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壮行饭
在王铁墓前，彼得罗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钢制酒壶，将里面的酒液，全都浇在了那一抔冷土上。
“铁，我欠你的，会全部还到玥玥身上，你只管放心地走。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死在她前面。”
彼得罗夫究竟欠了王铁什么人情，他没说，宁川也没问。但从他和王玥的言语间能察觉到，他们两家似乎在大灾厄之前便相识。
两人从墓园中走出来，朝着聚居点大门方向走去。
气氛有些沉默，彼得罗夫很清楚，宁川心意已决，刺杀崔渤的行动已经是箭在弦上，谁都无法阻止的了。
“千万不能让她吃基因药片。”
宁川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将沙熊汉子说得一愣。
“什么？”
“我是说，千万不能让王玥服用基因药片，之前她表露过这方面想法。如果她出了问题，那铁哥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彼得罗夫也知道这事不是开玩笑的，那些所谓的基因药片，吃下去大概率非死即残。点头严肃道：“你放心吧，我会嘱咐下去的，在玥玥的视野范围内，绝不会出现那玩意儿。”
“实在是……感激不尽。”
彼得罗夫摆了摆大手，“咱们男人之间，不讲这个。对了，你……你要是真能凯旋归来，就在我们这儿办场婚礼算了，我给你俩当证婚人。这个鬼地方，也实在是冷清太久了。”
宁川苦笑一声，知道老毛子是误会他和王玥的关系了。
“我有妻子，等这边事情了了，我就去寻她。”
彼得罗夫的表情管理明显有一瞬间的失控，满脸的诧异之色。
他本以为这个名叫宁山的青年，和王玥是一对儿，压上性命为老丈人复仇，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没想到……
“你是个伟人，无论能不能活着回来。”彼得罗夫一本正经说道。
宁川大笑两声，指了指背后的墓园，“真正的伟人，都在里面躺着呢。”
“对了，我看你这样子，应该好久都没好好吃饭了吧？走，我给你弄点吃的去，要杀崔渤也不差这一会儿。”
宁川下意识就要拒绝，但他的肚子却适时地咕咕叫了几声。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彼得罗夫的华语虽然讲得极好，但这一句仍有些没听明白。
“你们这些华龙人，弯弯绕绕的真多。”
两人来到一座三层建筑，看门上挂着的牌匾，就知道这里原先就是工业厂区的职工食堂，里面摆放着一条条长桌，以及破旧的座椅。
很明显，这座三层食堂，至今还延续着它的使命。
现在不是开饭时间，食堂里一个人都看不到，彼得罗夫领路，二人直上三楼。
刚一上到顶层，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个青年来，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看相貌竟也是沙熊国人。
彼得罗夫用沙熊语和青年交待了几句，青年就立刻转身去办了。
在主人的引导下，宁川跟着进了一个单间。
一进这个独立包间，便觉豁然开朗，跟外面那些包裹着油泥污渍的桌椅相比，单间无论是装修还是整洁程度，都是天壤之别。
毫无疑问，这里是大灾厄前，厂区领导们吃饭的地方。
宁川敲了敲眼前这张带转盘的大圆桌，听声音应该是实木的，价值不菲。
在房间角落，还有一个木质酒柜，彼得罗夫翻了半天，从里面掏出两只玻璃杯和一个酒瓶来，里面还有半瓶透明液体。
是沙熊人的最爱，烈酒伏特加。
“来，先喝点，暖和暖和。”
两只玻璃杯是标准的白酒杯，能装二两多左右。彼得罗夫兴奋地拔出酒塞，将两杯倒满。
“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老毛子端起酒杯，一仰脖，这一杯高度烈酒就这么咽了下去，一滴不剩。
