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类聚居点
一人一兽，一前一后。
宁川走在H市的街道上，虽然积雪的厚度至少有半米，但对于已经是二阶异者的他来说，并没有太大阻碍。
而在他身后将近一公里的地方，双头犬正循着主人留下的前行痕迹，欢快跟随。
这是宁川给“球球”定的规矩，出了小区之后就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如果他们一人一兽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在街上，被藏在城市角落里的幸存者们看到，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年来，身体素质孱弱的宁川，在H市内东躲XZ，也混迹过几个小型聚居点。对于人心的险恶，是有深刻认识的。
如果他和一个五阶双头犬并肩走在大街上，被饿极了的人看到，就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卖给那些游走在城市各个角落的情报掮客，换得一顿饱餐。
而那些情报掮客，在确定了事情真伪后，便又会把这个颇有些奇异的消息，卖给更高级别的买家，甚至是盛天基地市的人。
异兽屈服于人类，并非个例，但也绝对罕见。
通过新获得的特殊能力“解梦”，宁川成功收服了这只恐怖的战船多头犬。但他当时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又在“观江水岸”小区内滞留了一天，直到天色再次黑了下来。
这也给了球球和小弟们道别的时间，它们在这个高档小区内厮混多年，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白天那场告别，双头犬确实热情，足足咬死了七八只低阶异兽“小弟”，直到小区内只剩下它和它的主人。
然后，它就邀功似地将这些异兽尸体叼到宁川的身前。
好多天水米不打牙的宁川，自然也不会客气，想办法升起了一堆篝火，开始烤肉吃。
吃剩的骨头都扔给了球球，双头犬也不嫌弃，反而开心地拾人牙慧，尾巴摇个不停。
因为进入了双头犬的梦境，且强行更改了一些重要细节，宁川的精神力几乎见底，颇有些萎靡。
但一顿油滋滋、热乎乎、香喷喷的烤肉下肚，让他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精神上，都恢复不少。
异兽的肉，不但比普通养殖的猪牛羊肉口感更好，能给人体提供的能量更是不知多了多少倍。
可以这么说，托双头犬球球的福，白天那顿烤肉，是宁川莫名其妙穿越回家乡这十多年以来，吃的最好一顿。
如今在风雪中大步前行的宁川，也因此力量十足。
没错，大雪停了一天之后，又开始下了，且声势更大。
宁川走在前面开路，球球远远地缀在后面。他们当然不是漫无目的地前进，而是要去寻一个“宝藏”。
当年宁川穿越到H市，身上还背着盗火行动中的战术背包。
那个背包里，有几个真正意义上的宝贝。也就是从神庙之中带出来的，早已被联邦正式命名的“奇物”。
当时他被封印，再好的东西在他手里，也发挥不出半点作用。
怀璧其罪的道理，宁川自然了解。于是当时他便将那个战术背包藏了起来。
城东一个规模不小的市民公园，假山脚下的杨树林，便是藏宝之地。
现在宁川解除了封印，并成功晋升二阶，那个珍贵的战术背包，便是他要亲手拿回的第一样东西。
正在齐膝深的雪地中奋步向前的宁川，忽然站住了脚步。
他想起来了，前面那个路口右转，再走两个街区，就是一个规模很小的人类聚居点。
而宁川，曾经在那里度过了四个月的短暂时光。
当年他就是在这附近，被两只最常见的一阶异兽追杀，负伤严重，眼看就要被分而食之，结果遇上了这个人类聚居点的领袖，王铁。
这个被宁川唤作“铁哥”的中年硬汉，不但救下了他的命，还把他带回了自己的聚居点。
在这个年代，救人一命也许是一些强者的举手之劳，但把一个受伤的废物带回自己的聚居点，那可就是真正的善人了。
聚居点内的食物和药品，哪样不是用命拼回来的？王铁救宁川的这个事，要是放在大灾厄之前，绝对是要领锦旗、上新闻的。
宁川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去取“宝藏”之前，他要先回这个聚居点看看。
如今这个世道，谁都不知道哪次分开便是永别，所以人们会格外珍惜重逢的机会。
于是他便转回身来，耐心等待双头犬跟上来。
正蹦跳着前行的球球，远远看到宁川站在那里，还朝着自己招手。便赶紧加快脚步，欢快地朝主人奔去。
