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李四象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宁川才终于穿过亢奋的人群，挤到了吧台前面，坐在高脚凳上。
吧台后站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酒保，正在收拾身后的酒柜，看到有人坐下，也不开口招呼，仿佛和他无关。
宁川倒还算坦然，此时吧台四周除了他和酒保，再无第二个人。他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双手交叉撂在桌面上，眼神跟着酒保的动作而移动。
这个小小的吧台，被年轻人收拾得一尘不染，和不远处的混乱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终于，在他用雪白的干毛巾，擦完手头的一瓶红酒后，有些沉不住气了，率先开口。
“喝酒？”
宁川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来，“找人，想要打听些事情。”
青年皱了皱眉头，“要找情报掮客？知道规矩吗？”
“我是从C市来的，只知道在这里能买到消息。”
年轻的酒保从柜子里掏出一只玻璃酒杯来，不耐烦道：“规矩就是，在我这里买半杯酒，一饮而尽，就有资格进里面了。”
说着，他抬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宁川看过去，见到了一扇朱红色的雕花木门。
“好，就按你们的规矩来。”
青年二话不说，就从酒柜中取出一支碧绿色酒瓶来，里面还有大半瓶酒液，拿到宁川眼前晃了一晃。
“东瀛酒？”
“东瀛威士忌，你不喜欢的话，可以给你换吉利国的。”
宁川连忙摆手，“就这个吧，东瀛货还好入口些。”
青年点了点头，拧开盖子作势要倒，忽然又停住。
“半杯酒，三百五。”
显然，他是担心对方没钱付账，到时候又是麻烦。
“倒酒便是。”
宁川虽然肉痛，但表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酒保不再多说，直接倒了半杯，推到宁川身前。然后似有些心虚，指了指酒瓶纸标上的“18”字样。
“看到了没，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宁川会心一笑，没想到在这个文盲遍地走的时代，这小伙子不但会用成语，还一用就是一对。
早年间在那所地狱般的猎人学校里，他们喝酒如喝水，这种东瀛货自然也喝过不少。他抄起酒杯，像模像样地闻了闻酒香，然后按照这里的规矩，一饮而尽。
有之前在老毛子那喝的伏特加打底，这半杯威士忌极为顺口，并没有感觉出太多的辛辣。
香草味、烟熏味、果味混杂的回口余香，让宁川感到十分惬意。
令他意外的是，这酒液的口感，竟然和酒瓶上标的年份不差分毫，并非预想中的老瓶装新酒，用普通酒冒充年份酒。
正如年轻酒保所说，货真价实。
宁川开始对这个三刀酒吧的老板感兴趣了，如此诚信经营，就是在大灾厄之前都十分罕见，更别说在这毫无法纪可言的沦陷区了。
“现在可以了？”
酒保将酒杯收回，点了点头，“去吧，里面还会有人接待。”
“谢谢。”
宁川从高脚凳上跳下，将钱结清，然后走向那扇红门，轻轻一推，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类似于火车车厢的区域，一条长廊，侧面有一排房门紧闭的小隔间。装饰的古色古香，还有一台黑胶唱片机，不疾不徐地播放着萨克斯曲。
和外面的混乱相比，红门内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最靠近门的这个小隔间，和里面那一排明显不同，是用玻璃门隔断的，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一个和外面酒保相同装扮的服务生，正坐在里面，斜倚着看书。
发现有人进来，他也不急，低头看完了正读着的一段，才缓缓站起身来，推开玻璃门。
“需要帮忙吗？先生。”
这服务生也是个青年，说实话，如果不是脸上有些雀斑，宁川还以为他和外面的酒保是孪生兄弟呢。
“我想要打听些事情。”
服务生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您是第一次来，是这样的，前面这一排隔间，凡是门上挂着姓名木牌的，便说明此时里面正坐着一位情报掮客，等待顾客光临。”
“如果您对这些人都不满意，那也没关系，您可以找一间空屋子坐着，挂上一块空木牌，我来为您安排合适的人。当然了，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我需要的情报，必须准确而详细，我要的是……最高级的情报掮客。”
