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黎饶死了

    小黎饶被抱出来的时候就穿着单薄，一番折腾下来，小脸被冻的青紫。

    但仍然乖乖站在原地，抬头看向黎成峰，问道：“爹爹，在玩游戏吗？”

    李娆：……

    黎成峰微微佝着腰，看起来像风中的树干，看着自家的乖乖囡，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急忙背过身去，抬头遮挡着眼，拭去了眼泪。

    却越擦越控制不住，最后连身形都开始颤抖。

    “爹爹？”小黎饶又困又冷，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伸出小手拉了拉黎成峰的衣袖，“我们回去好不好？我好冷，还好困。大婆婆说明天过年，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们快些回去吧，明年，我一定好好的听话……”

    李娆心底莫名的泛起来了一阵的心酸：黎成峰你自己看看你做的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识相的赶紧把黎饶给我抱回去！

    黎成峰也再也听不下去，转身跪倒在地一把抱住黎饶，哽咽道：“乖囡囡，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啊。”

    小黎饶听不懂，但是能感受到她爹爹此时正伤心，于是拉了袖子要给黎成峰擦眼泪。

    门外却传来了粗鲁的敲门声，混着刀剑出鞘和马蹄踏踏。

    黎成峰愈发控制不住，却还是强忍着带走黎饶的冲动——今夜若是太子之子没有殒命在此，之后将又是历不完的血雨腥风。

    小黎饶也听见了门外的动乱，明显害怕了，正要央求她爹爹快快带她走。

    黎成峰却起身转头大步流星的离了开。

    “爹爹，爹爹……”小黎饶害怕极了，迈着小短腿就要追上去。

    可她爹爹走得太快了，她追不上啊。

    才费力的翻过了高高的门槛，映入眼帘的却是满目火光和血腥厮杀。

    此夜除夕，东宫也正张灯结彩。

    不知是谁碰翻了烛火，屠戮和血海便一步步吞噬着年夜的祥和。

    下黎饶终于忍不住了，也跑不动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无助的、断断续续的喊着：“爹爹……爹爹……”

    下一刻，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穿透了小黎饶的身体，力道之大，将她小小的身躯都带着往后拖了数米。

    李娆好像也感觉到了腰间传来的疼痛，顿时想拦住黎成峰狠狠抽他几个巴掌。

    可惜她现在并没有那个能力。

    只好在心底狠狠骂道：“真是个渣爹！”

    动手射向小黎饶的，正是统领禁卫的骠骑将军凌墨秋。

    躲在暗处的黎成峰早已泪流满面，但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还是放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无尽的悔恨、懊恼和自责涌上心头，到了最后却只能化成一句堵在心口说不出的话：“囡囡啊，来世投个好胎，我黎成峰是个王八蛋啊！”

    李娆冷冷的盯着他：哼，你自己也知道就好。

    ——

    东宫一夜大火。

    火舌子吞吐着一切，和漫天大雪各占天地一极。

    年关的喜气洋洋的氛围很快便被崇明殿一纸檄文告示肃杀干净。

    “太子失德，勾结外敌，不忠不孝不义，满宫上下均已被诛杀！任何人不得再提起。”

    大婆婆却只关心她的小黎饶。

    主君是在年初一暮色降至的时候回来的。

    黎府乃是帝都大家族，逢年过节来往客人颇多，主君不在，只能大夫人顶上。

    等大夫人好不容易送走了络绎不绝的客人回来后院时，黎成峰已经把自己关在了书房谁也不见。

    大婆子和一众丫鬟在书房外吵闹，要黎成峰把小黎饶还回来！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大夫人不怒自威呵斥道，“黎饶是主君的孩子，轮得到你们在这里取闹？都给我带下去！”

    面对侍卫，大婆子等人自然是无力反抗。

    “成峰，成峰？”大夫人正值双十年华，身段婀娜，声音轻柔，“出什么事了吗？今日一众来客都在问你呢，说起来东宫那档子事真是牵连到不少人，我娘家那边说，进来帝都风云暗涌，你我也要当心才是。”

    门吱呀一声开了。

    黎成峰一脸的憔悴疲惫，抬头看了看大夫人，又把头低了下去：“黎饶没了。”

    “什么？”大夫人多有震惊，“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没了？”

    据黎成峰的说法，是他在除夕夜本想带着黎饶去堆雪人的。

    谁知她贪玩，一不小心跌进了冰冷的河水里，再也没上来。

    嫡小姐逝世，黎府满府悲痛。

    大夫人身为继母，未免落人口舌惹嫌，将葬礼筹备的面面俱到，哭红了眼。

    算是风光大葬了黎饶。

    黎成峰偷天换日，痛失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