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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构筑的谎言

    “你怎么会认得我呢?魏雪妍?”

    我急着问她,竟忘了我只是装着不认识她这茬。她眉头上挑,嘴型凹成了椭圆状,接着她发出了很长的一声喔。

    “喔——,魏雪妍啊。你居然认识魏雪妍呐!小伙子居心叵测啊!”

    我明白,她在阴阳我。但此时我不得不找一个理由将这件事搪塞过去。

    “呵呵!那个……校花嘛!这盛源谁不知谁不晓呢……”

    “那你为什么要装不认识我呢?”

    “如果我一开始就把你的名字什么的都交代干净了,这接下来的剧情……怎么看,横竖都是……都是舔狗剧情。”越到后面,我的底气越没了谱。特别是说到舔狗二字,那更是吖吖代过。

    “天呐!刘长卿小天师居然怕当舔狗。”

    我的天!这还是我印象中的文静校花吗?要不是她手里也抱着一摞资料,想必她说这话时应该是像那些“阴阳师”们捂着小嘴说的吧。

    “好吧,魏雪妍。该你说说你怎么会认得我?”

    她笑得更烈了。完了,我的血压又有些高了。泽言爷爷告诉过我,我心脏不太好,受不了这些让人血压失衡的事物。

    “不会吧?刘长卿同学。盛源二中不认识你的怕是根本不存在吧?你忘了你高一的往事了吗?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不?”

    “高一?我去”。

    我一拍脑门暗骂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这时魏雪妍开口了。

    “刘长卿同学,你在军训的时候给教官算命,后来这事传了出去,大家都知道了你在道观长大,还会算命。我猜来找你算命的,不管男女算的都应该是姻缘吧!”

    “唉!唉!大姐!可以了!可以了!别说了!”

    “你还知道羞?试问这全校六百多号女生,你至少摸过六百人的手吧?看着有男朋友的,你还当着人家男朋友的面捏她的脸。够作啊!长卿同学!”

    “哎呀,哎呀。小祖宗你别说了,那些都是年少不懂事。我爷爷说过我有女人缘,但都是有缘无分!有缘无分嘛!我后来不也被校长约谈了嘛!改了!改了!重新做人了!”

    我怕魏雪妍继续刁难,于是我扯开了话题。

    “唉!好了,好了别说我了。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来搬这堆东西?”

    “因为其他人都请假告病了。所以班上就只有一些老弱病残了。”

    “也对,光昨天就请假了几百个。”

    我庆幸,我们现在面临的病毒已经被削了几次威风。反观当年一线的首批病毒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魏校花啊!我觉得你,非常开朗啊。可平时为什么你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冰冰的呢?”我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想了解她更多。

    “装给别人看,也是很累的。”

    我从她的语气里能听出些许无奈,像是有所遭遇。

    “今天……你为什么又不装了?”我的话问得很轻,有着一丝试探。

    而魏雪妍好像不太避讳,耐心着向我解释。

    “其实,我们很像。不是吗?”

    “抱歉,我没有你那么多的追求者。”我玩笑着否定了她的见解。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我问。

    “你应该是心理委员吧,我在心理咨询室见过你。”

    “那万一我是患者呢?”

    “患者?我可是在校团委的名册里见过你啊!还是在心理咨询主席那一栏上。”

    “原来,心理主席居然是患者啊?”

    我默默地听着她的调侃,也不否认她的观点。我很清楚,能成为心理医生的人,心理大多都不正常。而心理医生,却是自己深陷泥潭,也要别人走出阴霾的存在。微笑抑郁,久违了。

    “能正经点吗?魏校花。我很有兴趣了解,我究竟哪个特点能有幸和校花相似。”

    “我们的成熟,不都是因为见识过了很多人吗?”

    “魏校花,几个花生米能喝成这样啊?学校虽然人多,但能多过外面的吗?”

    “三岁看老,你爷爷没告诉过你吗?不管环境怎么变,一个人的本性早已埋在了心里的深处。”

    “额!魏校花,你上辈子是尼姑吧?”

    “难道和你这个小天师不是很配吗?”

    “我……”

    现在,我大概了解了魏雪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其实很要强的,但知分寸。为人我不敢下定义可狡猾是肯定的。在我看来,魏雪妍虽看似看穿红尘,却不排除长杆钓大鱼的能。因为说话的艺术她是懂的,我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妥协了她的观点。而她却上前,凑在了我的耳边。

    “我看得出来,你师父根本没教过你如何算命吧。你算命能猜中那些人的心思,完全靠的是微表情吧?”

