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见老师果然是这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第二天，余长青睡足了觉，这才晃晃悠悠的向海城大学走去。
海城天目师协会坐落于海城大学传统文化学院的学院楼里。从某种角度来说，传统文化学院常常被余长青路南溪这群协会培养出来的人称为天目师学院。
在收获了一路的指指点点与窃窃私语后，余长青顺利的进入学院大楼，摸到了路南溪的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
“来催催女明星恋情官宣进度。”
余长青毫不客气的坐在路南溪对面，将一杯作为送餐借口的咖啡放在女孩桌上。
“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过来有多少人试图告诉我他们看过我的视频，并要合影要签名吗？”
余长青忿忿的吐槽道：“女生也就算了，甚至还有一半是男生！”我看起来难道就那么像弯的吗？”
“我倒是有办法让你一劳永逸。”路南溪挑挑眉，迎着余长青怀疑的目光说出了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话：“我们结婚呀！”
“太熟，下不了手。”
余长青嫌弃的避开路南溪的视线，这才说出真正的目的：“唐老师他已经来了？”
“老师早就来了。”
路南溪鄙夷的看了眼余长青，道：“怎么，不敢一个人去？我知道你因为老王的事觉得辜负了老师的教导和信任，感觉没脸见老师，可那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你总躲着也不是事儿啊！”
“主要是见了老师也不知道说什么。”
余长青一脸尴尬，言语苍白的辩解着。路南溪却被他这副样子气得不清，于是猛一拍桌子，气恼的嚷道：“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和我们说！”
“小点声！给我留点面子。”
余长青连忙把女孩按下。
路南溪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余长青一眼，从办公桌上翻出一份对陈年陈果果的处理方案，站起身道：“行了，我陪你走一趟。”
“不过事先说好，我只送你过去，然后还要收拾你留下来的烂摊子呢！”
路南溪挥了挥手中的处分单，带着余长青离开办公室。
乘了两层电梯，路南溪很快将余长青送到了副院长办公室的门口。没给余长青做心理准备的时间，路南溪飞快的敲了敲门，推着浑身僵硬的余长青进入办公室。
“老师，余长青来了。”
路南溪向坐在办公桌正举着老花镜看报纸的瘦削老人道。
老人身穿洗得有些褪色的蓝衬衫，听到路南溪的声音提起头，露出五官端正，目光锐利的面孔。
“南溪你也来了啊？坐。长青也坐。畏畏缩缩的成什么样子！”
唐九州说着，折起手上的老花镜，看着挤在路南溪身边的余长青，无语的训斥了一句。
“是是是。”
余长青苦笑着在沙发上坐下，一同来的路南溪却拒绝道：“不了，老师。我还有工作要做。给余长青送来就要忙去了。”
“很急吗？”
唐九州微微皱眉，似乎路南溪的离开打断了她的计划。
“也不是特别急。”路南溪乖巧回答道。
“那就留下来，去和余长青心门里的那只鬼怪谈谈心。我有事要和余长青说。”唐九州语气平淡道。
而余长青心门里，感受到不太妙的老王急忙嚷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将功补过吗？不计较偷吃鬼怪的事吗？余长青你倒是管管……”
“抱歉，我管不了。”
余长青默默在心中回应道。
路南溪则诧异的路南溪余长青看了自家老师一眼，在意识到唐九州有事情要避开老王和余长青说后，老老实实的使用了深渊物品。进入梦境与老王“交流感情”去了。
“余长青你个说话不算数的坑货！”
老王忿忿的咒骂着，但很快便随着路南溪的入梦安静下来。只留下被撇下的余长青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
对于唐九州，余长青的感情一向很复杂。
可以说既有对强者敬佩、对老师悉心教导的感激、孩童对长辈的孺慕依赖，同时又有辜负对方期望的愧疚和自责。
以至于在老王年复一年的卡门，感受到那家伙破门无望后，余长青开始对自己天骄和唐老师学生的身份不自信了起来。
一个连门都开不好，迟迟无法成为真正天目师的人也算是天骄，也配成为唐九州的学生？
认真算起来，他只是一个窃取对方学生位置的小偷罢了。
可以说，要不是路南溪让他管理鬼怪监狱的提议能让他接触到大量资源，迅速帮老王提升实力，余长青说什么也不来见唐九州。
“最近怎么样？”
唐九州询问着，招手示意余长青坐到他办公桌的对面。