“球球啊，我要去办点事，你就在……就在……”宁川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
忽然，他看到街对面的一家打印社，门窗早就被敲碎了，不知已经被洗劫过多少次，便往那边一指，“就在那里边等我，我不来，你不许乱跑。”
已在内心深处认主的球球，虽然恋恋不舍，但还是十分顺从，两个脑袋轮流舔了舔宁川的手指，然后跑进了那个打印社中，找了个背风的角落，乖巧卧在那里。
宁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朝记忆中的聚居点走去。
可走着走着，脚步却慢了下来，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
虽然宁川很想念那些老朋友，但是内心难免有些担忧。
他害怕等走到那里时，看到的是残破的废墟，是一地被异兽吞食后的残骸。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宁可今天没有来到这里，曾经的那段回忆，依旧是美好的。
那是一栋独立的两层建筑，大灾厄前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海鲜饭店。
建筑上所有的窗户，都从外面用铁皮封死了，但在缝隙处，还是透出了丝丝亮光。
里面有人！
宁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建筑正中央，有一扇后改装的大铁门，是这个“铜墙铁壁”的聚居点，唯一的进出口。
宁川小跑到铁门前，看着上面那一道道牙印，和异兽撞击留下的凹陷，恍如隔世。
当年他就是被铁哥背着进了这个门，在里面度过了一段极难得的平和时光。
当当当。
宁川深吸口气，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
很快，门内就传来一阵响动。
“谁？”声音短促而有力，饱含警告意味。
宁川听出了这个嗓音的主人，咧嘴笑道：“陈哥？是我啊，山子！”
宁山，是他这些年来始终沿用的化名。这个聚居点里的人们，都喜欢叫他山子。
虽说听起来有些憨直，但宁川却很喜欢这个别号，那份亲切感，让他十分怀念。
“山子？宁山？”
询问的同时，铁门上方打开了一个长方形通气孔，一双眼睛透过那里往外看，想要确定来者的身份。
“那还能有假？陈哥，快开门让我进去，都想死大家了！”宁川和那双眼睛对视，嘿嘿笑道。
“还真是你小子，等着！”
紧接着，屋内便传来了一阵开锁的声音。
咔嚓一声，铁门缓缓推开了一个缝，冷风呜呜往里灌，宁川赶紧侧身闪了进去。
宁川进屋之后，门没有立刻关闭，守门人将他的脑袋又探了出来，往黑黢黢的长街两侧看了又看，才将头收回去，安心把门关好。
守门人名叫陈宇，是这个聚居点中，除了领袖王铁之外，唯一的一名异者。
王铁和陈宇，都是一阶异者，这对大灾厄前就相识的好兄弟，并肩支撑起了这个规模不大的聚居点。
虽然都是一阶，但实力也有高下之分。王铁是自然变异的，要比靠服用基因药片成为异者的陈宇，更强一些。
一进屋，两人二话不说，先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两年多没见，陈宇沧桑了不少，宁川则依旧是从前的模样。
还没等叙旧，远处黑暗中传来声响，一道黑影朝这边快步走来。
“老陈，你开门了？”
听到那瓮声瓮气的熟悉嗓音，宁川倍感温馨。
“铁哥，是我。”
人影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露出那张胡子拉碴的中年脸庞。
上面两道狰狞的疤痕，在幽暗中格外瘆人。
王铁上下打量着宁川，还伸手在他身上拍了又拍。
“山子？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早就被异兽吃干抹净了？嘿嘿嘿，我哪是那么容易死的人！”
王铁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煽情话来，便也和陈宇一样，跟宁川来了个男人间的拥抱，并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
“哎？你小子肯定饿了吧？等着，我给你弄点好的。老陈，赶紧生火啊！”
陈宇使劲点了点头，然后跑到黑暗中，蹲着鼓捣了一会，开始出现暖洋洋的火光。
宁川想起来了，那里是一个后砌起来的简易壁炉，因为木柴、煤炭等可燃物都是紧俏物资，所以这个壁炉的利用率并不高。
