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月光
沐雨凌告别了林晨，沿路走回玄武院。
他今天早上与同窗切磋连胜三场，成功登上武榜，中午去武籍馆翻阅阅书籍，晚上还要跟着林晨上后山采摘草药。饶是沐雨凌修为了得此时也耗尽心力。现在他只想回到寝舍好好休息一番。
沐雨凌恰好回到玄武院院门时，撞见了莲步匆匆的陈碧儿。
这妮子见他则乱，两手不知揣了什么背在身后。
沐雨凌问道：“碧儿，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陈碧儿缓缓挪着脚步，神秘兮兮答道：“我要去找月儿。”
“找月儿干嘛？”
“哎呀，沐哥哥你好啰嗦，”陈碧儿佯装不耐烦样，很快便挪出院门，她把双手翻到身前，纤腰微弯将手上事物压住，撒腿就往外跑去，还不忘回头叮嘱：“你快回去吃饭，然后休息，我明天再找你。”
沐雨凌看着少女小跑着逐渐离去的玲珑身影，实在摸不清她的想法，便不做多想走进玄武院。
陈碧儿小心翼翼回头望了一眼，不见沐雨凌身影，这才低头看着手中的两盒药包，洁白的小脸露出一丝娇艳的笑容。
“笨蛋沐哥哥……”
夜幕降临。
沐雨凌回到寝舍躺在床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侧头看着靠在角落里的血红长枪，脑海放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沐雨凌抬起左手，在视线对准长枪的虚空方位抓了一下。就这平平无奇的一抓，却让沐雨凌瞳孔微缩，嘴巴也不禁张开来……
他感受到体内有一丝存在极其微渺的灵力。
放在平时沐雨凌可能不会有任何惊奇。沐雨凌习惯于每天清晨起床吸收天地灵气，随后循循炼化成灵力滋润筋骨，到晚上依然会有小半剩余。
但是今天他未曾炼化灵气，何来的灵力？
沐雨凌不免想起今天回响在脑海的那句话语：“灵气只进不出，是为大裨益。”
“难道，这就是裨益……”沐雨凌解下鞋履，坐起身来，迅速平心静气，闭眼沉入冥想状态。
随着沐雨凌心念牵动，那丝灵力在经脉中流动，最后流入丹田中，如掉入大湖中的黄叶，没有激起任何波澜，确实让沐雨凌心跳加速。
真的有灵力！
沐雨凌开始吸收身边的天地灵气。
夜晚时分的灵气远不如清晨充足，因此纵然沐雨凌默念心法，依旧是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将吸收完毕。
身体感受到天地灵气，四肢百骸在兴奋中隐隐颤抖，沐雨凌不急着炼化，只是照例在经脉中流转一遍，之后便放手不管了。
他猜测，在昨天接连两次的灵气刺激下，自己的身体已经可以主动炼化灵气，虽然只有极其微小的一丝，但这是质的变化，让他愿意放手一搏。
炼体境界的修炼其实就是单纯的吸收天地灵气炼化灵力最后以灵力润养肉体，不断突破的过程。
沐雨凌往日都是清晨和夜晚冥想一次，便足以维持滋润自身骨肉和经脉的消耗了，其余时间冥想显然没有多大益处。而且随着沐雨凌跨入炼体境的第二小境——锻骨境之后，每天修炼速度虽有提升，但是进展极慢。
锻骨小境顾名思义，是对肉体骨骼和血肉的大升华，其难度也绝非作为炼体境门槛的淬体小境所能相比。
沐雨凌如今已经在锻骨小境里摸爬滚打七月有余，瓶颈依旧寥寥无望。
而如果自身可以跳过冥想主动炼化灵力，一天下来节省下来的时间沐雨凌可以继续练习各种功法，加快修炼的进展，无疑是真正的大裨益。
沐雨凌尚未来得及欢呼，便听到叩门声。
此刻天色已黑，来人会是谁呢？陈凡战还是萧伯凯，还是访友走错位置的学子？
“沐哥哥，你睡了吗？”门外传来银铃般悦耳的女声。
沐雨凌打开门，见两位少女正站在门外。
一位秀裙碧绿，脸颊有梨涡；另一位白裙蹁跹，颜容胜白雪。
