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舵手银币
港城作为七岛联盟通往内陆的重要商港，繁华的程度自不必细说。
这单单从林立的桅杆森林中就可看出，密密丛丛是呼啸群岛的许多倍。
尽管昨天刚刚砍了一个诺德人的脑袋，然而眼前这些看起的井然有序没有骗过小九的眼睛，他昨天听到的那口盐帮黑话意味着这里有些不为人知的的活动。
或许港城并没有像它白天看到的那样正义。
当然那些说盐语的一定也不大可能正常的出入港口，否则过几天没准就如那个诺德人一样被砍在广场上示众了。
小九现在坐在勇敢的海星一楼的厅堂里。除了来住店的客人，许多本地的居民和来往的客商都会来这里吃点东西，顺便喝上几杯。
很多刚刚上岸的水手都颇为阔绰，他们说话的声调也大了许多，满口都是些不太能入耳的污秽之词。当然，这自然少不了一些和小九同样遭遇，脚刚在地面上站稳就被塞了满嘴验妖体的药丸，他们普遍都骂骂咧咧地冲进店里，难掩怒气。
“九哥，你为啥说要找个特别的船？”小九坐在店的角落里，他旁边的木凳上坐着一只红色的小狐狸。
“你看那些被野蛮验妖体的人就知道了。”小九端着一杯泡着海咖豆的水说道。“万一你被抓到了怎么办？”
“我现在根本显不了人形，他们不会觉得一只小狐狸有什么问题的。”紫翎儿的思绪传到了小九的心里，他们并没有用正常的语言进行交谈。
“还是小心点好，最近怪事太多了，自从呼啸群岛上接二连三的怪事发生，我觉得我整个生命似乎都被诅咒了。”小九依旧是那副神情漠然的样子。
“那，那九哥也一定是后悔遇到了我，对吧。”小狐狸蜷曲着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只毛球，眼睛眨了眨看着贾小九。
小九没有对此有反应，伙计一脸殷勤地跑了过来。他忙不迭的把手中脏兮兮的抹布在桌子上又擦了擦，弯着腰说：“这位贾爷，听说您是风灵岛来的。昨晚…”
风灵岛，小九想起来，他昨晚住进店里时，就听过这个名字。可是他并不知道到底这个岛意味着什么。
他脑中的思绪传给了紫翎儿，小狐狸眯着眼假装睡着了，不过耳朵立着听得真切。
那伙计继续说，“昨晚半夜才回来，小的也不敢打搅您，这不，现在我们店里主人想见见您。”他话音刚落，一个浑圆的肚子先出现在小九眼前，看得出他走路时被这个肚子拖累了，不由自主地身子往后挺。
“风灵岛的贾少主。”这人说起话来声音好像港城码头敲的铜钟，嗡嗡作响，声音大的整个店里都听到了。
整个大堂里喧闹的声音，瞬间静了下来。很多人转过头来，一脸惊讶又羡慕地看着小九。有一个正在喝海米鳕鱼粥的，一下子没收住，滚烫的米粥差点烫坏了他的喉咙。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小九警惕地四周看了看，对着大肚子掌柜说。
“三儿，你昨晚又去哪胡混，灌了多少的黄汤，一大清早就在这里胡扯。”
“就是，三儿说话最近是越来额越没谱了。”
几个食客听小九说完，恢复了惊愕的表情，开始调侃起掌柜来。
“哎，贾少主，小的知道您低调，但是您否认也没有什么用啊。各位爷，您不信我您还不信这个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那天小九递给伙计当作店钱的银币。
屋里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喝茶的，喝粥的，吃饭的，扯蛋的，都静了下来，连刀叉的碰撞声都消失了。有桌客人嘴上叼着的烟袋也停止了咕噜声，端在手里朝这边张望。
一枚小巧的银币，被铸造成了船舵的形状。内圈实心圆上刻着一只船桨，船舵的外环上又一圈星星，两个圆环被八只横栏交叉排列串起来。
“舵手银币。”一个声音惊呼。
“风灵岛的特产啊。”另一个声音。
