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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狼岭的男孩(白雨篇一)

    白狼岭。

    白狼岭坐落于大陆西北,距地数百里,山岭多是绿意葱茏,莽林繁茂,生态郁足,乃众多荒兽蜷伏栖息之地。其山岭主体则是一座被覆皑皑白雪的高峰,奇峻魁拔,云雾飘渺,在阳辉照映下流露着圣洁白光,幻丽得如令人留恋的梦境。

    莽林之间,树丛密如蛛网,流水淳淳,偶有一两只雪耳兔点首汲水,景象安逸待酣。突然,几声尖利的咆哮无情地打破了安宁。

    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从灌木丛间急掠而过,紧接着,又是数声刺耳的尖叫响起,几道赤红身影猛扎而来,紧逼前面的白色身影。

    “哇啊啊!”白色身影赫然是一个稚嫩娇小的男孩。男孩双手环抱着一只巨大的兽腿,在草木间以惊人的速度奔跑着。

    “唔,嗷嗷!!”五只毛发赤红如火的狒狒疯狂尖叫,紧追男孩。

    “咔,咔!”最前沿的赤红狒狒一边疾跑,一边用双手铲入地面,刨出土块,猛地砸向男孩。

    “……?!,唔啊啊!”男孩转睛一看,吓一大跳,赶忙侧身躲闪。

    “嘭!!”沙石相撞,激扬起一片沙尘。

    “呼,吓死我了……”男孩余光一瞥,心留余悸,全身不禁哆嗦。

    “嗷嗷!!”四只赤红狒狒见沐雨凌放慢速度,于是掐准时机,怪叫一声,后腿陡然发力,全身如离弦之箭爆射而出,甩出健长爪臂就往男孩砸去。

    危险!

    感觉到了身后空气在微微颤动,男孩皮毛发麻,澄澈空明的眼眸随之一凝,只见他的赤裸白嫩的脚踝间闪动起湛蓝光芒,紧接着男孩身形变模糊,如疾风般撤逃出赤红狒狒的包围圈。

    “……咚!咚!咚!咚!”双臂落地,传来了剧痛感。四只赤红狒狒惊诧中恼怒更盛,疯狂急转身体,扑向男孩。

    “嘻嘻。”男孩左手扛起巨大兽腿,俊俏的小脸蛋划过一丝狡黠的笑容,随即转身跑向一棵高耸入云的巨松。后方赤红狒狒穷追不舍。

    男孩年龄尚小,力量却极大。只手抓着一只比他还要重不少的兽腿,跑得跟小野马似的一样快,远远撇开五只又气又急的赤红狒狒。

    “唔,嗷嗷!!”这些狒狒彻底疯了,双手,哦不,应该是爪臂齐出,撕裂地面,将一块块土石狠狠地掷向男孩。

    “嘭!嘭!嘭!!”乱石在男孩身旁猛炸开来,沙土飞溅。赤红狒狒力量惊人,它们恼怒之际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更具毁灭性。

    “咔咔,咔嚓!嘭!”周围一棵棵树木被飞速砸来的石头击穿,在男孩面前折断倒下。好在男孩掌握奇异法诀,施展身法,任凭狒狒狂轰乱炸,都难以伤到男孩丝毫。

    见目标难以击中,赤红狒狒愈加狂怒,掷出的沙石力道和速度达到了惊人的程度。一块巨石在男孩面前炸开,爆裂的石碎飞散开来,在男孩身上刮开几个血口。

    男孩咬牙忍痛,全速跑向眼前的巨松。他抓紧兽腿,一跃而起,脚踏枝桠,像顽猴一样爬向高处。

    “咚!”沙石扫射在巨松上,树皮绽裂,隐隐可见巨松在颤动。

    男孩在树丫上如履平地,攀登无阻。

    赤红狒狒紧追而来,猛地跃上巨松。它们追红眼了,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死男孩。因为男孩手中的兽腿正是在它们的眼皮底下偷走的,而且还趁着它们在捕猎受伤行动不便时做了个鬼脸进行嘲讽!

