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不是乱臣贼子（四十）酒馆
酒馆并不算大，也不算热闹，却正如萧旬所说的那样，依然有着几个等待出海的船工闲着没事，倚靠在吧台上，喝着闷酒消遣时间。
萧旬倒也不怕被人认出来身份，大大咧咧地推开门，招手找酒保要酒。她此行的任务之一也是打探当地居民对她的身份掌握到了什么程度，毕竟她进城的时候那么大的阵仗，众多行人皆停下手里的动作，驻足观望，似乎都想要一窥传说中的魔女究竟是何许人也，难保她的身份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倘若只是某个消息比较灵通的人说了一句“魔女坐在那辆车里”，大概也能达到那种效果，特别是有人打算混在人群中对她们进行暗算，故意煽动人群的情况也并非没有可能。
萧旬刚进入酒馆的时候，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个如此之飒的小女孩带着刀闯进一个充斥着酒臭和汗臭的小世界里，怎么样都是很吸引人的，但是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大概是法师的女人看起来却没那么好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法师裸露的小臂上展现出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看上去力量值与一个成年男子不分高下。
然而她的右手受着伤，被绷带绑得严严实实。
一个船工对着她们吹了一声口哨，萧旬马上注意到，对着吹口哨的船工笑了笑，径直走了过去，也不管同桌的船工同不同意，挤开一个船工的位置，直接坐了上去，随手把刀靠在了墙边。
十四州也跟着坐下，没有放下法杖，而是用一根皮质带子固定住，背在背上。
“给这一桌的全都加一杯，这杯我请了！”萧旬回头，大声地对酒保说。
“姑娘真是大气，想必一定是女中豪杰了。”这桌船工之中混着一个战士打扮的男人，他也带着刀，不过没穿护具，在海上长年被海风吹拂，粗糙的脸庞上带有一丝沧桑的帅气。
“别想了，人家专门坐过来，指不定是有所求呢。”一旁的船工用胳膊肘顶了顶战士的手臂。
“别管有什么求了，人家请我们喝酒了，指不定来活了呢，反正要停靠一个月，闲着也是闲着。”那个吹口哨的船工笑呵呵地往前凑：“你们是哪个雇佣兵团的人吧，或者是哪国翘家公主吧，小姑娘长得太漂亮了，我航海那么多年，就没见过长那么漂亮的。”
酒保把一盘麦酒端了上来。
“别开玩笑了，我们在海上一漂好几个月，哪有什么漂亮姑娘给你看，在海中看到的的漂亮姑娘那可不是人，那是阿克洛伊德斯，是海妖，能吃了你的。”另一名船工端起酒杯，也没什么忌讳，仰头一口饮下半杯。
“阿克洛伊德斯也不算漂亮姑娘吧，传说中阿克洛伊德斯雌雄同体，漂亮得像是女人，但是又同时拥有男性和女性的体征，妖艳而诡异。”十四州插入话题。
“那不更好？”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闷骚船工突然说。
“确实有所求啦，最近生意还景气吗？”萧旬摸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酒杯的边缘上。
金币一掏出来，几个船工的眼睛瞬间都直了。
“哪有什么景气的，瓦西列乌撒到处都在闹饥荒，以前我们哪用得着停一个月啊，都是赶紧装了货，赶紧运送下一趟，能停一个月不就是因为弄不到货呗。”老船工唉声叹气地说。
“这个饥荒，一定是上天对德拉伽齐斯的惩罚，他是个篡位者，他应该把权力归还给真正的瓦西列乌撒的主人，东方不是有这样的说法么，一个国家的君主是上天选出来的，一旦国内发生天灾，一定是君主做了违背天意的事情。”一个中年的船工说。
“哪还有真正的主人啊，瓦西列乌撒皇室已经被杀光了，唯一出逃成功的四皇子据说还死在了半路。况且饥荒早在大执政官当政以前就存在了，大执政官开仓放粮，招人当兵，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民活路的。”一个年轻船工说。
