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圣寺（一）
城北。
祝圣寺。
香客大抵已经散尽了，唯有暄和的微风；呢喃的燕语，反倒显得山林里的寺院静谧而又祥和。
开门的是一个叫华德的师父，约摸四十岁左右，胖大身材，显得结实有力，可脸上仍旧如大多数僧人一样，一派慈祥。
林云不认识他，他却认识林云，开口便道：“原来是林捕头，有失远迎！”
他的语速很慢，声音又很沙哑，像是刚哭过一般。
林云倒是吃了一惊，双手合十道：“不知师父是？”
胖大和尚道：“贫僧法号华德，乃是智灵方丈的大弟子，林捕头还请进来说话！”
林云施礼：“原来是华德师父，失敬失敬！”
小赵跟着林云一同入寺，寺内出奇的清净，走动的僧人们都低头不语，布底的僧鞋和地面似乎也没有一丝摩擦声，不远处漫不经心的扫地小和尚，也只留下了一个安静的背影。
一个过于安静的地方往往会让人感觉有种不适应感，更何况这个地方明明有人，林云正感受着这种莫名地吊诡。
小赵环顾着四周，他不会想太多，因为有林云在的时候，他往往都会比较放松。
华德终于说话了：“不知林捕头今日前来是……？”
林云忽而停下了脚步：“不瞒您说，我既是捕头，当然是来查案的！”
华德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林捕头此番是来吊唁师父的！”
林云双手合十道：“哦，玄灵师父圆寂，我等前几日已然来过，还望华德师父节哀顺变！”
华德望着林云，眼角的皱纹里满噙着眼泪，颤声道：“我说的不是玄灵师父，而是家师智灵方丈！”
林云大惊失色：“什么？智灵方丈他......”
华德已经俯首哽咽，泣不成声。
小赵也愣在了当场，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所有的僧人都像掉了魂一样，原来是智灵方丈圆寂了。可是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智灵方丈为什么会突然去世呢？还是说什么人杀了方丈？他又为什么要去杀方丈呢？
终于，他问了出来：“智灵方丈是怎么死的？”
华德依然低着头，呜咽道：“家师......家师是服毒自尽的......”
“服毒？为什么会服毒？”小赵追问。
华德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知道？那你告诉我，这祝圣寺里为什么会有毒药？”小赵几乎是吼了出来。
华德的头顶在冒汗，身体在微微发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赵怒火中烧，刚想继续质问，却被林云拦了下来，并用眼神示意让他离开。小赵心领神会，带着怒火离开了，不过他却没有走出寺庙。
须臾、华德的哽咽声将息，泪水渐干，林云才说道：“还望华德师父原谅属下无礼，在下给您赔个不是......”
华德连忙道：“言重了，我只是因家师离去悲伤过度，不能自已，林捕头见笑了！”
林云道：“华德师父情真意切，何处见笑？”
华德道：“林捕头有什么想问的？贫僧知无不言！”
林云道：“好！智灵方丈如何服毒自尽的？我想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
华德嗄声道：“昨日清晨卯时刚过，我让人去师父的禅房送粥，他老人家每天早上喝完粥都要坐禅，谁知他一坐便再也没有起来……”
他的语气仍不免哀伤。
林云道：“这样说智灵方丈是坐禅时圆寂的？”
华德点头。
林云又道：“既是坐禅时圆寂，你又如何知道他是自己服毒而死？”
华德道：“师父的嘴唇呈黑紫色，明显是服了丹毒一类的毒药！”
林云道：“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是粥里下了毒？”
华德坚决道：“伙房都是些老实的僧人，他们绝不会对方丈下此狠手！”
林云望着他道：“你这么肯定？”
华德道：“原本我还在怀疑，但是师父的粥并没有喝完，剩下的半碗粥里并没有下毒，所以我才认定师父是自己服毒自尽的，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究竟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呜呜……”
说到此处，华德已风干的眼睛又不禁潸然泪下。
林云沉吟良久，才道：“不知智灵方丈的遗体现在何处？”
华德哽咽道：“已经入土为安了！”
林云只好点点头道：“可否带我去一趟智灵方丈的禅房？”
华德面露一丝难色。
林云又道：“难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华德连忙道：“没有！”
玄灵老僧的禅房在前院，智灵方丈的禅房在后院。
后院的花木更盛，显得更为幽深宁静。
朴素空旷的禅房一尘不染，一条案，案上有一只素净的瓷炉，炉内是焚尽的香灰。
炉边是一叠《金刚经》，经书摆得整整齐齐。
《金刚经》的一角，压着一张宣纸，宣纸上是弯弯曲曲的四行字迹：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林云看得出来，这四行字虽然形态扭曲，却有不俗的魏晋楷书功底，随即问道：“这是……？”
华德道：“这乃是家师的遗墨，写的是六祖惠能法师曾作的偈子，只可惜我们还没有悟得家师临终写下这首偈语的禅机！”
林云点点头道：“五祖弘忍法师之所以将衣钵传给六祖惠能法师，就是因为这一首偈子境界高远。当时的惠能法师还只是个不识字的岭南獦獠人，可弘忍法师却洞察到了他的慧根，选了一个好徒弟来继承自己的衣钵！”
华德连连点头道：“林捕头说的一点也不错！”
林云笑道：“看来这间禅房无人动过，这张偈语也一直在这里？”
华德点头：“是的，师父的遗物还没有来得及整理！”
林云也点头，随即自己坐了下来：“不知可否让在下独自在这禅房待上一会？”
华德的脸上先是疑惑，后是为难，却也只好道：“林捕头请便，只不过……”
林云道：“放心吧，我绝不会乱动禅房的任何东西！”
华德点点头，随即走出了禅房，林云望着眼前的《金刚经》和智灵方丈留下的绝笔，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祝圣寺。
香客大抵已经散尽了，唯有暄和的微风；呢喃的燕语，反倒显得山林里的寺院静谧而又祥和。
开门的是一个叫华德的师父，约摸四十岁左右，胖大身材，显得结实有力，可脸上仍旧如大多数僧人一样，一派慈祥。
林云不认识他，他却认识林云，开口便道：“原来是林捕头，有失远迎！”
他的语速很慢，声音又很沙哑，像是刚哭过一般。
林云倒是吃了一惊，双手合十道：“不知师父是？”
胖大和尚道：“贫僧法号华德，乃是智灵方丈的大弟子，林捕头还请进来说话！”
林云施礼：“原来是华德师父，失敬失敬！”
小赵跟着林云一同入寺，寺内出奇的清净，走动的僧人们都低头不语，布底的僧鞋和地面似乎也没有一丝摩擦声，不远处漫不经心的扫地小和尚，也只留下了一个安静的背影。
一个过于安静的地方往往会让人感觉有种不适应感，更何况这个地方明明有人，林云正感受着这种莫名地吊诡。
小赵环顾着四周，他不会想太多，因为有林云在的时候，他往往都会比较放松。
华德终于说话了：“不知林捕头今日前来是……？”
林云忽而停下了脚步：“不瞒您说，我既是捕头，当然是来查案的！”
华德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林捕头此番是来吊唁师父的！”
林云双手合十道：“哦，玄灵师父圆寂，我等前几日已然来过，还望华德师父节哀顺变！”
华德望着林云，眼角的皱纹里满噙着眼泪，颤声道：“我说的不是玄灵师父，而是家师智灵方丈！”
林云大惊失色：“什么？智灵方丈他......”