    偷兽腿尚可忍,此怎能可忍?

    纵然树上是狒狒的优势之地,男孩依然表现出高超的本领,爬树速度丝毫不下于这群狒狒。很快,男孩便当先爬上树顶,只见他放好兽腿站稳脚跟,双手做喇叭状,仰天大喊:“白姨。”

    童声悠悠,在莽林间荡漾开来。

    “唳~~!”未等赤红狒狒反应过来,一声震动天地的鹰吭便突然从远处传来,五只赤红狒狒如闻天旨,身躯死死地贴近树干,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嗤!嗤!!”道道破空声传来,由远及近。忽地,一道巨大的白影刺破云霄,宛如流星般俯冲而下,伴随着一股强横凶戾的霸道威压,落在男孩身旁。

    那是一只巨大的雪鹰。浑身雪白,翼展足有四丈,尖喙如刃,利爪如刀,壮悍无匹,充满力量感。鹰首有长冠,金目寒厉而有神,足以在天际中洞窥地面的一切。雪鹰展翼凌空,傲世苍生。在雪鹰施展的威压下,一时之间,空气都仿佛为之凝固。

    五只赤红狒狒在浑身颤抖,它们知道,这只雪鹰象征着什么,它是白狼岭数百里地域的天空王者,是睥睨众生的强大存在……此时此刻,就算再多来千只万只赤红狒狒,都没有资格挑动这只雪鹰的地位……

    “吚啊,白姨,你来啦。”男孩欢呼一声,抱紧兽腿,如雀儿一般跃到雪鹰的宽背上。

    “……咕哝。”雪鹰弯首,亲密地蹭了一下男孩,温柔和熙,俨然没有了刚才的霸道威压。

    目睹了这一切的五只赤红狒狒顿时瞪大双眼。

    懵了,彻底懵了。

    一人一鹰打闹了许久,雪鹰方才仰首长鸣一声,便稳承男孩,拍翅飞离巨松。男孩望着下方一动不动的赤红狒狒,挥手大喊:“再见了,狒狒大叔们,我会很感激你们的兽腿的。”

    “扑咚,扑咚。”那是赤红狒狒从树上跌落到地面的声音。

    雪鹰乘风飞离,沉重的迫压散去,只留下空气中阵阵动荡的气旋……

    “白姨白姨,娘回来了吗?”男孩坐在雪鹰背上问道。

    雪鹰翱翔于天际的神骏躯体明显一顿,这个看似平淡普通的一个字眼,唯有它才明白,男孩口中的“娘”,到底象征着什么……

    雪鹰白喉轻抖,微微摇头。

    “……哦”男孩低喃,澄澈清明的眼瞳中光芒暗淡了许多,他耷啦着小脑袋,小手抓紧纯白雪羽,嘟着小嘴,小声抱怨道:“娘进入[灵池]这么久了,也不出来看看雨凌,哼,最讨厌娘了,再也不给娘烤肉吃了!

    “白姨,我们和大白二白烤肉吃,不理娘了!”

    “唳!”……

    纯真动听的男童声和清脆高吭的鹰鸣荡漾在无边无垠的天空中,逐渐消弥……

    雪鹰载着男孩直入云霄,一路疾飞。男孩坐在雪鹰的背上,竟没有感到丝毫的颠簸,就连气流,都出人意料地要平和许多,跟在地面疾跑一般。

    没过多久,雪鹰和男孩便来至一座沐浴白雪的险峻山崖上。山崖顶部乱石嶙峋,一棵硕大挺拔,姿态奇异的千年雪松扎根其中,树顶巨巢,由诸多雪松枝桠和草梗搭建而成,上面散落着些许雪白羽毛。两只毛羽蓬松,体态肥憨的雏鹰正蜷伏于其中,安谧而眠。突闻羽翼振空之声,两只雏鹰睁开滴溜溜的眼睛,扑打着翅膀,欢快地飞向雪鹰。