服务生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最高级的情报掮客，他们收取的佣金一般都很高，如果您确定，我可以为您安排。”
“钱不是问题。”
“好的，请您找一个空房间等候，把这个挂在门上就可以了。”
说完，服务生从腰间抽下一块无字木牌，递给了这个初来乍到的阔绰客人。
宁川饶有兴趣地翻看了两下木牌，开口问道：“要等多久？”
“半个小时以内，这是我们的服务标准。”
“好的，麻烦了。”
于是宁川便一路往里走，挑了倒数第二间，将木牌挂在门口，推门而入。
这一路上他注意到，有三个门上木牌是刻有名字的，分别是“上官”、“老铲”和“博士”。
说明这三间小屋内，各自坐着一位以买卖信息为生的情报掮客，木牌上的自然都是代号。
还有一个房间，挂的是无字牌，应该和宁川一样，需要购买特殊情报。
就像火车软卧包间一样，这个密闭的房间很是狭小，只有一张方桌，以及两个相对而放的木椅。
桌子上有一个筷子筒，和一个放置刀叉的金属盒，显然还可以在这里点一些吃喝。
想想也对，那些在这里等生意的情报掮客，也是需要吃饭的。
趁着人还没到，宁川将门反锁，然后从怀里将钱币一股脑掏出来，重新整点。
不一会，这些面值不同，花花绿绿的联邦币，就归拢完毕。
共计一万八千七百四十四元，其中五千是在“老毛子”彼得罗夫那，用卡拉什手枪换来的。
剩下的，自然就是在那服装店里“洗劫”来的。
用这些钱买一些和崔渤有关的信息，肯定是绰绰有余。
出乎意料的是，宁川刚查完钱，屁股底下的椅子还没坐热，就有人敲门了。
这三刀酒吧的办事效率还真是高，之前那服务生说半个小时之内，显然是谦逊的说法。
将钱分成两份，一份揣进怀里，一份塞进裤兜，宁川不急不慢地打开门锁。
站在外面的，是一个大概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一身笔挺的深蓝西装，里面一丝不苟地扎着一条枣红色领带，脚踩一对油光锃亮的皮鞋。
说实话，这是宁川穿越回家乡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么……衣冠楚楚的人。
男人并没开口，也没有握手的意思，只是微笑了一下，便闪身进了包间。
宁川将门锁好，和男人面对而坐。
这位情报掮客的形象堪称精致，面容白净，大背头，还有一副恰到好处的金丝眼镜。只有手中那个沉重厚实的手提包，边缘处有些磨损。
可以想象到，他的情报生意十分兴隆。
“你好，我叫李四象。”
好个怪名，宁川一挑眉毛，如此想道。
似乎能看穿人心般，李四象微微一笑，“没错，就是四象生八卦的那个四象。”
宁川也对他报以微笑，“那咱们就开始谈事情吧。”
“鄙人在H市的情报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谦虚的说，您想要的情报，如果我没有办法搞到，那也就没必要再去找别人了。”
自信、自负、自恋，是宁川对李四象的第一印象。
“据我所知，干你们这行的，是要为客人保密的，对吧？”
“绝对保密。保护客户隐私，是我们情报掮客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当然了，老鼠屎哪里都有，总会有人不讲规矩，但我这个人，是最讲诚信和底线的。”
宁川点了点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请讲。”
“我要有关崔渤的详细资料。”
宁川始终观察着李四象的面部表情，没想到的是，对面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半点惊异之色。
“简版两千，详版五千，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李四象痛快地提出报价，就像吃饭喝水那般平常。
宁川身体微微前倾，似笑非笑道：“你就不好奇，我要崔渤的信息做什么？”
李四象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确实不感兴趣，投靠、调查、交易、寻仇、暗杀……无非就是这些事。我只做生意，其余的和我无关。”
“而且崔渤的信息也算是热门了，你绝对不是第一个从我这里买的，我包里就有，只要付了钱，现在就可以给你看。”
“说实话啊，这对我来说就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常规交易。你要是想买的，是他三弟崔缙以及虎威山的情报，那才是大买卖，我得好好开个价钱。”
宁川靠回椅背，由衷道：“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手眼通天啊。”
李四象忙摆手道：“只是我而已，在H市里干情报掮客的，十个有九个都是混子，没半点真本事。不是兄弟我吹牛，只要掏的起钱，就是盛天首席执政官朱冀，今晚进哪个姨太太的屋，我都能告诉你……”
宁川咧了咧嘴，没想到这人还是个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