今天他的突然到访，显然是得到了最高规格的礼遇。
壁炉附近不远处，有一个撂在地上的纸箱子，王铁将胳膊伸进去，竟掏出两个土豆来。
这可是稀罕玩意儿！宁川的口腔中，开始不自觉地分泌唾液。
熟土豆，那软糯的口感，喷香的气息，甜滋滋的味道，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几乎快要忘记了。
“这……这是从哪弄来的？”
王铁咧嘴一笑，“城东老毛子那伙人种的，前一阵子我猎到只罕见的杂色铁皮鼠，拿鼠皮跟他们换了这小半箱土豆。”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土豆扔进壁炉中，用长长的铁炉钩摆弄了几下。
柴火堆中顿时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还不时有火苗窜出来。
三人围坐在炉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主要是宁川在说，说他这两年躲到了哪里，怎么熬过来的。
闲谈时，宁川发现，王铁和陈宇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飘忽，心事很重。
张了张嘴，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这年头，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炉钩伸进火堆中，王铁将那两个烤得黑乎乎的土豆弄了出来。
“来，尝尝！”
宁川确实是有点馋了，直接伸手扒去烤糊了的土豆皮，将白糯香软的瓤送进口中。
看到这一幕，王铁一挑眉毛，但也没说什么。
这刚从火堆里掏出来的土豆，滚烫滚烫的，他身为异者，倒是敢直接用手去抓，可这宁山……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皮糙肉厚了？
“铁哥，你俩也吃啊！”见两人就这么看着自己大口往下咽土豆，宁川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们最近天天吃，早就腻了，这两个土豆全是烤给你的。”
王铁今年四十多岁，就算宁川没有“冻龄”，也应该叫人家一声大哥。
而对于这个宁小子，王铁也确实是十分喜欢，当成自家晚辈看待。
很快，两个土豆就进了肚子，宁川感觉胃里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这时，王铁伸手捏了捏宁川身上的衣服，皱眉道：“怎么这么薄？外面太冷，这可不行。这样……一会你走的时候，把我的大衣穿上。”
宁川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这刚进屋不到一个小时，王铁就下逐客令了。
陈宇将头别过去，不敢和宁川对视。
宁川低头沉默了几秒，忽然抬起头笑道：“铁哥，那大衣就自己留着穿吧，我可用不着。你是不知道，我最近加入了一个拾荒小队，还有汽车呢！汽车里的空调还能用，可暖和了，哪还用得着大衣？”
壁炉中的木柴逐渐燃尽，火光愈发微弱，王铁的脸也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他们都知道，宁川是在说谎，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行了，吃也吃了，旧也叙了，我得走了。我那些队友，就在前面那条街的打印社里等我呢。”
宁川站起身来，跟两位大哥道别。
“兄弟……”陈宇目光闪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王铁则是沉默到底。
宁川笑了笑，拍了拍两人粗壮的胳膊，算是道别。
无论如何，对于这两位老大哥，宁川的心里都是只有感激之情。
他走到铁门前，正要开门，忽然远处传来声响。
通往二楼的长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人影。
“怎么，你们有客人？”
人还未到，阴冷的声音已经传来。
仅凭嗓音，宁川就可以确定，来者绝不是他的熟人，而且还夹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就在那道身影下了楼梯，要朝这边走来时，王铁横身拦在前面。
“就是一个路过的流浪者，来要点吃的，让他走吧。”
