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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千夫所指

    林秀夫语含讥讽道:“老夫阅人无数,还从未见过向顾少公子你这般,嘴上功夫与脸皮的厚度都堪称一绝的人才,但就是这眼光着实不敢恭维,我家公主姿容冠绝天下,你却偏要做这等买椟还珠之事,老夫着实看不懂你啊!”

    顾败听罢也跟着林秀夫一起笑了起来,接着压低声音道:“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个所谓的约定无非就是个噱头。我们家老爷子从没跟我提过这事,大概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那是件没谱的事。他老人家一腔热忱,你们却纵横捭阖玩的飞起,是不是有些太让人寒心了呢?你看我长得也不差,难不成里面却偏偏长着颗癞蛤蟆的心,一心就想吃了你们家的大天鹅?”

    话已挑明,再多的虚与委蛇只会让气氛变得更糟,反正那些都是要送人的“礼物”,能用这些就搞定眼前的顾败对林秀夫来说倒也是件好事。更何况是顾败自己强烈要求的,日后论起理来也说得过去。

    而正如顾败所说,没有一头驴是能吃到自己眼前的那颗胡萝卜的,所以到时候他们和宣也是肯定要赖账的。

    林秀夫不再言语,转过身去,神情里满是不屑,再没了往日的殷切:“带走吧,不够的话再多挑几个都成,只是到了利鑫国都可千万别误了正事。”说罢便不再理会顾败。

    顾败倒并不是很在意这位林老先生翻脸无情的嘴脸,比起假惺惺的示好,这样的态度至少勉勉强强够得上“真诚”二字。

    也许那位小公主确实倾国又倾城,也许也恰如先前他们向自己承诺的那样,在盗图成功后自己会成为她的夫君,但他确实一点陪这位未来的小娇妻玩公主骑士游戏的心思都没有。

    小时候总有人问你长大后要做什么,却从没有人问过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现实与理想在爱情与面包的泥坑中互相撕打了一整个宇宙纪元,满身泥泞到忘了彼此最初的浪漫应该留给身体的感官,以便自己的肉体有朝一日将一腔热血撒给灵魂处的梦想。

    才子佳人、将军戏子。

    如果有人对他们说,得到一个心爱女子的代价是一夕之欢后的天涯殒命,那么欣然接受便是才子的诗意、将军的豪情。

    只是你非要在这份感情上加上一些条件的话,或者更简单些,给钱就行,那便是把他们的浪漫给彻底踩进泥坑里了。

    顾败突然又想起些什么,刚要对林秀夫开口,却发现小老头已经背过身去忙着和手下交谈起来,而对于顾败的欲言又止,林秀夫却是故意装作没看到。

    “那个,林老……林老先生,这姑娘受伤了,请帮帮忙,我需要一位......”虽然明知此时找林老头是一件很触霉头的事情,但顾败还是硬着头皮去低声下气了。

    果然,人一旦有了软肋,变会为了这份温柔疯狂地去折磨自己。

    那林秀夫却只是回过头来瞟了一眼顾败怀中的少女,但丝毫不给他说完请求的机会,反而转过身去指桑骂槐地对身边下人怒道:“昨夜就是因尔等过于懈怠才给贼子以可趁之机,今日还敢如此偷懒,当真是不知死活了!”

    那被骂的下人,一脸无辜,不明白自己只是来汇报探查结果的,却为何受到了林秀夫劈头盖脸的一顿咆哮。

    林秀夫眼见自己下马威已然给到位了,又立马恢复成之前不怒自威的仪态,对着手下道:“你是说,昨晚那群贼人之所以突然退去是因为他们的带头人被一神秘青年给挫败了?

    但不知是哪位少年英雄如此了得,救我等于危难之际还不肯留下姓名,如此豪侠行径当真是我辈楷模啊……”

    说完林秀夫又故意瞟了一眼顾败,意思在明显不过,都是年轻人咋差距就那么大呢?

    那名负责探查情报之人在林秀夫感慨完毕又补充道:“根据俘虏们的口供,那位少年英雄似是用刀的……”

    林秀夫闻言也是一阵沉思,虽然他一时之间猜不到昨夜救了他们一行人的神秘刀客是何人,但应该也是某位世家子弟,不过用刀嘛……身边不就有一个嘛,莫非……

    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林秀夫脑海中浮现,但很快就被他给否定掉了,这顾败当初郁孤城初见不过就是一二阶水准的乡下废物少爷。出发那日也不知为何气息强了不少,但林秀夫更愿意相信顾败只是用了某种秘法让他整个人的气场看起来强了一些而已,本质上还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罢了,几天连跃三阶这怎么可能呢?

