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局掉头
“午时已到，依大煻律……”
随着话音，钱不举耸拉着眼皮，微微醒转。
嗯……横店儿？
只见一帮古人装扮的群众，正翘首以盼，跟自己大眼瞪小眼儿。
身后不停传来抑扬顿挫的诵念，好像有个大官，在宣读什么法令。
“这台词功底不错，挺像雷佳音。”
钱不举以为是梦，下意识打了个呵欠，翻身想要继续睡。
结果卡住了。
头怎么动不了？
他皱了皱眉，眼皮又撑开一条缝，见那帮老少爷们仍全神贯注，满脸期待的瞅着自己。
似乎在等一出好戏。
离最近是个厨娘，怀里还抱着口铁锅，别说，妆画的倒挺别致，略有《簪花仕女图》那韵味。
就是粉涂的太厚，跟小麦色脖子一对比，显得很不匀称。
再往下看，好嘛，钱不举收回上一秒的想法。
那是相当匀称。
不过有一说一，这梦真像那么回事儿。
唐代古装戏吧，瞅这一个个戴的幞头用料足，看来道具没少下功夫。
可这也太真实了，群演表情很专业，一天少说得三百。
钱不举正思索着，且听头顶传来小声念叨：“后生，我刀快，你闭好眼别乱动，咱一刀下去，准不疼。”
钱不举想寻着声抬头看，谁知脑袋被死死卡住，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又听身后那诵念的官吏，啪嗒甩出什么东西，紧接着大喝：
“斩！”
话音刚落，厨娘便抱紧怀中铁锅，黛眉紧促，胸口起伏，仿佛即将迎来大戏最高潮。
其他人也俱是伸长了脖子，屏息凝神。
通过面前众人反应的变化，钱不举突兀地察觉到不对，可就在他猛然惊醒的下一刻。
兴许只有一瞬。
脖颈处倏忽发凉，似被某种重物接触，继而眼前视野抛飞，紧随一波天旋地转。
终于，他的目光稳稳地落在当空。
然而，围观群众们却傻了。
既没等来应有的“咚咚落地”，更没有常识中的“鲜血喷涌”。
群众之所见，只有一颗仿佛牢牢铆定在半空的头颅，以及距这颗头颅两丈远的无头身躯。
整座场地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钱不举还很不合时宜的，动了动眼皮。
也不知是谁先颤颤巍巍地，试探着嘀咕一声：“拔，拔头教？”
下一秒，众人反应过来，随即响起排山倒海般的惊恐尖叫。
“拔头教，是拔头教！！”
“跑啊！快跑啊！！”
群众们像白天见鬼，边大叫边四散逃离。
更有甚者，跑的太急，裤子被人扯掉，也浑然不顾，楞是露着两个白晃晃的大屁股，向周围玩命狂奔。
而那位厨娘打扮的女子，真切看到这一幕，并没有任何动作，她好似丢了魂儿般僵立原地，整个人都吓傻了。
随即瞳孔放大，与钱不举悬停的脑袋怔怔对视。
钱不举也很配合地张开眼皮，露出些许清亮的眸子，轻轻转动。
厨娘微张着嘴，想叫又叫不出，面对此刻永生难忘的诡异场景。
她全身骤然绷紧，如同一尊石像，直挺挺向后栽倒。
“莫慌！莫慌！诸位莫慌！”
钱不举身后那官吏还算持重，他率先冷静，吆喝两声见没人理，只好壮着胆子上前查看。
可即便有甲兵护卫，他仍止不住地有些气喘。
盯着那颗悬在半空的脑袋，身穿红袍的中年官吏，问向手举大刀的莽汉：“此人的头颅……”
“回寺丞，某也不知，平生砍过的脑袋，没有八千，也得有三百，从未见过此等异象。”
大刀莽汉在经过短暂错愕后，兴许见过无数头身分家的小场面，反倒比所有人都淡定。
“听百姓说，此乃拔头教？”官吏定了定神，满脸困惑，“可本官依稀记得，太宗朝时征讨龟兹，不是一并铲除了，怎地今日又现踪迹？”
莽汉摇头：“某也拿不准。据某判断，这应不是拔头教，拔头教所谓拔头，是为传头仪式，互相传头，是为请傩，而头一旦离身，则必定粘连血肉，以精血献祭法阵，请傩现身。”
说到这，他又定神看向钱不举那颗脑袋：“然此人脖颈切口平滑如玉，连半根血管都不得见，非要说的话，像是……”
一时间他竟找不到准确的形容，官吏恍然接续：“木蜡！”
