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槐花初开初相遇，金锁换红苕
告别了秦武师，沐雨凌随即走进木屋。陈四海尚未回来，屋子很安静。沐雨凌练了一天拳，全身沾满汗渍，且又累又饿。
沐雨凌原本想去对面胖子爷爷家蹭饭的，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今早被他臭骂了一顿，并且进门前沐雨凌就发现杂货铺大门紧闭，老板已经不知所踪了。
看来只好自己动手了。
沐雨凌的目光一扫，很快就发现靠近灶台的墙角有一小堆红苕。
红苕又名红薯、地宝，沐雨凌还在白狼岭时不少吃。可是娘亲不喜欢吃，白姨也一样，就连两只黏人可熙的小鹰都不看一眼，沐雨凌对此就很纳闷。
生长在白狼岭沃土里的地宝块头极大，外皮极红，肉极甜极香。从火热的焙土中刨出的红苕带着好闻的泥土香，整个掰开，有蜜汁流溢，极为馋人。
而这堆红苕不仅个头小，两端尖长，且皮色土黄，倒是有些出乎小男孩的意料。拿起来瞅了瞅，闻了闻，沐雨凌认定是红苕没错了，于是便抱起几个，走到屋外的一棵老蟠槐树下。
将红苕浅浅埋入沙地里，小男孩随即捡拾了些干叶枯枝，堆放在地上，又从衣服里拿出两块自己珍藏许久的火石，敲出火星，点燃枝叶。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大漠白日里炎热无比，夜晚却是酷寒冰冷。沐雨凌出猎时感触极深。
惟独清晨和黄昏这两个时分气候比较怡人。
沐雨凌独坐在地上，拿着一条树杈拨火，倒也悠然自得。镇子民风质朴，人人相处和谐，趁着昏黄归还的猎手们或跟小孩子打个招呼，或递来一块鲜肉。
沐雨凌接了下来，由衷致谢……
暮色渐沉，红苕未熟便满嘴油光的沐雨凌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温度骤减得可怕，背后更是不停吹来习习冷风，于是身子往火堆挪近了一下，并多添了些柴。
陈四海依然没有回来。沐雨凌百无聊赖之际低头瞥见垂挂在衣服里面的石头吊坠，心思转想。
他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将他交于白狼养育？
沐雨凌不免有些郁闷，于是将树杈插进土里，挑出一块小土坯弹进火堆里，火花闪烁，噼啪作响。
不想火堆另一边，不知何时悄然站着一个白裙女孩。
沐雨凌刹那间怔然。
有微冷夜风吹来，掀起沙幕，也拂落一树槐花香。
叶晃沙起间，这个看似和沐雨凌一般大小的小女孩默然而立，一双深邃美丽而又带着些许慌乱的瞳眸注视着他。
火焰摇曳，游离的火光照映两人面孔上。
沐雨凌问了一句:“你是……？”
女孩沉默不语，小小的身子在夜幕中不住发抖。
“要是冷的话坐到这里吧，这里很暖和的。”沐雨凌往后挪了下，空出一个位置过来。坐在这里既可不必提防扑腾的火焰，温暖身子也算凑合。
小女孩盯了沐雨凌许久，才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坐到沐雨凌身边。
两人相差一尺。
借着火光，沐雨凌才看清小女孩的面容。女孩脸颊消瘦，头扎马辫，身穿破旧白裙，小脚不着鞋，身上沾满了沙尘，显然不少在大漠里奔波。
