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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血色琴弦

    有时候即便是那么一点非常微小的改变,也会带来惊人的变化。

    自从审判庭的调查员凌飞离开呼啸群岛后,小九才真正仔细观察过他生活的这座小岛。

    岛上的居民除了日常的捕鱼和贸易外,的确有一些很神秘莫测人,他们经常深夜里活动,小九以前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而凌飞的话提醒了他,这些人在钻研着被调查员称为禁忌之术的死灵法术。

    上一个月圆之夜,经历过白天祭祀后,岛上举行过一个奇怪的仪式,而小九终于明白了一些含义。

    这座小岛面积虽然很大,但平地稀少,大部分土地都被那座高耸的山峰代替。只有靠近海边的港口有少数的平地,村子也稀稀拉拉的分布在港口边。

    而就在这些仅有的土地上,这些渔民和水手却很奇怪的喜欢在农田中画出各种各样的奇怪的图案,这些看起来几乎是什么神明造物一样的农田怪圈,在小岛高耸的山崖上望去,格外的震撼。

    这不得不让小九联想起自己记忆中看过的那些光离古怪的故事。

    在一些不知名姓的人的,写过比如聚灵阵等,这种完全不明意思的词语。在那些故事中,这些聚灵阵有聚集天地间所谓“灵气”的作用。

    而这些灵气会被一些有天赋的所谓“灵根”的天赋者感知到,并且运用这些灵气。这些人通常使用这些灵气达到与天同寿的目的,通常他们被称为修仙者。

    而修仙者的世界通常与凡人是隔绝的。

    所以只有极少数特别的人才能参悟,好在总有一些现实的倒影通过各种各样的形式折射到了凡人的思绪里,最常见的可能是梦,有人用自己的纸笔记录下了这些梦。

    在某个宇宙中,据说有个蔚蓝色的世界,他们把这些记录下的梦叫做小说。

    不过在另一种记录中,这些梦却是混沌力量的一部分,并且是最初级的部分,有些书里叫它们灵能。

    更有趣的是,这些能量并不是孤立的,还有一些人发现通过一些特定的手势和声音的规律排列组合可以凭空塑造出一些不可思议的奇迹,甚至是发出巨大的火球。

    这些书中经常将这种力量用另一个词汇来表达,通常被称为魔法。

    而魔法的源头有各种说法,有些人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看不见的魔网,万事万物都用一些神奇的魔力,这些魔力被魔网交织在一起。

    而有一些天选之人,或者说被称之为“奥数亲和”的人可以通过艰苦的学习和长期的实践来利用这些魔网的力量,他们被称为魔法师。

    在那些法师的世界中,他们也会在地上画一些莫名其妙,叫做法阵的东西,有一些法阵很邪恶。

    而眼前小岛麦田中这些大圈套着小圈的几何图案,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自从海难后,奇怪的紫晶石出现,一些水手和渔民只要闲下来就会在田里鼓捣这些奇怪的图案。看上去已经颇具规模了,只是小九不太知道这到底画的是什么。

    在各种各样梦的映射——小说的记载中,那些修仙者和魔法师通常会经历一阵奇遇,甚至是刚一生下来便天降祥瑞,五彩斑斓的吓得满世界的珍奇异兽都跑出来。

    更夸张的是,他们可能干脆衔着宝玉,带着戒指,挂着金牌就出生了,就算是最霉运的也可能无意间在哪里捡到一个小绿瓶,或者被人在额头划一闪电形状的疤痕。

    而这些故事毕竟都太过玄妙,普通的凡人到头来只能回到现实中来,他们便痴迷一种叫做死灵法术的东西。

    死亡是所有生命的恐惧。

    因此很多人,开始尝试逆转死亡,不惜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在这个过程中,很多灵异的事件被人察觉,形成一个又一个的灵异故事。

    这些故事映刻在一些人的梦里和思绪中,他们被写了出来,被人们看到。

    “九儿,快来帮忙。”