“正是！”大刀莽汉重重点头。
就在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分析的空当，钱不举终于完全“醒”了。
确切来说，是他的脑袋“醒”了。
可意识又很乱。
瞅着眼前一帮男女老少，见鬼似的仓皇逃窜，也听见身后俩人的窃窃私语。
他想伸手，却动不了。
想蹬腿，也动不了。
“妈的奇了怪了，什么拔头教？这到底……”
钱不举暗骂一声，蓄起力道强行抬头，结果脑门如撞铁板，再次昏厥。
又听咔咔两声，那跪在刑台的无头躯体，忽然挣脱束缚，丧尸般站了起来。
官吏与莽汉众人，随即大惊失色，纷纷退避，百姓中亦有胆小者，当场吓哭。
而那无头躯体，则晃晃悠悠，跟灌了八两二锅头似的，飘忽走下刑台，亦步亦趋来到钱不举的脑袋旁。
它仿若本能地伸出双手，稳稳抱住那颗本属于它的脑袋。
而后，将脑袋慢慢安在脖颈上，还顺势拧了拧。
没曾想，竟安反了。
后脑勺在胸口上方，脸则朝着背。
好巧不巧，方才被吓晕的厨娘，此刻悠悠醒转。
一睁眼，便见一尊后脑勺长在胸口的贵物，直立在眼前，晃晃地遮住太阳。
她甩手一扔铁锅，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装死般摊开四肢，再次晕厥……
官吏见周遭百姓越发混乱，心知不能再耽搁，便拿出以往断案的气度，厉声大喝：“来啊！给我拿下这拔头妖人，捕入地牢，听候发落！”
“喏！”
原本略有怯意的两侧甲兵，一见领头上峰面无惧色，也跟着壮起胆子一拥而上，便把“拔头教妖人钱不举”给绑了，脚下生风地抬向地牢。
刑台上，官吏回想方才一切，仍心有余悸。
但很快，他想起另一件要紧事，忙问身旁护卫：“姜都尉快到了么？”
护卫看了眼头顶的太阳：“约莫还得半天。”
“燃赤燧，催他。”
官吏一甩红袍衣袖，边背手走回内堂，边眉头紧锁。
似有满心的烂摊子，等他收拾。
……
许久，钱不举再次醒来。
幽暗湿冷的地牢里，他瞅着头顶的黑砖土墙，陷入短暂的茫然。
随即，他猛地坐起，不敢置信般瞪大双眼。
而后心跳狂飙，浑身发颤。
穿……穿越了？！
念头急闪的瞬间，原主记忆，便如潮涌般席卷脑海。
钱不举，字九如。
所处世界名为大煻王朝，身份是黄源县一名“卯夫”，月领二百一十文。
黄源县地处西北，属安西都护府，距军事重地石堡城，不过三十里。
县中有一座矿营，专产特殊矿物——“卯石”，为独立于三省六部外的“卯薪司”，直接管辖。
卯夫钱不举的职责，便是看护粮仓，转交辎重，并督矿营街房巡视。
“一批吊草。”
钱不举低着头，忿恨吐槽：“这穿越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人家要么皇太子，要么大将军，最不济也是个豪门家丁，唯独我是个要啥没啥的臭卯夫。”
关键原主这名字……想到这，钱不举咬牙切齿，我真草他xxxxxxx……
此刻的思绪，何止一个乱，他既相信穿越了，又不敢相信。
就像第一次喝花酒，他抱着妹妹不停追问，这么大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妹妹慌张地捂胸口，柔柔娇嗔：“哥~妹妹仔细掂过，二斤多呢，比甄子丹还真~”
于是钱不举很认真地说：你称不准，我来！
前世记忆，便在准与不准间，冲击着新生的过往，循环往复。
穿越前，钱不举是刑侦学院优秀生，本立志投身刑侦事业，除暴安良，维护正义。
怎奈机缘巧合，当了商业间谍，由于背负太多机密，得罪了幕后大佬，在出差途中被人追杀。
谁知对方刚抬起枪。
钱不举就突发心梗，直接梗来了异次元……
然而，他心中一惊，想起午时问斩的场景，忍不住脊背发凉：
“不对啊，既然被斩首了，那我怎……怎么没死？”
“而且原主这个苦逼，究竟干了啥伤天害理的勾当，竟然要被斩首示众？”
疑问陡生的同时，一件惊天悬案。
于脑海中，骤然浮现。
随着话音，钱不举耸拉着眼皮，微微醒转。