沐雨凌拨开火烫的泥土，翻出几个红苕，然后跳起来扯下一把槐叶，交叠包起一个红苕，吹去苕皮上的沙尘后递到女孩面前。
“这个给你吃，”沐雨凌人畜无害地笑了笑，道:“很好吃的。”
女孩无做多虑便接了下来，掰开红苕，腾腾热气间洋溢着甜蜜喷香。她大概是饿极了，竟不顾炙热直接张口就啃了起来。
“啊——你，你……”沐雨凌大为吃惊，未等他出声劝阻，女孩便被烫得立即松开小嘴连连哈气，样子十分狼狈。
“红苕才拿出来，很烫的，要慢慢吃。”沐雨凌好心提醒道。
然而女孩丝毫不领情，或者说她压根就没听见沐雨凌说的话，哪怕手上的红苕外冒热气也要想尽办法迅速啃食。
沐雨凌见状便跑回木屋倒了杯冷水回来递给女孩。被烫得不轻的女孩终于停下嘴，一声不吭看着他，片刻之后才怯怯接过水杯缓缓喝下去。
沐雨凌挠了挠头，然后也拿起一个红苕，剥去苕皮，哈了一口气，这才敢咬下一口，温暖与香甜在口中绽放开来。
大概是大漠里地旱水少的缘故，这些红苕汁水不多，也没有小男孩之前所吃的那么甜，反倒肉质十分粉绵厚实，有股浓香，吃起来另有一番风味。
沐雨凌在默默啃着红苕时，不禁想到了白狼岭的家人，顿时觉得喉咙一苦，双眼旋即蒙上一层薄薄的泪花，便再也咽不下口中的红苕了。
直到衣服被轻轻扯了一下，沐雨凌才猛然惊觉，胡乱地擦去眼泪，转头看向女孩。
女孩几乎是连皮带肉吃得干干净净的，此刻正端庄坐定，纤纤小手放在膝盖上，恍然间有如濯水清莲般优雅气质，一双美丽的眼睛在不停瞥向火堆。
沐雨凌以为女孩还饿，于是就又给拿了她一个红苕。
小女孩接下来，反倒没有着急着吃起来，而是沉吟片刻，取下随身佩戴的金锁放到沐雨凌手中。
“……!？”不等沐雨凌反应过来，女孩便站了起来，跑进漆黑的大漠中。
“你的东西还在这里啊……”沐雨凌下意识喊了一声，就欲动身追上女孩还回金锁，却听见背后木屋外传来老人的咳嗽声。
扶陈四海坐到椅子上，沐雨凌往杯子倒了些水，递给老人，然后帮老人将竹篓子搁在药柜旁。
陈四海饮了水，缓歇过来，期间细细打量桌上几个散发泥土芳香，余热未尽的红苕。伸指轻弹苕皮，老人不禁笑了笑:“红苕倒是焐得挺好的，凌儿，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要是放在镇子里的孩子手上，肯定铁巴得要紧。”
“当然啦，陈爷爷你尝尝。对了，凌儿烤肉更厉害呢!”沐雨凌骄傲地挺挺胸，道。
“哦……”老人拿起一个红苕，拍去烟尘后直接掰成两段，连皮带肉咬下一口，砸吧几声吞下，眯眼点头道:“好，下回领了肉留来给你烤。”
“嘻嘻。”沐雨凌露出洁白的牙齿。
吃完红苕，陈四海拿起桌边上的那一块金锁，就着灯光揣摩起来。
“陈爷爷，你说，她为什么要把这个金锁给我啊？”身边，传来小男孩的疑问。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老人说道:“或许，这就是原因吧……”语落，翻过金锁背面，陈四海见有四字，摩挲着金锁的老手轻轻颤抖一下。
“可是，这个金锁这么好看，肯定很珍贵的，就这么给我了？”沐雨凌道。