    男孩站在雪鹰背上,小脸上尽是欢欣的激动,他放下兽腿,朝着两只幼鹰使劲地招手,大喊着:“大白,二白。我又来看你们啦!”语落,男孩纵身跳到巨巢上,两只雏鹰折翼落巢,像两个皮球般又蹦又跳地跑到男孩身边,伸首亲密拱碰着男孩,男孩拥抱雏鹰,双眼眯成月牙状,小嘴露出洁白的虎牙,被挠得哈哈大笑,

    “哈哈,好痒,二白你又不乖了,哈哈……”

    “啾啾。”

    “啊啊,大白!这不能吃,还没烤熟呢……”

    “啾啾”…………

    雪鹰落到巢中,安静地看着他们打闹在一起,一双凌厉金目此时少了冰寒,多了许多柔和……

    一番亲昵的打闹过后,男孩开始取材烤肉。鹰巢中有的是木材,而雪鹰则特地取一小块地方,喷一口寒息,便可使那片区域的雪松木遇火而不燃。男孩取来木柴呈锥状垒叠好,再从皮毛大衣中取拿出两块火石,相互碰撞,敲出零零火星。

    雪松富含松脂,而松脂易燃。只见火星落到木材上,发光发热,有淡烟袅袅而出,星火渐集,最后致使整堆木柴都燃烧起来。

    “啾啾,啾啾。”但凡生活在冰天雪地中的荒兽,看到了火焰都会本能地产生排斥之感。焰火在剧烈燃烧,光和热扑面而来。雪鹰转身过去,轻拍翅膀,乘着风旋冲天而起,飞向远处。唯有两只稚气未脱的雏鹰看到火焰反而欢腾起来,围着篝火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诶诶,白姨你怎么走了?”后方,传来男孩的喊声。雪鹰轻鸣一声,疾掠向天际,消失在男孩的视野中……

    男孩不明所以,便没多想,随后抬起兽腿,放在火焰上方炙烤起来。

    “滋滋!”在火舌的舔舐下,兽腿外皮开始变得焦黄,并流出滚烫的黄油。男孩熟练地翻动兽腿,使其受热均匀。金黄的鲜油与妖娆的火舌交汇,激起油汁剧烈腾扑,焦黄鲜红的皮肉裂开翻卷,散发出极其浓郁的肉香。

    “啾啾,啾啾。”在馋人的喷香引诱下,大白二白两只小雏鹰上下腾扑着,似乎再也无法忍受诱惑,几欲飞入火中,一点儿冰境之兽的矜持都没有。

    “大白,二白,再等一下哦,不然又像昨天那样被火烧的哦。”见雏鹰蠢蠢欲动的架势,男孩特地提高声音吓唬它们。

    “……啾啾。”果然奏效,大白二白想到昨天的痛苦,心生惧意,连忙退后,并开始用谨慎而又质疑的目光看着篝火,样子令人忍俊不禁。

    没有了干扰,男孩尽情地施展自己在烤肉上的才华,双手拿着数十斤重的兽腿翻滚颠覆着,还不忘添减柴火,控制火候。不过几刻钟时间,兽腿已是熟透,油脂四溢,散发出阵阵肉香。

    “唳!”就在此时,一声凌厉的鹰鸣响彻云霄,离去的雪鹰适时而归,双爪还抓着一只比它还要大三四倍的已经死去的长牙龙象。

    “咦,白姨你回来啦?啊啊,大白二白快看,是龙象,我们又有龙象蜜乳喝啦!”

    “啾啾,啾啾。”原本还算安静的鹰巢因雪鹰的归来彻底闹腾了起来。

    男孩和雏鹰依偎在雪鹰的羽翼下,尽情的享受美味,雪鹰则在一旁撕扯龙象血肉。不时发出的稚嫩笑声自雪松巨巢中传出,萦绕着整个山崖,经久不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