“咦，碧儿，月儿，天色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沐雨凌看见两人又惊又喜，将两个少女拉进屋里，疑惑问道。
陈碧儿手中两个黄皮纸包摆在沐雨凌眼前，笑容中带着几分自豪：“我下午和月儿去杏林宫取了些草药，专程拿给沐哥哥的。”
“给我做什么？”沐雨凌哭笑不得。
“你昨天才受的伤，今天就忘了？”陈碧儿露出一副颇为担忧的神情，担心沐哥哥不会是摔傻脑子了吧……
沐雨凌恍然大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嘀咕着：“已经没事了。”
“那也不行，”陈碧儿嘟着樱桃小嘴，将药包放到桌上，随后卷起自己的衣袖，抓住沐雨凌就把他摁在床上。
沐雨凌不明所以，没来得及挣扎便被陈碧儿揪起上衣。
看着少年健壮的身体，陈碧儿小脸顿时羞红。
五年来，她不少回到西风镇看望陈四海，也曾和沐雨凌月流苏以及自己的兄长挤在一张床上歇息过，但像今日这样眼勾勾地看着沐雨凌还是头一遭。
“月儿，快来帮忙。”陈碧儿趁沐雨凌力疲将他双手牢牢锁住，另一只手则以风卷残云之势解下布带。
苏流月虽然听不见陈碧儿说的话语，但此番前来的目的自己好歹心知肚明，见陈碧儿忙得不可开交，于是打了一盆水给沐雨凌擦拭后背，随后便打开纸包将药末倒在沐雨凌背上开始涂抹起来。
沐雨凌渐渐地放弃抵抗，开始享受起少女们在后背上轻柔的力道。
约摸是常年和父母在青州相处得多，陈碧儿并没有继承陈四海的医术，反倒是苏流月跟着老人耕耘医道，颇有收获
三人都不说话。在小小的房间里，昏黄的灯火下，沐雨凌闻着少女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难免有些心猿意马，一时之间气氛有说不出的温馨。
两个少女脸如火烧云红了半边。
沐雨凌也是感触深厚。
苏流月手腕的精致银链两个小小的铃铛随着手臂的摆动碰出轻灵的声响，不禁引来陈碧儿的注意。
陈碧儿短暂失神后不动声色，很快裹好绷带。
沐雨凌做了起来，扭了一下后背，残存的几分酸麻在药物的作用下明显疏解不少。他看着身边两个自豪之情露于言表的少女，内心热流涌动，还没吐出话来，便听到隔壁传来浑厚的中年说话声“天色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寝舍区每晚会有督导巡查，尤其对跨院留宿行为抓得甚严。
苏流月看到沐雨凌和陈碧儿脸色苍白，顿时就猜到是有督导例行巡查了。
沐雨凌赤脚下地掐灭灯火，三步做两步走到门后，将门栓悄悄挂上，随后转头对着两女做出噤声的动作。
苏流月小手抓着被褥，神色紧张。
那面相肃穆的督导走到沐雨凌寝舍前，看着由明转暗的窗户，抬起手后又迅速放下。
他接着走向不远处那间发出阵阵噪音的寝舍。
房门大敞，通火通明的室内，一名样貌俊俏的少年双腿扎马，一手攥着秘籍，另一手则游曳如龙，一招一式发出砰然空响。
督导脸色一扫灰霭，但还是丢出一句不咸不淡的冷话：“天夜了注意动静，勿扰到同窗歇息。”
陈凡战挥去额头上的汗珠，立定站稳，道：“学生知错，只是这几日武榜争斗异常激烈，学生便想趁此机会多练练拳脚。随后我便停下来，不打扰大家歇息，有劳先生前来提醒一趟了。”
督导淡淡挥手，继续往前走去。
如此一来，沐雨凌所在的寝舍今日便逃过一劫了。
望着督导离去的身影，陈凡战脸上洋溢出一丝笑容。
沐雨凌耳朵贴在门边，听不见声响后提起胆子打开一丝门缝，依旧不见督导的身影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嘻嘻，”身后，陈碧儿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自责说道：“沐哥哥，我们差点就闯祸了。”
她似乎想起沐雨凌前两天才挨了处分的事情，因此庆幸督导已经离开了。