“金锁你拿着，”老人轻浮白须若有所思，然后将金锁交给沐雨凌，说道：“凌儿你昨日说要学医，那么就要知道，身为习医之人，好善乐施不求回报是其本职。”
老人的弦外之音并不晦涩，沐雨凌点点头，道:“陈爷爷，我知道了，如果再遇到她，凌儿将金锁就还给她。”
“呵呵。”老人颇为欣慰。
老人动身给小男孩做饭，沐雨凌则趁机洗了一个澡。
两人饭罢，陈四海继续教授沐雨凌识别药草。
直至夜深，老人和小孩又唠嗑一段时间，沐雨凌打了个呵欠，陈四海微笑着让他回房睡觉。看着沐雨凌走进房间，老人捻了捻油灯芯，一双浑浊的老眸看着静静燃烧的灯火。
老目仿佛有光芒闪烁。
“婵娟如意……”老人呢喃自语，念出铭刻在金锁之上的四字。
大漠荒凉无际，有女孩徒步而行。女孩身着破旧白裙，纤纤小手捧着一个红苕，一路跑到南山山脚。
山脚卧黄牛。
古老的石门一轰而碎，破败陈旧的气息铺面而来。薛炎抬手捂住口鼻，同时放缓脚步，让獒牙镇众人和血天帮残余先行一步。
室内一片漆黑，数十牛脂火把，聚在一齐照不着墙壁。走在最前方的持枪壮硕男人招呼身后的爪牙散开而行。
“噔噔——”嘈杂的脚步声在这宽阔的空间里反复传响。
瘦猴男子提着将近百斤的巨斧，漫不经心。
他没由得地想起了自己还是孩童的事。
父亲是镇里百余猎户中不起眼的一员。獒牙镇所处地是真正的不毛之地，除去一座险峻峭崖，方圆十里皆荒漠，水源奇缺。生活在这里的人皆噬战，过的几乎是茹毛饮血的生活。
瘦猴男子还是九岁的时候，自个儿拿着一炳燧石枪跑进荒漠，出来时用枪杆拖着一头红豺。长枪折断了，枪头穿透红豺的头颅。
父亲整日板着一张脸，逢人不现冷热，对家庭倒也是尽忠尽职，不打妻不骂儿，天未亮便摸进大漠，傍晚便拎着猎物归还。
在他七岁那年，父亲问他:“准备好了吗？”
曾搬石砸死岩蟒却依旧懵懂无知的他点了点头，说:“准备好了。”
然而父亲一问问了两年。
“咔嚓——”清脆的石器摩擦声突然响起，黑暗之中，原本整齐排列在室内八方的巨大石像仿佛活过来，竟是朝着入侵者走来。不急不缓的步伐间赫然释放出浓烈的杀气。
“呵呵，有意思，这样才好玩嘛！”瘦猴男子狞笑，他看见摇曳火光中整齐踏来，轮廓逐渐清晰的巨大石像，随即在众人惊愕间当先冲出来，巨斧猛挥，砸在石像胸口，炸出隆鸣。
“咔——咔——”石像仅仅是颤动一阵。
“咚——咚——”十几座石像渐渐逼近，不少厮杀、性情好战的众人毫不畏惧，悍勇上前，迎战石像。
健壮如熊的中年首领操起石枪迈出一大步，一把掷向一座石像。
乓的一声，长枪刺入石像胸前，石屑迸发。
石像凶威不减，硬撼余劲，来到壮汉面前，蕴含无穷力量的双臂砸下。
“轰!!”地板炸出巨坑，裂痕极速蔓延。中年虽躲过一击，却不禁感到身后一寒。虎目沉下，中年身形暴射，趁着石像动作迟钝凝聚灵力于一手，一拳落在石像胸膛。
石像往后栽倒，壮汉拔出石枪，以横扫千军之势粉碎石像头首。
石像身承巨力，又没了头部，如同失去生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片刻冲锋，已经有人倒在巨大石像的粗臂下。这些人都是大漠中赫赫有名的强大高手，但此刻在石像面前却显得格外弱小。几个壮汉围杀一座石像都要付出极大代价。
是他们太弱了？
不。这些镇守地下石室的石头疙瘩显然是古址主人的后手，守护某样东西的!