“你是瓦西列乌撒人，你当局者迷，招人当兵是要干什么？是要打仗啊！瓦西列乌撒现在入侵的是布拉迪斯，你知道布拉迪斯是谁的属国么？是伊姆帕里斯的属国，等伊姆帕里斯的军队抵达瓦西列乌撒边境，你觉得瓦西列乌撒的骑兵能打得赢伊姆帕里斯的皇家铁弓射手么？”老船工戳着年轻船工的脑袋，教育着不谙世事的年轻船工。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弟弟已经入伍了，现在正在前线，前两天我还收到他寄来的信件了，他说军队刚刚大败布拉迪斯的军队，他战斗得很英勇，升了军职，前线还有大量粮食能运回瓦西列乌撒国内。我觉得大执政官的政策没什么问题，不这样做，瓦西列乌撒还能怎么做呢？”年轻的船工执迷不悟。
“你真是油盐不进，打仗是要死人的，战争中死的那些人不无辜吗？布拉迪斯死的人不无辜吗？瓦西列乌撒只要当伊姆帕里斯的属国就好了，派出使臣向伊姆帕里斯求粮就行了，反正当伊姆帕里斯的属国那么多，瓦西列乌撒这么做，不丢人。”老船工继续教训年轻船工。
“你的国家已经是伊姆帕里斯的属国了，你当然觉得……”年轻船工还想反驳。
但是被萧旬打住了。
“我还有问题要问呢，你们等下再慢慢吵好么。”萧旬捏起金币敲击酒杯杯口。
“小姐您问，不要理他们，那个老船工在船上干久了，有点自以为是。年轻船工啥也不懂，你不要和他们计较。”吹口哨的船工笑呵呵地说。
“你说谁自以为是！”老船工有些小怒。
“我也不是啥也不懂的。”年轻船工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话说河对岸的那个建筑群是什么样的地方？我好像听说，叫什么……”萧旬看了一下十四州。
“圣乌斯大教堂。”十四州提醒。
“对，圣乌斯大教堂，那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萧旬接着问。
“不知道诶。”战士侧目。
萧旬摸出第二枚金币，慢慢放到酒杯口，硬币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掉下去。
“那是末世拯救局的地盘，你们都不知道？说句不夸张的话，末世拯救局拥有这个国家一半的权力，你知道为什么大熤有监察御史，伊姆帕里斯有圆桌审判团，而瓦西列乌撒没有这些监察机构吗？因为瓦西列乌撒有末世拯救局。末世拯救局自称只为维护世界的存在而行动，却拥有瓦西列乌撒最高审判的权力，甚至德拉伽齐斯的当权也是末世拯救局默许的。
“而且，末世拯救局的势力几乎遍布世界，几个主要的大国，都有末世拯救局的分局，包括东方的大熤，也包括伊姆帕里斯。末世拯救局宣称他们可以审判神，却几乎从不行使审判的权力，他们默许瓦西列乌撒内部发生的一切，似乎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然而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从他们手中成功夺取过权力。”战士慢悠悠地解释。
“可是在很多灾难中，是末世拯救局拯救了瓦西列乌撒呀，比如一百年前的瘟疫，五百年前的天灾，还有……”年轻的船工想插嘴。
“可是这一次，全国范围内的饥荒，末世拯救局出手了吗？他们没有出手，反而在大张旗鼓地追杀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魔女。现在末世拯救局拥兵达到万人之众，圣乌斯大教堂里又有一千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在保护局长的安全。”老船工打断年轻船工的话头。
“末世拯救局也没办法凭空变出那么多粮食嘛……”年轻船工声音越说越小，蚊子嗡嗡似的。
“对了，说到魔女，我听说魔女已经进城了，就在君士坦丁堡里，我和我的护卫，打算去和魔女正面交一次手。”萧旬说着，一巴掌拍到十四州肩头。
“别去，你没听说过一个预言吗？这个世界完了，地上的守护者被权力所腐化，灭世的魔女必会降下毁灭的灾厄，人间诸国将化为火海，地狱的大门再也关不住饥渴的鬼魔，它们横行世间，直到这一千年过去。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还是自己活好自己的吧，况且君士坦丁堡那么大，你怎么找？”
突然之间，酒保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把一张描金的请帖递到了萧旬身前。
萧旬回头，看到酒馆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两辆相当华贵的马车。
