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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夫当关

    秦观在睡梦中被一阵骚乱吵醒,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睡过去多久,当他起身想要到骚乱的中心查看情况时,瞥眼发现洞外的积雪居然已经有人的脚踝那么厚了,他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己睡过去多久,这才再次走向那场骚乱。

    在人声鼎沸的中心处,医师满面春风地背手站着,当他看到秦观后便笑着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计划很顺利,该我们出场了。”

    “什么计划?”

    “去了你就知道了。”医师说罢就拉着秦观往洞穴外走去。

    洞外的天空随着降雪变大,开始变得雾蒙蒙的,但光线却比未下雪前开阔了很多,山林里的一切都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显得肃杀无比。

    “雪停了?”秦观说道。

    “已经停了一阵子了。”医师不紧不慢地站在洞外眯眼看着这悄无声息的茫茫一片白。

    “走吧!”医师像放下一块沉重的石头一般,叹息似的叹出了这句话,洞穴内原本嘈杂的人声立时像是被锋利的长刀斩断一样消失了,变得格外安静,秦观甚至能听到人们粗重的呼吸声和洞外微微的寒风。

    所有人秩序井然地鱼贯而出跟在医师身后,他们的眼神里有狂热,有兴奋,有跃跃欲试,但唯独没有害怕。

    秦观看着这帮人热切的模样,心中竟然莫名升腾起一股想要加入他们的冲动!但他的脑海中很快就跳出了“洗脑”两个字,秦观赶忙甩了甩头把那股冲动甩出去。

    “我们就这么直直的过去吗?”秦观快步走到医师身旁说道。

    “是的。”医师脸上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神情严肃,似乎在等秦观继续发问,但是自己该问些什么呢?

    几十号人默不作声地踏雪前行,除了微微的风声再无其它。

    “不继续问了吗?”医师突然回过头道,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着秦观的眼睛,接着,那张严肃的脸庞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我是个憋不住话的人,你不问的话我就只能主动告诉你了。”医师说道。“张南早就回来了,但我又派他去做了些别的事情,这事儿也与你要打听的那个女人有关。”

    秦观想了想一时间没记起来医师所说的张南是谁,直到他看到医师身旁的另外两名保镖,这才想起来医师原本是有三名保镖的,而张南就是那名被医师命令去做灭口脏活的那一个。

    “他已经把那个那些人都都解决了?”秦观问道。

    医师点了点头说道:“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之后做的事儿。”

    秦观意识到自己好像完全看不透这个老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动机含糊不清,起码给秦观的感觉是这样的,所以秦观难以分析医师的行动是为何而做,尽管这样会显得自己很愚蠢,但秦观还是继续说道:

    “他不是去灭口的,对吧?起码不是你告诉我的那样。”

    医师闻言笑意盈盈的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在确保所有人都没有掉队后才继续说道:“斩草除根是专门讲给你听的,这种事情真要做的话我们一般当场就做了,换做是你,你会把仅有几十人的队伍拆开去做这种愚蠢的事情吗?”

    医师很自然地踏上一块隐藏在积雪下的石块稳稳地站了上去,好似他在雪下藏有一双眼睛一般驾轻就熟。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弄不清,因为弄不清,所以不相信。”医师站在石头上观察了一会儿,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整支队伍便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现在的信息传递很困难,基本上是靠人力传达,一路下来我散布在队伍四周的岗哨都没有发现有跟着我们的“苍蝇”,如果真有你的人跟在我们身后,那我就姑且夸赞他一番吧。”

    秦观微微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医师,然后用力清了清被寒风吹的发涩的嗓子,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你想多了。”

    “这不是想多了,是这样才足够安全。”

    “安全吗?”秦观带着一丝讥讽地说道。

    “当然安全,起码到目前为止,唯一对我有威胁的就只有前面那座营地里的十几个带甲的敌人而已。”

    “十几个带甲的敌人,而已吗?”秦观忍不住叹出一口气,他既为医师的无知高兴,也为医师的无知伤心,在秦观的计划中,有一环就是要利用这些带甲胄的敌人来削减医师的力量,甚至直接将医师所带的这支力量彻底打散。