酒下了肚，彼得罗夫享受地眯着眼，半晌才转过头来看向宁川，然后又看了看他身前桌上的那杯酒。
宁川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烈酒。
他其实是有些酒量的，当年在猎人学校时和人拼酒，也是赢多输少。但要一口干这么一大杯伏特加，还是十分打怵。
但老毛子可没打算放过他，就这么板着脸，死盯着那杯酒。
宁川在心底暗骂两句，把心一横，也有样学样，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一道火线，从喉咙开始，顺着食道，一直烧到了胃里。
看着剧烈咳嗽的年轻人，彼得罗夫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对嘛！这才是男人！”
就在宁川还满脸通红，捂着嘴不断咳嗽之时，刚才见到的那个沙熊青年敲了两下门，然后礼貌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托盘。
一小碗红烧肉，两大碗米饭，摆在宁川的面前。
红烧肉十来块的样子，油光锃亮，肥瘦五五分，冒着丝丝热气。浓稠的黑红色汤汁上，飘着一层清亮的油。
喷香的米饭也同样诱人，白净净的，颗粒分明。若有若无的米香，一丝一缕地往宁川鼻子里钻。
宁川不愿露怯，希望能保持镇定，但还是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出奇的大。
沙熊青年给宁川递了双筷子，拘谨地笑了笑，然后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
彼得罗夫大咧咧地一挥手，“来！尝尝我们这儿大师傅做的菜！”
宁川盯着眼前的饭菜，颇有些不真实之感。
这样的伙食，他已经回忆不起来上一次吃是什么时候了，五年前？十年前？或者说莫名其妙穿越回家乡这十四年来，他根本就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
“还愣着干嘛？吃啊！”彼得罗夫嚷嚷道。
宁川回过神来，夹出两块肥肉来，放在米饭碗里。
“我吃这两块就够了，剩下的给玥玥送去，她现在瘦得不像样子。”
结果老毛子瞪了他一眼，“玥玥那边不用你管，她的伙食比这个还好。你就老老实实把这些都给我吃光，然后走人。”
宁川也不再矫情，先夹了一块久违的红烧肉，送进嘴中。
伴随着上下牙齿的轻轻咬合，油香和肉香在宁川的口中同时迸发，巧妙融合，香气在口腔、鼻腔间流窜。
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的红烧肉，让宁川的大脑迅速分泌多巴胺和内啡肽，久违的幸福感直冲头顶。
宁川端起饭碗，将一块肉和一大口米饭同时扒拉进嘴。脂肪与碳水这对黄金搭档，让他的大脑涌起一阵阵眩晕感。
香啊！
彼得罗夫嘿嘿一笑，端着酒瓶子，又将两个玻璃杯倒满。
“我干了，你随意。”说完便又是一饮而尽。
埋头苦吃的宁川用左手端过酒杯，就着一块滋滋滴油的大肥肉，也一口闷了。
这次的感觉就比刚才那杯好得多，虽然还是辛辣无比，但配合着红烧肉，已经能砸吧出点酒香来了。
一大碗米饭很快就进了肚子，红烧肉也即将告罄。
宁川将第二碗米饭端到身前，然后又拿起肉碗，将硕果仅存的最后一块肉，以及小半碗汤汁，一股脑淋进饭碗中。
肉汁包裹着的米饭粒，代表着无以言表的绝佳口感。
看着宁川的吃相，彼得罗夫笑道：“怎么样？这上路饭还不错吧？”
听到“上路饭”这三个字，宁川被呛了一下，神情诡异地看向沙熊人。
彼得罗夫也被看得一愣，疑惑道：“怎么？你们出门之前的饭，不是叫上路饭吗？”
宁川虽然心中无语，但往嘴里扒饭的动作却一点不见缓，含着米饭不清不楚地说道：“那叫壮行饭……嗯？好像也不太对……”
彼得罗夫扯了扯嘴角，“你们华龙人，弯弯绕绕的就是多。”
不一会，第二大碗米饭和着红烧肉汤汁，就被宁川风卷残云般咽了下去，三只碗里干干净净，半颗米粒都没剩下。