余长青从沙发挪到了椅子上，小心翼翼答道：“挺好的。”
“可我怎么听说学校里挺火的那个叫许圆圆的丫头，因为拍了一段和你有关的视频给你带来好多麻烦？”
唐九州不紧不慢的揭开了余长青说谎的事实。
余长青一脸不自然的赔笑着，眼睛在老师的办公桌扫来扫去，似乎在研究木头的纹路。
“你呀，太拘束了。”
唐九州摇着头，语气带着几分失望，继续道：“平时也不过来看看老头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鬼怪破不了门，成不了真正的天目师，我就不是你的老师了？”
见唐九州说出自己暗藏多年的小心思，余长青不禁更加尴尬了。
可事虽如此，话却不能那么说，于是连忙否认道：“我这不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嘛！”
“我那个天骄名头本来就已经让很多人嘲笑了，要是再常来看老师，难保他们不会对老师有意见。”
“哼！人不大，小心思倒不少！”
唐九州冷哼一声，语气十分不快道：“怎么，是觉得老师罩不住你，还是你觉得你老师是一个只在乎天才的人？”
“那自然不是。”
余长青果断的拍起了马屁。
“我是！”
唐九州掷地有声的给出了相反的回答，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余长青顿时傻眼了。
但唐九州并没有给他思考用意的机会，继续道：“可你自己问问自己，你真的因为鬼怪不能破门而真跟流言中说的一样，成为一个废人了吗？我怎么看是你小子是在藏拙呢？
“没有没有。”余长青连忙道。
“没有？可你却连《各国鬼怪神话体系异同》和《传统鬼怪强度等级细化分类》这么偏的资料记得一清二楚。档案室里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这一点的。”
唐九州语气平静的的说道。
余长青没想到老师会知道自己与路南溪余长青说过的话，不禁眨眨眼睛，哑口无言的闭上了嘴。
得，估计又是路南溪那丫头给自己说出去的。
余长青无奈的想着，思维却逐渐开始发散。唐九州见状，没有再批评余长青，而是十分突然的开始提问。
“关于‘鬼怪是一种概念生物。’这个理论你怎么看？”
毕竟是十七八年的师徒，听到唐九州的发问，余长青条件反射般回答了起来。
“鬼怪是一种概念这个说法我并不认同。但如果说鬼怪是一种以概念为核心，向外辐射影响形成能力的生物就很贴近事实了。”
“详细说说？”唐九州饶有兴致的戴上了老花镜。
“我认为的概念核心就是鬼怪与天目师的能力核心。当然，如果用法则来形容更贴切。这也是天目师斩杀鬼怪后得到的东西，一颗概念的种子，无论是人类还是鬼怪，对这种法则概念挖掘得越深，种子便生长的越大，能力便越强。”
“所以你是掠夺论的支持者了？认为天目师获得能力是在掠夺鬼怪？”
唐九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评价余长青的观念：“再说说你对鬼怪能力单一论的看法。”
“鬼怪能力单一论只在低等鬼怪和一部分高等鬼怪中适用。”
余长青飞快的回答着，语气明显自信了许多：“对于形成天赋领域的鬼怪来说，能力是可以围绕它们的核心概念进行进化和增加的。”
“怎么增加？”
“吃！或者说是消化融合。但本质上仍和他们的天赋能力有关联。”
余长青斩钉截铁的给出了从老王那里听来的答案。
“原来如此。”
唐九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面前早已打开的笔记本上噼里啪啦的记下什么，脸上露出了自余长青进入房间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看，你这不是答得不是挺好吗？”
唐九州说着，转过笔记本示意余长青自己看。只见屏幕中正在撰写的一篇论文中，赫然多出了他刚刚说出的那一番话。
“你呀，就是太轻视自己了。如今的你其实比任何人都了解鬼怪，可你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盲目的去追逐传统意义上的力量。”
唐九州说着，当着余长青的开始对论文进行改动，调整，然后在第一作者位置上写上了余长青的名字。
“但我希望你记住，最强大的武器永远是人类的智慧。当然，你这一方面做得很好。”唐九州说着，再次转过笔记本，将完成的论文展示给余长青看。
余长青默默叹了口气，努力掩饰自己复杂尴尬的心情。
他很明白老师想告诉他什么。但或许真的是太久没有与老师沟通，导致老师对他目前的情况的认知存在一点偏差。
追求力量是有的。但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力量，是不是盲目的追求更不好说。毕竟，他早就不是七八岁时那个不想让任何人小瞧自己而憋着一股气的孩子了。
