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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立夏的秋

    年少的我们总会因为某个小小的细节,小小的节点而吵架,但又会因为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不经意的巧合而快速地和好如初。

    丁正事件之后,我们的确和好如初,秋北像往常一样回归了泡图书馆大队的我们,小小依旧安安静静,看着我们嘻嘻闹闹,宫荼和南生的关系越来越好,老在一起打球,秋北也像变了个人似的,跟宫荼他们厮混在一起,天天打球踢球,有说有笑,宫荼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宫荼喝什么吃什么,他就爱喝什么吃什么,像是想尽快和宫荼打成一片一样,易末也还是那样,一见面就跟顾南生吵个不停,而我也还在一直焦急地等待摄影大赛的最终结果,一切尽归平静,平凡……

    不过有一点就开始奇怪起来,自从那天晚上之后,秋北对我变得异常热情起来,他虽然没有再次向申请老师把位置调回来,但却每节课下课就跑过来我这边跟我搭讪几句,要不要打水之类的,就差差点帮我上埋厕所,他还经常给我带早餐带牛奶,买小零食,偏偏他还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人,这些事都是从我同桌口里知道的,幸亏我同桌不是个八卦的人,没将这件是往外传,不然又得引起什么风波来。

    难道是为了补偿维持了这么久的矛盾?

    不晓得。

    但最终,由于秋北成绩的原因,小花还是安排他做回了我旁边。

    春来,夏去,秋末,冬至。

    我们脱下了厚厚的棉袄,暗示着夏天的到来,是的,炎热的夏天就要来了!立夏那一天,我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信封摸起来很有质感和厚感,写这封信的人是有多用心啊。我轻轻撕开封口边缘,映入眼帘那个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称呼。

    小六月:

    相信当你看见这个字体的时候,大概都认不出来了吧!还是,从来就没有记得过……

    最近,过得,还好吗?

    很好吧!

    立夏快乐!虽然我这边还是有点冷,但你那边大概已经开始穿短袖了吧!我突然也好想念南国的夏天啊,每天都有明媚的阳光,一览无余湛蓝的天空,各式各样成块的白云,树荫下洒落在地上的独特各异的影子,还有整打冰凉冰凉的可口可乐。

    还有,陪我奇奇怪怪的你……

    可惜我这边云都没多几块,更别说白云了,乌云就多得很!

    哎呀,真是怀念啊。你记不记得初中那会每次到了立夏这天,我,和你,和棱羽凡三个人总喜欢聚在一块,穿着苏城附中短袖的校服,慵懒地躺在操场柔软的草坪上沐浴着初夏的阳光,来一打可乐,冰凉的感觉从喉咙直贯而下,盈满整个身体,化为大喊一个‘爽’字,那时候,多好啊!我们!

    你可能在想,都2019年了,聊天工具都这么普及了,谁还写书信啊,太out了吧,我一开始其实是想直接在微信里跟你说的,但我后来想想,信纸更加传情,也更加长情,虽然,我们已经早已回不去了……

    六月,其实我觉得,遇见你,是我目前为止人生中最幸福的一件事,但也是最遗憾的一件事,我时常在想,要是当初我没有出手帮你,后来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我们的结局会不会就有所不同,会不会就不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伤害,可能才是最好的安排吧。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对吧,要是我们从未曾见过,你和易末就不会产生那么多的间隙,你就不会因为我而去迎和你本就不喜欢的叶沁,就能一直开开心心下去。

    六月,是我对不住你……

    对不起,当初的不辞而别,但这我真的无能为力,因为,我爸吸毒了,我妈为了保护我,远离我爸,背井离乡地带着我去到北国念书,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半夜就偷偷赶上火车,连夜逃离这个支离破碎的家,这座灯火阑珊的城市,所以这件事情并非出自本愿。但我不得不承认,其实这件事我其实最不想告诉的人不是我那个不负责任自私自利的父亲,而是,你。你见过我开朗活泼大步流星的样子,看过我自信阳光无惧无怕的样子,看过我挺身而出伸张正义的样子,看过我怜悯众生众志成城的样子,也看过伤心难过涕泗横流的样子,可我唯独不能容忍——让你看过我狼狈不堪衣衫褴褛的样子…….六月,你能理解我吗?我丝毫不想破坏你所有的美好,却偏偏成为了给你带来创伤的那个人。

    对不起!

