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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吃人的大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秦观在一场噩梦中猛然惊醒!在梦中他见到了文明崩塌前的挚友,但伴随他们一起出现的,是那如同梦魇一般红白相间的颜色,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那抹骇人的颜色始终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无法散去。

    秦观努力睁大眼睛看向自己摊开在眼前的双手,但眼前却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茫然的伸手在脸上摸索了一番,在确认眼睛没有被蒙起来后,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瞎了?!”

    他下意识的在泥泞潮湿的地面上撑起双手奋力往后身后退去,他希望能找到一面墙或者着是别的什么东西来把自己包裹起来,相比于不切实际的梦魇,变成瞎子这件实实在在的事情对于秦观来说更为恐怖,但还没退出几米远,他就清晰地感受到枕骨撞击在了一块表面凹凸不平的岩石之上。

    在一阵难忍的耳鸣声和剧烈的疼痛中,秦观强行咬着后槽牙没让自己叫出声儿来,他没有时间去按压痛处,连忙伸开双手将背部和手臂紧紧贴在墙面上,一步一挪的瞪大双眼,盯着黑暗中可能随时会出现的危险。

    但想象中的危险没有发生,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产生,在这片黑暗中最为响亮的声音反而是他自己紧张地呼吸声和那剧烈跳动的心脏!

    秦观用力揉了揉眼睛后再次目视黑暗,隐约中物体的轮廓渐渐有了形状,他伸手抓起一把泥土放在眼前仔看了看,在确定自己不是变瞎,而是这里环境过于昏暗后,他的心情这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秦观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他发现这是一间仅占地几平方的小屋,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从外反锁的厚实木门,屋里散发着一股湿润的泥土气息,闻着格外清香。

    随着苏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秦观已经渐渐明白过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尤其是那还在隐隐作痛的下颚,在不住的提醒着他自己,他再次成为了别人的阶下之囚。

    秦观感受着自己仍然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背和左腿,那两根制作粗糙的吹箭模样,立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目前在各个聚集地中有能力使用这种带毒吹箭的,秦观只知道一个,但那个聚集地距离自己之前所在的地方非常之远,二者起码隔着三到四处小型聚集地,不论是从距离,或者猎物分布的情况来看,他们都不可能出现在之前的那种地方,毕竟作为一个臭名昭著的聚集地,他们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离开自己聚集地如此之远,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也是非常有风险的行为。

    “应该,不可能是“大湖”吧?”秦观有些后怕的自言自语道。

    关于“大湖”的耳食之言,即使在如今信息封闭的情况下依然得到了非常广泛的传播,那些传闻大多是在到处迁徙寻求生存空间的流民中口口相传的,到了最后成型的版本大差不差的都向着同一个方向发展。

    “以有鱼可以做食用为饵,钓各处无法活下去的流民,趁流民营地长途跋涉休憩时杀出!身强体健的男人作奴隶,女人、老人圈养,择日而食!”

    “吃人”这种事听着就充满了邪恶的味道,但在实际中发生的次数却一直居高不下,并非只有“大湖”一处,几乎在每一个或隐秘或公开的角落里,这种事情都在平静且坚决地发生着,但只有“大湖”这一个聚集地是以此标榜,并形成了这种特殊文化的地方。

    “有些人即使是蟑螂肉也没有资格品尝啊。”秦观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在大致判断出自己并不是落在了“吃人的大湖”手中后,秦观快速地检查了一番身上的东西,除了衣服以外,其他的东西都已经被拿走了,也包括了阿兰达蒂送给自己的那柄短剑。

    “我是被抛弃了吗?”秦观想着自己最后看到的那双湛蓝色眼眸的画面自言自语道。

    他可以确定,那双眼睛一定是阿兰达蒂无疑,但她为什么没有选择搭救自己呢?因为敌人太过强大?还是因为自己并不值得她冒险搭救?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秦观并没有招惹过阿兰达蒂,但他总能在对方身上感觉到一股怨气,而且在和阿兰达蒂见的第一面开始,她对秦观的态度始终都是一个样子,那不像是初次见面时对待陌生人该有的态度,反而更像是对一个知根知底老友的态度,只不过阿兰达蒂与这名“老友”似乎因为什么而结怨了一样,充满怨恨!

    秦观想到这里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在这种环境下真是屈才了。”

    甩开脑中这些无意义的想法后,秦观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安危,虽说自己没有落到“吃人的大湖”手中,但即便是其他聚集地,自己也难有好果子吃,寄希望于阿兰达蒂是不可能了,同时自己心心念念去寻找李忆这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也随之彻底断绝,秦观闭着眼睛像是摆脱了一份负累一样的呼出一口气,双手抱头直挺挺地躺在了潮湿泥泞的地面上。

    寒冷的空气透过门缝在整间屋子里环绕着下沉积蓄,秦观无奈把身体藏在门后避免寒气的直吹,蜷缩着身体尽量让身体的热量散失的不那么快,突然间他开始怀念起在白舱运输队的生活,虽然和在白舱总部相比差了不少,但好在有稳定的居所,安全的生活环境。

    难以下咽是一回事,但食不果腹这样的事情是从来不会发生的,秦观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整天没有进食的胃开始不断发出“咕咕”的声音,他把衣服口袋里子朝外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粒食物残渣。