奈何石室空间着实太大，摸不着头尾，入侵者们无法判断宝物所在，只好防守倒退，静观其变。
唯独瘦猴男子依旧和石像纠缠。
“够了，回来。”身形壮如熊的首领喊出声:“没必要和它们闹，我们仔细摸索，寻找是否有机关暗道。”
瘦猴男子转头望着首领，一笑置之，难得地违抗命令，俨然要凭己身之力硬撼十数石像。
————[本章完]
沐雨凌原本想去对面胖子爷爷家蹭饭的，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今早被他臭骂了一顿，并且进门前沐雨凌就发现杂货铺大门紧闭，老板已经不知所踪了。
看来只好自己动手了。
沐雨凌的目光一扫，很快就发现靠近灶台的墙角有一小堆红苕。
红苕又名红薯、地宝，沐雨凌还在白狼岭时不少吃。可是娘亲不喜欢吃，白姨也一样，就连两只黏人可熙的小鹰都不看一眼，沐雨凌对此就很纳闷。
生长在白狼岭沃土里的地宝块头极大，外皮极红，肉极甜极香。从火热的焙土中刨出的红苕带着好闻的泥土香，整个掰开，有蜜汁流溢，极为馋人。
而这堆红苕不仅个头小，两端尖长，且皮色土黄，倒是有些出乎小男孩的意料。拿起来瞅了瞅，闻了闻，沐雨凌认定是红苕没错了，于是便抱起几个，走到屋外的一棵老蟠槐树下。
将红苕浅浅埋入沙地里，小男孩随即捡拾了些干叶枯枝，堆放在地上，又从衣服里拿出两块自己珍藏许久的火石，敲出火星，点燃枝叶。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大漠白日里炎热无比，夜晚却是酷寒冰冷。沐雨凌出猎时感触极深。
惟独清晨和黄昏这两个时分气候比较怡人。
沐雨凌独坐在地上，拿着一条树杈拨火，倒也悠然自得。镇子民风质朴，人人相处和谐，趁着昏黄归还的猎手们或跟小孩子打个招呼，或递来一块鲜肉。
沐雨凌接了下来，由衷致谢……
暮色渐沉，红苕未熟便满嘴油光的沐雨凌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温度骤减得可怕，背后更是不停吹来习习冷风，于是身子往火堆挪近了一下，并多添了些柴。
陈四海依然没有回来。沐雨凌百无聊赖之际低头瞥见垂挂在衣服里面的石头吊坠，心思转想。
他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将他交于白狼养育？
沐雨凌不免有些郁闷，于是将树杈插进土里，挑出一块小土坯弹进火堆里，火花闪烁，噼啪作响。
不想火堆另一边，不知何时悄然站着一个白裙女孩。
沐雨凌刹那间怔然。
有微冷夜风吹来，掀起沙幕，也拂落一树槐花香。
叶晃沙起间，这个看似和沐雨凌一般大小的小女孩默然而立，一双深邃美丽而又带着些许慌乱的瞳眸注视着他。
火焰摇曳，游离的火光照映两人面孔上。
沐雨凌问了一句:“你是……？”
女孩沉默不语，小小的身子在夜幕中不住发抖。
“要是冷的话坐到这里吧，这里很暖和的。”沐雨凌往后挪了下，空出一个位置过来。坐在这里既可不必提防扑腾的火焰，温暖身子也算凑合。
小女孩盯了沐雨凌许久，才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坐到沐雨凌身边。
两人相差一尺。
借着火光，沐雨凌才看清小女孩的面容。女孩脸颊消瘦，头扎马辫，身穿破旧白裙，小脚不着鞋，身上沾满了沙尘，显然不少在大漠里奔波。
沐雨凌拨开火烫的泥土，翻出几个红苕，然后跳起来扯下一把槐叶，交叠包起一个红苕，吹去苕皮上的沙尘后递到女孩面前。
