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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漫天星辰

    北国的冬天真的是‘雪上加霜’,特别是叶先生的家,门前都已经堆起来近乎一米厚厚的雪层,只留下门口清理出来的一条小道,骑自行车都进不去,宛如悬崖峭壁,只能只身前行。

    我和顾南生走得脚打颤得哆嗦,那时最好形容的大概是‘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

    叶先生倒是毫不畏惧,伸缩自如,这果然是南方人与北方人的区别!

    刚进屋的暖气迎面而来,迅速席卷全身的每个器官,由下至上,由外到里,每一处的地方,温暖至极。

    “啊哈,终于到了!”顾南生叹口气。

    “快快,把行李放下,快快进来,别着凉了,我去给你们倒碗姜茶暖暖胃!”叶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好客。

    他给我们准备了两间客房,紧挨在一起的。我们快快洗了个热水澡,生怕身体下一秒就冻僵,吃完午饭之后就急急忙忙地补上一觉。

    当我们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精神得很,感觉生物钟都要颠倒了。

    听说今晚有极光,我们匆匆地扒上几口饭就走出了屋门口,啥动静都没有,就只有呼呼而来的北风让人打颤。那时我们位于零下五十多度的室外,不一会脸就能割刀子皮,手指也难以灵活。

    “六月,come,comeintohome!”顾南生故意搞怪。

    “You,Gun!”中式英文毫不逊色。

    “Gun?”顾南生一脸欠揍。

    “你要回自己回,谁管你!”

    “OK,你说的,别后悔不回去!”顾南生举起那只带着两双手套的食指指着我,然后往后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嘻嘻哈哈地跑回了屋里。

    “顾南生你……你有病吧!”我骂道,却不想跑过去捉住他一顿暴打。

    因为,我实在结实得跑不动了呵呵哈。

    秋先生的门被顾南生猛地一关,屋内暖光的灯光亦随之消失,只剩下面前的白雪皑皑,与穷冬烈风……

    生为南方人,一生中都见不了几次实感的雪,其实即使见到甚至触摸到也是不以为然,年前听费玉清的《一剪梅》只听见了冬天的凄切与冷清,现在当自己能亲眼看着大雪覆盖下的冬天,更多,能感觉到,是空虚和寂寞,以及内心难以排解的‘疲惫’。

    而这‘疲惫’,我却不知道从何而发……

    不一会,暖黄的灯光又在白色的雪地上缓缓亮出了一条路:“喂,六月,你可要亏本了!”

    只见顾男生身卷两张棉被,脖子挂着穿着皮毛套装的单反,戴上防风眼镜,有穿着雪靴,姨妈红的东北大棉被显得尤其特别,特别佬……

    “傻子一样!”我动了动身体,生怕我会在着无情的室外变成冰雕。

    “诶,要不要来一张,不然等会我怕你熬不了多久,而且听说今晚极光在半夜,你确定你就这身装备?”顾南生假装关心,实则嘲讽:“不过刚刚有个人非常的刚,摆了一副不后悔的模样,所以你要是想要,求求我,我就给你!”

    “果然夏日有沙雕,冬日有冰雕!”国语博大精深。

    “啊?啥意思?”顾南生一脸不解。

    “我求你大爷!”我慢慢靠近顾南生的脸,突然大声,吓得他差点一个后仰朝天。

    “哈哈哈……”我无情的笑起来。

    “切!”顾南生突然又靠近我的耳垂:“我笑你大爷!”

    顾南生嗓门大开。

    “啊!”我弹了一下,差点在雪地里滑倒。

    “你……你死定了!”我突然抓住顾南生的衣领。

    正准备挥拳,顾南生挣脱我,向前跑了起来,身上盖着的两张大红被一起一落,显得尤其笨拙,原本平坦的雪地也被他的脚印逼得参差不齐。我动起身跑起来,一边跑一边笑:“顾南生哈哈哈,你跑起来的样子好像扭秧歌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不费吹灰之力,跑着不一会,就他那笨重的穿搭,不够十分钟就停下来了。我一把锁死他的脖子:“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不是很能吗?”

    我吆喝,得意至至,跑了不一会,全身都暖和了。

    “大大大大哥,我我我我错了!”顾南生赶紧认怂。

    突然,我的目光转移到前方的高地:“嘘,你看!”

    顾南生艰难地抬起头,漫天星辰尽收眼底在这一刻形容地淋漓尽致:带状的银河横截半空,清晰的星路与星轨点亮的这片黑夜,点点的星星铺陈满空,在地平线一刻即将坠地,云层散去,缤纷异彩,星空落地。

    “找到了!”顾南生发出感叹。

    果然,人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不一会儿,我就已经身披姨妈红东北大被。

    我和顾南生找好落点,架起三脚架,固定好相机。跟在同一块地方的还有好十几位摄影师,十几部相机固定在那里,显得尤其壮观。看来这次的极光的确如报道中罕见,不止我这一块地方,边壤上也依稀可见许许多多的小灯光,数多的摄影者慕名而来,看来这次我们捡到下次素材的宝了。

    我和顾南生向着那十几人里扎堆,有几个老伯用怪异的眼光看向盖着大棉被的我们俩。

    “年轻人,不至于!”一个背着行李包的老者拍拍顾南生身上的姨妈红。

    “至于至于哈哈,南方人真受不了这温度哈哈!”顾南生委婉回答。

    “你们从南方特意来拍极光?”另一个老伯惊讶地问道。

    “呃……算是也不算是,应该吧!”顾南生和我其实只是打了酱油灯而已。

    “年轻有为啊,不错不错!”刚刚嘲讽我们的那个老伯突然转讽为赞?

    “哈哈哈,过奖过奖!”顾南生真是全盘接受。

    等了差不多几个小时,那时已经是十二点了,我们矗在原地,个个都筷子缩成冰棍,有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怎么这么久都不来,都不知道这天会不会变,算了。还是走吧!”有个年轻小伙等得不耐烦了。

    强烈的第六感汹涌而来:“要来了!”

    果真不一会儿,一条绿丝带在天空蔓延开来,蜿蜒曲折,像一条顽皮的水蛇,不断扭曲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开始色散,衍生出缤纷色彩—黄色,粉色,红色,紫色,浑然一体,慢慢地遮挡住了漫天星辰,霸占整片的黑暗。

    “顾南生,快,你拍定位,我去找点!”我一甩身上的‘姨妈红’给顾南生,赶紧抬起单反迅速走位,蹲下,起身,趴在冰冷的雪地上,对焦,快门,连排十张,顾南生则继续延时录像,一波猛操作,我们的反应与默契让一群老者后来啧啧称赞。

    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