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尼罗河的灾难
托勒密的寝宫里。
国王正盯着天花板发呆，满脸愁容；房间内的其他人也不敢作声，屏息以待。这个宽敞的寝殿，笼罩着愁云惨淡的氛围。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默的托勒密终于收回了视线。
他望向那三位股肱之臣，轻声问道。
“诸位觉得，这位洛尔维斯大人，为什么想插手我们的祭祀仪式？”
武将向来不善言辞，但提到信仰，虔诚的阿基拉斯就有满腔的热血。
“陛下，我看此人过于狂妄，竟敢玷污神圣的塞拉皮斯！”
他提议道：“如果把此事宣扬出去，必会激起民愤。到时候都不用我们动手，他自会惨死在愤怒的人民手中！”
这番慷慨陈词并没有引发太多的共情。三位听众反而还觉得，武夫的脑子果然直来直去。
作为一个外来民族建立的政权，托勒密王朝在宗教政策上一向开明。
入主埃及以来，他们既没有强迫本地的埃及人改变信仰，也不强求外来的希腊人接受本地神话。
至少在托勒密的观念里，宗教有统治工具的作用。
自己的先祖为了调和矛盾，可以融合捏造出一个新的神；如今为了稳固权力，自己也同样可以创造一种全新的祭祀仪式。
只要名正言顺，理由充分，不强制要求，人民哪会管你这种闲事？
所以托勒密在意的不是这个，赛欧诺斯也清楚这一点。
“阿基拉斯统领，请别激动。洛尔维斯会走向何种结局，陛下并不关心；陛下真正担心的，是他隐藏在背后的深意。”
奈布维塔也有不错的政治嗅觉。
“说得没错，有薛西斯的失败作为警示，想来洛尔维斯不敢有过分之举。陛下，我只担心他的目的并不单纯。”
他点出了托勒密心中所想：“这可能是罗马吞并埃及的一次试探！”
这正是提尔斯来访后，托勒密一直忧心的事情。
本国近段时间政局不稳、动荡不安。在这个节骨眼上，罗马派来一個非正式的外交官员，且宣称是为了私事而来，实在引人怀疑。
“那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
奈布维塔很会揣摩国王的心思。
“陛下，我认为此时不宜与罗马交恶。况且此事是我们理亏在先，如果洛尔维斯回国后大肆宣扬被埃及监视的遭遇，这就真的给了罗马一条开战理由。”
赛欧诺斯却持有不同意见：“奈布维塔大人，你怎么就能确定洛尔维斯真的就是罗马代表呢？”
他对托勒密说道：“陛下，我派人查过他的底。洛尔维斯没有元老院席位，在庞培出征之前，只担任祭司一职。在我们未证实他的来意之前，不宜轻易答应他的过分请求。”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托勒密问道。
“派人彻查。如果他是因为私事，陛下自不必烦恼；如果他背后有罗马的指示，我们再做防备也不迟。”
奈布维塔连忙反对：“赛欧诺斯，你做事太犹豫了。如果陛下因为你的建议耽误了时机，你打算怎么负这个责任？”
“奈布维塔大人，我只是作出了最正确的判断而已。”
“你不会是在故意引导陛下与罗马交恶吧？”
赛欧诺斯冷哼一声：“我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奈布维塔瞄了他一眼：“王宫上下谁不知道，你是王后的人啊？”
“你……”
赛欧诺斯一口气没出来，憋得面红耳赤。
“好了。”
托勒密呵斥一声，针锋相对的两人立刻闭上了嘴。
接着，他开始了和稀泥：“赛欧诺斯，你说得有道理。明天洛尔维斯去大图书馆，你也跟随同去吧，务必打探出他的真实意图。”
赛欧诺斯低下头：“遵命。”
托勒密又接着吩咐道：“奈布维塔，明早告知洛尔维斯，我答允他的所有要求。但共同祭祀一事需要商议，邀请他明早来议事厅一叙。”
“陛下万岁。”
“行了，我累了，”托勒密拉上被子，“都退下吧。阿基拉斯留下，我还有话要跟伱说。”
待众人离开后，阿基拉斯往前走了两步。
“陛下，有什么吩咐？”
托勒密望向他：“守护者的联系，中断了吗？”
“没有，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络。”
国王满脸郑重：“那就传令守护者……”
第二天一早，提尔斯和托勒密在雕梁画栋的议事厅会面。
经过了疲惫不堪的一夜，两人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状态。
刚坐下，托勒密就真诚地致歉。
“洛尔维斯阁下，请允许我向您致以歉意。对昨晚发生在阁下身上不愉快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
“陛下不必客气，这种事情也不在您的控制之中。”
“感谢阁下的理解。”托勒密点了点头，随即新起一个话题，“对了，关于阁下昨晚提出的共同祭祀，我很感兴趣，我认真地考虑过了……”
接着，提尔斯和托勒密就共同祭祀的可行性进行了讨论。
经过研究，两人打算以彰显罗马与埃及世代友好为理由，共同祭祀两个国家的守护神。
