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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亲信

    祁月回头看看那群穿着罩袍的黑衣人,“看来我们的好日子结束了,接下来还是管好自己吧。”但是看到展意如的猫猫脸,“算了吧,我还是管好我自己吧。”

    展意如见他一脸认真,又念念叨叨的,这方面倒是很像祁霁,只是无奈地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你也别乱跑。”

    闻时和闻淮已经从咒边跑回来了,耷拉着个脸,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无奈样子,于是四个人便打道往径西去,身旁过路人都在说着刚刚那个场面,展意如听着又想起上午的情形,“确实是不太安宁,”他自顾自地念叨着,“早上我出来买东西,还差点被打劫呢……这岛上居然也有这一套,你说怪不怪。”

    走在前头的祁月回头道,“你被打劫了?”

    “劫你什么了?”闻时先是震惊,很快又是嬉皮笑脸的,“财还是色?”

    展意如被这三个人提溜提溜的眼神看得发毛,“没有,我说的是差点。”

    祁月看着展意如白净清秀的脸上有些羞赧,于是岔开了话题,“这岛上也不全是梦师,丁家宅院里好些人都是不会控制梦境的乌蒙。我听说半山宅子里有几个心腹也都不是梦师呢。再说了,就算是梦师,跨海离岸去寻欢作乐的也不在少数。意如你也太把这里当理想国了。”

    展意如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只笑笑应着。

    回到宿舍的时候,展意如才发现舍友已经来了——桌上放了一个轻便的行李袋子,椅背上也丢了一件深色卫衣外套。展意如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只觉得椅背上的那件衣服觉得很是眼熟,脑袋还在转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下一秒谜底就从浴室里面走出来了。

    身上还是湿漉漉的,浴巾堪堪围住下半身,本来扎成一撮小辫的头发已经解了下来,刚过了水湿漉漉乱糟糟地往后甩在脑袋上,虽然美人尖儿衬着,可整个脸露出来更显得脸上的伤口更加狰狞——展意如早上才在拐角遇到的人,这会正在自己眼前。

    见识过了他脸上的伤口,又想到自己沾了血的卫衣,眼神不自觉地就往他的手臂上去。果不其然,对方侧过身去拿衣柜里的T恤,展意如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臂上一道新鲜的伤口。接着往上探望,白净的胸膛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笔锭如意很是撩人眼,红绳和手臂上的那道红亮伤口映衬着,更显伤口张牙舞爪。

    展意如对他的身份有了想法,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和他打招呼,对方套上了T恤衫已经先开口,“又见面啦同学。”

    他迅速地将伤口掩盖在衣服下,倒是显得展意如赤裸裸的眼神很失礼,他又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把掉下来的刘海往后撸过去,一脸和善的笑意和脸上的伤疤甚是格格不入。既然刚刚对方的眼神毫无藏私,他便也毫不退怯地看回去。

    上午只看到这人的沾着晨光的桃花眼,可到底没仔细看模样如何,这回倒是看了个清楚——真是个标致又乖觉的少年仔。桃花眼弯弯上翘,鼻子锋利挺直,唇都是春日樱色,人中微深,但是两颊苹果机饱满,衬得他很像一只养尊处优的傲气小猫。他被盯得有些愠色,嘴唇微微抿成一道线,却足以让自己感叹造物主造物的神妙手段。

    “我叫展意如。”眼看互盯了半天也无人打破,展意如伸了手自报家门。

    对方仍旧盯着他看,顺着他浓密的野生眉,清亮有神的双眸,再到线条凌厉的下巴,过了好一会才走过来,将手与他相握,“理应。”

    少年刚沐浴完又穿着宽松的T恤,身上散发着湿漉漉的热气,连握过来的掌心也是。只是展意如的注意力在伸过来的这截小臂上,已经结了疤的伤口像干枯树藤一样附在少年的手臂上,他心里不震惊是不可能的,眼皮也跟着跳一跳。

    倒是理应注意到他的静止,眼神一落却在他肩膀上的一小块干掉的黑色,“抱歉啊,还把你衣服弄脏了。”说得疏松平常,“这样吧,你换下来我帮你一块洗了。”

    展意如松了手抽出来,却还惦记着他手上的伤口,“怎么能麻烦你,上午还得我谢谢你。”眼神一撇到他椅子上的外套,“要不我帮你洗吧?”

