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睡吧

    风呼啸着，发丝拍打进脑袋，小狗呜咽的撒娇，似要安抚呆愣的主人。

    “叶来，抬起头来。”

    王飞墨攥紧方向盘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

    “你是说”

    声音划破耳膜，又要钻进喉咙，掐着喉结，还没听完就已经让王飞墨呼吸一滞。

    “大概率么？”

    “很大概率，”

    那句几乎百分百梗在喉咙怎么也吐不出来。

    “嗯，我是不是某些地方和林文很像啊？”

    王飞墨感到自己心脏扑腾扑腾的跳起来，顶的嗓子发痛，他如实回答道。

    “嗯，你也是赌徒。”

    叶来没有回答，陷入了一些些沉默。

    王飞墨没有催促，呼吸停滞间，张开嘴，一句话将要脱口而出。

    “你想要说什么？刚刚，你还没想明白之前。问你也不说的，你在想什么？”

    他被叶来跳跃的思维问的一懵，下意识就回答了正确的答案，忘了掩饰与克制。

    “不要死。啊！不，没有，可以死，”

    那小声出口的诚实，随即就被他自己快速又确切的否认了。

    “噗哈哈”

    叶来笑了，盯着王飞墨，是个很纯净的笑容，他如释重负一般往后倒去，靠在座椅背上，缓缓偏过头，看着车门外。

    “好的，我不死了。”

    这回轮到王飞墨沉默了。

    小狗才不像人类，小狗摆摆头，露出些许疑惑，然后贴贴这个主人又蹭蹭那个主人。

    “没，”

    没字说出来，又始终接不上下一句。

    叶来叹口气，转过头看向王飞墨，抬手打了王飞墨一巴掌，这一巴掌不重，只是震的王飞墨手臂发麻。

    “不许憋着，你很累了，我知道。”

    说完，他撑着脑袋看着前方，那是刚刚王飞墨让他抬头去看的景色。

    是白云和彩虹。

    “那就不死了吧。”

    白云白的纯净，像林文的翅膀，也像林武姝的衣裳。彩虹是许多双眼睛，你说好笑不好笑，他居然从彩虹里看到了乌漆嘛黑的一只乌鸦。

    “我还是赌徒，我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信。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

    叶来，叶来，王飞墨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这才撕开一个笑容，眼睛里的血色也仿佛要升起。

    “很简单，把它当成一个大型无限空间，像平时一样就行。”

    说到这里，王飞墨再次冷笑，胸肌充血撑的黑西装在阳光下反光，全身的细胞都蓄势待发，跃跃欲试。

    “平时害怕伤害到本体，束手束脚，这回可以放开了干，杀不死它，但是可以干废半条命。”

    叶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后下方持续崩塌的大地，还有大地边缘那一双双渴求的巨手，仇恨怎么会平和消失呢？

    不过是情绪被掩下，保护亲近的人，可总要被承接，那由谁呢？

    “老爷子说，我的能力很是逆天，几乎不可能进阶的，一辈子只能是个种子。”

    是的，叶来的能力还是个种子，仅仅处于萌芽阶段，始终未踏及天阶。

    “可以一试，你回想一下上次观摩血液的情景。”

    王飞墨进阶并不是毫无根据的，首先环境极其特殊，其次林文精神力恐怖，最后就是上次的观摩。

    叶来仔细回想了一下，脑仁隐约发疼。

    血液，在筋脉游走，小腹形成了小小黑洞。

    “噗，咳咳”

    叶来喷出血水，着实有些狼狈。

    血液滴下了，滴在手上，顺着指缝沾到了那片被握住的羽毛。

    羽毛发出白光，居然有了动能，挣扎着要飞出掌心。

    叶来没有立刻松手，两三秒后才慢慢打开手掌。

    羽毛像蝴蝶一样，轻柔的飞到叶来眼前，细小绒毛抚上来，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如一阵微风，那微弱的触感随即消失，眉心灼热像要烫开一个洞。

    叶来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哼唧，蜷着身子克制着颤抖。

    “还好吗？”

    王飞墨关切的问道。

    “还好，是林文遗留下的惯性，不会对我有害的。”

    这句话说完已经很勉强了，他的脖颈爬满了汗珠。

    安静又持续了一会儿。

    “好...好困...”

    渐弱的声音带着疲倦的困意，他竭力像要遏制这种困意，数次撑开下落的眼皮。

    一只温热的大手抚上了他的眉眼。

    意识消散前，叶来恍惚听见极其温柔的两道声音。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