“行了兄弟，我听明白了，成交。”
“简版还是详版？详版里有一些独家猛料，比如这崔老大最喜欢哪几位姑娘，每次要吃几粒药，是什么牌子的药，一宿起几次夜，最喜欢折磨俘虏的方式……”
宁川赶紧抬手将其打住，“好好好，就要详版的。”
说完，他从裤兜里掏出那一厚沓纸币来，开始当面点钱。
李四象也不拖沓，将身旁那沉重的手提包放到腿上，拉开拉链，在里面快速翻找有关崔渤的情报。
速度很快，在宁川查完钱的同时，大概十五六张A4纸，就整齐的摞列在方桌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打印字。
李四象接过那一沓五颜六色的钞票，查也不查，直接塞进手提包的外侧。
宁川伸手去够那些纸张时，李四象的右手忽然按在了上面。
“完成交易之前，有件事还是要说清楚。”
“讲。”
“我们之间的口头保密协定，是双向的。也就是说，我不会向任何人泄露你在我这里买走过情报。反之，你也受此约束，这份情报你想怎么利用都无妨，只要别让人知道，这是在我这里流出去的。”
宁川认真地点了点头。
“爽快！您请便。”
李四象将情报纸推到宁川面前，然后从皮包中悠哉地掏出本书，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读了起来。
这份关于崔渤的详细情报，共十六页，字体很小，事无巨细地记录了崔家老大的生平事迹。
崔渤十三岁时，父母在一场车祸中离世，从此他就带着两个弟弟，在叔叔家寄人篱下生活……
旧历2025年，他叔叔一家三口，在一年内先后离世，死因十分离奇蹊跷。崔氏三兄弟，均有充分不在场证明，警方草草结案。
2026年，崔氏三兄弟，以叔叔继子身份，继承其六百余万元遗产。
2027年，以这笔遗产为启动资金，以崔渤为首的地下团伙，开始在H市组建。该团伙通过放贷、催收、绑架等犯罪行为，快速扩张。据可靠消息源透露，在那个时候，这个团伙的实控人就已经是三弟崔缙了。
大灾厄爆发……偷袭军火仓库……建立虎威山……与盛天方面达成各种交易与默契……
这份情报，将崔家的发家史，以及崔老大在其间发挥的作用，一五一十地以文字记录在纸上。
不仅如此，这上面还记录了崔渤在H市生活的各类信息，详细到平均一天去几次厕所、夜宵牛排要几成熟、最倚重哪几名手下、几号几号见了盛天办陈主任，几号几号糟蹋了哪个聚居点的姑娘……这些全都一一记录在案。
宁川的目光骤然一凝，聚焦在一条看似不起眼的信息上。
崔渤患有心脏疾病，大灾厄爆发前，曾做过两次手术，现在体内还存有三处金属冠状动脉支架。
吧台后站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酒保，正在收拾身后的酒柜，看到有人坐下，也不开口招呼，仿佛和他无关。
宁川倒还算坦然，此时吧台四周除了他和酒保，再无第二个人。他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双手交叉撂在桌面上，眼神跟着酒保的动作而移动。
这个小小的吧台，被年轻人收拾得一尘不染，和不远处的混乱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终于，在他用雪白的干毛巾，擦完手头的一瓶红酒后，有些沉不住气了，率先开口。
“喝酒？”
宁川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来，“找人，想要打听些事情。”
青年皱了皱眉头，“要找情报掮客？知道规矩吗？”
“我是从C市来的，只知道在这里能买到消息。”
年轻的酒保从柜子里掏出一只玻璃酒杯来，不耐烦道：“规矩就是，在我这里买半杯酒，一饮而尽，就有资格进里面了。”
说着，他抬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宁川看过去，见到了一扇朱红色的雕花木门。
“好，就按你们的规矩来。”
青年二话不说，就从酒柜中取出一支碧绿色酒瓶来，里面还有大半瓶酒液，拿到宁川眼前晃了一晃。
“东瀛酒？”
“东瀛威士忌，你不喜欢的话，可以给你换吉利国的。”
宁川连忙摆手，“就这个吧，东瀛货还好入口些。”
青年点了点头，拧开盖子作势要倒，忽然又停住。
“半杯酒，三百五。”
显然，他是担心对方没钱付账，到时候又是麻烦。
“倒酒便是。”
宁川虽然肉痛，但表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酒保不再多说，直接倒了半杯，推到宁川身前。然后似有些心虚，指了指酒瓶纸标上的“18”字样。
“看到了没，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宁川会心一笑，没想到在这个文盲遍地走的时代，这小伙子不但会用成语，还一用就是一对。
早年间在那所地狱般的猎人学校里，他们喝酒如喝水，这种东瀛货自然也喝过不少。他抄起酒杯，像模像样地闻了闻酒香，然后按照这里的规矩，一饮而尽。