    他一度担心医师会因为敌人过于强大而选择直接翻山而过,这是最大的变数,但这个变数也因为白舱创造的那只野兽消失了,不管因为什么,医师都选择了直面眼前的这些敌人。

    一路上医师对秦观都有着足够的尊重,连带着同行队伍中的其他人也对秦观的态度尊重有加,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只是暂时的,一切的态度都取决于秦观的价值,在没到达盐矿之前,医师的态度暂时不会有大的转变,但在到达盐矿之后,秦观就成了一个没有价值,甚至还会向医师索取等价交换的负累。

    “你不再挣扎一下了吗?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吧?”医师微笑着看向秦观。

    “我一直都没有挣扎,盐矿实实在在的就在这座营地后,不选择正面过去,就得翻山,你总得做出选择。”

    秦观说完以后心头一阵轻松,一路上他看似云淡风轻,甚至还会给医师的队伍摆脸色,但实则却紧张无比,就如同孙翊说的一样,秦观只是一介囚徒,生死都是掌握在他人手里的。如果医师知道自己自始至终都在准备着给他使绊子,他又将会如何报复自己?

    “好,那我们拭目以待吧。”医师呵呵地笑了起来。

    队伍不多时就来到了那座架在半空中的营地附近,距离近到只用肉眼就能看清站在栈道上敌人的长相。

    秦观非常好奇,为什么自己一行人可以靠近到如此距离都没被发现,这可是几十号人,而不是几十颗草木啊!?

    直到消失已久的张南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窜了出来,他对着医师微微颔首,随后便转身跑到了栈道的底部,捏着嘴巴对栈道上放哨的敌人轻轻吹了一个口哨,那人闻声立刻鬼头鬼脑地从栈道上爬了下来和张南交头接耳地说着些什么。

    和张南接头的人穿戴着的是一具半身黑色的扎甲,拿并不是秦观记忆中的藤甲,而且那扎甲也只有上半身,只护住了脖子以下到腰部往上,其余地方都是正常衣物,秦观看了看医师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医师聚精会神的模样,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那人的盔甲看上去已经破烂不堪,有些地方的线绳甚至都已经被磨断了,正用一些不知名的东西代替着,他的身体每做一次大幅度的动作后,那身盔甲都会发出一阵怪响,在寒风的摇曳下,好像随时都可能从他的身上掉下来似的摇摇欲坠。

    但即便已经如此不堪,那身盔甲依然给众人带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秦观周围的人交头接耳地谈论着那人的装备,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非3人以上根本没办法奈何对方。

    “现在可以,但风险很大,我们得用最快的速度占领栈道,不然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就完了。”张南快速窜回来跑到医师身边低声说道。

    “动手吧,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医师眯了眯眼看向张南,张南闻言恶狠狠地点了点头,转身便再次朝那人跑了过去,边跑边对着孙翊两人打了一套手语,孙翊两人见状立刻开始招呼手下的人准备发起进攻。

    秦观紧张地用手搓着发凉的胳膊,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他咬紧牙关让牙齿不打寒颤,可他的膝盖却依旧抖个不停。

    闲聊的声音已被一阵阵调节气息的深呼吸所取代,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让本就紧张的秦观更紧张了几分,他当然明白这一切与他无关,自己也不可能和他们一起冲向那座聚集地,但紧张的情绪依然不由自己的酝酿着。

    秦观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戳一下了自己的后背,他回过头看了看身后,一个称之为男孩更为妥当的男人,正紧张地舒展着四肢,他面色涨的通红,见秦观看向自己时也只是急急地打了个招呼,便继续不知所措地舒展着身体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戳到自己后背的东西是他拿在手中的一根粗糙木质短矛,秦观皱着眉看向这粗制滥造的武器,心中不禁怀疑这种武器是否真的能给对方造成伤害?但他来不及多想,随着孙翊发出的指令,男孩便茫然地跟着身边的人快速冲着栈道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秦观的眼前。

    秦观看着男孩逐渐没入雪地的身影突然停止了颤抖,他真真切切的看到栈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那并不是之前和张南对接的内应,而是另外一个人!

