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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秦公与卫鞅产生嫌隙 卫鞅孤注一掷施苦肉计

    (秦·栎阳城·太师府邸)

    杜挚道“此番太傅被刑,太傅已与卫鞅及新法彻底决裂,还是老师老成持重,契而不舍出奇计,乃有今日!”。

    孟乾道“太傅、次傅受奇耻大辱与渭水行刑一般,天下耸闻,若君上迫于压力或可废除新法。乾听闻,君上已连续七日不召见卫鞅了,此七年来从未有过。”,太师甘龙摇摇头道“卫鞅其人,能言善辩,亦有手段,惯会蛊惑人心。只要君上没有罢黜其官职,或者说此人还活着,留在秦国,新法就不可能废除。只是如今除了太傅,更有太子憎恨卫鞅。”。

    “老师之意,我等目光还要长远?若新法不废,当寄希望于太子?”,甘龙点点头“若新法不废,我等就还要继续对抗卫鞅,好在太傅已经争取过来了。”。

    (秦·栎阳城·政事堂)

    卫鞅独自站在政事堂门外等待秦公,这已是南市行刑后的第十天了。

    君上口谕:卫鞅近期不必上朝,所奏之事皆由栎阳令车桓转奏。卫鞅于是每日朝会后都在此等候秦公。大内侍景监见卫鞅今日又等了近两个时辰,于是对卫鞅道“大良造请回吧,君上下朝后就去了韩夫人的寝宫,怕是不会回政事堂了。大良造站那么久,腿也该麻了。”。

    “卫鞅不累,只麻烦大内侍帮忙禀告君上,鞅有要事求见。”,“回大良造,十日前君上就吩咐过,只要他在夫人寝宫,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不是老奴不帮忙传话,君上…也难啊。”。卫鞅闻言瞬间脸色惨白,良久才道“谢大内侍,鞅去了。”。

    (秦·栎阳城·原太傅府)

    秦公便服简车来到太傅府,见原先的“太傅府”牌匾已被取下,昔日热闹的门庭,如今冷清异常。

    秦公让随从叩门,半天家老开门“我家家主一律不见外客,请便吧。”,刚要关门,秦公道“家老连寡人都要拒之门外吗?”,家老抬头见是秦公,突然双目垂泪,下跪道“君上恕罪!君上,家主他…太冤了!”,秦公道“不必惊动他人,直接带寡人去见兄长。”。

    家老带领秦公走过庭院,穿过弄堂,绕过假山池塘,最后来到马厩旁的一个小屋。家老道“出事后,家主一直把自己反锁在此,连夫人、孩子都不见。只偶尔出来给马喂喂草料。”。家老说完叩了叩门道“家主,开开门,君上来探望你了。”,家老说完退了下去。

    秦公在外站了约莫两刻,不见门开,于是亲自叩门道“兄长,是我,阿梁来看你。”。门慢慢开了,只见赢虔披头散发,身披白色袍衣、赤足。脸上戴一青铜面具,面具后露出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秦公走上前去,要摘下面具,赢虔摇摇头,瓮声瓮气地说“还是别看了,辱莫过于此,君上还不如杀了我。”,秦公流下泪来“兄长!”,“赢虔再也不是君上的兄长,只是一个受了刑的庶民。君上请回吧,此后你我非到黄泉不再相见!”。

    秦公闻言跪地而拜“兄长,此皆阿梁之过!阿梁亦不知日后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公父。”,“君上休提公父!事到如今你还在袒护卫鞅!听赢虔最后一言:卫鞅之法视人如猪狗,将祸害我大秦无穷,君上切莫受其蛊惑!此人不除,国无宁日!”。

    秦公起身,叹了口气再次躬身一揖“兄长保重,切莫再自苦。”秦公说完拭泪离去。

    (秦·栎阳城·政事堂)

    当日下朝后车桓求见秦公。“此大良造让子桓交与君上”车桓说完呈上大良造绶印及穆公镇秦剑。

    “卫鞅是要请辞?”,车桓点头“大良造说请君上同意他辞官。他会在府邸待上两日,若君上不拘捕于他,两日后他将离开秦国。”,“他还说了什么?”,“没说什么。只是听府上家老说两日来大良造水米不沾牙,不是抚琴就是发呆,不见任何人。”。

    车桓道,“对了,还有这个,大良造亦让子桓呈于君上。”,说完车桓递与秦公一个小巧匣子。秦公打开一看,立即盖住,原是碎了的秦公发簪。“这些东西都放在这里,子桓去吧。”秦公面无表情地说道。