小九看着他们，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所有人都把目光从银币转移到了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叼烟袋的客人眼睛直直地盯着小九，他甚至都没注意到烟叶已经烧尽了，空嘬着灭了的烟枪。
多亏了贾小九天生的一脸呆滞，他很少会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内心的情绪。叫做三儿的胖肚子掌柜只觉得他可能深藏不露，不肯以悲喜示人。
“九哥，将计就计，且听他们说什么。”紫翎儿的心绪。
“贾少主，不知晚上可有空去趟香多巷，有人想见见您。”说着他把这枚舵手银币放在手心里，示意小九拿回去。
“香多巷？”小九头微微抬起看着一脸谄笑的胖肚子掌柜。
“是的，有些事情。”掌柜压低了声音，“在那里才好谈。”说完，他手心往下一扣，把那枚舵手银币留在了小九吃茶的桌面上。
“那这店钱。”还没等贾小九说完，掌柜眯起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说：“贾少主住店自然是有人付过了，您去香多巷还用的到这个，我们怎么敢收。”
小九看着桌上这枚突然变得棘手的银币，通过紫翎儿的思绪他知道这店里所有人的眼神都如一副复合味儿的海鲜杂烩一样，让人难以说出他们心里确切的滋味。
“既然这样，小…额，”他九字没有说出来，小九想起来他那块通行证上被码头的兽骨铁笔写的是贾真两个字。“小生上楼做些准备。”说完学着港城的习惯，打了个切手。
在众人的目光下，小九抱着小狐狸回到了房间。
……
“九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香多巷是这么个地方。”小九脑中响起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既嫉妒又嘲笑的语气。
“差不多，看过的很多书里，谈一些特别的事，找一些特别的人，总是在一些很特别的地方。”
小九边走边说，“在港城的逼仄小巷里咱们可以很容易遇到些喝得伶仃大醉的水手，但是当你真的想去找到那些一手遮天的黑水船长时，反而如同幽灵一样消失了，不过他们大都跑不出这里。”
“九哥，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玩的呀。”
“水手的生活的确是这样的，特别是那些海盗们。”小九咬着嘴唇，尽力不发出声音来。
他已经有些适应了如何用心绪和紫翎儿交流，而不是用真正的语言。
此刻，他正走在一条满是莺歌燕舞的小巷——香多巷，那里边充满了各种低矮的招牌，横竖不一，大小不等，唯一相同的是都挂着一盏红色的提灯。
“水手通常要在海面上漂泊数个月，所以…”小九耸了耸肩，“你知道的，他们很多人忍受各种痛苦只为了上岸后的短暂欢愉。”
“那为啥一定要出海。”小狐狸此时正躺在小九的背包里，蜷缩着身子，好像睡着了。
“水手出海有无数的理由，最直接的当然是为了钱。就像我一样。”小九此时的眼前那片低矮的小楼点亮了一盏盏光亮，那里每一点光亮都塞满了恣意的快乐。
“那不是很危险。”小狐狸懒懒的声音。
“是的，但是能发财，很多人都梦想着能发财。不过至少有一半的水手是因为除了上船他们毫无选择，在陆地上会和那个诺德人一样被处死。只能上船。”
“那我也要上船，这个破地方不喜欢我们这些小妖。”紫翎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似乎已经快睡着了。
小九没有回答，他很出神地想着什么，那个伙计说的风灵岛到底是什么，怎么从来没在海图上见过，还有就是自己手里的舵手银币。
这是在爷爷地下室里翻出来的，小九只是以为是一些普通的铜币银币，并没有因为它们独特的花纹和样式而注意，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把自己拉进了什么奇特的圈子里。