有之前在老毛子那喝的伏特加打底，这半杯威士忌极为顺口，并没有感觉出太多的辛辣。
香草味、烟熏味、果味混杂的回口余香，让宁川感到十分惬意。
令他意外的是，这酒液的口感，竟然和酒瓶上标的年份不差分毫，并非预想中的老瓶装新酒，用普通酒冒充年份酒。
正如年轻酒保所说，货真价实。
宁川开始对这个三刀酒吧的老板感兴趣了，如此诚信经营，就是在大灾厄之前都十分罕见，更别说在这毫无法纪可言的沦陷区了。
“现在可以了？”
酒保将酒杯收回，点了点头，“去吧，里面还会有人接待。”
“谢谢。”
宁川从高脚凳上跳下，将钱结清，然后走向那扇红门，轻轻一推，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类似于火车车厢的区域，一条长廊，侧面有一排房门紧闭的小隔间。装饰的古色古香，还有一台黑胶唱片机，不疾不徐地播放着萨克斯曲。
和外面的混乱相比，红门内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最靠近门的这个小隔间，和里面那一排明显不同，是用玻璃门隔断的，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一个和外面酒保相同装扮的服务生，正坐在里面，斜倚着看书。
发现有人进来，他也不急，低头看完了正读着的一段，才缓缓站起身来，推开玻璃门。
“需要帮忙吗？先生。”
这服务生也是个青年，说实话，如果不是脸上有些雀斑，宁川还以为他和外面的酒保是孪生兄弟呢。
“我想要打听些事情。”
服务生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您是第一次来，是这样的，前面这一排隔间，凡是门上挂着姓名木牌的，便说明此时里面正坐着一位情报掮客，等待顾客光临。”
“如果您对这些人都不满意，那也没关系，您可以找一间空屋子坐着，挂上一块空木牌，我来为您安排合适的人。当然了，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我需要的情报，必须准确而详细，我要的是……最高级的情报掮客。”
服务生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最高级的情报掮客，他们收取的佣金一般都很高，如果您确定，我可以为您安排。”
“钱不是问题。”
“好的，请您找一个空房间等候，把这个挂在门上就可以了。”
说完，服务生从腰间抽下一块无字木牌，递给了这个初来乍到的阔绰客人。
宁川饶有兴趣地翻看了两下木牌，开口问道：“要等多久？”
“半个小时以内，这是我们的服务标准。”
“好的，麻烦了。”
于是宁川便一路往里走，挑了倒数第二间，将木牌挂在门口，推门而入。
这一路上他注意到，有三个门上木牌是刻有名字的，分别是“上官”、“老铲”和“博士”。
说明这三间小屋内，各自坐着一位以买卖信息为生的情报掮客，木牌上的自然都是代号。
还有一个房间，挂的是无字牌，应该和宁川一样，需要购买特殊情报。
就像火车软卧包间一样，这个密闭的房间很是狭小，只有一张方桌，以及两个相对而放的木椅。
桌子上有一个筷子筒，和一个放置刀叉的金属盒，显然还可以在这里点一些吃喝。
想想也对，那些在这里等生意的情报掮客，也是需要吃饭的。
趁着人还没到，宁川将门反锁，然后从怀里将钱币一股脑掏出来，重新整点。
不一会，这些面值不同，花花绿绿的联邦币，就归拢完毕。
共计一万八千七百四十四元，其中五千是在“老毛子”彼得罗夫那，用卡拉什手枪换来的。
剩下的，自然就是在那服装店里“洗劫”来的。
用这些钱买一些和崔渤有关的信息，肯定是绰绰有余。
出乎意料的是，宁川刚查完钱，屁股底下的椅子还没坐热，就有人敲门了。
这三刀酒吧的办事效率还真是高，之前那服务生说半个小时之内，显然是谦逊的说法。
将钱分成两份，一份揣进怀里，一份塞进裤兜，宁川不急不慢地打开门锁。
站在外面的，是一个大概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一身笔挺的深蓝西装，里面一丝不苟地扎着一条枣红色领带，脚踩一对油光锃亮的皮鞋。
说实话，这是宁川穿越回家乡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么……衣冠楚楚的人。
男人并没开口，也没有握手的意思，只是微笑了一下，便闪身进了包间。
宁川将门锁好，和男人面对而坐。
这位情报掮客的形象堪称精致，面容白净，大背头，还有一副恰到好处的金丝眼镜。只有手中那个沉重厚实的手提包，边缘处有些磨损。
可以想象到，他的情报生意十分兴隆。
“你好，我叫李四象。”
好个怪名，宁川一挑眉毛，如此想道。
似乎能看穿人心般，李四象微微一笑，“没错，就是四象生八卦的那个四象。”
宁川也对他报以微笑，“那咱们就开始谈事情吧。”
“鄙人在H市的情报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谦虚的说，您想要的情报，如果我没有办法搞到，那也就没必要再去找别人了。”