    小九撸起袖子,手拿着小屋地下室墙壁上挂着的那把绿色镰刀参加了这场奇怪的收割仪式。所有的图案都是被预先设计好的。随着天气一天天的凉爽起来,村民加快了他们的工作。

    要赶在月圆之夜完成这场盛大的仪式。

    这些巨大的圆圈构成了像似某种神秘学的符号。

    带着半月眼镜的长老团老人指着小九,让他站到一个事先安排好的位置。

    一些古老的神秘仪式甚至会在某些文明中被延续到星空,比如有些人在战列舰的舰桥上还画着十字架。

    因此这些怪诞的举动,并没有触动小九心中太多的疑问。他此时更关心的是,那一箱子海滩上的紫宝石去了哪?

    那些晶莹剔透的紫水晶似乎和小九有着什么天然的联系。

    “小九,演奏你爷爷教过你的祭祀的舞曲。”老人低沉的话语。

    “哦,好的。”

    小九从胡思乱想中缓了过来,拿出唢呐。可他刚咬住哨片,却愣住了,他似乎完全不知道应该演奏什么,他甚至不记得爷爷教过他什么祭祀舞曲。

    小九眼望着老人半月形的眼镜,在星光下闪过一丝银亮,可是并没有得到什么暗示。忽然也不知道哪来的灵光,小九的唢呐中传出了传说中的魔鬼音阶——也就是三全音的《骷髅之舞》。

    也许是本来就如此,也许是临时起意的机缘巧合。

    小岛的村民们似乎以前并没有听过这个神奇的曲子,他们居然开始跳起舞来。那些在星光下舞动的人群,那些飞舞在麦田里的火把。

    小九此时把担心从演奏什么曲子转移到了这些疯狂舞动的村民会不会把麦田的稻子点燃。

    那可就变成了一张真正意义上的骷髅之舞。

    一些村民用送葬小屋里那些经过处理的骷髅骨棒,互相撞击下敲出了一串清脆而骨骼碰撞声,听起来好像真的有一些跳舞的骷髅。

    在荒蛮的年代,那些被记录在各种载体上的文字只能被贵族和上层所了解。

    而那些被记录在纸张上的音符就更成了神的语言。

    音符流淌于小九的指尖,节拍跳跃于颤动的鼓棒和村民的击掌中。而那一连串对骷髅舞步的模仿是从骨笛里吹奏出来。

    一首美妙的音乐的需要有三个部分组成,旋律,和弦,节奏。

    旋律来自小九的唢呐和骨笛,节奏来自渔民的节拍。

    麦田中还有一种声音,它构成了和弦。通常小九的音乐可以引来一些鸟叫,或者凭借高超的演奏技巧把自然中的声音巧妙地糅杂在自己的琴声中。

    可是现在却凭空的多了一种声音。

    一个漂亮的三和弦。

    咕咕咕…咕咕咕…咕……

    紧接着一连串的咕咕声,由小及大,由远及近,如鬼魅从阴间借着子夜阳气稀薄四处游荡一般,尽管天上月亮很圆,依旧照不亮麦田远处的一些红光,它们如血色的宝石在黑暗中闪烁。

    本来只剩下黑白两色的夜,突然间多了这一阵阵神秘的和弦和摄人心神的红点。舞动的村民并没有停下他们奇怪的步伐,手里依旧敲击着那些空空的骨棒。

    小九手中的唢呐声此时也达到了高潮,随着随后一个音符结束了它在空气中的振动。

    所有的光影都戛然而止。

    全部的村民都停止了舞蹈。哎,大家轻声的叹了口气。

    这些举动似乎毫无意义,毫无意义。并没有人复活,并没有逆转任何不幸。

    小岛上那些疯癫的水手永远的失去了生命。

    ……

    此时送葬小屋里被贴满审判庭封条的物品将小九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他要抓紧拿走属于他的一小部分东西,马上屋里几乎所有的,甚至包括那些本来散乱在屋里屋外的棺材都会被运往港城。

    小九有些头晕,心中发堵。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他思绪似乎已经被塞满了。疯狂,离世,绝望,悲伤,喜悦。这些情绪如同一团乱麻一样拆绕在小九的脑中。

