到底是头什么亲事?

    外祖母明明忧心忡忡,担惊受怕,却都拒绝不得?

    想着。

    林黛玉的目光又落在另一席,正跟尤氏李纨笑的元春脸上。

    只见她笑意盈盈,春风满面,眉飞色舞,显然心情极好。

    哪里有半点不情愿的样子?

    心中愈加疑云大起。

    一时酒宴散去。

    林如海起身告辞,带着林黛玉回林府。

    贾敬贾珍贾蓉尤氏惜春也回去东府。

    明日除夕,各府都要祭祖,事务繁忙。

    只有贾政还没走,在荣庆堂里陪贾母话。

    他不走。

    李纨元春与大脸宝探春便只能一起在偏厅等着。

    迎春见人客还没散完。

    她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家姐,自然也不便走。

    又担心刚刚贾母的元春亲事。

    悄悄在司棋耳边了两句话。

    此时。

    贾赦与贾琮戚有禄刚出荣庆堂大门,正要回东院。

    只见身后司棋追了过来。

    司棋早已嫁给潘又安,如今已是妇人打扮。

    “三爷留步!”

    贾琮问道:“怎么了?”

    司棋悄悄地道:“刚刚姑娘让奴婢告诉三爷……”

    “二老爷给大姑娘了门亲事……”

    “老太太心中不愿意,却推辞不了。”

    “姑娘让三爷帮着打听打听。”

    “毕竟是大姑娘一辈子的事,总不能随便将将就就算了……”

    贾琮心知迎春是让他问问贾赦意思。

    贾赦人在荣国府,自然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他。

    “知道了,我帮她问问。”

    贾赦站住脚步问道:“琮儿,二丫头让司棋跟你什么呢?”

    贾琮悄悄地道:“爹,你知道二叔给大姐姐得是哪门亲?”

    贾赦瞬间眉头大皱!

    “你二叔那混蛋将元春给北静王做庶妃!”

    贾琮顿时满脑子黑线!

    “二叔是不是想攀龙附凤想疯了?!”

    北静王如今被暗卫内卫西内侍卫盯得死死的,一动不能动。

    早已是秋后的蚂蚱。

    只要玺帝手中有了确切证据。

    就算水溶那兔儿爷用丹书铁券保命,也难逃夺爵抄家的下场。

    贾琮怒道:“二叔这不是亲手将大姐姐往火坑里推?!”

    夺爵抄家的勋贵女眷下场极惨。

    上回甄家那样能够全须全引去九边吃沙子的,已是弥足珍贵。

    贾赦冷冷地道:“如果单单只是你那假正经二叔起了这混账念头。”

    “你老子我亲手揍他一顿,骂他一顿,打消这念头也就是了。”

    “问题是你那眼空心大的大姐姐自己愿意!”

    贾琮瞠目结舌:“自己愿意?!”

    “大姐姐可比北静王大上好几岁啊……”

    “而且水溶还是个兔儿爷!”

    贾赦不耐烦地道:“他们二房里那些破事我是再也不想管!”

    “哼!”

    “连老太太都知道这门亲事断然做不得!”

    “你二叔跟元春还要一门心事往里钻!”

    “果然是嫡亲父女,一脉相承!”

    贾琮闭闭眼睛,吐了口白气。

    想了想才道:

    “要救大姐姐……”

    “便只能在她母孝满后,走三书六礼前,撸下北静王……”

    贾赦嗤声笑道:“这异姓王庶妃比通房丫头强得有限,就跟赵姨娘差不多。”

    “不要尤氏,连平儿丰儿都比不上!”

    “哪里来的三书六礼!”

    贾赦顿了顿才问道:“琮儿,你真打算救元春?”

    “她脑子不清醒,见事不明。”

    “仔细你救了她,她还会当你坏了她的好姻缘!”

    贾琮看着漫飞雪,沉沉叹了口气。

    “不救?”

    “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一个女人,自豆蔻年华起便消磨在深宫里。

    出宫已经韶华不再,又是母丧守孝,又是搭上假正经这么个父亲。

    也是个可怜人……

    贾赦顺手拍拍贾琮后脑勺。

    “琮儿。”

    “二房里的人,绝对不能以常理估量!”

    “当心东郭先生跟狼的旧事重演!”

    “到时候又得你爹做藜杖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