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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除夕之夜(二)

    易可可心猛地一跳,随即飞快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方才平复了心情。

    “你若睡下了,我便先走了。”

    话音刚落,门帘已被掀开。江央平措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那里,眉眼间哪里有一丝睡意。

    “无事,进来吧。”

    “会不会太打扰你啊。”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诚实的不得了,乖乖跟在江央后面走了进去。

    易可可坐在软塌上,这软塌也是自己送过来的,冰冷的椅子偶尔坐一次还行,让她日日都坐,那实在是受不了。

    “你睡觉要点烛台?”易可可看见软塌方案上摆着的那顶六根烛台,感觉很是惊讶。

    江央平措摸了摸已经半冷的水壶,将它放在煤炭架上重新加热。“我不喜欢太暗。”

    “都睡着了,哪里还知道明暗,左右这么亮的光,我可睡不着。”易可可拿起烛勾轻轻拨弄烛心,一时间,灯火摇曳,只听见那半壶水在煤炉上微微翻滚的声音,和偶尔烛火发出的轻微爆炸之声。

    “公主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待水烧开,江央平措冲了茶端过来,第一次和易可可并排坐在软塌方案两侧。

    “哪里有什么事,今日个是除夕夜,不想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守岁罢了。”易可可端起茶盏闻了闻茶香,嗯,是自己送他的茶叶,只是可惜了这冲茶手法,没有将茶香完全激发出来。

    “不是有圣上和圣后吗?贫僧可是听说,今晚除夕夜大殿上可是格外热闹。”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易可可拿起茶盏,将它幻想成酒,一饮而尽。

    江央平措见她一副大人的成熟口吻,连自己都看不过去了,不有摇头无奈笑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不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七岁。”易可可打断他的话。“按照我们的习俗,过了年,就长了一岁,所以我现在已经七岁了。”

    “好,就算你七岁,你很想长大?”

    易可可犹豫了,许久,她才苦笑道“你这儿要是有酒,把我灌醉了,恐怕我还能与你多说两句。”

    “可惜,贫僧这里只有茶水,茶叶还是公主赠的。”

    易可可噗嗤一声笑了。

    “那就按照我们大阳国的一个说法,以茶代酒,来,干了。”说完,也不管江央愿不愿意,强硬的和他的茶盏一碰,随即一饮而尽。

    “都哪里学来的。。。”江央愈发无奈了,此等不合礼数的做法,若是被旁人看到了,恐怕要吃惊的不行。

    “我知道的可比你多得多。”易可可本来有些纠结的心情舒展了许多,她打开窗户的一条缝隙,看向窗外皎洁的月亮,对江央说,又像对自己说。“你以为,只有你顶着13岁的年纪,却像31岁的大人一般。”

    “长大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点我同意,但我们迟早都要长大,不是吗?”回想上一世,她被保护的太好了,莫说大风大浪,就算是一点风吹雨打都没怎么经受过,每天烦恼的,无非是饭菜不和胃口,衣服不够新潮,首饰都看腻了之类的。

    也就是因为如此,那场变故才打击的她到如今依然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这烛台太亮了,都遮住我的月光了。”说着,易可可没等江央反应过来阻拦,便吹灭了烛火。

    屋内一下子陷入黑暗。

    易可可没想到烛火灭了以后会如此黑暗,当下有些后悔,干笑两声后道“要不,我还是去叫人把光点上吧。”

    说着,她就起身打算去屋外叫人,突然就感觉,有一只发抖冰凉手掌抓住了自己温热的小手。

    这屋内只有她和江央两人,易可可皱眉,觉得他这动作有些鲁莽,可很快反应过来,江央可并不是这样的人啊。

    “江央?”易可可小心试探着叫道。

    “陪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易可可只感觉抓住自己那只手抖得厉害,透露出主人内心的恐惧,一瞬间,她明白了。

    “你,怕黑?”

    江央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易可可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夜里他这儿总是灯火通明,为什么即使睡觉也要点着明亮的烛台。

    “好了,我不走就是了。”易可可另一只手覆在他冰冷的手上,哭笑不得。“真没想到,你如此冷静自持的一个人,竟然会怕黑。”

    江央没有说话,易可可却感觉他颤抖的手稍稍平稳了些。

    渐渐地,两人适应了黑暗,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依稀看见彼此的轮廓。

    “好点了吗?”易可可问道。

    江央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对方可能看不见自己的动作,随即嗯了一声。

    易可可上一世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并不是没有和孩子接触过。这个时候,她下意识的没有把江央当成一个比自己还要大几岁的男子,而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所以就连语气都变得耐心了许多。

    “那我去叫人,你在这儿。。。”她话音未落,便从窗户处看见紫玉推门进来,她手里提着灯笼,步履匆匆,显然是有事要说。

    易可可不禁皱起了眉头。

    “公主。。。怎么这么黑?”紫玉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她提着灯笼,随着光亮进入,江央平措发现自己正紧紧握住公主的手,当下心中狂跳几下,急忙松开了。

    幸好紫玉此时心思全部在这儿,完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边拿出火折子点亮烛火边说道“公主,大殿上走水了!”

    大殿?

    易可可猛的站起身“父皇母后怎么样了?”

    “还不清楚,奴婢一听到消息就来找您了,现在宫里空闲的太监婢女都往大殿那去了,公主,你看咱们?”

    “咱们也过去。”易可可说着,就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江央。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吧?”

    江央眼神深沉,面色冷凝,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听见易可可唤自己,反应过来,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公主放心去就是,贫僧这里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