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谈判
常家坪，村外的一处亭子。
二十多个护卫散布在亭子四周，远处还有斥候来回巡视，戒备森严。
长亭周围都架起了帷幕遮蔽风沙，姚青山和种文正围着个炉子，举杯共饮。
姚青山指着滚沸的开水，道：“这是今年新下的紫阳毛尖，滋味鲜醇，远不是送给鞑子的劣货能比的，种先生多尝尝。”
他口中的“劣货”，便是指茯茶砖，泾阳茯茶虽名满西北，但泾阳本身是不产茶叶的，姚家收购陕南的新鲜茶叶，经加工制成茶砖后，便成了”金花茶“，这种茶砖不仅便于运输，还能“消惺肉之腻，解青稞之热”，深受关外牧民的欢迎，姚家也因此在西北边贸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姚青山醉心于于饮茶，怡然自得，种文却是忧心忡忡，那批货对姚家至关重要，可东家却在这紧要关头意气用事，执意要贼首来才肯谈。
“东家····”
“种先生不必说了。”姚青山摆了摆手，“不过是一伙剪径小贼，哪里来的本钱和我姚家讨价还价？百余流寇罢了，他若执迷不悟，我便联合本地乡绅灭了他，正好最近那常二在四处拉拢关系，要兴兵报灭门之仇，我便遂了他的心愿。”
种文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姚青山没有明确拒绝那伙贼人，而是要求其来谈判，就说明东家已经动了和伙土匪合作的心思，此番邀请其来谈判，便是要借势压人，以图在谈判中有更多筹码。
那伙贼人为首的少年自己虽琢磨不透，但态度还算友善，此番东家咄咄逼人，若是惹恼了他，一把火烧了货，便万事皆休了·····
此时已是临近黄昏，天边残阳如血。
种文思量着，望向常家庄，却看见远处一人骑着马，缓缓朝自己走来。
姚青山看见远处的人影，双眼微眯，“呵呵，这贼人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单骑前来赴会·····”
陆离人影骑着马，不紧不慢朝亭子接近。
他之所以骑得这么慢，倒非是想出风头，只是因为它马术拙劣，即便是胯下这匹温顺的母马，他也不敢提速·····
走近亭子，周边的护卫立刻拔刀警惕，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姚青山，仿佛这二十多个彪形大汉不存在······
“常庄陆离，见过姚东家。”
陆离抱拳行礼，但那姚青山却没有还礼，只是坐在那静静打量着自己，面无表情。
见自家东家又意气用事，种文也是心中慌乱，却无能为力，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面对姚青山的折辱，陆离也不生气，大步上前，在周围护卫惊怒的眼神中，大马金刀的坐在姚青山对面。
姚青山并没有被激怒，脸色平静，淡淡道：“久闻陆当家威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过阁下这般狂妄，便不怕我出尔反尔，拿了阁下的人头去换赏吗？“
陆离笑道：“姚家家大业大，陆某的脑袋值几个钱？再者陆某的手下失去了管束，拿姚东家的货当柴火烧了也不一定······
再者，姚先生怎么就确定，这个距离，掉脑袋的会是我呢？”
“放肆！”一旁的守卫勃然大怒，噌的一声，长刀出鞘，便架在了陆离脖子上。
姚青山面沉如水，面前的少年，命悬一线之际也不慌张，不紧不慢拿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品味着。“
沉默了片刻，姚青山长长叹了口气，淡淡道：”我之前还好奇，常家经营百年，怎么就折在一伙名不见经传的流匪手里，现在看来，那常二败得不冤······我姚家出三千两赎回货物，陆当家觉得如何？”
那几车茶砖，总共就四五千斤，便是尽数卖光也赚不到千两，姚家给出的条件已是极为丰厚，陆离笑着摇了摇头，“我拿下了常家庄，常家百年的积蓄尽为我所有，姚东家以为我会缺钱粮吗？”
他放下茶杯，将腰间佩刀拍在桌上，凛然道：“明人不说暗话，陆某便把话挑明了，姚东家手上有银子有门路，我手上有勇士有刀，我们两家联手，在关外大干一场如何？”
“你一介匪寇，掺和那边贸作甚？你若是想往关外销赃，我姚家大可全部收下。”
“商路握在他人手上，陆某心中难安啊，另外，姚家想去关外，也绕不开米脂吧？“
姚青山脸色舒缓，道：“那阁下的意思是？”
“我麾下儿郎个个身手了得，可保护姚家商路到塞外免收马贼流寇袭扰，作为报酬，我们会将货物托寄在隆盛阁名下运出关外······”
“我姚家经营西北商路百年，会怕什么马贼吗？何需你个土匪的护送！”
“是啊，陆某也好奇，凭姚家的权势，为何会只派十几人运送如此重要的货物，以至于被横山虎截胡？”
“这·····”姚青山话音一滞，面露颓色，他心中清楚，二房经历十多年的衰败，想要重开边贸已经十分勉强，本家又不愿意给自己提供人力财力支持，所以自己虽咄咄逼人，但实际已是外强中干，自己手下也确实人手紧张····
