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低语
“绝无此事。”
刚刚还眉头紧锁，看起来有些悲伤的詹姆斯局长又恢复了最开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模样。
“新联邦的各项财政支出都是完全透明公开的，我们可以从政府的财年预算表中看到，今年的军人安置补偿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新联邦感谢军人们的付出，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繁荣且强大的联邦政府。”
“至于市政厅外的抗议行为，我觉得是毫无道理的，这些可怜的市民很显然是受到了某些人的煽动，新联邦在退伍军人的补助一事上一向是相当慷慨的，当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再完美的制度也会出现不满之人，希望各位市民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不要被独联体的间谍或者不法分子煽动。”
……
卢卡斯关上投射在视网膜上的新闻，陷入了沉默。
按照新闻中给出的信息，那个持枪的赛博疯子提前预谋，隐藏在了人群之中。
可是，在卢卡斯早上路过的时候，明明看见这些退役军人全部都拆除了义体。
在没有安装义体的情况下隐藏能够射杀二十余人的动能步枪，这是非常困难的。
想到这里，卢卡斯闭上了眼睛，义眼的后台程序启动，随后将今早的视觉录像调取了出来。
早上看见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了卢卡斯的视野之中。
视频里，第一人称视角晃动着，沿着人行道前进，很快来到了市政厅之外，那群退役军人闹事的地方。
“新联邦兔死狗烹，不顾退役军人死活！”
残疾老人的形象再一次出现在了卢卡斯的视野中。
卢卡斯朝着视频左侧人群的方向看去，人群中，所有的退役军人都拆掉了自己的义体设备，有的杵着拐杖，有的则衣袖空空荡荡。
也没看见有可疑人员背着背包或者挎包等物品，衣服藏手枪还可以理解，但在联邦警察的报道中，嫌疑人是用步枪朝着人群扫射的。
衣服中藏一把全自动步枪还不被人发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不过也不排除嫌疑人用的是微型智能步枪，所以卢卡斯也没有妄下定论。
就在卢卡斯想要关掉视频然后忘掉这件事情的时候，视野之中出现了一辆普普通通的磁悬小轿车。
小轿车停在了市政厅门口的道路旁，随后，一个戴着墨镜、身穿黑色棒球衣的年轻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男子十分淡定的走到人群后方，默默观看着这些退役军人的抗议活动。
最令卢卡斯震惊的是，这个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长约四十厘米，宽约三十厘米的手提箱！
卢卡斯当时急着上学，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如果这个人就是凶手的话，那案发时的情形就与警察描述的完全不符！
警方当时的描述是：嫌疑人也是退役军人的一员，而且早就已经隐藏在了人群当中，趁着人们情绪最激动的时候，拔出了安装在义体手臂中的全自动步枪，突然朝人群扫射。
而视频中的男子从始至终都站在人群后方，手提箱中装着的也只有可能是所谓的全自动步枪。
想到这里，卢卡斯心中一阵恶寒。
这起事件，极有可能是新联邦政府中的某个人物策划的。
而策划这场屠杀的目的，自然是想要将自己贪污联邦退伍军人安置费的事情掩盖下来。
作为一个资深技术宅，卢卡斯经常会在自己的义眼里面安装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插件，这也导致了他的义眼内存十分紧张，除了学校重要课程的录像他会偶尔备份以外，这种上下学路上发生的无聊事情他一般都会在第二天全部删除。
而这一次，却让他意外窥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阴谋。
又或者说，这次事件，只是新联邦每天都在发生的不大不小的阴谋中的其中一个。
二十多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在偌大的新伊甸城中翻不起一丝涟漪……
卢卡斯开始有了一丝迷茫。
塔西亚希望他成为一名企业内部的精英人士，不断往上爬，直到触摸到新联邦的最顶端。
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是为了成为。
那样的东西吗？
他想起了新闻发布会中詹姆斯局长正义凛然的模样，一时间竟然感到些许反胃。
正在这样思索着的时候，走在大路上的卢卡斯突然感到自己如同撞到了一面墙壁似的，被反作用力推倒在了地上。
眼前正站着一个魁梧的男人。