对于这种人类文明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两人对于祭祀的流程和细节慎之又慎，安排得充分妥当。
最后，逐渐上头的托勒密提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想法。
“既然没有先例，那祭祀场地就十分重要了。”
他顿了顿，极为认真地说道：“洛尔维斯阁下，我想在亚历山大里亚新建一座神庙，同时供奉塞拉皮斯和朱庇特，您看可好？”
……
虽然知道这位法老极度偏向罗马，而且今后还会因为对罗马过于软弱的政策，而被民众推翻下台。
但这个大胆得有些夸张的想法，还是让提尔斯大开眼界。
双神神庙，还供奉着来自两个不同文明的主神……
在别的神庙上蹿下跳，一次也最多只能亵渎一个神明；这里双神同立，什么都不用干就同时亵渎了俩。
简直是无神论者的天堂啊！
其实在提尔斯的设想里，这种绝对不可能发生第二次的仪式，完全可以编个临时流程，找块风水宝地，再请点内部人员，低调地办完就行。
他的本意也只是想打开亚历山大港的传送点而已。
但如果这样一座不敬神明的神庙拔地而起，结果可想而知。
罗马的抗议，内部的反叛，暴怒的民意将从地中海彼岸席卷而来，瞬间吞噬整个尼罗河流域。
托勒密王朝都不用等奥古斯都降临，可以直接宣布吃席了。
“陛下再考虑一下吧……我觉得很是不妥……”
提尔斯还是第一次对别人的癫狂程度甘拜下风。
托勒密收起了笑容，又摆出了君王威严的神态。
“好，那我再想想……”
是该好好想想，否则恺撒就要失去一段艳遇了。
告别托勒密之后，提尔斯也开始忙活起正事，向海湾边的大图书馆启程。
刚一走出王宫大门，就看见赛欧诺斯在那等候。
“洛尔维斯大人，我奉王命，今日陪同您参观大图书馆。”
提尔斯慢慢走下台阶：“一个索菲斯馆长还不够，连博学的赛欧维斯大人也要随行。怎么？陛下是怕我这野蛮人看不懂手稿上的文字？”
“大人误会了，”赛欧诺斯微微低头，“大图书馆藏书众多，陛下怕大人找起来费劲，才派我来协助的。”
“看来阁下的腿脚还挺灵活。”
赛欧诺斯低头看了看。
“大人真会说笑。大图书馆的藏书厚重，读完一本要花上不少时间。虽然我的体力不算出众，但帮大人找书还是够用了。”
“那阁下可曾听闻过量子速读？”
赛欧诺斯茫然地摇摇头，这个陌生的名词居然让他感觉有些大事不妙。
提尔斯坏笑：“那是一种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想学吗？我教你。”
国王正盯着天花板发呆，满脸愁容；房间内的其他人也不敢作声，屏息以待。这个宽敞的寝殿，笼罩着愁云惨淡的氛围。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默的托勒密终于收回了视线。
他望向那三位股肱之臣，轻声问道。
“诸位觉得，这位洛尔维斯大人，为什么想插手我们的祭祀仪式？”
武将向来不善言辞，但提到信仰，虔诚的阿基拉斯就有满腔的热血。
“陛下，我看此人过于狂妄，竟敢玷污神圣的塞拉皮斯！”
他提议道：“如果把此事宣扬出去，必会激起民愤。到时候都不用我们动手，他自会惨死在愤怒的人民手中！”
这番慷慨陈词并没有引发太多的共情。三位听众反而还觉得，武夫的脑子果然直来直去。
作为一个外来民族建立的政权，托勒密王朝在宗教政策上一向开明。
入主埃及以来，他们既没有强迫本地的埃及人改变信仰，也不强求外来的希腊人接受本地神话。
至少在托勒密的观念里，宗教有统治工具的作用。
自己的先祖为了调和矛盾，可以融合捏造出一个新的神；如今为了稳固权力，自己也同样可以创造一种全新的祭祀仪式。
只要名正言顺，理由充分，不强制要求，人民哪会管你这种闲事？
所以托勒密在意的不是这个，赛欧诺斯也清楚这一点。
“阿基拉斯统领，请别激动。洛尔维斯会走向何种结局，陛下并不关心；陛下真正担心的，是他隐藏在背后的深意。”
奈布维塔也有不错的政治嗅觉。
“说得没错，有薛西斯的失败作为警示，想来洛尔维斯不敢有过分之举。陛下，我只担心他的目的并不单纯。”
他点出了托勒密心中所想：“这可能是罗马吞并埃及的一次试探！”
这正是提尔斯来访后，托勒密一直忧心的事情。
本国近段时间政局不稳、动荡不安。在这个节骨眼上，罗马派来一個非正式的外交官员，且宣称是为了私事而来，实在引人怀疑。
“那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
奈布维塔很会揣摩国王的心思。
“陛下，我认为此时不宜与罗马交恶。况且此事是我们理亏在先，如果洛尔维斯回国后大肆宣扬被埃及监视的遭遇，这就真的给了罗马一条开战理由。”
赛欧诺斯却持有不同意见：“奈布维塔大人，你怎么就能确定洛尔维斯真的就是罗马代表呢？”
他对托勒密说道：“陛下，我派人查过他的底。洛尔维斯没有元老院席位，在庞培出征之前，只担任祭司一职。在我们未证实他的来意之前，不宜轻易答应他的过分请求。”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托勒密问道。