    但他要是知道顾败此刻已然八阶武者的水准只怕就是在不愿意相信,也要怀疑起昨晚那神秘刀客和顾败之间是否有上那么一丝联系了。

    而周围人听完林秀夫二人的对话,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世人却又对英雄充满着无限的向往,尤其是一种年轻高手,哪一个心中不曾对那英雄行径有过几分幻想,叽叽喳喳间讨论最多的当然还是对那神秘青年身份的猜测。

    顾败自然并不清楚昨晚蒙面人的伤退和来犯之敌的突然退去,二者之间是否有着某种因果关系。他的自尊可以允许他为了小湘灵去低声下气的求人,但绝不会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就去找别人邀功请赏。

    此刻人在屋檐下,却也是不得不低头,此刻并不是掀桌子的好时候。

    顾败硬着头皮道:“林老先生,我需要一名大夫,以及一个安静的休息场所,算我求你,行吗?如果你们不能提供这些的话,那就烦请给我一辆马车,我这就回郁孤。”

    “顾公子真是好大的脾气啊!老夫也不妨告诉你,若不是你们郁孤城的位置特殊,你以为我们会把你这样的花花公子当回事?话倒是说得好听,我看你爷爷也是老糊涂了,居然安排你这种人来走这趟,愿意走就走,还有你怀里的那贱人,要死都给老夫死远一点!”

    自打相识以来,顾败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配合,让林秀夫的忍耐也是到了极限。若是这会儿不杀杀他的威风,到了关键时候只怕要出乱子。

    再说了,不就是一个小女子的生死嘛。在他眼里,那和路边的阿猫阿狗其实也并无什么分别。为了他心中的那份宏图伟业,别说一个陌生女子,就算要他自己的性命,满足条件的话,也是可以商量的。只是这条件有多难满足,那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林秀夫的话语终是触碰到了顾败的逆鳞,自己已经放下身段好言好语相商,换来的却是林秀夫的嘲讽甚至于侮辱,于是刚刚归于平静的营寨,不可避免地再次掀起一阵波澜,而营寨内所有人顺着声音的方向聚拢过来,只因顾败手中的那把黑刀已然架在了林秀夫的脖颈之上。

    林秀夫面对横在眼前的黑刀却是一脸淡然,直视着顾败的眼神里也满是骄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他正在被人用刀胁迫着。说到底,他才不相信眼前这个二阶武者水准的废物少爷能把自己怎么样。

    此刻的顾败,一手抱着一位女子,一手执刀,而怀中的女子样貌甚是清秀动人,此刻却是昏迷不醒,那满身的血污看样子伤得不轻。

    “混账,放下手中的刀!”

    说话间,已有无数兵刃对准了顾败,似乎只要他手中黑刀稍有动作,便立时群起而攻之。面对这千夫所指,顾败却并为动容,反倒是眼中的狂傲与洒脱尽显,似是完全没把众人放在眼中。

    “赶紧住手!”

    一声熟悉的娇呵传来,顾败认得这声音,正是自己那未来的小娇妻,也就是那位雾灵公主。只见此时的她已除去面纱,秀丽的俏脸上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清幽之感,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正淡淡地看着在场众人。

    一场大战下,无心再多做修饰的秀发用一根玉簪固定出一个不太繁琐的发髻,在她清丽容颜的衬托下倒也显得并不落俗,反而给人一种另类的楚楚动人。

    “顾公子,事情我听说了,你先放下刀,我会安排人给这位姑娘疗伤的。”

    这位雾灵公主并没有站在老者的立场上说话,倒让顾败觉得有些意外,只是看眼前老者那丝毫不配合的样子,顾败仍旧不愿意放下手中的兵刃。

    而这时,之前遇见顾败的那群巡逻的人并不想让他那么轻松的就离去,也是开口落井下石道:“不愧是顾大公子吗,昨晚一夜风流还不够啊,这架势是要给我们当场展示......”

    只是那位领头少年口中的话未说完,已是满嘴鲜血,倒地地上哀嚎不已,看着顾拜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雷霆一击,众人先是愣了愣神,接着便纷纷要对顾败动手。

    那林老先生也是一惊,难不成这小子真的已经五阶了,刚刚顾败的那一刀,稳!准!狠!若有丝毫的偏差,都不会有如此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