时间能磨平一切，磨平余长青所有的棱角，最终把他打磨成一条锤不烂咬不动，难以伤害的，已经彻底躺平的咸鱼。
至于智慧……
余长青想着老王，想着似乎误会他与老王关系，认为他在努力了解研究老王的老师，忍不住笑着在心中摇摇头。
在关于老王的事上，老师同样弄错了重点。
他的智慧并没有用在研究老王能力这种传统课题上，而是一直在研究老王的性格，研究以老王为代表的智慧型鬼怪与人的区别。
这也是他能够轻松拿捏老王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和老王够熟，对待自己和老王够狠，用来驱使老王的利益够大，再加上他从来没有主动探查过鬼怪的秘密。老王才会不经意的对他展露一些只属于鬼怪之间的秘密。
但若是他一开始就打着研究老王能力的主意与之相处，恐怕两人之间相处方式早就水火不容了。
余长青默默想着，却也没有打断纠正老师的话，乖巧的听着对方语重心长的教导。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自己顶着天骄的名头，却一直无法成为真正的天目师，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走远，只有自己留在原地的憋闷。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你觉得顶着天骄名头很尴尬。”
“但我可以告诉你，在你凝门后的第三年，协会不是没有讨论过要取消你天骄的权限待遇。但我没同意。”
余长青惊讶的抬起头。
事到如今，天骄的名头对他早已可有可无。但在当年，这个名号却更像是某种处罚，像一根束缚他让他痛苦的绳索。
如今听到当年让他深陷痛苦的根源有机会摆脱，余长青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觉得一个与鬼怪朝夕相处的开门人，其价值远超一个只拥有强大实力的天目师天才！”
“你的存在，能让众多鬼怪研究者少走很多弯路，给天目师提供更精准的战斗理论支持。而这样的一个余长青要比一个、甚至是十个路南溪要有价值得多！”
老师……
余长青很意外，很感动。但也仅限于此了。
任由唐九州说说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他一直打着“为你好”、“这是在磨砺你”、“我很看好你”的旗号伤害过一个孩子的事实。
但就像他从来没有怨恨过给了他成为天目师机会，给了他老师，给了他天骄待遇的协会一样，他也从来没怨恨怪罪过老师。
毕竟老师从来没做错过什么。
他只不过是在悉心教导一个学生，然后在只有七八岁的孤儿少年世界崩塌，选择疏远他后，选择了默认。
如今又在发现这个学生或许有些用处，有些实力时试图重新拉近关系。
这很现实，很社会，也很正常。
毕竟唐九州不是余长青的父母，不会无条件的爱着一个人。协会也从来不是慈善机构，而是一座要讲效益，给人发工资上保险的特殊企业，要讲究利益至上。
大家都没有错，错的是当年的余长青自己，还有十五年来都不肯放弃他的路南溪。
他只是没有在七八岁时拥有成熟的心智，没能意识到天骄称号是个累赘早早放过自己，同时死死抱着天骄的尊严不放，拒绝向现实低头，拒绝躺平罢了。
如果早一点躺平，那自己也会早一点发现咸鱼生活的美妙。只可惜，在自己决定去里世界那一刻后，那种悠闲自在的吉祥物生活便彻底成为过去式了。
想到这里，余长青不禁露出怀念的目光。唐九州见状，忍不住连连点头。
或许是觉得火候已经到了，很快，唐九州便转移了阵地，开始啰哩啰嗦的打起了第二张感情牌。
“……只是人年纪大了，就总会想起以前的是，然后琢磨自己是不是在哪里做错了。”
“所以昨天路南溪那丫头送来关于你去做鬼怪监狱负责人的报告时，我就多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忽略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用我的想法来禁锢你。毕竟你们年轻人是很在乎自身实力的。”
您老儿当然不在乎，因为您已经站在顶峰了啊！
要是他也能站在天目师的顶峰，那他也不在乎实力。
余长青暗自吐槽着，同时为唐九州终于完成和自己的感情沟通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和老师同处一室可要比被学弟学妹们堵着合影恐怖得多。
毕竟面对学弟学妹们，他只要维持好标准的假笑就好，不需要配合对方做出各种情感反应。
“所以，既然你有心试试那座监狱的鬼怪管理，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唐九州浑身气势徒然一变，缓缓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让南溪回来，然后让你的鬼怪试试把我拉进梦里。”
