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半夜的不睡觉

    再再边在地上画着圈，边想着，也许小西他们还要再说一会呢，希望一切顺利啊，要是那个傻李俊放着小西不管，闹什么分手，那自己就要过去对他进行说服教育。小西是多好的女生啊，做他女朋友是多么的配啊，以后会有多潮来汐往般的未来啊什么的，总之是要过去说一说的。哎，话说回来，毕业真的是一件很烦又很让人兴奋地事啊。要是毕业了，以后肯定不会见到顾择安了，可是要是毕业了，自己就可以向着理想更进一步啊，再再觉得纠结，叹着气抬头往小西她们那边看。

    两人离的很近，面对面站着，小西一边比划一边说着，李俊站着，像是很困惑的样子，偶尔用手扒拉一下额前的头发。再再拿手托着下巴，脚下一下一下打着节拍。再环顾四周，现在大概十一点四十几分，操场上倒是没有人，但细细看的话，角落或者树下还是有一两个人的。

    二中是一所初中高中结合部的学校，高中生谈恋爱的虽不敢太放肆，但人数还是很可观的。也正因为如此，鱼龙混杂着，就有几个初中的也敢大胆谈谈恋爱了。在这中学三年，每次下课，自己班门口或者其他班门口也会有几个年龄大点帅气些的男生徘徊，那是高中部的男生们在物色小学妹呢。再再她们将这称之为“打望”，这是一件有趣的事，为枯燥的学习倒是增色不少。有时候班级门口要是有男生徘徊，班上的女生们就会个个红着脸，个个很羞涩，仿佛人家看的就是自己，那样的小女生心情，再再很少有。

    唯一的一次，记得是在高二的时候，门口外徘徊着一个很帅的男生，当班上的女生们各自害羞的时候，班上一个男生叫了再再的名字，说是找她的。当时的再再很紧张，这个人自己真的不认识啊。忐忑着走去找他，班上的同学们立刻起哄，再再觉得难为情，脸红到了脖子。等到了那个男生跟前，那男生问：“你是安再再？”再再点头，不敢瞧他，只见他从兜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再再，再再本能地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书，给自己递情书的男生也是有的，但是人家都偷偷给，哪像他，当着这么多人叫自己，哎，真是。戒备地往边上一躲，抬头看这个人，哎，真是个很帅的人呢。男生嘴角弯弯，轻轻说：“你好，我是高二3班的王琪明，学美术的。这次去县里统考的时候见着你表姐谢晨蓉了，她让我把这封信给你。”再再脑袋里“轰”一声，额，这下糗大了呀。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转身跑回教室。教室里大家都沸腾了，“再再，你接受人家的情书啦！”再再说：“你们快别笑话我了，这是我表姐给我的信。”大家自然不会相信，再再也只好不理大家，尴尬的心情直到上课都没调整好。

    再再神游在以前的事情里，突然自己面前的光线变得更加暗了，是个人遮住了。再再心里一惊，学校里应该安全的啊，不怕不怕，抬头去瞧是谁，心里想着要是是坏人的话自己就大叫，要是谁大半夜没事做，那自己一定要好好揍他。

    再再这一抬头不要紧，可是看清是谁了就很严重了。因为，这个人，是昨天说过“没必要”的顾择安，再再不但不能揍人家，还不想见到他。再再不禁皱眉头，为什么自从认识这个人，就总是会在各种场合见到他呢？连这样的大半夜也能见着，越不想见到的人就会越容易碰到呢。

    顾择安手放在裤兜里，斜斜站着，把再再整个人遮得严实。天黑，看不清表情。不过，他的声音倒是有些轻快：“安再再，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发什么呆？”不等再再回答，又加了一句“不会是在跟人家约会吧？怎么，人还没来？”“是呀，我在等人。学长不也大半夜的不睡觉？”再再的声音有些埋怨。顾择安不客气的在她旁边坐下，转头看她。再再也瞧着顾择安，眼睛瞪得很大，“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意味很明显。突然想到什么，“哦，知道了，学长你才是大半夜在约会吧，快说，学姐呢？”说完还左顾右盼了一会。

    也许是顾择安觉得那些晚风吹动飘起来的再再的发丝有些讨厌，也许是顾择安觉得再再的表情和语气有些让他气恼，也许是别的原因，总之，在再再睁着大眼睛的情况下，顾择安的手情不自禁地移到再再头顶，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嘴角的弧度再次弯起，“我是这几天有事，校内校外跑，刚刚回来的路上看到你跟一个女生一起走到这黑不溜秋的地方，结果自己还一个人呆着，过来陪陪你。”再再心里一暖，急于把刚刚的暧昧分子甩掉，手往小西她们的方向一指，“诺，那是我好朋友小西，跟她男朋友有点重要的事在商量，我不放心，过来陪她的。”顾择安往那边瞧了一眼，问了个完全没逻辑的问题，“再再，你有没有男朋友？”再再一惊，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会从他口里问出来，这对自己来说又是怎样的讽刺。是你，我想你做我男朋友！这样的话再再又怎么说得出口。垂了眼睑，“我么？自然是没有的，要中考了，我还是要好好学习呀，呵呵。”自己都觉得笑得勉强，手扬了扬，又恢复托着下巴的样子。