    秦观再次定睛看去,那是一个比张南的体格还要粗壮两倍有余的男人,那壮汉像是刚睡醒一般悠悠然地走了出来,正舒着懒腰向栈道下方随意的望去,对方的目光和张南的目光毫无遮拦地撞到了一起,一瞬间两人都呆住了。

    即便离的这么远,秦观仿佛都听到了张南倒吸凉气的声音,栈道上的壮汉立刻怒目圆瞪,抄起脚边的木槌便要敲击那面挂在半空中的大鼓!但鼓槌尚未撞击到鼓面就停了下来,因为一把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肋间!

    壮汉满脸疑惑地看向偷袭自己的人,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攻击自己,但疼痛仍然在持续,壮汉来不及思考队伍中为何会出现叛徒,怒吼声伴随着一记带着呼呼风声的记肘击便袭向偷袭者的面门!偷袭者一个矮身躲过这一记肘击,顺着下蹲的势道将手中的匕首用力在对方的身上拧了一个90度的小圈,壮汉立刻吃痛半蹲了下来。

    偷袭者看着对方愤怒中带着狰狞的面容没有一丝犹豫,他用尽全身力气向着壮汉的鼻梁扫出一记鞭腿,只听那猎猎作响的裤腿就知道这一脚携带着多么大的力道,一旦被踢实了,即便壮汉的体格健壮,也必定会失去作战能力。

    当偷袭者的小腿马上就要接触到壮汉的鼻梁时,壮汉立刻松开了抓着木槌的手,横着往脸前一扬,云淡风轻地便拦住了这记饱含势道的鞭腿。偷袭者反应也是极快,见鞭腿被拦了下来,另一条腿立刻在地上一蹬便跳到了半空中,屈膝蹬腿再一次踢向壮汉的面门,这次的攻击没有再被拦下来,而是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壮汉的面颊之上,随着攻击的结束,偷袭者整个人也横着摔倒在了地上。

    偷袭者用力抽了抽那条被紧紧握住的小腿,他本想借着这次有效的攻击脱离壮汉的控制,但那只抓着自己腿的大手中力道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正在逐渐加大!

    偷袭者暗呼一声糟糕,新的对策还没来得及在他的脑海中成型,他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凭空提了起来,随后又被重重地甩到了地板上!一声巨响在栈道上炸起,偷袭者登时便昏死了过去。

    张南一队人趁着内应争取到的时间已经爬到了栈道上方,但几十人拥挤在狭窄的过道上压根施展不开,甚至还有一小半的人完全滞留在了地面上。

    虽然壮汉已经受伤,但将近两米的身高和坦克一般的身形,远远看上去就让所有人心里发怵!壮汉扯掉自己身上的破烂汗衫露出里面的黑色扎甲,那是一件比偷袭者更为精致的盔甲,在寒风的吹拂下正散发着一股黑色的光芒,如若不是扎甲下方的身体正插着一把匕首,猩红的血液已经浸湿了他的裤边,饶是张南,也无法下决心向这样的一个人形坦克发起进攻。

    壮汉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匕首,嘲讽似的一把拔掉扔在了地上,缓步回身进屋拿出一根巨型木制狼牙棒,一步一步地逼近张南一行人。

    尽管壮汉已经受伤,但张南一行人因为地形的原因,人数的优势根本无法发挥出来,随着狼牙棒的每一次挥舞,都有一到两个人像是破抹布一样被击碎头骨摔下栈道,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伤亡了七个人!有一次张南抓住了对方攻击的空隙,终于有机会近到壮汉身前,孙翊和另外几个机灵的人立刻像是猴子一样扒在了对方的身上,希望用体重直接把对方压垮,但他们没有,除了被对方像拎小鸡一样一个一个扔下栈道外,所有人的武器刺在对方的躯体上都像是刺在了石头上一般毫无反应。

    “下半身!腋下!不要攻击盔甲!”张南如梦初醒,因为被对方彪悍的体格攫住的大脑终于清醒了几分。

    “看他流血的地方,往那边扎!”张南的腿部传来剧烈的疼痛,自从他被对方一拳打断小腿并扔出去后,他就一直趴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他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因为如果此时连他都晕倒了,身后的这帮人一定会一哄而散,那一切就都完了!