华德已经俯首哽咽，泣不成声。
小赵也愣在了当场，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所有的僧人都像掉了魂一样，原来是智灵方丈圆寂了。可是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智灵方丈为什么会突然去世呢？还是说什么人杀了方丈？他又为什么要去杀方丈呢？
终于，他问了出来：“智灵方丈是怎么死的？”
华德依然低着头，呜咽道：“家师......家师是服毒自尽的......”
“服毒？为什么会服毒？”小赵追问。
华德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知道？那你告诉我，这祝圣寺里为什么会有毒药？”小赵几乎是吼了出来。
华德的头顶在冒汗，身体在微微发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赵怒火中烧，刚想继续质问，却被林云拦了下来，并用眼神示意让他离开。小赵心领神会，带着怒火离开了，不过他却没有走出寺庙。
须臾、华德的哽咽声将息，泪水渐干，林云才说道：“还望华德师父原谅属下无礼，在下给您赔个不是......”
华德连忙道：“言重了，我只是因家师离去悲伤过度，不能自已，林捕头见笑了！”
林云道：“华德师父情真意切，何处见笑？”
华德道：“林捕头有什么想问的？贫僧知无不言！”
林云道：“好！智灵方丈如何服毒自尽的？我想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
华德嗄声道：“昨日清晨卯时刚过，我让人去师父的禅房送粥，他老人家每天早上喝完粥都要坐禅，谁知他一坐便再也没有起来……”
他的语气仍不免哀伤。
林云道：“这样说智灵方丈是坐禅时圆寂的？”
华德点头。
林云又道：“既是坐禅时圆寂，你又如何知道他是自己服毒而死？”
华德道：“师父的嘴唇呈黑紫色，明显是服了丹毒一类的毒药！”
林云道：“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是粥里下了毒？”
华德坚决道：“伙房都是些老实的僧人，他们绝不会对方丈下此狠手！”
林云望着他道：“你这么肯定？”
华德道：“原本我还在怀疑，但是师父的粥并没有喝完，剩下的半碗粥里并没有下毒，所以我才认定师父是自己服毒自尽的，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究竟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呜呜……”
说到此处，华德已风干的眼睛又不禁潸然泪下。
林云沉吟良久，才道：“不知智灵方丈的遗体现在何处？”
华德哽咽道：“已经入土为安了！”
林云只好点点头道：“可否带我去一趟智灵方丈的禅房？”
华德面露一丝难色。
林云又道：“难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华德连忙道：“没有！”
玄灵老僧的禅房在前院，智灵方丈的禅房在后院。
后院的花木更盛，显得更为幽深宁静。
朴素空旷的禅房一尘不染，一条案，案上有一只素净的瓷炉，炉内是焚尽的香灰。
炉边是一叠《金刚经》，经书摆得整整齐齐。
《金刚经》的一角，压着一张宣纸，宣纸上是弯弯曲曲的四行字迹：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林云看得出来，这四行字虽然形态扭曲，却有不俗的魏晋楷书功底，随即问道：“这是……？”
华德道：“这乃是家师的遗墨，写的是六祖惠能法师曾作的偈子，只可惜我们还没有悟得家师临终写下这首偈语的禅机！”
林云点点头道：“五祖弘忍法师之所以将衣钵传给六祖惠能法师，就是因为这一首偈子境界高远。当时的惠能法师还只是个不识字的岭南獦獠人，可弘忍法师却洞察到了他的慧根，选了一个好徒弟来继承自己的衣钵！”
华德连连点头道：“林捕头说的一点也不错！”
林云笑道：“看来这间禅房无人动过，这张偈语也一直在这里？”
华德点头：“是的，师父的遗物还没有来得及整理！”
林云也点头，随即自己坐了下来：“不知可否让在下独自在这禅房待上一会？”
华德的脸上先是疑惑，后是为难，却也只好道：“林捕头请便，只不过……”
林云道：“放心吧，我绝不会乱动禅房的任何东西！”
华德点点头，随即走出了禅房，林云望着眼前的《金刚经》和智灵方丈留下的绝笔，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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