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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大先生郭澄正在堂内摆弄他的花草偶尔还写写书法,没了年少时的冲劲顺带着连磨光了他的进取心。

    这几年心态改变之后发现这样的日子才是活着,无过便是功这才是官场秘诀,今天打理完花草,也并未去查看那些先生的教的课如何因为最近很是怕遇见曾大可,他那殷切的眼神自己想到就浑身发麻!

    出门的时候赶上了一个牛车他这种小吏还远远配不上马车,更别想轿子了!

    如今的世界想慢可以很慢想快也能非常的快,坐着拉满麦秸和铁器的牛车晃晃悠悠让人混混欲睡,但是他没有躺倒在麦秸杆堆里而是单手撑着脸颊打着瞌睡到的。

    他在离着府衙很远的地方就下车牛车先理了理自己的袍子,确认身上没有沾上麦秸杆什么的才迈着正步去了监学馆。

    教谕刘元罕见的参加了今天的议会,“今年国主开恩给了各府衙门十个名助学名额,今天给诸位各讲堂一个名额,一会由崔训学给大家说一下具体的要求,我再强调一下需要助学的应该是真正贫苦和由实际困难的,劝各位别动一些歪心思好了我就讲这些。”

    说完就转身走掉了,在场的各位大先生都议论纷纷说起来这肯定算是好事,但是有时候好事不一定真的会落在自己头上!也有人没有说话心里盘算着可以把这个名额分给哪个亲友。

    崔训学清了清嗓子声音却异常轻柔,“肃静!肃静!话我就直说了我知道诸位的小心思!但是这一次不同谁想搞什么猫腻可别怪我不客气!别的做不到但是如果谁犯了忌讳名额就别想要了!以后也别再想要什么照顾!”

    这次众人都噤若寒蝉,别看这个崔训学说话阴柔的很做起事来却毒辣的狠谁招惹了他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只见他话锋一转“这次的助学名额呢,确实是朝廷非常重视的,贫困的学子还有军属后代都可以,要是烈士后代那就更好了,所有人不要觉得出力不讨好这不仅是做好事积德行善做好了还能再迈一步,我明年可能就转到别的州府去了,我这个位子可能就是在座的某位了,我们的这个营生很难做出成绩的这是一个机会希望诸公莫要错过。”

    郭澄出了府衙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激动,来之前还是八方不动如山的佛,现在却成了心思灵动期盼玩具的孩子。

    他就这么突然间对再迈一步满是憧憬和向往,奋斗让人年轻啊!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然后脑海中就这么想起了曾大可。

    “说的姚什么来着?哎呀不重要!曾大可的脸庞从让人浑身发麻,就这么变成了可亲起来。”

    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自己失态了,是他心乱了竟然忘记了和其他的大先生结伴,倒不是他和那几位的关系莫逆,而是应该打探一下他们的口风是不是有些有用的消息。

    曾大可今天又提前出了讲堂,在进村的必经的小桥前,等着大先生去洛邑归来,他想再试一次,这段时间总是看不到大先生也不知他问了没有。

    他压根就没想过大先生根本就没想过要问,他找不到人就是因为躲着他呢!他怎么能见到大先生。

    如果议会是批判的,那他就成了出气筒,远远的看到一个骡车拉着一车的瓷器和坐在车上的笑容满面的大先生。

    骡车停后他几乎是从车上跳了下来,平稳落地后感觉自己又年轻了几岁,他笑着招呼曾大可甚至没有问他怎么在这里等他,曾大可说明来意后大先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曾大可有些急还想再说什么,郭澄摆摆手讲了这次议会的事,曾大可听完后高兴的不得了“那姚小远有希望了!”