宁川抬起头，从自己的脸颊上小心拣起三颗米饭粒，塞进了嘴里。
“我再让他们做一份。”彼得罗夫作势转身就要出屋，被宁川连忙叫住。
“已经很饱了，实在是……多谢了。”
沙熊人呵呵笑了两声，转回身又倒了一满杯伏特加，递给宁川。
“来，漱漱口。”
宁川自知盛情难却，深吸口气，又闷了这一杯。
面庞有些涨红，脑子也开始有些迷糊，但并不影响行动能力和思维能力，毕竟二阶异者的体质，非常人能比。
“好了，我得走了。”
“我送送你。”
走出食堂，三杯烈酒下肚的宁川，感觉外面的冷风都不再刺骨。
“王玥的事，就拜托了。”宁川诚恳道。
彼得罗夫哼了一声，“玥玥的事，也是我的事。”
快走到聚居点大门时，看到宁川开来的那辆“老爷车”正停在路边，似乎有点什么变化，但又说不出来。
彼得罗夫随意说道：“已经加满油了，四个轮胎也换了，还有几个小零件不行了，我们这边正好有备用的。”
“多谢。”
“你怎么这么爱说谢谢？跟个娘们似的。”
“对了，还有件事，你看看这个，能换点钱？”
一边说着，宁川一边从后腰抽出那支卡拉什手枪来，递给彼得罗夫。
沙熊人接过手枪，放在掌中掂量了几下，又拆下弹夹看了看。
“卡拉什出产，虽然不入流，但也好歹是个源力武器，就是没有配套的子弹，价值上要打些折扣。”
宁川点点头，这些他都心中有数。
“想卖给我？”
“是，这是崔渤手下打手的配枪，要是拿到盛天办去卖，恐怕会有麻烦。”
彼得罗夫点点头，“明白了，这枪要是卖给盛天办的收购处，大概是在八千联邦币上下，我这里也不宽裕，最多能掏出五千来，怎么样？”
一谈到生意，这个H市最大聚居点的当家人，便露出精明的本色来。
“成交！”宁川痛快道。
彼得罗夫用母语低声嘟囔了两声，似乎是在后悔自己的价格开高了，有些懊悔。
“你等着，我去给你取钱。”
等待的时间里，宁川绕着那台王铁留下的老越野车转了几圈，又打开前机器盖，发现里面不少零件都换成了新的。
尝试着打了一下火，感觉引擎的声音都清亮了许多。
不到十分钟，彼得罗夫就回来了，手里攥着一沓钞票。
宁川接过这一沓各种面值都有、新旧不一的联邦币，查也不查，就塞进内怀口袋中。
“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沙熊人严肃道。
“必尽全力。”
彼得罗夫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然后轻轻打开，从里面拿出一颗子弹来，递给宁川。
宁川小心接过，仔细一看，看到子弹上刻着一串沙熊文。并不如何工整，似乎是用刀手刻的。
“这是我儿子的名字，如果你真能杀掉崔渤，请把这颗子弹楔进那畜牲的脑袋里，这是我对儿子的承诺。”
宁川的面色有些沉重，摇头道：“对不起，我拒绝。”
沙熊人愣在原地。
“崔家事后肯定会验尸，如果发现了这颗子弹，那自然会把凶手的帽子扣到你头上。我听说那个虎威山崔缙，实力异常恐怖，我想就算是你，恐怕也不会是对手。”
“那你怎么办？崔渤的老巢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你的脸会被清晰拍下来。杀了他，肯定会被他那个三弟追杀致死。”
宁川终于明白，彼得罗夫是想将虎威山的怒火转嫁到自己身上，以便让他脱身。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死的只会是他们！我该动身了！”
将子弹抛回主人，宁川朝越野车走去，彼得罗夫快步跟上。
“我也跟你一起去算了，看你这架势，好像还真有什么神机妙算似的。”
“彼得罗夫先生，这里的幸存者们，还都需要您的庇护。”
“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等消息就是。”
宁川上车前，彼得罗夫拉住了他，再次向他伸出右手，一字一顿道：“反抗尚未成功！”
这是抵抗军的一段口号式格言。
宁川想了想，也握住了对方的手，认真道：“同志仍需努力！”
“反抗一切压迫！”彼得罗夫眼中隐含泪花，可能是刚刚喝下去的伏特加有些上头，也可能是想起了自己那英勇的儿子。