    我知道那时候的不辞而别一定让你很生气,很后悔遇见我,一开始我特别渴望再见你时能得到你的原谅,但自从电影院偶遇那次之后,我明白了,你已经开始有新的生活了,有新的圈子,而你的世界你再也没有‘秋悦惜’这个定义了。我记得有天中午,我在学校广播里听见了这样一段话:‘在我们的生命中,总有一些人为我们停留,总有一些人会擅自离开,我们总把离开那部分人称之为过客,人的一生中大概会遇见55万个陌生人,而过客则占据了其中的百分之九十。’很遗憾,我成为了这百分之九十里的之一,很遗憾,这一刻,我是以过客的身份,给我最好的‘小六月’写最后一封信,很遗憾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不是吗?从电影院回到北国途中我想通了,我并不后悔遇见你,也并不后悔错过你,所有一切的归宿都命中自有安排,即使现在将时间调到我遇见你的那天,我还是会挺身而出,救你于水深火热当中,然后与你慢慢相识,相熟,相处,相知,最后相离。

    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六月,我现在已经喊不出口‘小六月’了。明明那时候那么得轻而易举,大概是因为现在的我没有这种资格了,没有这种底气了。

    即使没有这场不辞而别,我们也终究会不欢而散,为什么我这么说,大概你自己都不知道,易末的不可取代性,我和易末的关系一向很僵,我们最终还是会因为易末而散场,而你会毫不犹豫地跑向易末,与她并肩,这个是你的潜意识,是你无法用意志控制的,就像那天在影院那个大斜坡一样,我不顾一切的奔向你,而你不受控制地奔向她,两败俱伤,终成定局。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只是距离问题,但你也知道,人的下意识是不会骗人的,并非客观因素外在环境。要是我早点遇见你多好啊,多早,在小学?不,从出生,像易末一样,陪你长大,一直都在。但后来想想,还是那句话,并非客观因素,不是时间,不是距离,而是心里,这个是无法用时间度量的,你和易末虽说是十余年的交情,但不是每一段长时都能长情,比如陪我长大的姐姐现在却对我充耳不闻置之不理,所以就算我和你一起出生也未必能成为第二个易末,你们是达到了心灵上的相通。以前我觉得易末特别碍事,因为她老是粘着你,但现在看来,我才是碍事的那一个,她所做出的每次让步,所做出的的每次改变,每次的等待,每次的眼泪,每次的失望,其实都是在对我和你之间的友谊妥协,对我突然闯入你们的生活的认可,对我的宽恕,但却还是一直默默地站在你的身后等你回头。是我当时年少太过轻狂,不能理解到这一点,匆匆闯入了你的世界,又匆匆离开你的世界。

    对不起!希望一定要好好珍惜易末!

    但我同时还要谢谢你,留给我这么多美好的回忆,那么多那些年走过的老街,闪过的灯光,和那么多笑脸的你。人总得往前看,美好总会不期而遇,我的父亲终于入狱了,我妈的离婚协议也终于生效了,我们现在开始了新的生活,妈妈她现在也在一家公司坐保洁,我假期打点散工什么的,勉强能支撑我的学费和我们平常的开销,虽然很累,但我们也很快乐,这可能就是别人说的累并快乐着吧哈哈!我这边很好,你不用担心,但也希望你让我们的故事翻篇,然后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里,勿念,勿想,勿叹,勿悔!

    再一次祝你和易末,宫荼——立夏快乐,愿你们拥有一个美好的夏天!遇见更好的人!

    祝安好。

    不再见。

    小惜

    二零一九年六月

    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