    但其他人已经杀红了眼,对于张南的提醒充耳不闻,依旧拿着手里的武器猛地刺向对方的胸口,张南挣扎着起身,大声嘶吼,命令还在身后犹豫不决地人往前冲,不知道是终于鼓起勇气还是迫于张南的命令,终于有几个人鼓起勇气再次冲了过去,但时机已经错过,对方摆脱了之前几人的纠缠,再次挥舞起了那根狼牙棒,刚刚冲出去的几人一个照面便哀嚎着摔倒在地上。

    张南被满脸鲜血的孙翊扶着慢慢往后撤去,其他人也都紧张地跟着往后撤,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形坦克在狭窄的栈道上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自己一方则完全无法发挥人多的优势。。

    “到头了!”孙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大声喊道,再往后一步就是刚刚爬上来的藤梯,七八米的高度让张南眼前一阵眩晕。

    秦观看着栈道上的残酷的战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办?”

    他没想到对方仅仅一个人就能把这几十号人完全挡住,甚至是一边倒的屠杀,再这么下去剩下的人也马上会被屠戮殆尽,但医师表情平静,秦观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即将失败的迹象。

    “不知道。”医师摇了摇头。

    “不想死的就再和我冲一次。”栈道上张南用力甩开孙翊,一瘸一拐地站在队伍的最前边,面色狰狞地嘶吼道,如果不是变故横生,张南几乎是死定了,和他一起上栈道的人也都死定了。

    只见一开始被打翻在地的偷袭者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了过来,几秒钟内他就明白了目前的状况,他麻利地从地上捡起一根尖锐的木刺,踉踉跄跄地靠近着壮汉,张南见状立刻发出大声怒吼试图掩护偷袭者,其他人也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开始发出无力的嚎叫。

    壮汉戏谑地看着眼前这群待宰的羔羊,边慢慢靠近他们边发出一阵阵狂笑,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已经渐渐靠近自己的致命危险。

    显然偷袭者比其他人更熟悉盔甲的构造,秦观远远的看到偷袭者踩着栈道的围栏猛地跳到了壮汉的背上,一手紧紧扣住壮汉的喉咙,一手用木刺疯狂地刺向对方的脖颈,血压的力量使壮汉的血液像喷泉一样从他的脖子里喷射而出,等壮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足足被刺了七八下,再想反击时身体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一分钟后,那形如坦克的壮汉才彻底没了动静,眼神萎靡的倒在地上,双眼一翻失去了生机。

    秦观跟着医师爬上栈道,医师一个一个的俯下身子观察受伤的手下,遇到已经回天乏力地,他就慢慢摇摇头,跟在身后的人就会上前给伤者一个痛快,遇到还有的救的,他就蹲下身开始做简单的处理。一路走过来,已经有5个人被医师下达了死亡通知书,任何哀求都无济于事。

    “辛苦了。”医师走到那名内应的身边擦了擦满是血污的手说道,但眼睛却没有看向对方。

    男子喘着粗气双眼无神的看了看医师,他的鼻梁被刚才的肘击彻底打断了,他只能用嘴巴呼吸,剧烈的疼痛也让他不想说任何话,只是看着医师点了点头。

    “你从哪找来的那个白衣小娘们儿?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那帮家伙骗下栈道了。”男子见医师转身准备离开,强忍着疼痛说道。

    “她一直都在,阿蒂你都不记得了吗?”

    “她是阿蒂?!”男子震惊之余缓缓释怀道,“难怪。”

    “难怪什么?难怪你们不如一个小丫头坚定,难怪你们不如一个小丫头忠诚?”医师眼神阴鸷的看着坐在地上的男子说道。

    “首先你得明白,在这种环境中,不存在殉道一说,你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臭鱼烂虾,我没有强迫你,但若你想将所有的荣誉都归到你这样的殉道者身上,将所有的耻辱都归到我这个迫害者身上,那你不如今天也死在这里算了。”

    “高颎,你何苦非得折磨我呢?那件事我有责任,但我并不是帮凶。”男子无奈地说道。

    “我没有单单折磨你,昔日的那些家伙,活着的,残废的,有一个算一个,我都会去找他们。”医师说完摆了摆手示意男子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不是我们这帮人里的瑕疵,他才是。”医师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去找张南确认战损,留下秦观一个人呆在原地。

    秦观的声音几乎变得如梦呓一般,脸上带着平静的狂热:“他真的是高颎?!”