    在海边,水手通常都是选择意志力最坚定的人,因为海里总是有些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然而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总有人从船上下来就疯掉了,他们不停自言自语一些旁人听不懂的字句。

    尽管有这些危险,远洋水手依旧很少欢迎,那是一项艰苦而又充满了暴富可能的活儿,尽管十分危险,暴富的传说在每个渔村和港口流传。

    虽然不时的传言表明,漆黑的海面上可能会出现巨大的黑影和白色神秘的眼睛,就像噩梦中巨大的黑色岩石从海底浮起挡住小船的航路,每年出海的年轻人依旧络绎不绝。

    我还能在这里住上三天,或许我也应该出海,这似乎成了唯一的出处。

    小九一边收拾小屋里剩下的东西一边想。

    爷爷年轻时肯定是个非常老练的水手。一些泛黄、发皱的海图可以证明这一点,如果还需要些其他的佐证的话,小九手里摆弄的星盘和指南针显然可以胜任。

    而在一大堆无所谓的信札中,小九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古旧的图案暗示已经是一种过时很久风格,早已落后于时代。上面火红的封漆没有被拆开的痕迹,这封信写过之后就没有被寄送出去。

    信封的正面用略显潦草的笔迹写着三个字,用了一种很繁复的字体。

    笔迹的墨水力透纸背,写字的人很用心力,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发出去?小九把信举起来,对着昏暗的烛火看过去,信封已经被岁月磨损了很多,但做工很好,依旧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小九不太认识这种字体,他从小屋里翻出一本语言词典,手指在一行行的书页字句间划过,寻觅着这三个字的含义。

    “木兰坊。”小九自言自语,噗的一声,送葬者小屋里的蜡烛突然忽地窜起来半尺高,屋内一瞬间变得透亮,随后又恢复了原状。

    小九的思绪如同被闪电击中一样,这是他梦里的地方,小九傻愣愣的,他本来就有些呆滞的表情显得更呆了。

    这时谁写的信?为什么会在爷爷这里,他一连串的疑问瞬间淹没了自己。

    爷爷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三个字,小九不能确定这封信的归属。或许只是哪个已故去的水手,送葬人处理了很多亡者,留下了很多遗物,就如这小屋里陈列的那样。可是爷爷为何要把它压在箱底,难不成仅仅是忘了?

    信封口的火漆封缄的形状,可以明显的看出是某种海洋生物,似乎是个怪异的海星,可是怎么看起来都显得有些古怪。

    而且这个好像从哪里见过?

    小九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黑色物体,是老人留下的罗盘。在罗盘的翻盖上,涂绘这同样的海星,只是由于年代久远,这模糊的形状,看起来似乎只是罗盘指针的形状,因而最初并没有引起小九的注意,并且在罗盘指针上似乎还用和木兰坊一样繁复的字体书写的一行小字:

    “当梦魇与现实交汇,星辰与巨龙回归,白帆将引领道路——《死灵之书》,灾祸罗盘。”

    小九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很痛,右边太阳穴附近要爆炸了一样,血管的搏动带着眼眶也疼了起来,眼窝深处似乎有什么利刃刺的视线也模糊了。

    他用手掌按压自己的右眼,大拇指卡住太阳穴。这似乎能让他好一点。

    从外界通过视觉获得信息的渠道只剩下了左眼。

    小九努力地试图想起什么,可是似乎那部分的记忆缺失了,他用左眼盯着这枚火漆印章,模糊的海星形象似乎不停的暗示着什么,然而小九毫无头绪。

    他的思维里似乎有两个冲突在不停碰撞,他看着手中的罗盘,这一切是如此的陌生,直到见到这个海星,忽然使得他想起了什么。

    就在那天岛上的麦田中上演了那疯狂的骷髅之舞后,海滩的人们散去了,只留下小九还矗立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海面上一艘挂着银白巨帆的船滑过波涛,迎着微风向着岸边驶来。

    他放下手中的唢呐,他微微颤抖的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只剩下急促的喘息。也许是因为激动,