    (秦·栎阳城·大良造府邸)卫鞅一边抚琴一边在想:自己不该刑赢虔吗?刑是应该刑的,可刑罚是否过重了呢?君上十余日不见自己,就算自己辞官,送还断簪也无动于衷,怕是伤心至极。

    自己一直在赌,赌庶民、世族、君上的底线。难道这次真的赌大了?君上不允赢虔伤害自己,其实也不允自己伤害赢虔。可是只要有赢虔在,自己就不能真正成为大秦的二号人物。

    近年来赢虔已越发反感自己,甚至直言不讳地批评新法太苛,若不趁机彻底搬倒此人,他迟早会对自己下手。事到如今君上的态度就至关重要。君上乃绝顶聪明之人,他纵容自己,自然有二人的情分在,但更大程度上是知道新法于国君有利,以后太子长大也会明白这点,所以自己才敢赌这么大。

    可是事有万一,毕竟君上与赢虔手足情深,万一君上心里就是过不去这道坎…鞅就全盘皆输,什么都没有了。想到这里,卫鞅一用力,琴弦猝断。此时家老来报“家主,君上莅临,请出府迎接。老奴让侍女拿官服与家主换上。”,“不必,家老就拿寻常衣冠即可。”。

    不一会儿卫鞅素服出府,见秦公辕车,甲士方阵护卫,卫鞅躬身一揖道“臣卫鞅,恭迎君上。”,秦公并不搭话,也不看卫鞅,走下辕车,径直入府。来到书房,秦公端坐上位,两侍卫站立在房门口左右,侍女敬奉粥茶后退下,卫鞅侧立于堂下。

    秦公道“卫鞅,你可知罪?”,卫鞅向秦公一揖道“鞅不知,请君上明示。”,秦公环顾四周“事到如今还不知错!也罢,寡人就允你辞去官职,念你昔日之功不拘捕你,但你知秦国底细,也休想离开秦国为他国所用。不过你好像并未做离去的准备…难道只是以退为进,逼迫寡人求你复职?”。

    “君上应知卫鞅的计策从来都只是对付他人的…无官职,鞅未必走得出栎阳城,又何必准备什么身外之物当累赘。”卫鞅声音细弱,说话间全身虚汗淋漓。

    “你倒有自知之明!胆子也不小。知仇家众多,还敢恣意妄为,不怕失去寡人庇护,亦不把寡人放在眼里!”。卫鞅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鞅可否最后求君上一事?”。

    “保你不死?”。卫鞅摇摇头,望向秦公,嘴角渐渐上扬,露出疲惫笑容“君上还未和鞅比试剑法,在鞅离去之前,请君上成全。”。

    秦公见眼前之人弱如杨柳,心头一紧,然言语依旧冷淡“你脚跟不稳,全身虚脱,寡人怕胜之不武,坏了虎贲名声。要走便走,何必多此一举?”。

    卫鞅来到秦公面前,端起粥茶一饮而尽,然后拭去脸上细密汗水,从墙上取下佩剑“现在脚跟稳了,鞅必全力以赴。比剑之后,卫鞅只身即刻离去,路死路埋,沟死沟葬,绝不纠缠。”,“一言为定?”,卫鞅道“一言为定!”。

    二人走出书房,来到庭院。此时秋风送爽,木樨花香阵阵,更兼金黄落叶飞舞,本是一年最好时节,二人却一脸肃杀,剑气如霜。

    几十个回合下来,秦公颇觉惊讶,未想到卫鞅的剑法算得上精妙,尤其是他的应变能力,使其攻防自如:砍、挑、刺、逼迫、压制、回防,毫无不实用的花哨招式,每一剑都颇为凌厉,但只不到两百回合,卫鞅明显体力不支,步伐渐乱,以至手上剑式变形。

    秦公凌剑当空,将卫鞅发冠挑开,卫鞅长发散落,正欲反击,却被秦公抓住空档,剑已横在卫鞅颈上。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秦公反应过来,卫鞅顺势将颈项于剑刃上一抹,顿时血溅三尺!

    “卫鞅!”秦公大惊,急忙扔了剑抱住卫鞅,卫鞅喘息道“卫鞅把命偿与太傅…如此,君上就不为难了…我好悔!”言毕泪水横飞。

    “别再说话!”。在渐渐昏迷中卫鞅感觉秦公极力捂住他血流如注的颈项,“快,来人,召和太医!要快!若他死了,你们…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