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科幻灵异 » 闺塾师 » 第7章:春天最亮的星星

第7章:春天最亮的星星

    日上三竿,詹枚才从床上爬起来。他动动胳膊,还好,没有多痛。他下了床,忍不住哎哟一声,脚脖子依然红肿的厉害。

    他一瘸一拐,遛达到玄武街上,买了个烧饼,便往杨光先的辰坤诊所走去。

    三四个闲汉从他身边跑过,往北涌过去。

    “县衙张榜了。”

    “张的什么榜?”

    “那谁知道,去看看不就行了。”

    詹枚心下好奇,也跟着他们往县衙方向赶去。他一瘸一拐,好不容易赶到。人群早围了一大圈。

    里面一个闲汉指着榜文,一字一句念道:

    “今马先生诚遥不幸……”

    闲汉挠挠头,“这个字,念什么来着?”

    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叫道,“朱老七,你才识几个字?别猪鼻子里插大葱,装象了。”

    又有人叫道,“朱老七,你还是回家抱老婆去吧。”

    闲汉一脸通红,分辨道,“张屠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有几个孩子,数得过来吗?”

    有人把詹枚推到前边,“詹秀才来了。”

    大家的目光就集中到詹枚身上。詹枚咽下嘴里的一口烧饼,用烧饼指着榜文念道。

    “今马先生诚遥不幸罹难……”

    朱老七插嘴道,“我刚才就想念li来着,一紧张忘了。”

    “朱老七,别插嘴,让詹秀才念下去。”人群嚷嚷道。

    詹枚清了清嗓子,“今马先生诚遥不幸罹难,然学乃一县之本,不可一日无师,怜诸生求学若渴,特张榜纳贤,期有识之能士,能降尊授书,以慰父老殷殷之情,达上天好生之德。”

    “詹秀才,什么意思?”

    “马诚遥死了,县里想找个新的教书先生。”詹枚解释说。

    “朱老七,我看你就行。”张屠子打趣道。

    朱老七连连摆手,“我不行,我不行。”

    “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张屠子叫道,“你呀,还是回家老老实实打你的铁去吧。”

    人群又一阵哄笑。

    詹枚吞下剩余的烧饼,双手拍了拍,走过去,揭下了告示。

    “詹秀才倒是适合。”有人说。

    詹枚也不答话,用手卷卷告示,塞到怀里,拨开人群,沿路往回走。

    “詹秀才,县衙在这边。”

    詹枚晃晃脑袋,扔回一句话,“我知道。”

    詹枚一路来到王家大门前,他立住身子,整整衣服,这才用手拍打门环。

    不一会儿,卜鹊蓉打开门。她满脸狐疑地看着詹枚。

    詹枚双手一揖,“伯母,晚生詹枚,有事拜见王伯父。”

    卜鹊蓉上下打量了一下詹枚,闪到一边,“跟我来吧。”

    詹枚跟着她,走到院子里,立住身子等着。

    王锡琛出来,向他拱拱手,“詹公子,不知找老夫所为何事?”

    詹枚又长长一揖,“伯父,咱们昨天见过面。”

    王锡琛打量了他一下,笑道,“恕老夫眼拙,竟然没有认出来。”

    詹枚不好意思地笑笑,“昨天事出有因,唐突了。”

    “詹公子不必客气,有事但请直言。”

    詹枚从怀里掏出告示,递给王锡琛。王锡琛接过来,略一看,便递回到詹枚手中。

    “詹公子,这与老夫有什么关系?”

    詹枚脸红红地,“小生很佩服伯父的学识,私下觉得,您最适合这个差事。”

    王锡琛正要回答。王贞仪从里屋转出来,瞧见詹枚,便欣喜地叫道。

    “小詹枚,你怎么来了?”

    她打量着詹枚,手摸着下巴,“我猜一下,是来拜师的。”

    “不不……”詹枚惶急道,“我……我……”

    “我什么我?书呆子。”王贞仪夺过他手里的告示,“这是什么?”

    “你们认识?”王锡琛纳闷道。

    “爹,他是隔壁詹叔的儿子。就是小时候老跟在我屁股后面那个小子。”王贞仪头也没抬。

    “你是詹圣栋詹兄的儿子。”王锡琛抓住詹枚的胳膊,用力摇晃着。

    “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不敢认了呢。”

    詹枚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爹好吗?你娘好吗?我还琢磨着这两天安顿下来,就到府上拜访一下呢。”

    詹枚听到这话,两眼有些发红,“我爹我娘……他们都不在了。”

    “唉。”王锡琛叹口气,半晌才说,“真是物是人非哪。”

    “小詹枚。”王贞仪晃晃手里的告示,“没想到你这么狡猾。”

    “贞仪,不得无礼。”王锡琛喝道。

    “本来就是嘛。”王贞仪不服气地说,“这小子想拜你为师。又拿不出学费。要是爹去当了这个教书学生,薪资自然是县里出,他就不用交学费了。”

    詹枚被戳穿了想法,脸更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姐姐……我不是……”

    “哎呀,这又不是丢人的事儿。”王贞仪抢着说道。她眨眨眼,笑道,“我支持你。”

    “真的?”

    “我答应过你的。你忘了吗?”王贞仪摇着王锡琛的胳膊,“爹,去吧,去吧。”

    “你这丫头。”王锡琛甩开她的手,哼道,“我要去当差,就没人啰嗦你了,是吧?”

    “哪有,哪有。”王贞仪也被戳破了心事,赶紧分辨说。

    “我都放下多少年了。”王锡琛长叹道,“莫要误人子弟。”

    说完,他一脸落寞,便不再理他们,径直回了屋。

    “贞仪,别让你爹为难。”卜鹊蓉打圆场道,“他当年决定放下,又怎么会再拿起来?”

    王贞仪吐吐舌头,“是了,这是华盖将军的伤心事。”

    她转头对詹枚摊摊手,“你看,可不是我不帮你。”

    詹枚有些失落,便向门外走去。

    “喂,小詹枚,想不想再看看大角?”

    詹枚回身瞧着她,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好呀。”

    “送你个名字吧。”王贞仪用手捂着嘴。

    “什么名字?”

    “詹大角如何?”王贞仪哈一声笑了出来。

    詹枚皱皱眉头,“太难听了。”

    “别忘了,大角可是春天最亮的星星了。”

    詹枚心中一暖,“谢谢姐姐赐名。”

    卜鹊蓉望着他的背影,嘴中喃喃道,“这孩子,倒也好学,人又老实。不知道婚配了没有?”

    王贞仪翻了翻白眼,“娘,你说我去做这个教书先生怎么样?”

    卜鹊蓉一怔,大笑道,“你呀,还嫌不够标新立异的吗?”

    王贞仪晃晃手中的告示,“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