    海上的白船出现了,可是就在它接近礁石的那一瞬间,居然凭空消失了。

    麦田的怪圈,舞动的火焰,神秘的红光,白色的灵船。小九脑子里的思绪试图把这一切都连结在一起,却毫无头绪。

    就如同海岛经常在水天之间呈现的氤氲一样,这个小岛的一切都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让人无法看清。

    行装已经收拾妥当,小九此时拎着一只大皮箱坐在港口的水手餐馆的门外的石凳上。

    他手里捧着的那碗海鲜乱炖已经有些凉了,这些由各种贝类和银鳕鱼肉炖成汤一般情况下便是小九日常的食物,除非你硬要把那些发硬的面包算上,即便是这样,这也是他在岛上最后一顿饭。

    咔的一声,小九皱了皱眉,这汤什么都好,只是经常会在出神的时候被咬住的贝壳卡到牙齿。

    这一下卡的有些深,伸进嘴里去解围的右手拇指和食指间不仅仅有那个捣乱的贝壳,还有血。

    小九扔掉手中的贝壳,食指又伸回嘴里,这下子插的有点深,一片血迹染红了食指。

    有时候越是想冷静,越是会慌乱,本来平时可以处理的很简单的事情,在突发事情下有时会变得事与愿违。

    小九一边想着去找点水冲干净手上的血迹,一边也不知道为什么伸手握住放在手边的琴剑。

    血迹正好粘在琴的琴弦上,爷爷出海之前已经为他把最后的琴弦装那把造型奇特的剑鞘上。

    乐手对自己的乐器的爱护甚至超过了他们自己。

    慌乱间带血的手指本来是为了摆脱怪琴,却越发使得琴弦被拨动。

    胡乱的拨弦本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难听。

    小九的耳膜上却如被什么宇宙间最古老的声波振动一样。脑海中一股如绸缎般丝滑的思绪从脑后飞上了天灵盖,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的血光,被炸碎的紫宝石散落在那片血色中。

    啊!

    小九吓得惊叫了一声,手里的琴掉在了地上,右手死死的按住自己的右眼。一股顿挫的疼痛似乎一把巨锤要从他右眼窝中把眼球锤出。

    他甚至已经无法睁开眼睛。

    比起头来说,更疼的是琴,好在没有摔得太狠。

    小九又顺手拨了下琴弦。

    只有那沾了血的食指扫过琴弦时发出一股震慑人心的声音,小九觉得自己灵魂都在悸动。

    无数不知何时何地发生过的事情在眼前不停的闪现。他好像看见了那只死去的火红的狐狸,是她的血,然后小九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他用餐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一双沾满鲜血的手。

    如果此时有人看见这个场景一定会产生那种所谓的无名的恐惧。红色的液体呈现粘稠状,在一双枯枝般的物体间上下飞舞,一些飞溅血滴把空气变得血腥,那些颤动的琴弦如一把精巧的小刀把血滴平切成更小,直到小到肉眼无法分辨。

    而一个似乎疯了的家伙正如神话中嗜血的妖魔一般,不停地扫动琴弦。同时,每当他觉得血液已经干涸,便用小刀划开更深的伤口,将更多的鲜血沾到自己的手上,然后更疯狂的扫弦,弹琴。

    琴弦已经被抓得如同魔鬼的丝线,更诡异的是琴声变得越来越小,后来几乎已经听不见了。从远处望去,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孩子坐在海港旁,几尽疯狂的挥舞着右手扫弦,左手在琴端按压琴弦变换着音调。他手臂上下已经都是血,如同一个嗜血的恶魔,奇诡的是却没有任何声音。

    不,声音来自于他头顶数以百计的乌鸦。这些本应黄昏出没的鸟类,现在却飞满了海港的上空,它们落在屋顶上,桅杆上,嘎嘎的叫着。

    而此时的小九内心如台风卷起的海浪,呼吸急促,瞳孔放大,他兴奋的甚至忘记了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居然用手去擦额头的汗。

    结果满脸的血让他看起来就如个嗜血的狂徒。

    这时,从海边来了一艘轻快的船,她一会儿便要载着小九驶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