宁川走在H市的街道上，虽然积雪的厚度至少有半米，但对于已经是二阶异者的他来说，并没有太大阻碍。
而在他身后将近一公里的地方，双头犬正循着主人留下的前行痕迹，欢快跟随。
这是宁川给“球球”定的规矩，出了小区之后就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如果他们一人一兽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在街上，被藏在城市角落里的幸存者们看到，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年来，身体素质孱弱的宁川，在H市内东躲XZ，也混迹过几个小型聚居点。对于人心的险恶，是有深刻认识的。
如果他和一个五阶双头犬并肩走在大街上，被饿极了的人看到，就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卖给那些游走在城市各个角落的情报掮客，换得一顿饱餐。
而那些情报掮客，在确定了事情真伪后，便又会把这个颇有些奇异的消息，卖给更高级别的买家，甚至是盛天基地市的人。
异兽屈服于人类，并非个例，但也绝对罕见。
通过新获得的特殊能力“解梦”，宁川成功收服了这只恐怖的战船多头犬。但他当时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又在“观江水岸”小区内滞留了一天，直到天色再次黑了下来。
这也给了球球和小弟们道别的时间，它们在这个高档小区内厮混多年，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白天那场告别，双头犬确实热情，足足咬死了七八只低阶异兽“小弟”，直到小区内只剩下它和它的主人。
然后，它就邀功似地将这些异兽尸体叼到宁川的身前。
好多天水米不打牙的宁川，自然也不会客气，想办法升起了一堆篝火，开始烤肉吃。
吃剩的骨头都扔给了球球，双头犬也不嫌弃，反而开心地拾人牙慧，尾巴摇个不停。
因为进入了双头犬的梦境，且强行更改了一些重要细节，宁川的精神力几乎见底，颇有些萎靡。
但一顿油滋滋、热乎乎、香喷喷的烤肉下肚，让他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精神上，都恢复不少。
异兽的肉，不但比普通养殖的猪牛羊肉口感更好，能给人体提供的能量更是不知多了多少倍。
可以这么说，托双头犬球球的福，白天那顿烤肉，是宁川莫名其妙穿越回家乡这十多年以来，吃的最好一顿。
如今在风雪中大步前行的宁川，也因此力量十足。
没错，大雪停了一天之后，又开始下了，且声势更大。
宁川走在前面开路，球球远远地缀在后面。他们当然不是漫无目的地前进，而是要去寻一个“宝藏”。
当年宁川穿越到H市，身上还背着盗火行动中的战术背包。
那个背包里，有几个真正意义上的宝贝。也就是从神庙之中带出来的，早已被联邦正式命名的“奇物”。
当时他被封印，再好的东西在他手里，也发挥不出半点作用。
怀璧其罪的道理，宁川自然了解。于是当时他便将那个战术背包藏了起来。
城东一个规模不小的市民公园，假山脚下的杨树林，便是藏宝之地。
现在宁川解除了封印，并成功晋升二阶，那个珍贵的战术背包，便是他要亲手拿回的第一样东西。
正在齐膝深的雪地中奋步向前的宁川，忽然站住了脚步。
他想起来了，前面那个路口右转，再走两个街区，就是一个规模很小的人类聚居点。
而宁川，曾经在那里度过了四个月的短暂时光。
当年他就是在这附近，被两只最常见的一阶异兽追杀，负伤严重，眼看就要被分而食之，结果遇上了这个人类聚居点的领袖，王铁。
这个被宁川唤作“铁哥”的中年硬汉，不但救下了他的命，还把他带回了自己的聚居点。
在这个年代，救人一命也许是一些强者的举手之劳，但把一个受伤的废物带回自己的聚居点，那可就是真正的善人了。
聚居点内的食物和药品，哪样不是用命拼回来的？王铁救宁川的这个事，要是放在大灾厄之前，绝对是要领锦旗、上新闻的。
宁川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去取“宝藏”之前，他要先回这个聚居点看看。
如今这个世道，谁都不知道哪次分开便是永别，所以人们会格外珍惜重逢的机会。
于是他便转回身来，耐心等待双头犬跟上来。
正蹦跳着前行的球球，远远看到宁川站在那里，还朝着自己招手。便赶紧加快脚步，欢快地朝主人奔去。
“球球啊，我要去办点事，你就在……就在……”宁川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
