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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高颎说

    秦观用力敲了敲阿兰达蒂的屋门,但却久久没人前来应门,秦观打了个寒颤,刚才在风雪中和高颎的交谈已经让他的体温骤降,他实在无法继续在室外呆哪怕半秒!

    秦观不耐烦的推了推阿兰达蒂的屋门,却发现门压根就没有锁,秦观大着胆子慢慢走了进去,边走边小声问道:“屋里有人吗?”

    见没有人回答他,秦观索性放开脚步走了进去,自顾自地在屋内生起火来。

    当温暖的火光照亮整间屋子时,秦观这才发现阿兰达蒂正坐在他正对面的木墩子上,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向来都是不请自来的吗?!”

    惊吓的情绪只存在了一刹那,秦观便立刻恢复了过来,他看着阿兰达蒂震惊的面庞,直接坐在了正熊熊燃烧的篝火旁。

    “你平时都是在屋子内生火的吗?”秦观搓了搓已经逐渐回温的手,看着依旧坐在屋内一动没动的阿兰达蒂说道。

    阿兰达蒂收起震惊的表情改为警惕,她盯着秦观慢慢的走了过来并坐在了秦观身旁。

    “你和高老大刚才在聊什么?”

    “聊我的一个朋友。”秦观看着阿兰达蒂警惕地表情忍不住想要发笑,但并不是因为她的警惕,而是因为她的长相,她的脸并不适合做出类似警惕的表情,这让她看上去就像一只谨慎的土拨鼠一般,毫无威慑可言。

    “聊你的朋友怎么会想到来找我?”

    “高颎说你知道我的朋友在哪。”

    “我?”阿兰达蒂谨慎的表情更加重了几分,因为她在高颎这里的工作重头都在打探和窃取情报这些上面,像是之前那般在风雪中袭扰甲兵的工作,除非万不得已,阿兰达蒂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再者因为她还是这支情报小队的领队,所以能入她脑子里的名字,基本上没有泛泛之辈。

    秦观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枝添进篝火里,抬头说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野狐的女人?”

    听秦观说完,阿兰达蒂终于把她像是地鼠一般的表情收了回来,换成了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回答道:“什么野狐,野狗,我不认识。”

    秦观眯着眼仔细观察着阿兰达蒂的表情,他看不出对方有没有撒谎,这让秦观很是失望,正当秦观为高颎为什么糊弄自己烦心时,却没发现阿兰达蒂那转瞬即逝的玩味模样。

    秦观狐疑地站起身走到门前准备离开,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去找高颎对质一番,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秦观不太相信高颎会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

    难道是阿兰达蒂在欺骗自己?秦观回过头又看了看阿兰达蒂,对方此刻正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盘腿坐在篝火前捣鼓着她的那把精致的弯刀,发现秦观在观察自己时,这才抬头询问道:“怎么?你还有其他的动物朋友?”

    秦观摇了摇头,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便顺嘴说了出来:“那你知道柏菲提尔吗??”

    阿兰达蒂面不改色的回答道:“你是说地下城的那个柏菲提尔吗?”

    阿兰达蒂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起身,秦观看着她人畜无害的表情心头却一阵狂跳,不知名地恐惧横亘在他的心头,阿兰达蒂站定在秦观4步远的位置,左手轻盈地握着刀鞘,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不断的摩挲着刀柄上的宝石,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轻松。

    她那本就高挑的身姿此刻像是拔高了数米,如同一名巨人一样在俯视着秦观,连带着那眼神中也少了之前的灵动,变得如同浆糊一般黏稠。

    秦观暗呼一声糟糕,阿兰达得的这副模样简直就和自己第一次见到李忆时一模一样,但阿兰达蒂的眼神又和李忆的眼神有所不同,相比李忆眼神中纯粹的黏稠,阿兰达蒂的眼神中还夹着很浓烈杀意,那眼神绝不是只杀一两个倒霉蛋就能拥有的。

    秦观立刻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娇俏可人充满异族风情的女人并不如她的外表那般人畜无害,秦观咽了一口唾沫,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阿兰达蒂,也不敢回答,他觉得自己可能和女人天生犯冲,尤其是漂亮女人,上一次的事情尚且历历在目,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随便回答了。

    秦观抿着嘴没有说话,就只是盯着阿兰达蒂看。

    “说话啊。”阿兰达蒂最终忍不着先开口问道,在她开口的刹那,秦观注意到她眼神恢复了正常,不再像之前那样黏稠,语气以及肢体动作也不再僵硬,秦观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没错,就是地下城里的那个无耻奸商。”

    阿兰达蒂听着秦观对柏菲提尔充满敌意的形容,原本尖锐的眼神立时柔和了几分,放在刀柄上的手也慢慢耷拉了下来。

    “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不找他,我找野狐。”

    阿兰达蒂不耐烦的皱着眉头说道:“我都说我不认识什么阿猫阿狗了,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秦观看着阿兰达蒂的模样赶忙点了点头小跑着出了木屋,他毫不怀疑自己如果继续在那里和她纠缠野狐这个词语,她会毫不犹豫的一刀砍了自己。

    “高老大!是你让这个人来找我的?”阿兰达蒂跟着秦观走出了木屋,扯着嗓子大声对着远处看戏的高颎喊道。

    高颎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他要找的那个女人,这里只有你知道。”