“誓死捍卫自由！”
“铁，我欠你的，会全部还到玥玥身上，你只管放心地走。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死在她前面。”
彼得罗夫究竟欠了王铁什么人情，他没说，宁川也没问。但从他和王玥的言语间能察觉到，他们两家似乎在大灾厄之前便相识。
两人从墓园中走出来，朝着聚居点大门方向走去。
气氛有些沉默，彼得罗夫很清楚，宁川心意已决，刺杀崔渤的行动已经是箭在弦上，谁都无法阻止的了。
“千万不能让她吃基因药片。”
宁川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将沙熊汉子说得一愣。
“什么？”
“我是说，千万不能让王玥服用基因药片，之前她表露过这方面想法。如果她出了问题，那铁哥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彼得罗夫也知道这事不是开玩笑的，那些所谓的基因药片，吃下去大概率非死即残。点头严肃道：“你放心吧，我会嘱咐下去的，在玥玥的视野范围内，绝不会出现那玩意儿。”
“实在是……感激不尽。”
彼得罗夫摆了摆大手，“咱们男人之间，不讲这个。对了，你……你要是真能凯旋归来，就在我们这儿办场婚礼算了，我给你俩当证婚人。这个鬼地方，也实在是冷清太久了。”
宁川苦笑一声，知道老毛子是误会他和王玥的关系了。
“我有妻子，等这边事情了了，我就去寻她。”
彼得罗夫的表情管理明显有一瞬间的失控，满脸的诧异之色。
他本以为这个名叫宁山的青年，和王玥是一对儿，压上性命为老丈人复仇，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没想到……
“你是个伟人，无论能不能活着回来。”彼得罗夫一本正经说道。
宁川大笑两声，指了指背后的墓园，“真正的伟人，都在里面躺着呢。”
“对了，我看你这样子，应该好久都没好好吃饭了吧？走，我给你弄点吃的去，要杀崔渤也不差这一会儿。”
宁川下意识就要拒绝，但他的肚子却适时地咕咕叫了几声。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彼得罗夫的华语虽然讲得极好，但这一句仍有些没听明白。
“你们这些华龙人，弯弯绕绕的真多。”
两人来到一座三层建筑，看门上挂着的牌匾，就知道这里原先就是工业厂区的职工食堂，里面摆放着一条条长桌，以及破旧的座椅。
很明显，这座三层食堂，至今还延续着它的使命。
现在不是开饭时间，食堂里一个人都看不到，彼得罗夫领路，二人直上三楼。
刚一上到顶层，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个青年来，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看相貌竟也是沙熊国人。
彼得罗夫用沙熊语和青年交待了几句，青年就立刻转身去办了。
在主人的引导下，宁川跟着进了一个单间。
一进这个独立包间，便觉豁然开朗，跟外面那些包裹着油泥污渍的桌椅相比，单间无论是装修还是整洁程度，都是天壤之别。
毫无疑问，这里是大灾厄前，厂区领导们吃饭的地方。
宁川敲了敲眼前这张带转盘的大圆桌，听声音应该是实木的，价值不菲。
在房间角落，还有一个木质酒柜，彼得罗夫翻了半天，从里面掏出两只玻璃杯和一个酒瓶来，里面还有半瓶透明液体。
是沙熊人的最爱，烈酒伏特加。
“来，先喝点，暖和暖和。”
两只玻璃杯是标准的白酒杯，能装二两多左右。彼得罗夫兴奋地拔出酒塞，将两杯倒满。
“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老毛子端起酒杯，一仰脖，这一杯高度烈酒就这么咽了下去，一滴不剩。
酒下了肚，彼得罗夫享受地眯着眼，半晌才转过头来看向宁川，然后又看了看他身前桌上的那杯酒。
宁川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烈酒。