这是一名黑皮肤男子，看人种应该是独联体那边的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西装，站在卢卡斯面前，挡住了西方的夕阳，倒在地上的卢卡斯仰视着这个魁梧男子，男子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尊倒过来的黑色金字塔，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男人气息稳定，自己的反侦察义眼芯片根本没有将他归为可疑人员。
可是，这个人就站在这里，挡住了卢卡斯的去路，而且看起来来者不善。
男人的背后走出来一名银发男孩，那是菲利普。
菲利普眼神阴沉，示意男子将卢卡斯带走。
男子液压钳一般的右手一把抓住卢卡斯胸前的衣服，毫无阻力地将卢卡斯举在半空中。
卢卡斯拼命挣扎着，胸前如同被一块坚硬的石头顶住，很显然，男人的右手是合金打造的义体。
卢卡斯被带到了一栋写字楼楼脚的垃圾场边上，菲利普的黑衣保镖手一甩，他就如同一袋垃圾一般被重重扔到了地上。
还没等挣扎着的卢卡斯反应过来，菲利普走上前来，重重一脚踹在了卢卡斯的肚子上。
卢卡斯瞬间感觉一阵剧痛，胃里酸水上涌。
他立刻捂住嘴巴，将中午的吃食强行咽了回去，随后躬身，捂住肚子和头部，下意识地做出防御的姿态。
还没等卢卡斯缓过来，被高科技义体全副武装的黑衣保镖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拎了起来，强行让他的眼睛直视着眼前得意洋洋的菲利普。
“这次终于被我逮到了吧，贱种。”菲利普面容狰狞，似笑非笑的看着卢卡斯。
卢卡斯满是灰尘的脸上毫无惧色，讥讽道：
“动作片看得开心吗？菲利普少爷？”
卢卡斯话刚说完，就感到一阵劲风，随后菲利普重重一拳打在了他的右脸上。
卢卡斯转过头来，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用力啊，菲利普少爷，你就这点力气吗？第六街区的小姐都比你劲大。”
砰砰砰。
又是连续三拳，力道毫无保留地打到卢卡斯的头上。
“就这？”
卢卡斯嘴角挂着血迹，脸上依旧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正所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菲利普把手背到身后，揉了揉刚刚因为殴打卢卡斯有些红肿的拳头，随后阴阳怪气地说道：
“知道吗？前几次被我逮到，要不是因为担心被学校处分，你早就是个残废了，这一次就没那么简单了，我身边这位可是独联体军人出身，他知道怎么在不弄残你的前提下让你体验极致的痛苦。”
卢卡斯吐了一口带血的痰，看了一眼站在菲利普身旁的高大黑人男子，用鄙夷的语气说道：
“你指的是这个人不人，机器不机器的东西？”
又是一脚踢在卢卡斯身上，与刚刚菲利普的那一脚不同，这一脚是那名保镖踢出的，这一脚不管是力道还是踢得部位都十分讲究，卢卡斯感觉自己的背部先是一麻，随后爆发出浪潮一般的剧痛。
痛苦感比刚刚菲利普踢在自己肚子上的那一脚要高上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卢卡斯不由得疼得叫出声来。
菲利普脸上狰狞的笑容更盛。
“怎么样？这次你那个婊子母亲也不会来救你了！”
“你……说什么？！”
怒火如同控制不住的浪潮一般涌出，卢卡斯感到自己的肾上腺素控制不住地分泌，刚刚还遍布全身的痛感几乎消失。
他用尽全力挣扎着站起来，发了疯一般朝着菲利普打出一拳。
随后他的拳头就被黑衣保镖蒲扇一般的手掌挡住了，只见那人手掌一合，随后卢卡斯的右手手掌感到一阵骨折般的钻心痛感。
见自己触动了卢卡斯的逆鳞，菲利普似乎更加兴奋了，他瞪大眼睛，用诡异的笑脸说道：
“怎么？你不服气？你以为你这种穷逼怎么可能供得起贝尔曼私立高中的学费的，只有一个可能，你妈是第六街区的站街女！而且，说不定还割了哪个可怜家伙的腰子，不然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多钱！”
菲利普有些癫狂般地大笑着，接着又不停地说了很多污蔑塔西亚的坏话，卢卡斯已经回忆不起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了。
那个时候的卢卡斯只感觉世界仿佛在离自己远去。
菲利普狰狞而又难听的笑声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个世界逐渐被殷红的物质所覆盖。
他感觉自己正在远离这个世界，而狂暴的灵魂正试图占据他的身体。
那个梦境又出现了，是那艘血肉铸成的宇宙飞船，和这个真实的世界相比，卢卡斯现在觉得这个诡异而又怪诞的世界是那么的亲切，仿佛沐浴在母亲的羊水中一样温暖。
这里没有吃人资本，没有被改造得既不像人也不像机器的赛博疯子，更没有将霸凌视为玩乐的畜牲同学。
这里是一座蜂巢，是一个统一的意识，也是母亲温暖的怀抱。
“生命，以负熵为食。”
“生命，只是一台精密的生存机器。”
“是那样的纯粹，那样的完美。”
“来吧，我的食熵者，将这个世界吞并，然后献给伟大的虚数。”
一个声音在卢卡斯的耳边低语，仿佛在诱惑他进行某种选择，幻境中容纳自己的透明容器出现了裂痕，自己仿佛某种将要出壳的动物。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这个混沌的世界，也劈开了这红色的幻境。
“狗东西，快放开我儿子！”