“这个给你吃，”沐雨凌人畜无害地笑了笑，道:“很好吃的。”
女孩无做多虑便接了下来，掰开红苕，腾腾热气间洋溢着甜蜜喷香。她大概是饿极了，竟不顾炙热直接张口就啃了起来。
“啊——你，你……”沐雨凌大为吃惊，未等他出声劝阻，女孩便被烫得立即松开小嘴连连哈气，样子十分狼狈。
“红苕才拿出来，很烫的，要慢慢吃。”沐雨凌好心提醒道。
然而女孩丝毫不领情，或者说她压根就没听见沐雨凌说的话，哪怕手上的红苕外冒热气也要想尽办法迅速啃食。
沐雨凌见状便跑回木屋倒了杯冷水回来递给女孩。被烫得不轻的女孩终于停下嘴，一声不吭看着他，片刻之后才怯怯接过水杯缓缓喝下去。
沐雨凌挠了挠头，然后也拿起一个红苕，剥去苕皮，哈了一口气，这才敢咬下一口，温暖与香甜在口中绽放开来。
大概是大漠里地旱水少的缘故，这些红苕汁水不多，也没有小男孩之前所吃的那么甜，反倒肉质十分粉绵厚实，有股浓香，吃起来另有一番风味。
沐雨凌在默默啃着红苕时，不禁想到了白狼岭的家人，顿时觉得喉咙一苦，双眼旋即蒙上一层薄薄的泪花，便再也咽不下口中的红苕了。
直到衣服被轻轻扯了一下，沐雨凌才猛然惊觉，胡乱地擦去眼泪，转头看向女孩。
女孩几乎是连皮带肉吃得干干净净的，此刻正端庄坐定，纤纤小手放在膝盖上，恍然间有如濯水清莲般优雅气质，一双美丽的眼睛在不停瞥向火堆。
沐雨凌以为女孩还饿，于是就又给拿了她一个红苕。
小女孩接下来，反倒没有着急着吃起来，而是沉吟片刻，取下随身佩戴的金锁放到沐雨凌手中。
“……!？”不等沐雨凌反应过来，女孩便站了起来，跑进漆黑的大漠中。
“你的东西还在这里啊……”沐雨凌下意识喊了一声，就欲动身追上女孩还回金锁，却听见背后木屋外传来老人的咳嗽声。
扶陈四海坐到椅子上，沐雨凌往杯子倒了些水，递给老人，然后帮老人将竹篓子搁在药柜旁。
陈四海饮了水，缓歇过来，期间细细打量桌上几个散发泥土芳香，余热未尽的红苕。伸指轻弹苕皮，老人不禁笑了笑:“红苕倒是焐得挺好的，凌儿，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要是放在镇子里的孩子手上，肯定铁巴得要紧。”
“当然啦，陈爷爷你尝尝。对了，凌儿烤肉更厉害呢!”沐雨凌骄傲地挺挺胸，道。
“哦……”老人拿起一个红苕，拍去烟尘后直接掰成两段，连皮带肉咬下一口，砸吧几声吞下，眯眼点头道:“好，下回领了肉留来给你烤。”
“嘻嘻。”沐雨凌露出洁白的牙齿。
吃完红苕，陈四海拿起桌边上的那一块金锁，就着灯光揣摩起来。
“陈爷爷，你说，她为什么要把这个金锁给我啊？”身边，传来小男孩的疑问。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老人说道:“或许，这就是原因吧……”语落，翻过金锁背面，陈四海见有四字，摩挲着金锁的老手轻轻颤抖一下。
“可是，这个金锁这么好看，肯定很珍贵的，就这么给我了？”沐雨凌道。
“金锁你拿着，”老人轻浮白须若有所思，然后将金锁交给沐雨凌，说道：“凌儿你昨日说要学医，那么就要知道，身为习医之人，好善乐施不求回报是其本职。”
老人的弦外之音并不晦涩，沐雨凌点点头，道:“陈爷爷，我知道了，如果再遇到她，凌儿将金锁就还给她。”
“呵呵。”老人颇为欣慰。
老人动身给小男孩做饭，沐雨凌则趁机洗了一个澡。
两人饭罢，陈四海继续教授沐雨凌识别药草。