沐雨凌闻言却是正色回头道:“你们才没有错，如果被发现了也是我连累了你们。若不是我这一身伤，你们也不用晚上悄悄地跑过来给我换药了。”
陈碧儿还是头一回看到沐雨凌这般认真的模样，顿时心头一暖。
昏暗的房间里，几丝拼尽全力才穿透窗棂的月光映到相视沉默的三人脸上。
陈碧儿说了一句：“沐哥哥，天色不早了，我和月儿就先走啦。”
沐雨凌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陈碧儿说罢，便牵起苏流月的小手，在沐雨凌小心地开门之后跑出寝舍。
苏流月回头朝着少年挥手，铃铛发出悦耳响声。陈碧儿此时也回头看着沐雨凌，一双水盈眸子有说不明的情愫流动。
少年察觉到她的不悦，于是天真地问到：“碧儿，怎么啦？”
“没什么呢。”小妮子握紧苏流月的手，递给他一个笑容，随后和苏流月渐渐消失在月光之中。
次日，苍狼荒漠，西风镇。
一位身穿麻服的男子站在王虎家门前。他两鬓斑白，面容憔悴，单薄的嘴唇也在风沙的摧残下变得皲裂，若非王虎往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否则谅谁都不会知道这位男子会是西方镇落的一镇之长。
“当时五镇联手抗敌，代价惨烈，唯独黄铜镇闭门不出，如今你们还有脸来求助我们？”王虎双手扶搀头须皆白的老镇长，甩给男子一副冷脸。
“我们自知有愧大家，只是黄铜镇有苦因，唯有闭门自保，眼下形势濒临失控，已到了走投无路之际，我替黄铜镇近百户人家恳请你们帮扶一把。”男子脸色苍白，神情悲凉。
老镇长活了几十年，见过太多人了，只是看了黄铜镇长一眼便知道后者的神色没有半分虚假，于是出声问了一句：“黄铜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目光垂地，皲裂的嘴角微颤道：“是一场灾难……这几年来不仅带走了许多孩子，到了如今更是开始祸及青壮了……”
…………
看着黄铜镇长落寞离去的身影，王虎转头看向老镇子，道：“李伯，这阵子大伙也有探查过黄铜那边的情况，确实是很诡异。”
“嗯……”老镇长点点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流露几分担忧，说道：“西方镇落面上虽是少有往来，归根结底还是福祸相依，放任黄铜镇毁于灾难之间，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的。”
王虎点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过去一趟。”
老镇长嘱咐：“你和李桐过去，有人做伴好歹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体魄魁梧且身上布满旧痕的中年微微一笑，自信说道：“他们那里实力最强的只有铸筋境的李鸿长，哪怕真有什么阴谋，我也可以安然脱身。”
听闻王虎如此说辞，年迈的老镇长这才定下心来，于是交付一句：“既然如此，那你切记诸事小心，快去快回，有什么状况等大伙回来了再商议。”
两人说话间，王虎缓缓扶着老人走进镇子寻到一片树荫，后者坐到石凳上，缓缓叹了口气，道：“王虎，你别怪我这个老头子唠叨。镇子这几年来不安生。我活了大半辈子，见到了太多天灾人祸，现在不再惧怕死亡了，唯独怕你们有什么闪失。”
“大漠是残酷的，唯有一代又一代地活下去，我们的血脉才能延续下去。”
“……”王虎沉默了，露出来一丝很淡很淡的笑容。
他转身一步一步走出镇门，目视前方道：“李伯，你放心吧，我们会活下去的，我们的子孙也会活下去的！”
————［本章完］
他今天早上与同窗切磋连胜三场，成功登上武榜，中午去武籍馆翻阅阅书籍，晚上还要跟着林晨上后山采摘草药。饶是沐雨凌修为了得此时也耗尽心力。现在他只想回到寝舍好好休息一番。