姚青山低下头，陷入了沉默，陆离也不着急，就缓缓品味着手中的茶水。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他开口道：“若是出了关，阁下如何能保证手下不会对我姚家动手？”
“我若是为图钱，也不会冒险前来赴会了，另外，我若交出了货物，我这小小的土匪还不是任由姚家拿捏？怎么敢行背信弃义之举。”
陆离站起身，走出亭子，从马背上卸下一杆长弓，掏出一支响箭，弓弦拉满。射向空中。
冷风穿过箭杆上的小孔，尖锐的鸣声回荡在光秃秃的高原上。
片刻后，远方的山塬冒出一道黑线，二十多名骑士排成弯月阵，带着满天黄沙向亭子驰来。
二十多名骑手停在了亭子六十步外，都是身背弓箭，腰系长刀，无一人喧哗，如同泥塑般静静立在那，周围的护卫如临大敌。
长亭内，姚青山不由得站起来，这队人马装备精良，军容肃穆，显然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卒。
“姚东家若是有意合作，这二十五名兄弟都能为贵号效力，两日内便能将货物奉还。”
姚青山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警惕的护卫放下武器，朝陆离拱了拱手，正色道：“陆当家的手下果真威武，在下佩服，我同意和陆兄联合经营商路，不过在下仍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我希望陆当家手下，能对天起誓，永远不得劫掠我姚家。“
“这无妨，我可以让手下人起誓，姚家不背信弃义，我们绝不会对姚家动手。”
“呵呵，陆当家爽快，姚某痴长陆大家几岁，陆当家若是不嫌弃，便叫我声姚兄吧。”
两人达成协议后，气氛变得十分融洽，两人称兄道弟，定下三日后会和·····
陆离拱了拱手，翻身上马，便带着二十多骑离去。
姚青山立于长亭下，望着陆家寨众人的身影被残阳吞没，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
“这陆离野心勃勃，假以时日必成大寇，东家若与这般亡命之徒打交道，还需谨慎。”
“种先生多虑了，这伙贼人虽悍勇，倒也不是不懂规矩。”姚青山摆了摆手，冷笑道：
“我听闻那常二近日一直在各家走动，已经搭上了艾家的关系，不日便能引来大军讨伐，这伙贼人蹦跶不了多久，到时候，他手下这几十名悍卒还不尽入我姚家手中？”
二十多个护卫散布在亭子四周，远处还有斥候来回巡视，戒备森严。
长亭周围都架起了帷幕遮蔽风沙，姚青山和种文正围着个炉子，举杯共饮。
姚青山指着滚沸的开水，道：“这是今年新下的紫阳毛尖，滋味鲜醇，远不是送给鞑子的劣货能比的，种先生多尝尝。”
他口中的“劣货”，便是指茯茶砖，泾阳茯茶虽名满西北，但泾阳本身是不产茶叶的，姚家收购陕南的新鲜茶叶，经加工制成茶砖后，便成了”金花茶“，这种茶砖不仅便于运输，还能“消惺肉之腻，解青稞之热”，深受关外牧民的欢迎，姚家也因此在西北边贸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姚青山醉心于于饮茶，怡然自得，种文却是忧心忡忡，那批货对姚家至关重要，可东家却在这紧要关头意气用事，执意要贼首来才肯谈。
“东家····”
“种先生不必说了。”姚青山摆了摆手，“不过是一伙剪径小贼，哪里来的本钱和我姚家讨价还价？百余流寇罢了，他若执迷不悟，我便联合本地乡绅灭了他，正好最近那常二在四处拉拢关系，要兴兵报灭门之仇，我便遂了他的心愿。”
种文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姚青山没有明确拒绝那伙贼人，而是要求其来谈判，就说明东家已经动了和伙土匪合作的心思，此番邀请其来谈判，便是要借势压人，以图在谈判中有更多筹码。
那伙贼人为首的少年自己虽琢磨不透，但态度还算友善，此番东家咄咄逼人，若是惹恼了他，一把火烧了货，便万事皆休了·····
此时已是临近黄昏，天边残阳如血。
种文思量着，望向常家庄，却看见远处一人骑着马，缓缓朝自己走来。
姚青山看见远处的人影，双眼微眯，“呵呵，这贼人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单骑前来赴会·····”
陆离人影骑着马，不紧不慢朝亭子接近。
他之所以骑得这么慢，倒非是想出风头，只是因为它马术拙劣，即便是胯下这匹温顺的母马，他也不敢提速·····
走近亭子，周边的护卫立刻拔刀警惕，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姚青山，仿佛这二十多个彪形大汉不存在······
“常庄陆离，见过姚东家。”
陆离抱拳行礼，但那姚青山却没有还礼，只是坐在那静静打量着自己，面无表情。
见自家东家又意气用事，种文也是心中慌乱，却无能为力，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面对姚青山的折辱，陆离也不生气，大步上前，在周围护卫惊怒的眼神中，大马金刀的坐在姚青山对面。