    理应倒是很直爽,“好啊。”

    展意如没想到这人能这么不见外,便把外面一件卫衣脱下来搭在手上,又将理应搭在椅背上的衣服一起收起来,从柜子底下取了洗衣液就往阳台去。

    理应看他在阳台开了水龙头,便围着个浴巾才走到桌子前,从行李袋里拿了条宽松的裤子出来。正打算解开浴巾,就发现展意如已经从阳台进来,见状轻声地咳嗽了一声。理应笑,内心无奈想道,明明是自己脱衣服,怎么对方反倒先是不好意思了?于是拿了裤子就要往厕所走。步子还没迈开,手机倒是先响了起来。

    “喂,阿蒋。”

    *

    蒋莱才刚上岛,还没踏进宅子里呢,就被叫出来把理应接回去。他的书包随手丢在后座上,也不知道理应怎么惹的宗爷,昨天才听瑶岸在电话里说,宗爷难得好声好气地说教理应,让他好好去上课;结果今天蒋莱才到宅门前,就听宗爷在宅子里头火气冲天。

    奇了怪了……蒋莱的手肘撑在车窗边缘,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又不是我犯事,要发脾气对理哥发啊,关我什么事。”

    发牢骚归发牢骚,看到理应从宿舍里蹦着跑出来,胸口那枚笔锭如意在阳光下一晃一晃的亮眼,倒是看得出来心情不错。蒋莱双手挂在窗户上,想着这人和家里那人真是冰火两重天,却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理哥,什么事情心情这么好?”

    理应迅速上了副驾驶座,双腿长长岔开,“要你管啊?”

    “行吧什么都不和我说,你们出岛我也不知道,我一回来你们还想当无事发生。”他重新启动引擎,“说说你惹什么事情了,宗爷刚刚在电话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好事轮不到,坏事撞枪口。”

    “你这驾照到手也就两星期吧?现在这么厉害了,还能边开车边侃大山了是吧?回头我问问瑶岸,你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

    还真是得罪不起,两三句就往自己软肋说了去,蒋莱撇撇嘴,“别别别,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老爷子确实是不太畅快,才说不要打架滋事,这半天没到,地界主深斑就在电话里笑得震天响,说是前脚给了丁衡当头一个下马威,后脚血淋淋地敲开便利店的门,自己刚伸个脑袋出来看是什么情况,他倒是被丁家底下的几个小马仔吸引了注意。深斑难得展词舞句的,说理应少爷为民除害呢。

    “好一个为民除害,那些人是什么人也值得你去管?”新送来的荒野乌龙还新鲜,刚刚过了两遍沸水,香气沉郁得很,老爷子将眼前的茶端给理应,“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了?”

    理应从进门起就看着老爷子悠闲泡茶,心里知道事情没多严重,不过既然老爷子脾气发得整个半山老宅都知道,自己也要做个认错的样子。原本还在桌前站着,老爷子伸了茶杯过来见他还站着,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他低了低身子接了茶杯,慢悠悠地往边上的位置一坐,出口倒是少了一副吊儿郎当,“真没有。”

    “那深斑能是瞎说的?”

    理应尝了一口茶,不是他喜欢的味道,苦得恨不得把舌头咬下,皱皱眉头将茶杯放下,“那也不能叫做瞎说。”

    “那你倒是给我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

    理应知道老爷子说的是他“为民除害”的事,也是,自己对丁衡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铁定是要干起来的,他心里能没数?理应笑,“这不是看到了,哪能当做没看到啊。”

    “是什么样的人?”深斑说的时候用的是英雄救美,可理应自小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还能是个窥色起意的人?谁能入得了这鼻子朝天的人的眼?老爷子刚问完却见他淡淡一笑,难得见小梨涡现形,他也好奇起来了。

    “是只小猫罢了。”

    老爷子笑了笑,半盏茶举起来,看他脸上那副得意样子,不再问下去,只将沸水倒入荒野乌龙茶盏中,茶汤依旧香醇,“你今天又是和丁衡起冲突,又是在地方上打了人家底下的人,且当是给他一个入门礼了。”老爷子看了眼前又把茶盏举起来闻了一下的人,看看眼前的人举着茶杯龇牙咧嘴的样子,“瑶岸,给他泡盏正山小种。”

    说着将他手上的茶杯拿过来,放回茶盘中,心里道是,如果说一句就真的听进耳朵心里,那倒是要给他卜个梦卦了,“在外凡事小心些,做事前三思。”

    理应听着倒是一副牢记在心的样子,宗显一下被他逗笑,“等瑶岸茶来了再说说,到底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