自信、自负、自恋，是宁川对李四象的第一印象。
“据我所知，干你们这行的，是要为客人保密的，对吧？”
“绝对保密。保护客户隐私，是我们情报掮客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当然了，老鼠屎哪里都有，总会有人不讲规矩，但我这个人，是最讲诚信和底线的。”
宁川点了点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请讲。”
“我要有关崔渤的详细资料。”
宁川始终观察着李四象的面部表情，没想到的是，对面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半点惊异之色。
“简版两千，详版五千，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李四象痛快地提出报价，就像吃饭喝水那般平常。
宁川身体微微前倾，似笑非笑道：“你就不好奇，我要崔渤的信息做什么？”
李四象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确实不感兴趣，投靠、调查、交易、寻仇、暗杀……无非就是这些事。我只做生意，其余的和我无关。”
“而且崔渤的信息也算是热门了，你绝对不是第一个从我这里买的，我包里就有，只要付了钱，现在就可以给你看。”
“说实话啊，这对我来说就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常规交易。你要是想买的，是他三弟崔缙以及虎威山的情报，那才是大买卖，我得好好开个价钱。”
宁川靠回椅背，由衷道：“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手眼通天啊。”
李四象忙摆手道：“只是我而已，在H市里干情报掮客的，十个有九个都是混子，没半点真本事。不是兄弟我吹牛，只要掏的起钱，就是盛天首席执政官朱冀，今晚进哪个姨太太的屋，我都能告诉你……”
宁川咧了咧嘴，没想到这人还是个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
“行了兄弟，我听明白了，成交。”
“简版还是详版？详版里有一些独家猛料，比如这崔老大最喜欢哪几位姑娘，每次要吃几粒药，是什么牌子的药，一宿起几次夜，最喜欢折磨俘虏的方式……”
宁川赶紧抬手将其打住，“好好好，就要详版的。”
说完，他从裤兜里掏出那一厚沓纸币来，开始当面点钱。
李四象也不拖沓，将身旁那沉重的手提包放到腿上，拉开拉链，在里面快速翻找有关崔渤的情报。
速度很快，在宁川查完钱的同时，大概十五六张A4纸，就整齐的摞列在方桌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打印字。
李四象接过那一沓五颜六色的钞票，查也不查，直接塞进手提包的外侧。
宁川伸手去够那些纸张时，李四象的右手忽然按在了上面。
“完成交易之前，有件事还是要说清楚。”
“讲。”
“我们之间的口头保密协定，是双向的。也就是说，我不会向任何人泄露你在我这里买走过情报。反之，你也受此约束，这份情报你想怎么利用都无妨，只要别让人知道，这是在我这里流出去的。”
宁川认真地点了点头。
“爽快！您请便。”
李四象将情报纸推到宁川面前，然后从皮包中悠哉地掏出本书，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读了起来。
这份关于崔渤的详细情报，共十六页，字体很小，事无巨细地记录了崔家老大的生平事迹。
崔渤十三岁时，父母在一场车祸中离世，从此他就带着两个弟弟，在叔叔家寄人篱下生活……
旧历2025年，他叔叔一家三口，在一年内先后离世，死因十分离奇蹊跷。崔氏三兄弟，均有充分不在场证明，警方草草结案。
2026年，崔氏三兄弟，以叔叔继子身份，继承其六百余万元遗产。
2027年，以这笔遗产为启动资金，以崔渤为首的地下团伙，开始在H市组建。该团伙通过放贷、催收、绑架等犯罪行为，快速扩张。据可靠消息源透露，在那个时候，这个团伙的实控人就已经是三弟崔缙了。
大灾厄爆发……偷袭军火仓库……建立虎威山……与盛天方面达成各种交易与默契……
这份情报，将崔家的发家史，以及崔老大在其间发挥的作用，一五一十地以文字记录在纸上。
不仅如此，这上面还记录了崔渤在H市生活的各类信息，详细到平均一天去几次厕所、夜宵牛排要几成熟、最倚重哪几名手下、几号几号见了盛天办陈主任，几号几号糟蹋了哪个聚居点的姑娘……这些全都一一记录在案。
宁川的目光骤然一凝，聚焦在一条看似不起眼的信息上。
崔渤患有心脏疾病，大灾厄爆发前，曾做过两次手术，现在体内还存有三处金属冠状动脉支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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