他其实是有些酒量的，当年在猎人学校时和人拼酒，也是赢多输少。但要一口干这么一大杯伏特加，还是十分打怵。
但老毛子可没打算放过他，就这么板着脸，死盯着那杯酒。
宁川在心底暗骂两句，把心一横，也有样学样，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一道火线，从喉咙开始，顺着食道，一直烧到了胃里。
看着剧烈咳嗽的年轻人，彼得罗夫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对嘛！这才是男人！”
就在宁川还满脸通红，捂着嘴不断咳嗽之时，刚才见到的那个沙熊青年敲了两下门，然后礼貌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托盘。
一小碗红烧肉，两大碗米饭，摆在宁川的面前。
红烧肉十来块的样子，油光锃亮，肥瘦五五分，冒着丝丝热气。浓稠的黑红色汤汁上，飘着一层清亮的油。
喷香的米饭也同样诱人，白净净的，颗粒分明。若有若无的米香，一丝一缕地往宁川鼻子里钻。
宁川不愿露怯，希望能保持镇定，但还是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出奇的大。
沙熊青年给宁川递了双筷子，拘谨地笑了笑，然后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
彼得罗夫大咧咧地一挥手，“来！尝尝我们这儿大师傅做的菜！”
宁川盯着眼前的饭菜，颇有些不真实之感。
这样的伙食，他已经回忆不起来上一次吃是什么时候了，五年前？十年前？或者说莫名其妙穿越回家乡这十四年来，他根本就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
“还愣着干嘛？吃啊！”彼得罗夫嚷嚷道。
宁川回过神来，夹出两块肥肉来，放在米饭碗里。
“我吃这两块就够了，剩下的给玥玥送去，她现在瘦得不像样子。”
结果老毛子瞪了他一眼，“玥玥那边不用你管，她的伙食比这个还好。你就老老实实把这些都给我吃光，然后走人。”
宁川也不再矫情，先夹了一块久违的红烧肉，送进嘴中。
伴随着上下牙齿的轻轻咬合，油香和肉香在宁川的口中同时迸发，巧妙融合，香气在口腔、鼻腔间流窜。
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的红烧肉，让宁川的大脑迅速分泌多巴胺和内啡肽，久违的幸福感直冲头顶。
宁川端起饭碗，将一块肉和一大口米饭同时扒拉进嘴。脂肪与碳水这对黄金搭档，让他的大脑涌起一阵阵眩晕感。
香啊！
彼得罗夫嘿嘿一笑，端着酒瓶子，又将两个玻璃杯倒满。
“我干了，你随意。”说完便又是一饮而尽。
埋头苦吃的宁川用左手端过酒杯，就着一块滋滋滴油的大肥肉，也一口闷了。
这次的感觉就比刚才那杯好得多，虽然还是辛辣无比，但配合着红烧肉，已经能砸吧出点酒香来了。
一大碗米饭很快就进了肚子，红烧肉也即将告罄。
宁川将第二碗米饭端到身前，然后又拿起肉碗，将硕果仅存的最后一块肉，以及小半碗汤汁，一股脑淋进饭碗中。
肉汁包裹着的米饭粒，代表着无以言表的绝佳口感。
看着宁川的吃相，彼得罗夫笑道：“怎么样？这上路饭还不错吧？”
听到“上路饭”这三个字，宁川被呛了一下，神情诡异地看向沙熊人。
彼得罗夫也被看得一愣，疑惑道：“怎么？你们出门之前的饭，不是叫上路饭吗？”
宁川虽然心中无语，但往嘴里扒饭的动作却一点不见缓，含着米饭不清不楚地说道：“那叫壮行饭……嗯？好像也不太对……”
彼得罗夫扯了扯嘴角，“你们华龙人，弯弯绕绕的就是多。”
不一会，第二大碗米饭和着红烧肉汤汁，就被宁川风卷残云般咽了下去，三只碗里干干净净，半颗米粒都没剩下。
宁川抬起头，从自己的脸颊上小心拣起三颗米饭粒，塞进了嘴里。
“我再让他们做一份。”彼得罗夫作势转身就要出屋，被宁川连忙叫住。
“已经很饱了，实在是……多谢了。”
沙熊人呵呵笑了两声，转回身又倒了一满杯伏特加，递给宁川。
“来，漱漱口。”