    “那你又是谁?一个一无所知却依旧狂热的追随者?”男子抬起头蔑视地看着秦观。

    “就算他能活一千年,也于事无补,失败对于高颎这样的人来说是注定的!除非他做出改变!”男子艰难地站起身看着高颎离去的身影说道。

    “沉迷传说会让你付出代惨重的代价的,尤其是这个传说目前还活着。”男子看着秦观的模样好意提醒道。

    秦观打了个冷颤,不知道是因为逐渐寒冷的天气,还是因为确认这件让人兴奋的消息,秦观吸了吸鼻子看着雪势逐渐变大的天空,又转头看向高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快死完了,老张也死了,只剩下8个兄弟,再加上你我和那个秦观的话,一共还剩下11个人,那边的情况我已经差人去看了,估计不会乐观。”张南坐在地上皱眉说道,除了左腿的小腿骨折外,他基本没有其它外伤,医师听张南说完后平静地点了点头。

    “先让剩下的人把上栈道的入口守住,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那帮老家伙也该到了。”医师,或者说是高颎淡淡地说道,秦观慢慢走到高颎身后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道如何开口,踟蹰间高颎背对着秦观说道:“我承认过自己就是高颎,是你自己选择不相信,怎么?一个陌生人的话你就选择相信了?”

    “半信不信吧。”秦观满面通红地说道。

    “你这个人倒是有意思。”高颎笑道。

    “怎么样?现在要继续我们的交易吗?”秦观说道。

    “等到我们到达盐矿之后再说吧。”高颎看着满地的尸体叹了口气说道。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剩余的甲兵终究会回来的。”

    “确实失算了,我没想到才几年而已,这个家伙的块头就这么大了,就这么死了,还挺可惜的。”医师看着如同坦克一样的那名壮汉满脸可惜的说道。

    “你知道这个人?”秦观扭头看了看倒在地上早已咽气的甲兵。

    “甲兵本来就是我组建的,我当然知道他。”

    秦观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他直接摆手结束了和高颎的谈话,蹲在栈道上开始思考着什么。

    在秦观所得知的信息里,这处盐矿井是被人私占的,拥有它的人是一个和A6毫不相关的家伙,他一直认为这些甲兵是盐矿主人雇佣的私兵,但高颎却告诉他甲兵原本就隶属于曾经的高颎,也就是隶属于A6!

    “你很敏锐,但不是一个做领导者的材料,甲兵本就隶属于A6,而A6不是一个人的A6,所以你说它是私有的也对,说它是A6的也没错。”高颎出声打断了秦观的思考说道。

    “你是白舱的不懂这些东西?”医师疑惑道。

    秦观吸了口气慢慢站起身:“你知道这是A6的东西,还敢来抢?”

    “窝在地下做老鼠太难受了,一直做老鼠更是煎熬。”高颎倚在围栏上看着山谷里的雪景缓缓地说着。

    “传说能带领人们重归文明的领导者,事实证明这句话是骗傻子的,二十五年的时间里,我甚至连现在这片大陆是什么状况都没搞清楚。”

    高颎掀开帽子,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继续说道:“现在我已经不想去弄清楚这些状况了,这些年所遭受的苦难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屋顶上的积雪有多厚只有住在顶层的人才可能知道,但你即便住在顶层,如果没有爬到房顶上的能力,也依然无济于事,我曾经试过爬上屋顶,但摔下来了。”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发生的,秦观觉得高颎佝偻地脊背此刻挺的笔直,浑浊的眼眸也变得清澈光亮,他的身形也从一个暮年蹒跚的老人逐渐变成一个体格健壮,面容粗糙冷厉,表情冷酷的中年男子。

    “来的挺快。”高颎开口打断了秦观的幻想,中年男子的形象瞬间消散,高颎又“变回”了老态龙钟的模样。

    秦观顺着高颎的视线看去,密密麻麻的人群慢慢从雪雾中显现,男人、女人、老人,全副武装的,衣衫褴褛的,各色各样的人站立在一起,抬头遥望着栈道上的高颎。

    “敌人?”

    “哪有拖家带口的敌人,是老友。”高颎笑道,“怎么样,你要加入我们吗?一个放弃回归文明,选择创建文明的新A6。”高颎摊开双手看着秦观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