姚青山并没有被激怒，脸色平静，淡淡道：“久闻陆当家威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过阁下这般狂妄，便不怕我出尔反尔，拿了阁下的人头去换赏吗？“
陆离笑道：“姚家家大业大，陆某的脑袋值几个钱？再者陆某的手下失去了管束，拿姚东家的货当柴火烧了也不一定······
再者，姚先生怎么就确定，这个距离，掉脑袋的会是我呢？”
“放肆！”一旁的守卫勃然大怒，噌的一声，长刀出鞘，便架在了陆离脖子上。
姚青山面沉如水，面前的少年，命悬一线之际也不慌张，不紧不慢拿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品味着。“
沉默了片刻，姚青山长长叹了口气，淡淡道：”我之前还好奇，常家经营百年，怎么就折在一伙名不见经传的流匪手里，现在看来，那常二败得不冤······我姚家出三千两赎回货物，陆当家觉得如何？”
那几车茶砖，总共就四五千斤，便是尽数卖光也赚不到千两，姚家给出的条件已是极为丰厚，陆离笑着摇了摇头，“我拿下了常家庄，常家百年的积蓄尽为我所有，姚东家以为我会缺钱粮吗？”
他放下茶杯，将腰间佩刀拍在桌上，凛然道：“明人不说暗话，陆某便把话挑明了，姚东家手上有银子有门路，我手上有勇士有刀，我们两家联手，在关外大干一场如何？”
“你一介匪寇，掺和那边贸作甚？你若是想往关外销赃，我姚家大可全部收下。”
“商路握在他人手上，陆某心中难安啊，另外，姚家想去关外，也绕不开米脂吧？“
姚青山脸色舒缓，道：“那阁下的意思是？”
“我麾下儿郎个个身手了得，可保护姚家商路到塞外免收马贼流寇袭扰，作为报酬，我们会将货物托寄在隆盛阁名下运出关外······”
“我姚家经营西北商路百年，会怕什么马贼吗？何需你个土匪的护送！”
“是啊，陆某也好奇，凭姚家的权势，为何会只派十几人运送如此重要的货物，以至于被横山虎截胡？”
“这·····”姚青山话音一滞，面露颓色，他心中清楚，二房经历十多年的衰败，想要重开边贸已经十分勉强，本家又不愿意给自己提供人力财力支持，所以自己虽咄咄逼人，但实际已是外强中干，自己手下也确实人手紧张····
姚青山低下头，陷入了沉默，陆离也不着急，就缓缓品味着手中的茶水。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他开口道：“若是出了关，阁下如何能保证手下不会对我姚家动手？”
“我若是为图钱，也不会冒险前来赴会了，另外，我若交出了货物，我这小小的土匪还不是任由姚家拿捏？怎么敢行背信弃义之举。”
陆离站起身，走出亭子，从马背上卸下一杆长弓，掏出一支响箭，弓弦拉满。射向空中。
冷风穿过箭杆上的小孔，尖锐的鸣声回荡在光秃秃的高原上。
片刻后，远方的山塬冒出一道黑线，二十多名骑士排成弯月阵，带着满天黄沙向亭子驰来。
二十多名骑手停在了亭子六十步外，都是身背弓箭，腰系长刀，无一人喧哗，如同泥塑般静静立在那，周围的护卫如临大敌。
长亭内，姚青山不由得站起来，这队人马装备精良，军容肃穆，显然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卒。
“姚东家若是有意合作，这二十五名兄弟都能为贵号效力，两日内便能将货物奉还。”
姚青山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警惕的护卫放下武器，朝陆离拱了拱手，正色道：“陆当家的手下果真威武，在下佩服，我同意和陆兄联合经营商路，不过在下仍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我希望陆当家手下，能对天起誓，永远不得劫掠我姚家。“
“这无妨，我可以让手下人起誓，姚家不背信弃义，我们绝不会对姚家动手。”
“呵呵，陆当家爽快，姚某痴长陆大家几岁，陆当家若是不嫌弃，便叫我声姚兄吧。”
两人达成协议后，气氛变得十分融洽，两人称兄道弟，定下三日后会和·····
陆离拱了拱手，翻身上马，便带着二十多骑离去。
姚青山立于长亭下，望着陆家寨众人的身影被残阳吞没，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
“这陆离野心勃勃，假以时日必成大寇，东家若与这般亡命之徒打交道，还需谨慎。”
“种先生多虑了，这伙贼人虽悍勇，倒也不是不懂规矩。”姚青山摆了摆手，冷笑道：
“我听闻那常二近日一直在各家走动，已经搭上了艾家的关系，不日便能引来大军讨伐，这伙贼人蹦跶不了多久，到时候，他手下这几十名悍卒还不尽入我姚家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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