沐雨凌恰好回到玄武院院门时，撞见了莲步匆匆的陈碧儿。
这妮子见他则乱，两手不知揣了什么背在身后。
沐雨凌问道：“碧儿，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陈碧儿缓缓挪着脚步，神秘兮兮答道：“我要去找月儿。”
“找月儿干嘛？”
“哎呀，沐哥哥你好啰嗦，”陈碧儿佯装不耐烦样，很快便挪出院门，她把双手翻到身前，纤腰微弯将手上事物压住，撒腿就往外跑去，还不忘回头叮嘱：“你快回去吃饭，然后休息，我明天再找你。”
沐雨凌看着少女小跑着逐渐离去的玲珑身影，实在摸不清她的想法，便不做多想走进玄武院。
陈碧儿小心翼翼回头望了一眼，不见沐雨凌身影，这才低头看着手中的两盒药包，洁白的小脸露出一丝娇艳的笑容。
“笨蛋沐哥哥……”
夜幕降临。
沐雨凌回到寝舍躺在床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侧头看着靠在角落里的血红长枪，脑海放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沐雨凌抬起左手，在视线对准长枪的虚空方位抓了一下。就这平平无奇的一抓，却让沐雨凌瞳孔微缩，嘴巴也不禁张开来……
他感受到体内有一丝存在极其微渺的灵力。
放在平时沐雨凌可能不会有任何惊奇。沐雨凌习惯于每天清晨起床吸收天地灵气，随后循循炼化成灵力滋润筋骨，到晚上依然会有小半剩余。
但是今天他未曾炼化灵气，何来的灵力？
沐雨凌不免想起今天回响在脑海的那句话语：“灵气只进不出，是为大裨益。”
“难道，这就是裨益……”沐雨凌解下鞋履，坐起身来，迅速平心静气，闭眼沉入冥想状态。
随着沐雨凌心念牵动，那丝灵力在经脉中流动，最后流入丹田中，如掉入大湖中的黄叶，没有激起任何波澜，确实让沐雨凌心跳加速。
真的有灵力！
沐雨凌开始吸收身边的天地灵气。
夜晚时分的灵气远不如清晨充足，因此纵然沐雨凌默念心法，依旧是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将吸收完毕。
身体感受到天地灵气，四肢百骸在兴奋中隐隐颤抖，沐雨凌不急着炼化，只是照例在经脉中流转一遍，之后便放手不管了。
他猜测，在昨天接连两次的灵气刺激下，自己的身体已经可以主动炼化灵气，虽然只有极其微小的一丝，但这是质的变化，让他愿意放手一搏。
炼体境界的修炼其实就是单纯的吸收天地灵气炼化灵力最后以灵力润养肉体，不断突破的过程。
沐雨凌往日都是清晨和夜晚冥想一次，便足以维持滋润自身骨肉和经脉的消耗了，其余时间冥想显然没有多大益处。而且随着沐雨凌跨入炼体境的第二小境——锻骨境之后，每天修炼速度虽有提升，但是进展极慢。
锻骨小境顾名思义，是对肉体骨骼和血肉的大升华，其难度也绝非作为炼体境门槛的淬体小境所能相比。
沐雨凌如今已经在锻骨小境里摸爬滚打七月有余，瓶颈依旧寥寥无望。
而如果自身可以跳过冥想主动炼化灵力，一天下来节省下来的时间沐雨凌可以继续练习各种功法，加快修炼的进展，无疑是真正的大裨益。
沐雨凌尚未来得及欢呼，便听到叩门声。
此刻天色已黑，来人会是谁呢？陈凡战还是萧伯凯，还是访友走错位置的学子？
“沐哥哥，你睡了吗？”门外传来银铃般悦耳的女声。
沐雨凌打开门，见两位少女正站在门外。
一位秀裙碧绿，脸颊有梨涡；另一位白裙蹁跹，颜容胜白雪。
“咦，碧儿，月儿，天色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沐雨凌看见两人又惊又喜，将两个少女拉进屋里，疑惑问道。
陈碧儿手中两个黄皮纸包摆在沐雨凌眼前，笑容中带着几分自豪：“我下午和月儿去杏林宫取了些草药，专程拿给沐哥哥的。”
“给我做什么？”沐雨凌哭笑不得。