直至夜深，老人和小孩又唠嗑一段时间，沐雨凌打了个呵欠，陈四海微笑着让他回房睡觉。看着沐雨凌走进房间，老人捻了捻油灯芯，一双浑浊的老眸看着静静燃烧的灯火。
老目仿佛有光芒闪烁。
“婵娟如意……”老人呢喃自语，念出铭刻在金锁之上的四字。
大漠荒凉无际，有女孩徒步而行。女孩身着破旧白裙，纤纤小手捧着一个红苕，一路跑到南山山脚。
山脚卧黄牛。
古老的石门一轰而碎，破败陈旧的气息铺面而来。薛炎抬手捂住口鼻，同时放缓脚步，让獒牙镇众人和血天帮残余先行一步。
室内一片漆黑，数十牛脂火把，聚在一齐照不着墙壁。走在最前方的持枪壮硕男人招呼身后的爪牙散开而行。
“噔噔——”嘈杂的脚步声在这宽阔的空间里反复传响。
瘦猴男子提着将近百斤的巨斧，漫不经心。
他没由得地想起了自己还是孩童的事。
父亲是镇里百余猎户中不起眼的一员。獒牙镇所处地是真正的不毛之地，除去一座险峻峭崖，方圆十里皆荒漠，水源奇缺。生活在这里的人皆噬战，过的几乎是茹毛饮血的生活。
瘦猴男子还是九岁的时候，自个儿拿着一炳燧石枪跑进荒漠，出来时用枪杆拖着一头红豺。长枪折断了，枪头穿透红豺的头颅。
父亲整日板着一张脸，逢人不现冷热，对家庭倒也是尽忠尽职，不打妻不骂儿，天未亮便摸进大漠，傍晚便拎着猎物归还。
在他七岁那年，父亲问他:“准备好了吗？”
曾搬石砸死岩蟒却依旧懵懂无知的他点了点头，说:“准备好了。”
然而父亲一问问了两年。
“咔嚓——”清脆的石器摩擦声突然响起，黑暗之中，原本整齐排列在室内八方的巨大石像仿佛活过来，竟是朝着入侵者走来。不急不缓的步伐间赫然释放出浓烈的杀气。
“呵呵，有意思，这样才好玩嘛！”瘦猴男子狞笑，他看见摇曳火光中整齐踏来，轮廓逐渐清晰的巨大石像，随即在众人惊愕间当先冲出来，巨斧猛挥，砸在石像胸口，炸出隆鸣。
“咔——咔——”石像仅仅是颤动一阵。
“咚——咚——”十几座石像渐渐逼近，不少厮杀、性情好战的众人毫不畏惧，悍勇上前，迎战石像。
健壮如熊的中年首领操起石枪迈出一大步，一把掷向一座石像。
乓的一声，长枪刺入石像胸前，石屑迸发。
石像凶威不减，硬撼余劲，来到壮汉面前，蕴含无穷力量的双臂砸下。
“轰!!”地板炸出巨坑，裂痕极速蔓延。中年虽躲过一击，却不禁感到身后一寒。虎目沉下，中年身形暴射，趁着石像动作迟钝凝聚灵力于一手，一拳落在石像胸膛。
石像往后栽倒，壮汉拔出石枪，以横扫千军之势粉碎石像头首。
石像身承巨力，又没了头部，如同失去生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片刻冲锋，已经有人倒在巨大石像的粗臂下。这些人都是大漠中赫赫有名的强大高手，但此刻在石像面前却显得格外弱小。几个壮汉围杀一座石像都要付出极大代价。
是他们太弱了？
不。这些镇守地下石室的石头疙瘩显然是古址主人的后手，守护某样东西的!
奈何石室空间着实太大，摸不着头尾，入侵者们无法判断宝物所在，只好防守倒退，静观其变。
唯独瘦猴男子依旧和石像纠缠。
“够了，回来。”身形壮如熊的首领喊出声:“没必要和它们闹，我们仔细摸索，寻找是否有机关暗道。”
瘦猴男子转头望着首领，一笑置之，难得地违抗命令，俨然要凭己身之力硬撼十数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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