    顾择安觉得这个答案还是不错的，至少，她心里现在还没人啊。又一想，可是，她的志向里容不下谈恋爱这些事呢。当时的安再再要是知道顾择安此刻是这样的想法，说不定会跳起来，大声跟顾择安说：“学长，我心里有人，我的志向是志向，但是我想通了，我也是会谈恋爱的。而这个人，就是你啊。”可是当时再再不知道顾择安这样想，当时的再再满心里只有沮丧，有女朋友的顾择安一定只是拿这些事说着打发一下时间，而自己也就只好混乱说个理由。哎，也好，断了念想也是好的吧。

    “嗯，学习放第一位很对。好孩子啊。”顾择安说完，看着再再点了下头，再再觉得有些失落，又不好表现出来，笑了笑，抬头看天上的星星。顾择安也不说话，两人就那么坐着，都抬着头瞧着这晴朗的夜空。再再觉得每个神经细胞都是高度集中警惕的，不是害怕顾择安做什么坏事，只是关心着顾择安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缕呼吸，害怕错过他说的什么话，自己一时答不上来。

    可是，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顾择安并没有说过一个字。再再偷偷瞧他，他已经不再抬头望天，只是低垂着头，眼睛闭着，像是睡过去了。他的眼睫毛很长，在下眼皮铺出弯弯的一片。再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等着小西是应该，可是他却半点必要也没有的。轻轻伸手晃了晃他的胳膊，顾择安睁开眼瞧着她。再再觉得有些口吃，“学长，你……先回去吧，我在这……等小西，说不定还要多久呢。今天谢谢你。”顾择安微微一笑，“没事，反正回宿舍也是睡觉，在这里陪你等等，我也放心啊。”

    再再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小西已经走了过来。“再再，我们走吧。咦，这是？”“哦，好。这位是我认识的一个学长，顾择安。”又转向顾择安，“学长，这就是小西了。”两人点了点头，小西脸色还是不太好，再再问她：“李俊呢？不一起吗？”小西摇摇头，“他……说让我们先回去。”

    “李俊？？？”是顾择安有些吃惊的语气，再再扶着额头，知道顾择安误会了，以为是他们那个班长。她轻轻用手碰了一下他胳膊，轻声解释：“是同名同姓的人，不是你们班那个。”顾择安用手摸了摸她碰过的胳膊，抿嘴一笑，不说话了。

    再再直觉今天的事还是没好好解决，怕小西觉得自己在这不好意思待太久，“小西，现在也还早，要不你们在聊会，我没关系啊。”小西情绪低落，摇摇头不说话。再再觉得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拉着小西，跟顾择安往宿舍走。

    到了宿舍门口，再再转身跟顾择安说了声谢谢，拉着小西去叫门。阿姨开了门，关切了几句，让再再扶着小西回宿舍休息。再再进了大门，转过头往门外看，顾择安刚好转身走开。

    回了宿舍，洗漱了，再再让小西跟自己一起睡，她这样的情绪怕是要失眠的，又偷偷哭吧。两人躺着，室友们已经睡着，再再正想跟小西说什么都不想快睡觉的时候，小西低低的声音传来：“再再，我们真的分手了。”再再没料到这个结局，轻轻问到：“怎么回事？李俊这也太不明事理了。这么点小事就要分手？”“他说我们两个不是同一类人，他成绩不好，不能拖累我。我说什么他都不听，只是一句话‘不要说了，我们分手’。再再，我很难过……”小西还没说完，已经哽咽，眼泪滴在枕头上，“答答”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很清晰。“哎，李俊也是，太偏激了些，怎么认这样没道理的理呢？小西，明天我们再去找他去，现在先睡觉养足精神吧？”再再说。小西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哭，怕吵醒大家，又强忍着，让再再好不心疼。拍着小西肩膀，心想着也许明天找李俊说说，事情一定会好起来的吧。抽了纸巾给小西，盯着漆黑的床板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西的哭声小了，再再细看，已经睡着。月光打在她脸上，湿嗒嗒的睫毛几乎发亮，偶尔轻轻的抽泣，在梦里也没有安睡。再再却睡不着，跟以前因为顾择安而失眠的夜晚不一样，今天的心情更显沉重。想着顾择安刚刚陪着自己，又想着小西现在的境况，也不敢翻身，偶尔看看窗外，偶尔看看头顶的床板，直到天边已有鱼肚白，淡淡的光线投进宿舍，才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