    她大概猜对了。确实是这样,我大多是靠的微表情。

    “你认为是就是咯。”我应道。

    这是那些街边称自己半仙之人教我的话术,可以完美地诠释“信则有,不信则无”。可我的心里还是有些诧异,她居然仅凭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就能将我分析得如此透彻。

    路途虽长,但在打闹中走来,不知不觉中早已到了终点。我们交完资料后,我便想赶紧离开。追求魏雪妍的人那么多,如果有谁看着我俩一起走出这万恶的行政楼。那么要不了多久,谣言就会满天飞。我确实和魏雪妍一样,一样出名。只不过她是因美传佳话,我作死臭万年。

    我说完老师打扰了,准备掩门离开。刚想走,魏雪妍便叫住了我。

    “哎!长卿同学,你不去买奶茶了吗?老李给了我五十呢。有你的一份。”

    “哎呦,你这山芋可烫手。奶茶你自己留着喝吧。”

    我抓紧着离开了行政楼。虽说主要是为了避嫌,但还有一层原因在其中,那就是晚上的行政楼灯光昏暗,阴气甚重,酷似一座鬼屋。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鬼屋。留下魏雪妍一个人在原地。但好像我还忘了些什么。

    “这个刘长卿干什么嘛?都不和我一起走。这跟个鬼屋似地,好吓人的。”

    魏雪妍抱怨道。

    再看刘长卿,他已经回寝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今晚就和来接自己的伯伯一起回道观。因为今天下午三点,刘长卿接到了观里打给班主任的电话,像是道观里出了什么事。需要他赶紧回去处理。所以刘长卿的愁,不止来自成绩。更多的是来自那通电话。

    反正补课也几近尾声,班主任才对他教育了一番。给刘长卿的说的转班也不是真的让他转班,只是在变相告诉他。小子你回去别玩飘了。接着便索性放了刘长卿寒假。

    刘长卿收拾完了行李,与室友说好了再见。于是顶着月色走出了校门,一辆黑色大众停在了门口,只见引擎盖上坐着一个叭着叶子烟的男人。

    “三伯伯!”刘长卿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人。他的三伯伯,泽云。

    那男人听见有人唤他,也是望向了这声音的源头,有些惊喜。

    “哎呦!长卿!”他扔下了烟杆,伸手朝着刘长卿走去。接过了刘长卿左手的行李箱。

    “长卿娃!许久未见啊!三伯伯可想死你了!”

    “一样一样。”

    “你看你,读的什么书啊!人都读瘦了一圈。”

    “这是学校,不是望月山养猪场啊,老头子。”

    “哼哼!臭小子牙尖嘴利,真是一点都没变。”

    “你们七个老头围着打我屁股的时候,您也没少出力吧。”

    “呃呃,那是为你好。”

    “啊!对!对!对!”

    与三伯相见还是如此诙谐,一点没变。可是三伯为我将行李拉上车时,我能明显感到他有些吃力了,原来那个身体硬朗的老仙人,竟也接受不住时间的摧残。什么修道修仙的原来都是唬小孩的,而当初他们所说的相信科学。如今细细想来,原来就是在告诉我一个苍白且无力的答案。

    三老头“砰”地关上了后备箱,掐灭了烟头,朝我招手道。

    “走!小子,上车。”

    关上车门,汽车发动。身后的学校开始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我们在一个拐弯处,它终彻底没了身影。老头在空旷的路上驾车,此时已是夜深人静。

    “老头,什么事这么着急?非得晚上赶着回去?”

    “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按你们的说法,夜晚无端出行好像是大忌吧?老头子。”

    “你要相信科学,小长卿。”

    闻见老话,我长吁扶额,一阵无语。

    “我去,又来。这些老头和相信科学杠上了吗”

    三老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于是趁着眼前红灯的间隙,他打开了储物夹翻出了一个红包递给我。

    “好了,卿娃娃,别郁闷了三伯伯给你个红包压压这夜间的祟气吧”

    这老头平时可扣,可今日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大方?于是我拆开来看,果然这老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扣门,因为里边就一张符纸。

    “老头子,这就是……你给的压祟钱?你玩真的?”

    “怎么样?惊喜不?”

    “你真觉得我要的是这玩意儿压祟?”

    “嗨……卿娃娃,谈钱多伤感情啊!”泽云现在是满脸的得意。

    “好!好!老头。以祛邪伪、辅助正真、召会群灵、制御生民、保持劫运、安镇五方。敢问您老这符是干什么的?”

    “嗯?你师父的云笈七签你也偷看过?那你还看不出来这符是干什么的吗?”

    “呵呵,你在逗我吗老头?一种符的写法多了去了。我能看出来你们就差不多可以让位了。”

    “居心叵测啊!小伙子!”

    泽云开玩笑道,但这句话貌似有些似曾相识,喔!想起来了!是魏雪妍说过。

    “卿娃娃,你找个福袋把这养人符装进去吧。切记不可以让别人触摸。”

    “明白明白,泽言爷爷给过我一块玉佩,好像就是用红福袋给我装来的。还在身上,我找找。”

    于是我伸手去掏外衣的口袋,因为上午的体育课我在踢足球,怕玉佩碎掉便用那红袋包着放进了外衣。后来又被班主任叫去训话,于是便忘了重新将它佩戴。

    “喔,硬硬的,找到了。”

    我将福袋扯出,一条发带也随之掉落。定睛一看,发夹上印着Veryshes。我看过这个品牌,中文叫茜子,是一家轻奢饰品店。

    “我去!我这什么记性?竟然忘了把这玩意儿还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