嗯……横店儿？
只见一帮古人装扮的群众，正翘首以盼，跟自己大眼瞪小眼儿。
身后不停传来抑扬顿挫的诵念，好像有个大官，在宣读什么法令。
“这台词功底不错，挺像雷佳音。”
钱不举以为是梦，下意识打了个呵欠，翻身想要继续睡。
结果卡住了。
头怎么动不了？
他皱了皱眉，眼皮又撑开一条缝，见那帮老少爷们仍全神贯注，满脸期待的瞅着自己。
似乎在等一出好戏。
离最近是个厨娘，怀里还抱着口铁锅，别说，妆画的倒挺别致，略有《簪花仕女图》那韵味。
就是粉涂的太厚，跟小麦色脖子一对比，显得很不匀称。
再往下看，好嘛，钱不举收回上一秒的想法。
那是相当匀称。
不过有一说一，这梦真像那么回事儿。
唐代古装戏吧，瞅这一个个戴的幞头用料足，看来道具没少下功夫。
可这也太真实了，群演表情很专业，一天少说得三百。
钱不举正思索着，且听头顶传来小声念叨：“后生，我刀快，你闭好眼别乱动，咱一刀下去，准不疼。”
钱不举想寻着声抬头看，谁知脑袋被死死卡住，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又听身后那诵念的官吏，啪嗒甩出什么东西，紧接着大喝：
“斩！”
话音刚落，厨娘便抱紧怀中铁锅，黛眉紧促，胸口起伏，仿佛即将迎来大戏最高潮。
其他人也俱是伸长了脖子，屏息凝神。
通过面前众人反应的变化，钱不举突兀地察觉到不对，可就在他猛然惊醒的下一刻。
兴许只有一瞬。
脖颈处倏忽发凉，似被某种重物接触，继而眼前视野抛飞，紧随一波天旋地转。
终于，他的目光稳稳地落在当空。
然而，围观群众们却傻了。
既没等来应有的“咚咚落地”，更没有常识中的“鲜血喷涌”。
群众之所见，只有一颗仿佛牢牢铆定在半空的头颅，以及距这颗头颅两丈远的无头身躯。
整座场地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钱不举还很不合时宜的，动了动眼皮。
也不知是谁先颤颤巍巍地，试探着嘀咕一声：“拔，拔头教？”
下一秒，众人反应过来，随即响起排山倒海般的惊恐尖叫。
“拔头教，是拔头教！！”
“跑啊！快跑啊！！”
群众们像白天见鬼，边大叫边四散逃离。
更有甚者，跑的太急，裤子被人扯掉，也浑然不顾，楞是露着两个白晃晃的大屁股，向周围玩命狂奔。
而那位厨娘打扮的女子，真切看到这一幕，并没有任何动作，她好似丢了魂儿般僵立原地，整个人都吓傻了。
随即瞳孔放大，与钱不举悬停的脑袋怔怔对视。
钱不举也很配合地张开眼皮，露出些许清亮的眸子，轻轻转动。
厨娘微张着嘴，想叫又叫不出，面对此刻永生难忘的诡异场景。
她全身骤然绷紧，如同一尊石像，直挺挺向后栽倒。
“莫慌！莫慌！诸位莫慌！”
钱不举身后那官吏还算持重，他率先冷静，吆喝两声见没人理，只好壮着胆子上前查看。
可即便有甲兵护卫，他仍止不住地有些气喘。
盯着那颗悬在半空的脑袋，身穿红袍的中年官吏，问向手举大刀的莽汉：“此人的头颅……”
“回寺丞，某也不知，平生砍过的脑袋，没有八千，也得有三百，从未见过此等异象。”
大刀莽汉在经过短暂错愕后，兴许见过无数头身分家的小场面，反倒比所有人都淡定。
“听百姓说，此乃拔头教？”官吏定了定神，满脸困惑，“可本官依稀记得，太宗朝时征讨龟兹，不是一并铲除了，怎地今日又现踪迹？”
莽汉摇头：“某也拿不准。据某判断，这应不是拔头教，拔头教所谓拔头，是为传头仪式，互相传头，是为请傩，而头一旦离身，则必定粘连血肉，以精血献祭法阵，请傩现身。”
说到这，他又定神看向钱不举那颗脑袋：“然此人脖颈切口平滑如玉，连半根血管都不得见，非要说的话，像是……”
一时间他竟找不到准确的形容，官吏恍然接续：“木蜡！”
“正是！”大刀莽汉重重点头。
就在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分析的空当，钱不举终于完全“醒”了。