“你昨天才受的伤，今天就忘了？”陈碧儿露出一副颇为担忧的神情，担心沐哥哥不会是摔傻脑子了吧……
沐雨凌恍然大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嘀咕着：“已经没事了。”
“那也不行，”陈碧儿嘟着樱桃小嘴，将药包放到桌上，随后卷起自己的衣袖，抓住沐雨凌就把他摁在床上。
沐雨凌不明所以，没来得及挣扎便被陈碧儿揪起上衣。
看着少年健壮的身体，陈碧儿小脸顿时羞红。
五年来，她不少回到西风镇看望陈四海，也曾和沐雨凌月流苏以及自己的兄长挤在一张床上歇息过，但像今日这样眼勾勾地看着沐雨凌还是头一遭。
“月儿，快来帮忙。”陈碧儿趁沐雨凌力疲将他双手牢牢锁住，另一只手则以风卷残云之势解下布带。
苏流月虽然听不见陈碧儿说的话语，但此番前来的目的自己好歹心知肚明，见陈碧儿忙得不可开交，于是打了一盆水给沐雨凌擦拭后背，随后便打开纸包将药末倒在沐雨凌背上开始涂抹起来。
沐雨凌渐渐地放弃抵抗，开始享受起少女们在后背上轻柔的力道。
约摸是常年和父母在青州相处得多，陈碧儿并没有继承陈四海的医术，反倒是苏流月跟着老人耕耘医道，颇有收获
三人都不说话。在小小的房间里，昏黄的灯火下，沐雨凌闻着少女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难免有些心猿意马，一时之间气氛有说不出的温馨。
两个少女脸如火烧云红了半边。
沐雨凌也是感触深厚。
苏流月手腕的精致银链两个小小的铃铛随着手臂的摆动碰出轻灵的声响，不禁引来陈碧儿的注意。
陈碧儿短暂失神后不动声色，很快裹好绷带。
沐雨凌做了起来，扭了一下后背，残存的几分酸麻在药物的作用下明显疏解不少。他看着身边两个自豪之情露于言表的少女，内心热流涌动，还没吐出话来，便听到隔壁传来浑厚的中年说话声“天色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寝舍区每晚会有督导巡查，尤其对跨院留宿行为抓得甚严。
苏流月看到沐雨凌和陈碧儿脸色苍白，顿时就猜到是有督导例行巡查了。
沐雨凌赤脚下地掐灭灯火，三步做两步走到门后，将门栓悄悄挂上，随后转头对着两女做出噤声的动作。
苏流月小手抓着被褥，神色紧张。
那面相肃穆的督导走到沐雨凌寝舍前，看着由明转暗的窗户，抬起手后又迅速放下。
他接着走向不远处那间发出阵阵噪音的寝舍。
房门大敞，通火通明的室内，一名样貌俊俏的少年双腿扎马，一手攥着秘籍，另一手则游曳如龙，一招一式发出砰然空响。
督导脸色一扫灰霭，但还是丢出一句不咸不淡的冷话：“天夜了注意动静，勿扰到同窗歇息。”
陈凡战挥去额头上的汗珠，立定站稳，道：“学生知错，只是这几日武榜争斗异常激烈，学生便想趁此机会多练练拳脚。随后我便停下来，不打扰大家歇息，有劳先生前来提醒一趟了。”
督导淡淡挥手，继续往前走去。
如此一来，沐雨凌所在的寝舍今日便逃过一劫了。
望着督导离去的身影，陈凡战脸上洋溢出一丝笑容。
沐雨凌耳朵贴在门边，听不见声响后提起胆子打开一丝门缝，依旧不见督导的身影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嘻嘻，”身后，陈碧儿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自责说道：“沐哥哥，我们差点就闯祸了。”
她似乎想起沐雨凌前两天才挨了处分的事情，因此庆幸督导已经离开了。
沐雨凌闻言却是正色回头道:“你们才没有错，如果被发现了也是我连累了你们。若不是我这一身伤，你们也不用晚上悄悄地跑过来给我换药了。”
陈碧儿还是头一回看到沐雨凌这般认真的模样，顿时心头一暖。
昏暗的房间里，几丝拼尽全力才穿透窗棂的月光映到相视沉默的三人脸上。
陈碧儿说了一句：“沐哥哥，天色不早了，我和月儿就先走啦。”