忽然，他看到街对面的一家打印社，门窗早就被敲碎了，不知已经被洗劫过多少次，便往那边一指，“就在那里边等我，我不来，你不许乱跑。”
已在内心深处认主的球球，虽然恋恋不舍，但还是十分顺从，两个脑袋轮流舔了舔宁川的手指，然后跑进了那个打印社中，找了个背风的角落，乖巧卧在那里。
宁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朝记忆中的聚居点走去。
可走着走着，脚步却慢了下来，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
虽然宁川很想念那些老朋友，但是内心难免有些担忧。
他害怕等走到那里时，看到的是残破的废墟，是一地被异兽吞食后的残骸。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宁可今天没有来到这里，曾经的那段回忆，依旧是美好的。
那是一栋独立的两层建筑，大灾厄前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海鲜饭店。
建筑上所有的窗户，都从外面用铁皮封死了，但在缝隙处，还是透出了丝丝亮光。
里面有人！
宁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建筑正中央，有一扇后改装的大铁门，是这个“铜墙铁壁”的聚居点，唯一的进出口。
宁川小跑到铁门前，看着上面那一道道牙印，和异兽撞击留下的凹陷，恍如隔世。
当年他就是被铁哥背着进了这个门，在里面度过了一段极难得的平和时光。
当当当。
宁川深吸口气，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
很快，门内就传来一阵响动。
“谁？”声音短促而有力，饱含警告意味。
宁川听出了这个嗓音的主人，咧嘴笑道：“陈哥？是我啊，山子！”
宁山，是他这些年来始终沿用的化名。这个聚居点里的人们，都喜欢叫他山子。
虽说听起来有些憨直，但宁川却很喜欢这个别号，那份亲切感，让他十分怀念。
“山子？宁山？”
询问的同时，铁门上方打开了一个长方形通气孔，一双眼睛透过那里往外看，想要确定来者的身份。
“那还能有假？陈哥，快开门让我进去，都想死大家了！”宁川和那双眼睛对视，嘿嘿笑道。
“还真是你小子，等着！”
紧接着，屋内便传来了一阵开锁的声音。
咔嚓一声，铁门缓缓推开了一个缝，冷风呜呜往里灌，宁川赶紧侧身闪了进去。
宁川进屋之后，门没有立刻关闭，守门人将他的脑袋又探了出来，往黑黢黢的长街两侧看了又看，才将头收回去，安心把门关好。
守门人名叫陈宇，是这个聚居点中，除了领袖王铁之外，唯一的一名异者。
王铁和陈宇，都是一阶异者，这对大灾厄前就相识的好兄弟，并肩支撑起了这个规模不大的聚居点。
虽然都是一阶，但实力也有高下之分。王铁是自然变异的，要比靠服用基因药片成为异者的陈宇，更强一些。
一进屋，两人二话不说，先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两年多没见，陈宇沧桑了不少，宁川则依旧是从前的模样。
还没等叙旧，远处黑暗中传来声响，一道黑影朝这边快步走来。
“老陈，你开门了？”
听到那瓮声瓮气的熟悉嗓音，宁川倍感温馨。
“铁哥，是我。”
人影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露出那张胡子拉碴的中年脸庞。
上面两道狰狞的疤痕，在幽暗中格外瘆人。
王铁上下打量着宁川，还伸手在他身上拍了又拍。
“山子？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早就被异兽吃干抹净了？嘿嘿嘿，我哪是那么容易死的人！”
王铁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煽情话来，便也和陈宇一样，跟宁川来了个男人间的拥抱，并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
“哎？你小子肯定饿了吧？等着，我给你弄点好的。老陈，赶紧生火啊！”
陈宇使劲点了点头，然后跑到黑暗中，蹲着鼓捣了一会，开始出现暖洋洋的火光。
宁川想起来了，那里是一个后砌起来的简易壁炉，因为木柴、煤炭等可燃物都是紧俏物资，所以这个壁炉的利用率并不高。
今天他的突然到访，显然是得到了最高规格的礼遇。
壁炉附近不远处，有一个撂在地上的纸箱子，王铁将胳膊伸进去，竟掏出两个土豆来。
这可是稀罕玩意儿！宁川的口腔中，开始不自觉地分泌唾液。