刚刚还眉头紧锁，看起来有些悲伤的詹姆斯局长又恢复了最开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模样。
“新联邦的各项财政支出都是完全透明公开的，我们可以从政府的财年预算表中看到，今年的军人安置补偿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新联邦感谢军人们的付出，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繁荣且强大的联邦政府。”
“至于市政厅外的抗议行为，我觉得是毫无道理的，这些可怜的市民很显然是受到了某些人的煽动，新联邦在退伍军人的补助一事上一向是相当慷慨的，当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再完美的制度也会出现不满之人，希望各位市民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不要被独联体的间谍或者不法分子煽动。”
……
卢卡斯关上投射在视网膜上的新闻，陷入了沉默。
按照新闻中给出的信息，那个持枪的赛博疯子提前预谋，隐藏在了人群之中。
可是，在卢卡斯早上路过的时候，明明看见这些退役军人全部都拆除了义体。
在没有安装义体的情况下隐藏能够射杀二十余人的动能步枪，这是非常困难的。
想到这里，卢卡斯闭上了眼睛，义眼的后台程序启动，随后将今早的视觉录像调取了出来。
早上看见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了卢卡斯的视野之中。
视频里，第一人称视角晃动着，沿着人行道前进，很快来到了市政厅之外，那群退役军人闹事的地方。
“新联邦兔死狗烹，不顾退役军人死活！”
残疾老人的形象再一次出现在了卢卡斯的视野中。
卢卡斯朝着视频左侧人群的方向看去，人群中，所有的退役军人都拆掉了自己的义体设备，有的杵着拐杖，有的则衣袖空空荡荡。
也没看见有可疑人员背着背包或者挎包等物品，衣服藏手枪还可以理解，但在联邦警察的报道中，嫌疑人是用步枪朝着人群扫射的。
衣服中藏一把全自动步枪还不被人发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不过也不排除嫌疑人用的是微型智能步枪，所以卢卡斯也没有妄下定论。
就在卢卡斯想要关掉视频然后忘掉这件事情的时候，视野之中出现了一辆普普通通的磁悬小轿车。
小轿车停在了市政厅门口的道路旁，随后，一个戴着墨镜、身穿黑色棒球衣的年轻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男子十分淡定的走到人群后方，默默观看着这些退役军人的抗议活动。
最令卢卡斯震惊的是，这个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长约四十厘米，宽约三十厘米的手提箱！
卢卡斯当时急着上学，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如果这个人就是凶手的话，那案发时的情形就与警察描述的完全不符！
警方当时的描述是：嫌疑人也是退役军人的一员，而且早就已经隐藏在了人群当中，趁着人们情绪最激动的时候，拔出了安装在义体手臂中的全自动步枪，突然朝人群扫射。
而视频中的男子从始至终都站在人群后方，手提箱中装着的也只有可能是所谓的全自动步枪。
想到这里，卢卡斯心中一阵恶寒。
这起事件，极有可能是新联邦政府中的某个人物策划的。
而策划这场屠杀的目的，自然是想要将自己贪污联邦退伍军人安置费的事情掩盖下来。
作为一个资深技术宅，卢卡斯经常会在自己的义眼里面安装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插件，这也导致了他的义眼内存十分紧张，除了学校重要课程的录像他会偶尔备份以外，这种上下学路上发生的无聊事情他一般都会在第二天全部删除。
而这一次，却让他意外窥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阴谋。
又或者说，这次事件，只是新联邦每天都在发生的不大不小的阴谋中的其中一个。
二十多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在偌大的新伊甸城中翻不起一丝涟漪……
卢卡斯开始有了一丝迷茫。
塔西亚希望他成为一名企业内部的精英人士，不断往上爬，直到触摸到新联邦的最顶端。
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是为了成为。
那样的东西吗？
他想起了新闻发布会中詹姆斯局长正义凛然的模样，一时间竟然感到些许反胃。
正在这样思索着的时候，走在大路上的卢卡斯突然感到自己如同撞到了一面墙壁似的，被反作用力推倒在了地上。
眼前正站着一个魁梧的男人。
这是一名黑皮肤男子，看人种应该是独联体那边的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西装，站在卢卡斯面前，挡住了西方的夕阳，倒在地上的卢卡斯仰视着这个魁梧男子，男子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尊倒过来的黑色金字塔，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男人气息稳定，自己的反侦察义眼芯片根本没有将他归为可疑人员。