沐雨凌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陈碧儿说罢，便牵起苏流月的小手，在沐雨凌小心地开门之后跑出寝舍。
苏流月回头朝着少年挥手，铃铛发出悦耳响声。陈碧儿此时也回头看着沐雨凌，一双水盈眸子有说不明的情愫流动。
少年察觉到她的不悦，于是天真地问到：“碧儿，怎么啦？”
“没什么呢。”小妮子握紧苏流月的手，递给他一个笑容，随后和苏流月渐渐消失在月光之中。
次日，苍狼荒漠，西风镇。
一位身穿麻服的男子站在王虎家门前。他两鬓斑白，面容憔悴，单薄的嘴唇也在风沙的摧残下变得皲裂，若非王虎往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否则谅谁都不会知道这位男子会是西方镇落的一镇之长。
“当时五镇联手抗敌，代价惨烈，唯独黄铜镇闭门不出，如今你们还有脸来求助我们？”王虎双手扶搀头须皆白的老镇长，甩给男子一副冷脸。
“我们自知有愧大家，只是黄铜镇有苦因，唯有闭门自保，眼下形势濒临失控，已到了走投无路之际，我替黄铜镇近百户人家恳请你们帮扶一把。”男子脸色苍白，神情悲凉。
老镇长活了几十年，见过太多人了，只是看了黄铜镇长一眼便知道后者的神色没有半分虚假，于是出声问了一句：“黄铜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目光垂地，皲裂的嘴角微颤道：“是一场灾难……这几年来不仅带走了许多孩子，到了如今更是开始祸及青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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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黄铜镇长落寞离去的身影，王虎转头看向老镇子，道：“李伯，这阵子大伙也有探查过黄铜那边的情况，确实是很诡异。”
“嗯……”老镇长点点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流露几分担忧，说道：“西方镇落面上虽是少有往来，归根结底还是福祸相依，放任黄铜镇毁于灾难之间，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的。”
王虎点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过去一趟。”
老镇长嘱咐：“你和李桐过去，有人做伴好歹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体魄魁梧且身上布满旧痕的中年微微一笑，自信说道：“他们那里实力最强的只有铸筋境的李鸿长，哪怕真有什么阴谋，我也可以安然脱身。”
听闻王虎如此说辞，年迈的老镇长这才定下心来，于是交付一句：“既然如此，那你切记诸事小心，快去快回，有什么状况等大伙回来了再商议。”
两人说话间，王虎缓缓扶着老人走进镇子寻到一片树荫，后者坐到石凳上，缓缓叹了口气，道：“王虎，你别怪我这个老头子唠叨。镇子这几年来不安生。我活了大半辈子，见到了太多天灾人祸，现在不再惧怕死亡了，唯独怕你们有什么闪失。”
“大漠是残酷的，唯有一代又一代地活下去，我们的血脉才能延续下去。”
“……”王虎沉默了，露出来一丝很淡很淡的笑容。
他转身一步一步走出镇门，目视前方道：“李伯，你放心吧，我们会活下去的，我们的子孙也会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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