不过，他的思绪马上被香多巷的热情好客打断了，一声声细声软语弄得他有些心神不定，脚步迟疑。
“喂，你不是真要进去玩吧，那你赶紧给我放下来，我可不当观众。”小狐狸从背包里探出头来看着外面那些故意把衣服穿得缺了几块的流莺娇燕。
“哇，那粉擦得有点浓，而且还没有抹匀，味道也不太好闻，你一走进这里我就闻到了这股子刺鼻的味道，为啥抹这么奇怪的粉。”紫翎儿毛绒绒的脑袋晃得像一个拨浪鼓，四处瞧着。
“你注意点，别让人觉得你看起来太奇怪…”小九的思绪还没等传递完。
“哎呦，我的小爷，这哪来的这么俊俏的爷啊，还带着这么标致的小狐狸，一看就是个有味道的，真是会玩啊。”一只香气扑鼻的花手绢还没等小九反应过来就拍在他脸上，小九觉得自己胸口装着钱币的袋子突然颤动了一下。
他刚觉得有点诡异，可还没等做出任何反应，那花手绢就连人带味道一齐凑了过来，直接贴在他身上，而小狐狸的头被她那白腻的小手揉搓着。
“她好讨厌。”紫翎儿的思绪回响在小九脑子里。“她再用她的脏手碰我，我就。”
小九心里暗笑，不过还是怕木兰姑娘使起小性子，便一把从胸前的背包里把小狐狸抱在自己的怀里，帮她从花手绢的爱抚中解了围。
“小爷，咱们这儿啊好玩的，可多了…”
“苹果酒。”小九打断了花手绢的搭讪，自己拉出这家店外吧台的椅子坐了下来。
那花手绢有点悻悻地，不过卖杯酒也算是开张了，她冲里面的酒保使了个眼色。
半透明的液体从一只大木桶中被铁橡木的勺子舀了出来，一只粗砂玻璃杯子里早已装满了黑色的栗子状的物体，那些是用来冰酒的海葵花的种子。这些东西很奇怪，它们被掺在冰块中，加入酒中后能够给酒降温还不会因为融化成水而冲淡了酒的味道。
勺子中的酒缓缓地斟入杯中，一阵白雾从杯口腾起，天气很热，杯壁上很快就凝结了水滴。
酒杯被推到了小九的面前，闻起来有一股牛奶的清香，嗯，果然是港城的苹果酒。
小九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杯上的花纹吸引了他，那是一只奇怪的狼头，两只尖牙却画成了章鱼的触手。他正在思忖，却听见脑中的木兰姑娘的声音，“给我喝一点。”
如果不是因为毛绒绒的毛毛脸，紫翎儿现在的脸一定很红。苹果酒的劲道有点大，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九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你不会真的来消遣的吧。”
“木兰姑娘，有时候我真不觉得你已经活了几千年了。”小九的眼睛不停地在这片小街中扫荡。
“你才活了几千年，作为未化形的小妖，我现在连个宝宝都不是。”紫翎儿张开嘴轻轻地咬了下小九的手腕。
“那你现在至少不像是那个在木兰坊给我和于胖子果子吃的王夫人。”小九的耳朵里似乎传来一阵他找了很久的口音。
“那时候，本来就是在学姐姐的方式说话、做事嘛，谁让你们总一口一个王夫人，王夫人的叫。”紫翎儿还要说些什么，小九放在小狐狸头上的手微微用了点力。
“你听见了什么没有？”小九拍了拍狐狸的脑袋。
“什么？你是说，哦，盐语。”
临近吧台的街对面踱过几个宽阔的人，他们的体型足以装下两个普通的水手，油腻的长发和打了结脏兮兮的胡子表明这些人刚刚下船不久，还没来得及去收拾就来了这香多巷。
“额，他们就是来这里收拾自己的。”小九纠正自己的想法。
那些点着红灯小屋里，他们在那里会把自己从里到外都收拾得又像一个“体面人”。
“木兰姐姐，找我们的人应该来了。”小九端起还剩下一半的苹果酒，一仰头喝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是这些人？他们和舵手银币什么关系？”紫翎儿立起了半个身子，看着那几个黑衣的宽阔的人。
“只有他们才能让付得起这杯酒。”小九从吧台的凳子上站了起来，手按住胸前的骨哨。