可是，这个人就站在这里，挡住了卢卡斯的去路，而且看起来来者不善。
男人的背后走出来一名银发男孩，那是菲利普。
菲利普眼神阴沉，示意男子将卢卡斯带走。
男子液压钳一般的右手一把抓住卢卡斯胸前的衣服，毫无阻力地将卢卡斯举在半空中。
卢卡斯拼命挣扎着，胸前如同被一块坚硬的石头顶住，很显然，男人的右手是合金打造的义体。
卢卡斯被带到了一栋写字楼楼脚的垃圾场边上，菲利普的黑衣保镖手一甩，他就如同一袋垃圾一般被重重扔到了地上。
还没等挣扎着的卢卡斯反应过来，菲利普走上前来，重重一脚踹在了卢卡斯的肚子上。
卢卡斯瞬间感觉一阵剧痛，胃里酸水上涌。
他立刻捂住嘴巴，将中午的吃食强行咽了回去，随后躬身，捂住肚子和头部，下意识地做出防御的姿态。
还没等卢卡斯缓过来，被高科技义体全副武装的黑衣保镖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拎了起来，强行让他的眼睛直视着眼前得意洋洋的菲利普。
“这次终于被我逮到了吧，贱种。”菲利普面容狰狞，似笑非笑的看着卢卡斯。
卢卡斯满是灰尘的脸上毫无惧色，讥讽道：
“动作片看得开心吗？菲利普少爷？”
卢卡斯话刚说完，就感到一阵劲风，随后菲利普重重一拳打在了他的右脸上。
卢卡斯转过头来，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用力啊，菲利普少爷，你就这点力气吗？第六街区的小姐都比你劲大。”
砰砰砰。
又是连续三拳，力道毫无保留地打到卢卡斯的头上。
“就这？”
卢卡斯嘴角挂着血迹，脸上依旧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正所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菲利普把手背到身后，揉了揉刚刚因为殴打卢卡斯有些红肿的拳头，随后阴阳怪气地说道：
“知道吗？前几次被我逮到，要不是因为担心被学校处分，你早就是个残废了，这一次就没那么简单了，我身边这位可是独联体军人出身，他知道怎么在不弄残你的前提下让你体验极致的痛苦。”
卢卡斯吐了一口带血的痰，看了一眼站在菲利普身旁的高大黑人男子，用鄙夷的语气说道：
“你指的是这个人不人，机器不机器的东西？”
又是一脚踢在卢卡斯身上，与刚刚菲利普的那一脚不同，这一脚是那名保镖踢出的，这一脚不管是力道还是踢得部位都十分讲究，卢卡斯感觉自己的背部先是一麻，随后爆发出浪潮一般的剧痛。
痛苦感比刚刚菲利普踢在自己肚子上的那一脚要高上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卢卡斯不由得疼得叫出声来。
菲利普脸上狰狞的笑容更盛。
“怎么样？这次你那个婊子母亲也不会来救你了！”
“你……说什么？！”
怒火如同控制不住的浪潮一般涌出，卢卡斯感到自己的肾上腺素控制不住地分泌，刚刚还遍布全身的痛感几乎消失。
他用尽全力挣扎着站起来，发了疯一般朝着菲利普打出一拳。
随后他的拳头就被黑衣保镖蒲扇一般的手掌挡住了，只见那人手掌一合，随后卢卡斯的右手手掌感到一阵骨折般的钻心痛感。
见自己触动了卢卡斯的逆鳞，菲利普似乎更加兴奋了，他瞪大眼睛，用诡异的笑脸说道：
“怎么？你不服气？你以为你这种穷逼怎么可能供得起贝尔曼私立高中的学费的，只有一个可能，你妈是第六街区的站街女！而且，说不定还割了哪个可怜家伙的腰子，不然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多钱！”
菲利普有些癫狂般地大笑着，接着又不停地说了很多污蔑塔西亚的坏话，卢卡斯已经回忆不起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了。
那个时候的卢卡斯只感觉世界仿佛在离自己远去。
菲利普狰狞而又难听的笑声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个世界逐渐被殷红的物质所覆盖。
他感觉自己正在远离这个世界，而狂暴的灵魂正试图占据他的身体。
那个梦境又出现了，是那艘血肉铸成的宇宙飞船，和这个真实的世界相比，卢卡斯现在觉得这个诡异而又怪诞的世界是那么的亲切，仿佛沐浴在母亲的羊水中一样温暖。
这里没有吃人资本，没有被改造得既不像人也不像机器的赛博疯子，更没有将霸凌视为玩乐的畜牲同学。
这里是一座蜂巢，是一个统一的意识，也是母亲温暖的怀抱。
“生命，以负熵为食。”
“生命，只是一台精密的生存机器。”
“是那样的纯粹，那样的完美。”
“来吧，我的食熵者，将这个世界吞并，然后献给伟大的虚数。”
一个声音在卢卡斯的耳边低语，仿佛在诱惑他进行某种选择，幻境中容纳自己的透明容器出现了裂痕，自己仿佛某种将要出壳的动物。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这个混沌的世界，也劈开了这红色的幻境。
“狗东西，快放开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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