    郭澄冷冷的说:“为什么要给姚小远!据我所知咱们整个讲堂还有好几个孩子家庭也很困难。”

    曾大可有些楞住了痴痴的说不出话来,“好了这事改天再说你先回去吧!”曾大可最后憋出一句“姚小远是所有家庭困难孩子里读书最刻苦以后也可能是成就最高的!”郭澄并没有说话仍然往前走去。

    此后的几天里讲堂下的话题大家讨论的都是助学的事,能在这里读书的没什么家境好的孩子,但也不至于到贫困的地步,这得意于大昱治国之策,但到底是什么政策陈雨石也不知道。

    他这是听人家说的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只知其一也能随口而出好像无比笃定,但其实没有理论依据。

    这几天姚小远的状态也不大对兴许是助学的事吧!陈雨石这次识趣的并没有主动去谈这个事,他这次也没有和别人谈论这个,原因是他真的没什么兴趣。

    首先他的书读的一塌糊涂,再就是他也不是什么贫困家庭,虽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两肉,但村里有几个人家能天天吃上肉的大家都一样,不过是贫困家庭连生活都艰难而已。

    想到这里他就对什么大昱的治国之策嗤之以鼻,虽然老人们讲以前穷到连饭都吃不饱,但这没有肉吃的生活又算什么好日子!

    助学的事情愈演愈烈了,所有有希望的同窗们都在使着劲,这也让大家的读书动力又大了不少,不知不觉的影响着所有人。

    这让陈雨石的读书热情也高涨了不少,不知不觉学习了一些诗书经论,但是别人可能学到了十分他也就学到了四分。

    后来各位先生推荐了几个同窗,曾先生当然推荐的是姚小远,大先生挨个拜访了每个家庭,去姚小远家之前陈雨石和曾雨露提前去他家里想给他家再收拾一下。

    收拾到一半,曾雨露大喊着:“不对不能这么做!全弄得井井有条了就不像贫困家了,虽然家徒四壁可是太干净利落了!这不是没有劳力该有的样子。”

    陈雨石愣了一下:“有道理那我们再弄得乱一点吧!这事我在行哈哈...”

    曾雨露瞪了他一眼“没必要弄的那么乱恢复之前的样子就好。”

    姚小远静静的听完点点头三个人就忙碌了起来,弄完了之后三个人坐在小凳上歇息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听到胡同头那边嘈杂的声音,估计是大先生他们来了曾雨露和陈雨石连忙跑出去躲了起来。

    在胡同的另一边偷偷的看着大先生闪亮的额头正泛着光,让人感觉慈祥的脸上都是笑容,曾雨露在人群里找了又找也没看到她父亲,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陈雨石想去凑一下热闹结果最后也没有挤进去。

    之后的日子里姚小远因为助学的事忙碌起来,陈雨石和曾雨露承担了他家里大部分的农活,每次忙完了姚小远的母亲总是要留他们在家吃饭。

    拗不过的时候就会留下来,曾雨露把自己的书都带来了闲下来的时候就自己静静的看书,陈雨石就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发呆,父母知道他经常跑到同窗家里给人家帮忙的时候。

    母亲骂他是个傻子不让我再去,之后他去的次数就少了有空的时候就偷偷的去,从姚小远得到助学的名额之后,县衙也找了洛邑的名医给他母亲看病,经过一些日子的调养她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样能也就能做一些家务农活了,后来陈雨石和曾雨露去的次数都少了很多,在一个午后,经常被大先生带去县里的姚小远回来了。

    他脸上洋溢起了笑容能看出这是发自内心的,他邀请陈雨石他们去他家里做客,说还邀请了曾先生。

    陈雨石听到这个心里很是忐忑有些抗拒,今天的下了讲堂后他本来打算偷偷跑掉的,可被姚小远猜到了,把陈雨石硬拽到了他的家里。

    他母亲脸上也是笑容灿烂,陈雨石想这就是希望吧!后来只有曾雨露自己来的而且看着她的表情好像也怪怪的。

    但是一向敏感的姚小远竟然没有发现,他可能今天太高兴了吧,那晚一向少言的他说了很多,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帮助,也感谢曾先生让他回到讲堂不断的鼓励他,更感谢大先生的争取,让他对未来有了真正的希望!