这单单从林立的桅杆森林中就可看出，密密丛丛是呼啸群岛的许多倍。
尽管昨天刚刚砍了一个诺德人的脑袋，然而眼前这些看起的井然有序没有骗过小九的眼睛，他昨天听到的那口盐帮黑话意味着这里有些不为人知的的活动。
或许港城并没有像它白天看到的那样正义。
当然那些说盐语的一定也不大可能正常的出入港口，否则过几天没准就如那个诺德人一样被砍在广场上示众了。
小九现在坐在勇敢的海星一楼的厅堂里。除了来住店的客人，许多本地的居民和来往的客商都会来这里吃点东西，顺便喝上几杯。
很多刚刚上岸的水手都颇为阔绰，他们说话的声调也大了许多，满口都是些不太能入耳的污秽之词。当然，这自然少不了一些和小九同样遭遇，脚刚在地面上站稳就被塞了满嘴验妖体的药丸，他们普遍都骂骂咧咧地冲进店里，难掩怒气。
“九哥，你为啥说要找个特别的船？”小九坐在店的角落里，他旁边的木凳上坐着一只红色的小狐狸。
“你看那些被野蛮验妖体的人就知道了。”小九端着一杯泡着海咖豆的水说道。“万一你被抓到了怎么办？”
“我现在根本显不了人形，他们不会觉得一只小狐狸有什么问题的。”紫翎儿的思绪传到了小九的心里，他们并没有用正常的语言进行交谈。
“还是小心点好，最近怪事太多了，自从呼啸群岛上接二连三的怪事发生，我觉得我整个生命似乎都被诅咒了。”小九依旧是那副神情漠然的样子。
“那，那九哥也一定是后悔遇到了我，对吧。”小狐狸蜷曲着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只毛球，眼睛眨了眨看着贾小九。
小九没有对此有反应，伙计一脸殷勤地跑了过来。他忙不迭的把手中脏兮兮的抹布在桌子上又擦了擦，弯着腰说：“这位贾爷，听说您是风灵岛来的。昨晚…”
风灵岛，小九想起来，他昨晚住进店里时，就听过这个名字。可是他并不知道到底这个岛意味着什么。
他脑中的思绪传给了紫翎儿，小狐狸眯着眼假装睡着了，不过耳朵立着听得真切。
那伙计继续说，“昨晚半夜才回来，小的也不敢打搅您，这不，现在我们店里主人想见见您。”他话音刚落，一个浑圆的肚子先出现在小九眼前，看得出他走路时被这个肚子拖累了，不由自主地身子往后挺。
“风灵岛的贾少主。”这人说起话来声音好像港城码头敲的铜钟，嗡嗡作响，声音大的整个店里都听到了。
整个大堂里喧闹的声音，瞬间静了下来。很多人转过头来，一脸惊讶又羡慕地看着小九。有一个正在喝海米鳕鱼粥的，一下子没收住，滚烫的米粥差点烫坏了他的喉咙。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小九警惕地四周看了看，对着大肚子掌柜说。
“三儿，你昨晚又去哪胡混，灌了多少的黄汤，一大清早就在这里胡扯。”
“就是，三儿说话最近是越来额越没谱了。”
几个食客听小九说完，恢复了惊愕的表情，开始调侃起掌柜来。
“哎，贾少主，小的知道您低调，但是您否认也没有什么用啊。各位爷，您不信我您还不信这个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那天小九递给伙计当作店钱的银币。
屋里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喝茶的，喝粥的，吃饭的，扯蛋的，都静了下来，连刀叉的碰撞声都消失了。有桌客人嘴上叼着的烟袋也停止了咕噜声，端在手里朝这边张望。
一枚小巧的银币，被铸造成了船舵的形状。内圈实心圆上刻着一只船桨，船舵的外环上又一圈星星，两个圆环被八只横栏交叉排列串起来。
“舵手银币。”一个声音惊呼。
“风灵岛的特产啊。”另一个声音。
小九看着他们，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所有人都把目光从银币转移到了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叼烟袋的客人眼睛直直地盯着小九，他甚至都没注意到烟叶已经烧尽了，空嘬着灭了的烟枪。