“派人彻查。如果他是因为私事，陛下自不必烦恼；如果他背后有罗马的指示，我们再做防备也不迟。”
奈布维塔连忙反对：“赛欧诺斯，你做事太犹豫了。如果陛下因为你的建议耽误了时机，你打算怎么负这个责任？”
“奈布维塔大人，我只是作出了最正确的判断而已。”
“你不会是在故意引导陛下与罗马交恶吧？”
赛欧诺斯冷哼一声：“我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奈布维塔瞄了他一眼：“王宫上下谁不知道，你是王后的人啊？”
“你……”
赛欧诺斯一口气没出来，憋得面红耳赤。
“好了。”
托勒密呵斥一声，针锋相对的两人立刻闭上了嘴。
接着，他开始了和稀泥：“赛欧诺斯，你说得有道理。明天洛尔维斯去大图书馆，你也跟随同去吧，务必打探出他的真实意图。”
赛欧诺斯低下头：“遵命。”
托勒密又接着吩咐道：“奈布维塔，明早告知洛尔维斯，我答允他的所有要求。但共同祭祀一事需要商议，邀请他明早来议事厅一叙。”
“陛下万岁。”
“行了，我累了，”托勒密拉上被子，“都退下吧。阿基拉斯留下，我还有话要跟伱说。”
待众人离开后，阿基拉斯往前走了两步。
“陛下，有什么吩咐？”
托勒密望向他：“守护者的联系，中断了吗？”
“没有，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络。”
国王满脸郑重：“那就传令守护者……”
第二天一早，提尔斯和托勒密在雕梁画栋的议事厅会面。
经过了疲惫不堪的一夜，两人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状态。
刚坐下，托勒密就真诚地致歉。
“洛尔维斯阁下，请允许我向您致以歉意。对昨晚发生在阁下身上不愉快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
“陛下不必客气，这种事情也不在您的控制之中。”
“感谢阁下的理解。”托勒密点了点头，随即新起一个话题，“对了，关于阁下昨晚提出的共同祭祀，我很感兴趣，我认真地考虑过了……”
接着，提尔斯和托勒密就共同祭祀的可行性进行了讨论。
经过研究，两人打算以彰显罗马与埃及世代友好为理由，共同祭祀两个国家的守护神。
对于这种人类文明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两人对于祭祀的流程和细节慎之又慎，安排得充分妥当。
最后，逐渐上头的托勒密提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想法。
“既然没有先例，那祭祀场地就十分重要了。”
他顿了顿，极为认真地说道：“洛尔维斯阁下，我想在亚历山大里亚新建一座神庙，同时供奉塞拉皮斯和朱庇特，您看可好？”
……
虽然知道这位法老极度偏向罗马，而且今后还会因为对罗马过于软弱的政策，而被民众推翻下台。
但这个大胆得有些夸张的想法，还是让提尔斯大开眼界。
双神神庙，还供奉着来自两个不同文明的主神……
在别的神庙上蹿下跳，一次也最多只能亵渎一个神明；这里双神同立，什么都不用干就同时亵渎了俩。
简直是无神论者的天堂啊！
其实在提尔斯的设想里，这种绝对不可能发生第二次的仪式，完全可以编个临时流程，找块风水宝地，再请点内部人员，低调地办完就行。
他的本意也只是想打开亚历山大港的传送点而已。
但如果这样一座不敬神明的神庙拔地而起，结果可想而知。
罗马的抗议，内部的反叛，暴怒的民意将从地中海彼岸席卷而来，瞬间吞噬整个尼罗河流域。
托勒密王朝都不用等奥古斯都降临，可以直接宣布吃席了。
“陛下再考虑一下吧……我觉得很是不妥……”
提尔斯还是第一次对别人的癫狂程度甘拜下风。
托勒密收起了笑容，又摆出了君王威严的神态。
“好，那我再想想……”
是该好好想想，否则恺撒就要失去一段艳遇了。
告别托勒密之后，提尔斯也开始忙活起正事，向海湾边的大图书馆启程。
刚一走出王宫大门，就看见赛欧诺斯在那等候。
“洛尔维斯大人，我奉王命，今日陪同您参观大图书馆。”
提尔斯慢慢走下台阶：“一个索菲斯馆长还不够，连博学的赛欧维斯大人也要随行。怎么？陛下是怕我这野蛮人看不懂手稿上的文字？”
“大人误会了，”赛欧诺斯微微低头，“大图书馆藏书众多，陛下怕大人找起来费劲，才派我来协助的。”
“看来阁下的腿脚还挺灵活。”
赛欧诺斯低头看了看。
“大人真会说笑。大图书馆的藏书厚重，读完一本要花上不少时间。虽然我的体力不算出众，但帮大人找书还是够用了。”
“那阁下可曾听闻过量子速读？”
赛欧诺斯茫然地摇摇头，这个陌生的名词居然让他感觉有些大事不妙。
提尔斯坏笑：“那是一种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想学吗？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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