海城天目师协会坐落于海城大学传统文化学院的学院楼里。从某种角度来说，传统文化学院常常被余长青路南溪这群协会培养出来的人称为天目师学院。
在收获了一路的指指点点与窃窃私语后，余长青顺利的进入学院大楼，摸到了路南溪的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
“来催催女明星恋情官宣进度。”
余长青毫不客气的坐在路南溪对面，将一杯作为送餐借口的咖啡放在女孩桌上。
“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过来有多少人试图告诉我他们看过我的视频，并要合影要签名吗？”
余长青忿忿的吐槽道：“女生也就算了，甚至还有一半是男生！”我看起来难道就那么像弯的吗？”
“我倒是有办法让你一劳永逸。”路南溪挑挑眉，迎着余长青怀疑的目光说出了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话：“我们结婚呀！”
“太熟，下不了手。”
余长青嫌弃的避开路南溪的视线，这才说出真正的目的：“唐老师他已经来了？”
“老师早就来了。”
路南溪鄙夷的看了眼余长青，道：“怎么，不敢一个人去？我知道你因为老王的事觉得辜负了老师的教导和信任，感觉没脸见老师，可那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你总躲着也不是事儿啊！”
“主要是见了老师也不知道说什么。”
余长青一脸尴尬，言语苍白的辩解着。路南溪却被他这副样子气得不清，于是猛一拍桌子，气恼的嚷道：“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和我们说！”
“小点声！给我留点面子。”
余长青连忙把女孩按下。
路南溪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余长青一眼，从办公桌上翻出一份对陈年陈果果的处理方案，站起身道：“行了，我陪你走一趟。”
“不过事先说好，我只送你过去，然后还要收拾你留下来的烂摊子呢！”
路南溪挥了挥手中的处分单，带着余长青离开办公室。
乘了两层电梯，路南溪很快将余长青送到了副院长办公室的门口。没给余长青做心理准备的时间，路南溪飞快的敲了敲门，推着浑身僵硬的余长青进入办公室。
“老师，余长青来了。”
路南溪向坐在办公桌正举着老花镜看报纸的瘦削老人道。
老人身穿洗得有些褪色的蓝衬衫，听到路南溪的声音提起头，露出五官端正，目光锐利的面孔。
“南溪你也来了啊？坐。长青也坐。畏畏缩缩的成什么样子！”
唐九州说着，折起手上的老花镜，看着挤在路南溪身边的余长青，无语的训斥了一句。
“是是是。”
余长青苦笑着在沙发上坐下，一同来的路南溪却拒绝道：“不了，老师。我还有工作要做。给余长青送来就要忙去了。”
“很急吗？”
唐九州微微皱眉，似乎路南溪的离开打断了她的计划。
“也不是特别急。”路南溪乖巧回答道。
“那就留下来，去和余长青心门里的那只鬼怪谈谈心。我有事要和余长青说。”唐九州语气平淡道。
而余长青心门里，感受到不太妙的老王急忙嚷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将功补过吗？不计较偷吃鬼怪的事吗？余长青你倒是管管……”
“抱歉，我管不了。”
余长青默默在心中回应道。
路南溪则诧异的路南溪余长青看了自家老师一眼，在意识到唐九州有事情要避开老王和余长青说后，老老实实的使用了深渊物品。进入梦境与老王“交流感情”去了。
“余长青你个说话不算数的坑货！”
老王忿忿的咒骂着，但很快便随着路南溪的入梦安静下来。只留下被撇下的余长青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
对于唐九州，余长青的感情一向很复杂。
可以说既有对强者敬佩、对老师悉心教导的感激、孩童对长辈的孺慕依赖，同时又有辜负对方期望的愧疚和自责。
以至于在老王年复一年的卡门，感受到那家伙破门无望后，余长青开始对自己天骄和唐老师学生的身份不自信了起来。
一个连门都开不好，迟迟无法成为真正天目师的人也算是天骄，也配成为唐九州的学生？
认真算起来，他只是一个窃取对方学生位置的小偷罢了。
可以说，要不是路南溪让他管理鬼怪监狱的提议能让他接触到大量资源，迅速帮老王提升实力，余长青说什么也不来见唐九州。
“最近怎么样？”
唐九州询问着，招手示意余长青坐到他办公桌的对面。
余长青从沙发挪到了椅子上，小心翼翼答道：“挺好的。”
“可我怎么听说学校里挺火的那个叫许圆圆的丫头，因为拍了一段和你有关的视频给你带来好多麻烦？”
唐九州不紧不慢的揭开了余长青说谎的事实。
余长青一脸不自然的赔笑着，眼睛在老师的办公桌扫来扫去，似乎在研究木头的纹路。