萧旬倒也不怕被人认出来身份，大大咧咧地推开门，招手找酒保要酒。她此行的任务之一也是打探当地居民对她的身份掌握到了什么程度，毕竟她进城的时候那么大的阵仗，众多行人皆停下手里的动作，驻足观望，似乎都想要一窥传说中的魔女究竟是何许人也，难保她的身份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倘若只是某个消息比较灵通的人说了一句“魔女坐在那辆车里”，大概也能达到那种效果，特别是有人打算混在人群中对她们进行暗算，故意煽动人群的情况也并非没有可能。
萧旬刚进入酒馆的时候，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个如此之飒的小女孩带着刀闯进一个充斥着酒臭和汗臭的小世界里，怎么样都是很吸引人的，但是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大概是法师的女人看起来却没那么好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法师裸露的小臂上展现出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看上去力量值与一个成年男子不分高下。
然而她的右手受着伤，被绷带绑得严严实实。
一个船工对着她们吹了一声口哨，萧旬马上注意到，对着吹口哨的船工笑了笑，径直走了过去，也不管同桌的船工同不同意，挤开一个船工的位置，直接坐了上去，随手把刀靠在了墙边。
十四州也跟着坐下，没有放下法杖，而是用一根皮质带子固定住，背在背上。
“给这一桌的全都加一杯，这杯我请了！”萧旬回头，大声地对酒保说。
“姑娘真是大气，想必一定是女中豪杰了。”这桌船工之中混着一个战士打扮的男人，他也带着刀，不过没穿护具，在海上长年被海风吹拂，粗糙的脸庞上带有一丝沧桑的帅气。
“别想了，人家专门坐过来，指不定是有所求呢。”一旁的船工用胳膊肘顶了顶战士的手臂。
“别管有什么求了，人家请我们喝酒了，指不定来活了呢，反正要停靠一个月，闲着也是闲着。”那个吹口哨的船工笑呵呵地往前凑：“你们是哪个雇佣兵团的人吧，或者是哪国翘家公主吧，小姑娘长得太漂亮了，我航海那么多年，就没见过长那么漂亮的。”
酒保把一盘麦酒端了上来。
“别开玩笑了，我们在海上一漂好几个月，哪有什么漂亮姑娘给你看，在海中看到的的漂亮姑娘那可不是人，那是阿克洛伊德斯，是海妖，能吃了你的。”另一名船工端起酒杯，也没什么忌讳，仰头一口饮下半杯。
“阿克洛伊德斯也不算漂亮姑娘吧，传说中阿克洛伊德斯雌雄同体，漂亮得像是女人，但是又同时拥有男性和女性的体征，妖艳而诡异。”十四州插入话题。
“那不更好？”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闷骚船工突然说。
“确实有所求啦，最近生意还景气吗？”萧旬摸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酒杯的边缘上。
金币一掏出来，几个船工的眼睛瞬间都直了。
“哪有什么景气的，瓦西列乌撒到处都在闹饥荒，以前我们哪用得着停一个月啊，都是赶紧装了货，赶紧运送下一趟，能停一个月不就是因为弄不到货呗。”老船工唉声叹气地说。
“这个饥荒，一定是上天对德拉伽齐斯的惩罚，他是个篡位者，他应该把权力归还给真正的瓦西列乌撒的主人，东方不是有这样的说法么，一个国家的君主是上天选出来的，一旦国内发生天灾，一定是君主做了违背天意的事情。”一个中年的船工说。
“哪还有真正的主人啊，瓦西列乌撒皇室已经被杀光了，唯一出逃成功的四皇子据说还死在了半路。况且饥荒早在大执政官当政以前就存在了，大执政官开仓放粮，招人当兵，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民活路的。”一个年轻船工说。
“你是瓦西列乌撒人，你当局者迷，招人当兵是要干什么？是要打仗啊！瓦西列乌撒现在入侵的是布拉迪斯，你知道布拉迪斯是谁的属国么？是伊姆帕里斯的属国，等伊姆帕里斯的军队抵达瓦西列乌撒边境，你觉得瓦西列乌撒的骑兵能打得赢伊姆帕里斯的皇家铁弓射手么？”老船工戳着年轻船工的脑袋，教育着不谙世事的年轻船工。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弟弟已经入伍了，现在正在前线，前两天我还收到他寄来的信件了，他说军队刚刚大败布拉迪斯的军队，他战斗得很英勇，升了军职，前线还有大量粮食能运回瓦西列乌撒国内。我觉得大执政官的政策没什么问题，不这样做，瓦西列乌撒还能怎么做呢？”年轻的船工执迷不悟。