    “我看是你自己想知道她在哪里吧?”阿兰达蒂不满的回答道。

    高颎双手环抱着站在远处,笑呵呵地看着阿兰达蒂并没有反驳。

    “我不可能告诉她李忆在哪,以他的目前的表现来看,他还不配知道这些。”阿兰达蒂看了看秦观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

    “什么意思?这个疯女人在说什么?”秦观走到高颎身前听着阿兰达蒂的奇言怪语忍不住问道。

    高颎摆摆手示意秦观不要说话,转身对着阿兰达蒂说道:“总得给人一些机会吧,毕竟是柏菲提尔让他去找李忆的,你怎么就判断出李忆不想让他找到自己?”

    “他见到的柏菲提尔大概率是那个傻大个子,那本根就不是柏菲提尔本人,他的话当然不能作数了。”

    高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头对秦观说道:“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她真的不想说的话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秦观呆呆地看着高颎,他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刚才在说些什么,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连成一个个句子后,秦观就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高颎看出了秦观的疑惑说道:“这些事情你还是问她吧,我是个局外人,不适合替她去解释这些事情。”

    秦观回头看了看仍然在生气的阿兰达蒂,心中的好奇心立马就打消了一半。

    “快走快走!你也别问我问题,我不可能回答你的。”阿兰达蒂嫌弃地扬了扬手示意秦观赶快离开,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木屋,顺道还把门反锁了。

    “你得自己想办法了。”高颎耸耸肩表示自己无可奈何。

    “还有其他线索吗?”

    “没有了,或者你可以去问问柏菲提尔。”

    秦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要是能找得到柏菲提尔,那还用在这里遭这种无名罪吗?

    “这样吧,今天晚上这里会有一场庆祝宴会,阿蒂肯定也会来参加,到时候你就和她说,高颎愿意给她借用地下城里的力量,来换你想知道的那条消息。”

    秦观狐疑的看着高颎没有接话,他不明白高颎为什么要帮自己。

    “我看你可怜。”高颎说道。

    “那我是不是得先谢谢你?”

    “不用客气,希望你如愿见到李忆吧。”

    秦观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要见到李忆这件事都不太清楚,但听闻高颎和阿兰达蒂刚才的对话,这两个人似乎比自己还要知道自己的事情,这让秦观心里非常难受,那是一种受人摆布却不知的难受。

    “你似乎知道很多我的事情?”

    “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这些事情你得找阿蒂,或者李忆来给你解释,而不是我,我只是个局外人,即便真的知道些什么,也只是些皮毛,告诉你倒是无妨,但如果我说的是错的呢?”

    “即便是错的我也想知道。”

    “高老大,我劝你别多嘴!”

    阿兰达蒂嘹亮的嗓音从木屋内传了出来,打断了高颎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你看,不是我不想说。”

    秦观恍惚着点了点头,思绪仍然停在刚才二人的对话中,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过头,一步一停地往自己居住的木屋走去。

    高颎看着秦观离去的背影说道:“秦观这个人不能长久相处,既然你已经下了判断,那之后就不再要和他有什么瓜葛了。”

    阿兰达蒂的身影慢慢的从高颎身旁出现,她思考了一下,没有说话。

    高颎像是在答复一个无言的反抗一样继续说道:“他目前应该是对权利和财富充满欲望的年纪,为了某些特定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当然,这话也不尽然。”

    高颎看了一眼阿兰达蒂继续说道:“从他的身上你只能看到死气沉沉,甚至有的人还会从他身上看到潇洒和超脱,但相信我,这些都是假的。现在你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当你和这个人相处一段时间后你就会发现,他的压抑和沉闷会变成你的压抑和沉闷,然而你却连压抑你的东西或事情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会是怕我会喜欢上这个人吧?我可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阿兰达蒂嗤笑说道。

    “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是张南吗?”高颎笑着说道。

    “不是他,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高颎点点头严肃地看向阿兰达蒂,这使得阿兰达蒂只能收敛起自己的表情,抱以同样严肃的看向高颎。

    “我不清楚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你最好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才好。”高颎说道。

    阿兰达蒂用拇指摸了摸握在手中的刀鞘,抬头看向在雪地中恍惚前行的秦观,他的后背有些佝偻,身材和强壮毫不沾边,但也是一副健康的身躯,不至于被人误认为是最底层的流民,那张因为风霜而发红发紫的粗糙脸庞上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眸。

    那像是一滩浆糊般的眼眸中,你无法从那里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或是它主人的情感波动,你看不透那浆糊的下面到底是一汪清澈的浅水还是浑浊的深渊。

    “我知道了。”阿兰达蒂郑重地说道。

    高颎舒出一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明显他还想说些什么,高颎的表情开始变得奇怪,那是一种无所适从的尴尬:“照顾好自己。”

    阿兰达蒂闻言轻笑了一声,用力眨掉落在睫毛上的雪花。

    高颎话毕便缓步朝着那座巨大的帐篷走去,但他的话却在阿兰达蒂的脑海中萦绕着久久不能散去,她看着高颎一瘸一拐的模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接住几片雪花,放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番。

    “雪季来的好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