“你呀，太拘束了。”
唐九州摇着头，语气带着几分失望，继续道：“平时也不过来看看老头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鬼怪破不了门，成不了真正的天目师，我就不是你的老师了？”
见唐九州说出自己暗藏多年的小心思，余长青不禁更加尴尬了。
可事虽如此，话却不能那么说，于是连忙否认道：“我这不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嘛！”
“我那个天骄名头本来就已经让很多人嘲笑了，要是再常来看老师，难保他们不会对老师有意见。”
“哼！人不大，小心思倒不少！”
唐九州冷哼一声，语气十分不快道：“怎么，是觉得老师罩不住你，还是你觉得你老师是一个只在乎天才的人？”
“那自然不是。”
余长青果断的拍起了马屁。
“我是！”
唐九州掷地有声的给出了相反的回答，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余长青顿时傻眼了。
但唐九州并没有给他思考用意的机会，继续道：“可你自己问问自己，你真的因为鬼怪不能破门而真跟流言中说的一样，成为一个废人了吗？我怎么看是你小子是在藏拙呢？
“没有没有。”余长青连忙道。
“没有？可你却连《各国鬼怪神话体系异同》和《传统鬼怪强度等级细化分类》这么偏的资料记得一清二楚。档案室里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这一点的。”
唐九州语气平静的的说道。
余长青没想到老师会知道自己与路南溪余长青说过的话，不禁眨眨眼睛，哑口无言的闭上了嘴。
得，估计又是路南溪那丫头给自己说出去的。
余长青无奈的想着，思维却逐渐开始发散。唐九州见状，没有再批评余长青，而是十分突然的开始提问。
“关于‘鬼怪是一种概念生物。’这个理论你怎么看？”
毕竟是十七八年的师徒，听到唐九州的发问，余长青条件反射般回答了起来。
“鬼怪是一种概念这个说法我并不认同。但如果说鬼怪是一种以概念为核心，向外辐射影响形成能力的生物就很贴近事实了。”
“详细说说？”唐九州饶有兴致的戴上了老花镜。
“我认为的概念核心就是鬼怪与天目师的能力核心。当然，如果用法则来形容更贴切。这也是天目师斩杀鬼怪后得到的东西，一颗概念的种子，无论是人类还是鬼怪，对这种法则概念挖掘得越深，种子便生长的越大，能力便越强。”
“所以你是掠夺论的支持者了？认为天目师获得能力是在掠夺鬼怪？”
唐九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评价余长青的观念：“再说说你对鬼怪能力单一论的看法。”
“鬼怪能力单一论只在低等鬼怪和一部分高等鬼怪中适用。”
余长青飞快的回答着，语气明显自信了许多：“对于形成天赋领域的鬼怪来说，能力是可以围绕它们的核心概念进行进化和增加的。”
“怎么增加？”
“吃！或者说是消化融合。但本质上仍和他们的天赋能力有关联。”
余长青斩钉截铁的给出了从老王那里听来的答案。
“原来如此。”
唐九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面前早已打开的笔记本上噼里啪啦的记下什么，脸上露出了自余长青进入房间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看，你这不是答得不是挺好吗？”
唐九州说着，转过笔记本示意余长青自己看。只见屏幕中正在撰写的一篇论文中，赫然多出了他刚刚说出的那一番话。
“你呀，就是太轻视自己了。如今的你其实比任何人都了解鬼怪，可你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盲目的去追逐传统意义上的力量。”
唐九州说着，当着余长青的开始对论文进行改动，调整，然后在第一作者位置上写上了余长青的名字。
“但我希望你记住，最强大的武器永远是人类的智慧。当然，你这一方面做得很好。”唐九州说着，再次转过笔记本，将完成的论文展示给余长青看。
余长青默默叹了口气，努力掩饰自己复杂尴尬的心情。
他很明白老师想告诉他什么。但或许真的是太久没有与老师沟通，导致老师对他目前的情况的认知存在一点偏差。
追求力量是有的。但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力量，是不是盲目的追求更不好说。毕竟，他早就不是七八岁时那个不想让任何人小瞧自己而憋着一股气的孩子了。
时间能磨平一切，磨平余长青所有的棱角，最终把他打磨成一条锤不烂咬不动，难以伤害的，已经彻底躺平的咸鱼。
至于智慧……
余长青想着老王，想着似乎误会他与老王关系，认为他在努力了解研究老王的老师，忍不住笑着在心中摇摇头。
在关于老王的事上，老师同样弄错了重点。