“你真是油盐不进，打仗是要死人的，战争中死的那些人不无辜吗？布拉迪斯死的人不无辜吗？瓦西列乌撒只要当伊姆帕里斯的属国就好了，派出使臣向伊姆帕里斯求粮就行了，反正当伊姆帕里斯的属国那么多，瓦西列乌撒这么做，不丢人。”老船工继续教训年轻船工。
“你的国家已经是伊姆帕里斯的属国了，你当然觉得……”年轻船工还想反驳。
但是被萧旬打住了。
“我还有问题要问呢，你们等下再慢慢吵好么。”萧旬捏起金币敲击酒杯杯口。
“小姐您问，不要理他们，那个老船工在船上干久了，有点自以为是。年轻船工啥也不懂，你不要和他们计较。”吹口哨的船工笑呵呵地说。
“你说谁自以为是！”老船工有些小怒。
“我也不是啥也不懂的。”年轻船工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话说河对岸的那个建筑群是什么样的地方？我好像听说，叫什么……”萧旬看了一下十四州。
“圣乌斯大教堂。”十四州提醒。
“对，圣乌斯大教堂，那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萧旬接着问。
“不知道诶。”战士侧目。
萧旬摸出第二枚金币，慢慢放到酒杯口，硬币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掉下去。
“那是末世拯救局的地盘，你们都不知道？说句不夸张的话，末世拯救局拥有这个国家一半的权力，你知道为什么大熤有监察御史，伊姆帕里斯有圆桌审判团，而瓦西列乌撒没有这些监察机构吗？因为瓦西列乌撒有末世拯救局。末世拯救局自称只为维护世界的存在而行动，却拥有瓦西列乌撒最高审判的权力，甚至德拉伽齐斯的当权也是末世拯救局默许的。
“而且，末世拯救局的势力几乎遍布世界，几个主要的大国，都有末世拯救局的分局，包括东方的大熤，也包括伊姆帕里斯。末世拯救局宣称他们可以审判神，却几乎从不行使审判的权力，他们默许瓦西列乌撒内部发生的一切，似乎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然而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从他们手中成功夺取过权力。”战士慢悠悠地解释。
“可是在很多灾难中，是末世拯救局拯救了瓦西列乌撒呀，比如一百年前的瘟疫，五百年前的天灾，还有……”年轻的船工想插嘴。
“可是这一次，全国范围内的饥荒，末世拯救局出手了吗？他们没有出手，反而在大张旗鼓地追杀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魔女。现在末世拯救局拥兵达到万人之众，圣乌斯大教堂里又有一千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在保护局长的安全。”老船工打断年轻船工的话头。
“末世拯救局也没办法凭空变出那么多粮食嘛……”年轻船工声音越说越小，蚊子嗡嗡似的。
“对了，说到魔女，我听说魔女已经进城了，就在君士坦丁堡里，我和我的护卫，打算去和魔女正面交一次手。”萧旬说着，一巴掌拍到十四州肩头。
“别去，你没听说过一个预言吗？这个世界完了，地上的守护者被权力所腐化，灭世的魔女必会降下毁灭的灾厄，人间诸国将化为火海，地狱的大门再也关不住饥渴的鬼魔，它们横行世间，直到这一千年过去。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还是自己活好自己的吧，况且君士坦丁堡那么大，你怎么找？”
突然之间，酒保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把一张描金的请帖递到了萧旬身前。
萧旬回头，看到酒馆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两辆相当华贵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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