宁川自知盛情难却，深吸口气，又闷了这一杯。
面庞有些涨红，脑子也开始有些迷糊，但并不影响行动能力和思维能力，毕竟二阶异者的体质，非常人能比。
“好了，我得走了。”
“我送送你。”
走出食堂，三杯烈酒下肚的宁川，感觉外面的冷风都不再刺骨。
“王玥的事，就拜托了。”宁川诚恳道。
彼得罗夫哼了一声，“玥玥的事，也是我的事。”
快走到聚居点大门时，看到宁川开来的那辆“老爷车”正停在路边，似乎有点什么变化，但又说不出来。
彼得罗夫随意说道：“已经加满油了，四个轮胎也换了，还有几个小零件不行了，我们这边正好有备用的。”
“多谢。”
“你怎么这么爱说谢谢？跟个娘们似的。”
“对了，还有件事，你看看这个，能换点钱？”
一边说着，宁川一边从后腰抽出那支卡拉什手枪来，递给彼得罗夫。
沙熊人接过手枪，放在掌中掂量了几下，又拆下弹夹看了看。
“卡拉什出产，虽然不入流，但也好歹是个源力武器，就是没有配套的子弹，价值上要打些折扣。”
宁川点点头，这些他都心中有数。
“想卖给我？”
“是，这是崔渤手下打手的配枪，要是拿到盛天办去卖，恐怕会有麻烦。”
彼得罗夫点点头，“明白了，这枪要是卖给盛天办的收购处，大概是在八千联邦币上下，我这里也不宽裕，最多能掏出五千来，怎么样？”
一谈到生意，这个H市最大聚居点的当家人，便露出精明的本色来。
“成交！”宁川痛快道。
彼得罗夫用母语低声嘟囔了两声，似乎是在后悔自己的价格开高了，有些懊悔。
“你等着，我去给你取钱。”
等待的时间里，宁川绕着那台王铁留下的老越野车转了几圈，又打开前机器盖，发现里面不少零件都换成了新的。
尝试着打了一下火，感觉引擎的声音都清亮了许多。
不到十分钟，彼得罗夫就回来了，手里攥着一沓钞票。
宁川接过这一沓各种面值都有、新旧不一的联邦币，查也不查，就塞进内怀口袋中。
“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沙熊人严肃道。
“必尽全力。”
彼得罗夫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然后轻轻打开，从里面拿出一颗子弹来，递给宁川。
宁川小心接过，仔细一看，看到子弹上刻着一串沙熊文。并不如何工整，似乎是用刀手刻的。
“这是我儿子的名字，如果你真能杀掉崔渤，请把这颗子弹楔进那畜牲的脑袋里，这是我对儿子的承诺。”
宁川的面色有些沉重，摇头道：“对不起，我拒绝。”
沙熊人愣在原地。
“崔家事后肯定会验尸，如果发现了这颗子弹，那自然会把凶手的帽子扣到你头上。我听说那个虎威山崔缙，实力异常恐怖，我想就算是你，恐怕也不会是对手。”
“那你怎么办？崔渤的老巢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你的脸会被清晰拍下来。杀了他，肯定会被他那个三弟追杀致死。”
宁川终于明白，彼得罗夫是想将虎威山的怒火转嫁到自己身上，以便让他脱身。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死的只会是他们！我该动身了！”
将子弹抛回主人，宁川朝越野车走去，彼得罗夫快步跟上。
“我也跟你一起去算了，看你这架势，好像还真有什么神机妙算似的。”
“彼得罗夫先生，这里的幸存者们，还都需要您的庇护。”
“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等消息就是。”
宁川上车前，彼得罗夫拉住了他，再次向他伸出右手，一字一顿道：“反抗尚未成功！”
这是抵抗军的一段口号式格言。
宁川想了想，也握住了对方的手，认真道：“同志仍需努力！”
“反抗一切压迫！”彼得罗夫眼中隐含泪花，可能是刚刚喝下去的伏特加有些上头，也可能是想起了自己那英勇的儿子。
“誓死捍卫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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