熟土豆，那软糯的口感，喷香的气息，甜滋滋的味道，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几乎快要忘记了。
“这……这是从哪弄来的？”
王铁咧嘴一笑，“城东老毛子那伙人种的，前一阵子我猎到只罕见的杂色铁皮鼠，拿鼠皮跟他们换了这小半箱土豆。”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土豆扔进壁炉中，用长长的铁炉钩摆弄了几下。
柴火堆中顿时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还不时有火苗窜出来。
三人围坐在炉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主要是宁川在说，说他这两年躲到了哪里，怎么熬过来的。
闲谈时，宁川发现，王铁和陈宇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飘忽，心事很重。
张了张嘴，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这年头，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炉钩伸进火堆中，王铁将那两个烤得黑乎乎的土豆弄了出来。
“来，尝尝！”
宁川确实是有点馋了，直接伸手扒去烤糊了的土豆皮，将白糯香软的瓤送进口中。
看到这一幕，王铁一挑眉毛，但也没说什么。
这刚从火堆里掏出来的土豆，滚烫滚烫的，他身为异者，倒是敢直接用手去抓，可这宁山……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皮糙肉厚了？
“铁哥，你俩也吃啊！”见两人就这么看着自己大口往下咽土豆，宁川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们最近天天吃，早就腻了，这两个土豆全是烤给你的。”
王铁今年四十多岁，就算宁川没有“冻龄”，也应该叫人家一声大哥。
而对于这个宁小子，王铁也确实是十分喜欢，当成自家晚辈看待。
很快，两个土豆就进了肚子，宁川感觉胃里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这时，王铁伸手捏了捏宁川身上的衣服，皱眉道：“怎么这么薄？外面太冷，这可不行。这样……一会你走的时候，把我的大衣穿上。”
宁川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这刚进屋不到一个小时，王铁就下逐客令了。
陈宇将头别过去，不敢和宁川对视。
宁川低头沉默了几秒，忽然抬起头笑道：“铁哥，那大衣就自己留着穿吧，我可用不着。你是不知道，我最近加入了一个拾荒小队，还有汽车呢！汽车里的空调还能用，可暖和了，哪还用得着大衣？”
壁炉中的木柴逐渐燃尽，火光愈发微弱，王铁的脸也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他们都知道，宁川是在说谎，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行了，吃也吃了，旧也叙了，我得走了。我那些队友，就在前面那条街的打印社里等我呢。”
宁川站起身来，跟两位大哥道别。
“兄弟……”陈宇目光闪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王铁则是沉默到底。
宁川笑了笑，拍了拍两人粗壮的胳膊，算是道别。
无论如何，对于这两位老大哥，宁川的心里都是只有感激之情。
他走到铁门前，正要开门，忽然远处传来声响。
通往二楼的长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人影。
“怎么，你们有客人？”
人还未到，阴冷的声音已经传来。
仅凭嗓音，宁川就可以确定，来者绝不是他的熟人，而且还夹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就在那道身影下了楼梯，要朝这边走来时，王铁横身拦在前面。
“就是一个路过的流浪者，来要点吃的，让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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