他的智慧并没有用在研究老王能力这种传统课题上，而是一直在研究老王的性格，研究以老王为代表的智慧型鬼怪与人的区别。
这也是他能够轻松拿捏老王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和老王够熟，对待自己和老王够狠，用来驱使老王的利益够大，再加上他从来没有主动探查过鬼怪的秘密。老王才会不经意的对他展露一些只属于鬼怪之间的秘密。
但若是他一开始就打着研究老王能力的主意与之相处，恐怕两人之间相处方式早就水火不容了。
余长青默默想着，却也没有打断纠正老师的话，乖巧的听着对方语重心长的教导。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自己顶着天骄的名头，却一直无法成为真正的天目师，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走远，只有自己留在原地的憋闷。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你觉得顶着天骄名头很尴尬。”
“但我可以告诉你，在你凝门后的第三年，协会不是没有讨论过要取消你天骄的权限待遇。但我没同意。”
余长青惊讶的抬起头。
事到如今，天骄的名头对他早已可有可无。但在当年，这个名号却更像是某种处罚，像一根束缚他让他痛苦的绳索。
如今听到当年让他深陷痛苦的根源有机会摆脱，余长青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觉得一个与鬼怪朝夕相处的开门人，其价值远超一个只拥有强大实力的天目师天才！”
“你的存在，能让众多鬼怪研究者少走很多弯路，给天目师提供更精准的战斗理论支持。而这样的一个余长青要比一个、甚至是十个路南溪要有价值得多！”
老师……
余长青很意外，很感动。但也仅限于此了。
任由唐九州说说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他一直打着“为你好”、“这是在磨砺你”、“我很看好你”的旗号伤害过一个孩子的事实。
但就像他从来没有怨恨过给了他成为天目师机会，给了他老师，给了他天骄待遇的协会一样，他也从来没怨恨怪罪过老师。
毕竟老师从来没做错过什么。
他只不过是在悉心教导一个学生，然后在只有七八岁的孤儿少年世界崩塌，选择疏远他后，选择了默认。
如今又在发现这个学生或许有些用处，有些实力时试图重新拉近关系。
这很现实，很社会，也很正常。
毕竟唐九州不是余长青的父母，不会无条件的爱着一个人。协会也从来不是慈善机构，而是一座要讲效益，给人发工资上保险的特殊企业，要讲究利益至上。
大家都没有错，错的是当年的余长青自己，还有十五年来都不肯放弃他的路南溪。
他只是没有在七八岁时拥有成熟的心智，没能意识到天骄称号是个累赘早早放过自己，同时死死抱着天骄的尊严不放，拒绝向现实低头，拒绝躺平罢了。
如果早一点躺平，那自己也会早一点发现咸鱼生活的美妙。只可惜，在自己决定去里世界那一刻后，那种悠闲自在的吉祥物生活便彻底成为过去式了。
想到这里，余长青不禁露出怀念的目光。唐九州见状，忍不住连连点头。
或许是觉得火候已经到了，很快，唐九州便转移了阵地，开始啰哩啰嗦的打起了第二张感情牌。
“……只是人年纪大了，就总会想起以前的是，然后琢磨自己是不是在哪里做错了。”
“所以昨天路南溪那丫头送来关于你去做鬼怪监狱负责人的报告时，我就多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忽略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用我的想法来禁锢你。毕竟你们年轻人是很在乎自身实力的。”
您老儿当然不在乎，因为您已经站在顶峰了啊！
要是他也能站在天目师的顶峰，那他也不在乎实力。
余长青暗自吐槽着，同时为唐九州终于完成和自己的感情沟通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和老师同处一室可要比被学弟学妹们堵着合影恐怖得多。
毕竟面对学弟学妹们，他只要维持好标准的假笑就好，不需要配合对方做出各种情感反应。
“所以，既然你有心试试那座监狱的鬼怪管理，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唐九州浑身气势徒然一变，缓缓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让南溪回来，然后让你的鬼怪试试把我拉进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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