确切来说，是他的脑袋“醒”了。
可意识又很乱。
瞅着眼前一帮男女老少，见鬼似的仓皇逃窜，也听见身后俩人的窃窃私语。
他想伸手，却动不了。
想蹬腿，也动不了。
“妈的奇了怪了，什么拔头教？这到底……”
钱不举暗骂一声，蓄起力道强行抬头，结果脑门如撞铁板，再次昏厥。
又听咔咔两声，那跪在刑台的无头躯体，忽然挣脱束缚，丧尸般站了起来。
官吏与莽汉众人，随即大惊失色，纷纷退避，百姓中亦有胆小者，当场吓哭。
而那无头躯体，则晃晃悠悠，跟灌了八两二锅头似的，飘忽走下刑台，亦步亦趋来到钱不举的脑袋旁。
它仿若本能地伸出双手，稳稳抱住那颗本属于它的脑袋。
而后，将脑袋慢慢安在脖颈上，还顺势拧了拧。
没曾想，竟安反了。
后脑勺在胸口上方，脸则朝着背。
好巧不巧，方才被吓晕的厨娘，此刻悠悠醒转。
一睁眼，便见一尊后脑勺长在胸口的贵物，直立在眼前，晃晃地遮住太阳。
她甩手一扔铁锅，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装死般摊开四肢，再次晕厥……
官吏见周遭百姓越发混乱，心知不能再耽搁，便拿出以往断案的气度，厉声大喝：“来啊！给我拿下这拔头妖人，捕入地牢，听候发落！”
“喏！”
原本略有怯意的两侧甲兵，一见领头上峰面无惧色，也跟着壮起胆子一拥而上，便把“拔头教妖人钱不举”给绑了，脚下生风地抬向地牢。
刑台上，官吏回想方才一切，仍心有余悸。
但很快，他想起另一件要紧事，忙问身旁护卫：“姜都尉快到了么？”
护卫看了眼头顶的太阳：“约莫还得半天。”
“燃赤燧，催他。”
官吏一甩红袍衣袖，边背手走回内堂，边眉头紧锁。
似有满心的烂摊子，等他收拾。
……
许久，钱不举再次醒来。
幽暗湿冷的地牢里，他瞅着头顶的黑砖土墙，陷入短暂的茫然。
随即，他猛地坐起，不敢置信般瞪大双眼。
而后心跳狂飙，浑身发颤。
穿……穿越了？！
念头急闪的瞬间，原主记忆，便如潮涌般席卷脑海。
钱不举，字九如。
所处世界名为大煻王朝，身份是黄源县一名“卯夫”，月领二百一十文。
黄源县地处西北，属安西都护府，距军事重地石堡城，不过三十里。
县中有一座矿营，专产特殊矿物——“卯石”，为独立于三省六部外的“卯薪司”，直接管辖。
卯夫钱不举的职责，便是看护粮仓，转交辎重，并督矿营街房巡视。
“一批吊草。”
钱不举低着头，忿恨吐槽：“这穿越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人家要么皇太子，要么大将军，最不济也是个豪门家丁，唯独我是个要啥没啥的臭卯夫。”
关键原主这名字……想到这，钱不举咬牙切齿，我真草他xxxxxxx……
此刻的思绪，何止一个乱，他既相信穿越了，又不敢相信。
就像第一次喝花酒，他抱着妹妹不停追问，这么大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妹妹慌张地捂胸口，柔柔娇嗔：“哥~妹妹仔细掂过，二斤多呢，比甄子丹还真~”
于是钱不举很认真地说：你称不准，我来！
前世记忆，便在准与不准间，冲击着新生的过往，循环往复。
穿越前，钱不举是刑侦学院优秀生，本立志投身刑侦事业，除暴安良，维护正义。
怎奈机缘巧合，当了商业间谍，由于背负太多机密，得罪了幕后大佬，在出差途中被人追杀。
谁知对方刚抬起枪。
钱不举就突发心梗，直接梗来了异次元……
然而，他心中一惊，想起午时问斩的场景，忍不住脊背发凉：
“不对啊，既然被斩首了，那我怎……怎么没死？”
“而且原主这个苦逼，究竟干了啥伤天害理的勾当，竟然要被斩首示众？”
疑问陡生的同时，一件惊天悬案。
于脑海中，骤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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