    说到大先生的时候,曾雨露冷笑了一声,陈雨石有些疑惑,但是明显兴奋的姚小远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对,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但是曾雨露并没有打断他,只是沉默了下来再也没有说过话,原来姚小远不仅仅得到了助学名额,还因为烈士家属和他好学不倦还被启州郡守接见,说是以后去洛邑读书,如果真是拔萃之才就引荐他去启州的梧桐书院。

    少年的分别其实没有那么伤感,姚小远走的时候陈雨石还在讲堂,当时还没有什么感受,并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了这么一个朋友。

    少年时总会有很多的玩乐和伙伴,陈雨石甚至没有注意姚小远,走了之后他和曾雨露再也没有一块玩过。

    其实陈雨石和他们俩个并不是一类人,也许曾雨露和姚小远还会有交际,可陈雨石和他俩个就像背道而驰的人很难再有交际。

    陈雨石读书不行也没有什么力气,这也不妨碍他每天和村里的朋友们一起玩耍,他们大多也读书不行,有的有力气有的有点傻,这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吧!只是后来偶尔想起在他家帮忙的日子就会莫名的感伤。

    英王被色目人设伏身受重伤的事不胫而走百姓同仇敌忾,连洛邑上下都在谈论此事包括所有的少年也都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大家都拿着木刀木剑还有木棍来回“厮杀”要练成仙法和绝世武功来为英王报仇!

    身材瘦弱的陈雨石每次也就能抢到一个短小的木棍,这也并不妨碍他每次欢喜的加入其中,由于他是左撇子手拿短棍但是对上他们的木刀木棍也能来回“厮杀”上几个回合,这种对抗的游戏让每个男孩子都短暂的觉得自己变成了男子汉,结束这一场闹剧的是一个更疯狂的少年!

    青春年少时总会做出一些疯狂且愚蠢的举动来证明自己的强大,多年后想起来也会无比汗颜,无法理解当时的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当然前提是没有做过害死自己的蠢事,一个邻村少年的“英勇”行为彻底把他们震撼了,一次放学后所有男孩都在玩各种打斗游戏,有一个同窗少年嘲笑他们这是孩子的游戏完全没有意义。

    所有人侧目看去,他大声的宣布自己要去西河坝那边的树林里待一晚,他说到那个树林的时候所有人想起了那个埋死孩子的地方,听说晚上经常听见哭声也有人说见到过狐狸精藏在坟堆里。

    白天都没人想去更别提晚上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说着玩呢,但是他笔直的往西河坝方向走去,大家都觉得他会在我们看不见的时候偷偷的跑回来。

    但是要他们玩到紫日落下,那人都仍然没有回来后来,所有人就都回家去了,那个夜晚估计会有人想起那个少年吧!对他的英勇一定会很是崇拜,陈雨石没有想起他因为这一晚有更值得他去记住的事!

    陈雨石感觉出自己不被别人喜欢应该是很小的时候,他的记忆里爷爷没有笑脸有的是对父亲的骂声和沉默冷峻的脸。

    他从小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去富人家丢弃的废品堆里捡回来的旧木车还有瓷滚珠有时候,玩不了多久就再也找不到了。

    他有一个大他四岁的叔叔从小就不待见他,但是叔叔有很多的玩具从来没有让陈雨石玩过,有一次叔叔出门去了陈雨石偷偷的打开了他的装各种玩具的木盒子,里面有各种泥巴做成的小人和木制的玩具,后来他发现好多是自己曾经丢了的玩具。

    当时以为是叔叔偷走了他的玩具,他向奶奶告状,她说“可能是你叔叔看错了,以后你别乱动他的东西!”

    一直内向木讷的陈雨石急到满脸通红,最后自己跑出了奶奶家的院子,路上落下了泪和父母说了之后,父亲并没有说什么,而母亲则大骂叔叔和爷爷奶奶,后来就骂父亲软柿子。

    母亲骂完了还不解气,最后说“把钱还给你爸我不想欠他们钱!”父亲蹲在地上沉默的抽着旱烟。

    她从屋里掏出一些银票,还有一大把铜钱零零散散的凑成了倔强的尊严,多年后的这一幕仍然会从他记忆里闪出。

    当时父亲站在爷爷面前数完了银票数铜钱,爷爷坐在木椅上看不出表情,奶奶那天家里称了肉,满屋子全是肉香,小叔吃的满嘴留香还完钱后父亲大步低头的走在前面,陈雨石小跑的跟在后面。

    因为肉的香味他不敢慢悠悠的走,回到家后母亲炒的白菜,这是他觉得这辈子吃的最难吃的炒白菜,因为提前还了钱他家大约半年没有吃过一次肉,之后每次放羊的时候我无数次在想为什么自己明明在放羊却吃不起羊肉,家里明明养猪也吃不起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