    “搜的真干净啊。”秦观砸吧砸吧嘴自言自语道。

    在寂静无聊的黑暗中,秦观尝试着做些什么来自救,但基本都是无用功。

    坚硬寒冷的墙壁和厚实的大门是秦观没办法逾越的难关,除非他可以徒手在寒冷潮湿的地下挖出一条隧道,但秦观对此毫无信心。

    在尝试过自救无果后,蜷缩在角落里的秦观百无聊赖间又想起了阿兰达蒂,因为在此时此刻,似乎也只有阿兰达蒂有可能知道自己在哪里,有可能来救自己,即便这个希望非常渺茫。

    在秦观的眼里,阿兰达蒂首先是一名个人能力出众的头领,她能够在满天飞雪的“一线天”带人袭扰甲兵,甚至还杀死了对方的头目,这就足以印证这一点;

    同时她还是一个名谨慎的领队,在离开“一线天”的路途中,阿兰达蒂展现出来的那种近乎机器般严密的路线规划,让秦观毫不犹豫地想到了李忆和柏菲提尔两人,他们三个的计划都是如出一辙的严密谨慎,甚至连石头和泥土的软硬,都会被划进他们的计划之中;

    最后,她还是一个行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的利己主义者,这在当下的环境中能让她活的十分滋润,也算是一个优点。

    但在秦观这里,最后的这个优点直接把上述她的两点优势彻底否决了,因为不论上述中的阿兰达蒂有多么优秀,在最后一个优点衬托下的她,就都不会来救自己了。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距秦观被关在这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已经过去了三天,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找过他,也没有任何人来给他食物和水,甚至在这座屋子的四周连一丝丝的声音都没有发出过。

    因为实在太过于口渴,秦观在第二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开始捡地上湿润的土壤补充水分,实在饿的发慌时就咽几个泥块充饥,秦观尽量将自己的排泄物与地上“食物”之间的距离拉的足够远,但每次吃土时总还是能闻到到一股腥臭的味道,但也有好消息,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想要排泄的感觉了。

    秦观抱着膝盖坐在漆黑的墙角里双眼发昏,他能感觉到屁股下的衣物已经被完全浸湿,但此刻他已经不想再去关注这个问题,他饿的发慌,目之所及的黑暗中开始泛起一阵阵的金光,伴随着虚弱的身体,他已经无法准确分辨出自己到底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了,好多时候他以为自己是闭着眼睛的,但下一秒他却用力眨了眨眼。

    伴随着凌冽的寒风和风雪碎片,厚重的木门在让人牙酸的吱呀声中慢慢被打开了,秦观眯着眼抬起头,他看见好几个人影鱼贯进入屋内,像是在拖一条死鱼一样,他被粗鲁地抓起两只脚从屋内拖了出去。

    秦观想努力翻正自己的脸,尽量不让面部直接接触在冰冷的土地上,但他实在太虚弱了,直到被拖至目的地,秦观也没能成功的把脸翻过来,他颤抖着眼皮睁开一条细缝看向四周。

    数不清的篝火在这片嘈杂的聚集地四周熊熊燃烧着,把整片聚集第的边界照的通明,每一个篝火旁都围坐着一圈人,不断有人在秦观的眼前走来走去,耳边不断传来嘈杂的人声,让秦观感觉自己像是被拖回了地下城的“食堂”一般,这里生气十足,这里也人满为患。

    “好多人。”秦观虚弱道。

    一双厚重的脚步声压着周围的嘈杂由远及近的走动着,最终停在秦观眼前的是一双粗壮的小腿,那上面未遮只缕布满黑色的体毛,那不像是一个人的腿,而像是一头常年生活在野外的凶猛怪兽一样。

    “这个留下。”粗壮小腿的主人瓮声说道,那低沉的声音像是直接从肺部发声一般充满了磁性,光听声音就能猜出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一个块头极大的壮汉。

    “为什么?你那边不是也有收获吗?”另一道声音惊讶地回复道,秦观听的出来,这道声音正是之前抓住自己的人,当时还像检查牲口一样检查过自己的牙口。

    “有一个满编的小队死的只剩下两个人了,最后却只抓了两个肉鸡,真晦气!”粗壮小腿的主人顿了顿,他似乎在观察躺在地上的秦观,随后便用脚把秦观踢正了过来。

    “我那几个的肉质和你这个没法比,而且这人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别是个烫手山芋,你要是想自己留下也行,一会去和老大报备一声,出了事儿自己担着,不要找我。”

    粗壮小腿的主人说完扭头就离开了,过了很久,秦观才听到一声压的极低的咒骂声。

    “你!把这个收拾一下带到东边的大篝火去!”男人骂骂咧咧地说完也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秦观就再次被人拖着扔到了另一个地方,在温暖的火焰旁,秦观稍稍恢复了一丝精力,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在他的周围同样还蹲坐着几个面颊凹陷,蜷缩着身体取暖的人,尽管每个人的长相都不尽相同,但他们的脸上的表情却都如出一辙地透露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并不是秦观想象中的绝望。

    秦观身前的一人见他睁开了眼,像是看一个死物一样看向他,秦观不知道对方的凝视想表达什么含义,但此刻自己也没力气挪动脑袋,故意错开视线又会让眼珠子十分难受,便只能扬着头和对方互相看着,直到秦观的双眼不受控制的缓缓闭上,不一会儿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