多亏了贾小九天生的一脸呆滞，他很少会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内心的情绪。叫做三儿的胖肚子掌柜只觉得他可能深藏不露，不肯以悲喜示人。
“九哥，将计就计，且听他们说什么。”紫翎儿的心绪。
“贾少主，不知晚上可有空去趟香多巷，有人想见见您。”说着他把这枚舵手银币放在手心里，示意小九拿回去。
“香多巷？”小九头微微抬起看着一脸谄笑的胖肚子掌柜。
“是的，有些事情。”掌柜压低了声音，“在那里才好谈。”说完，他手心往下一扣，把那枚舵手银币留在了小九吃茶的桌面上。
“那这店钱。”还没等贾小九说完，掌柜眯起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说：“贾少主住店自然是有人付过了，您去香多巷还用的到这个，我们怎么敢收。”
小九看着桌上这枚突然变得棘手的银币，通过紫翎儿的思绪他知道这店里所有人的眼神都如一副复合味儿的海鲜杂烩一样，让人难以说出他们心里确切的滋味。
“既然这样，小…额，”他九字没有说出来，小九想起来他那块通行证上被码头的兽骨铁笔写的是贾真两个字。“小生上楼做些准备。”说完学着港城的习惯，打了个切手。
在众人的目光下，小九抱着小狐狸回到了房间。
……
“九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香多巷是这么个地方。”小九脑中响起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既嫉妒又嘲笑的语气。
“差不多，看过的很多书里，谈一些特别的事，找一些特别的人，总是在一些很特别的地方。”
小九边走边说，“在港城的逼仄小巷里咱们可以很容易遇到些喝得伶仃大醉的水手，但是当你真的想去找到那些一手遮天的黑水船长时，反而如同幽灵一样消失了，不过他们大都跑不出这里。”
“九哥，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玩的呀。”
“水手的生活的确是这样的，特别是那些海盗们。”小九咬着嘴唇，尽力不发出声音来。
他已经有些适应了如何用心绪和紫翎儿交流，而不是用真正的语言。
此刻，他正走在一条满是莺歌燕舞的小巷——香多巷，那里边充满了各种低矮的招牌，横竖不一，大小不等，唯一相同的是都挂着一盏红色的提灯。
“水手通常要在海面上漂泊数个月，所以…”小九耸了耸肩，“你知道的，他们很多人忍受各种痛苦只为了上岸后的短暂欢愉。”
“那为啥一定要出海。”小狐狸此时正躺在小九的背包里，蜷缩着身子，好像睡着了。
“水手出海有无数的理由，最直接的当然是为了钱。就像我一样。”小九此时的眼前那片低矮的小楼点亮了一盏盏光亮，那里每一点光亮都塞满了恣意的快乐。
“那不是很危险。”小狐狸懒懒的声音。
“是的，但是能发财，很多人都梦想着能发财。不过至少有一半的水手是因为除了上船他们毫无选择，在陆地上会和那个诺德人一样被处死。只能上船。”
“那我也要上船，这个破地方不喜欢我们这些小妖。”紫翎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似乎已经快睡着了。
小九没有回答，他很出神地想着什么，那个伙计说的风灵岛到底是什么，怎么从来没在海图上见过，还有就是自己手里的舵手银币。
这是在爷爷地下室里翻出来的，小九只是以为是一些普通的铜币银币，并没有因为它们独特的花纹和样式而注意，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把自己拉进了什么奇特的圈子里。
不过，他的思绪马上被香多巷的热情好客打断了，一声声细声软语弄得他有些心神不定，脚步迟疑。
“喂，你不是真要进去玩吧，那你赶紧给我放下来，我可不当观众。”小狐狸从背包里探出头来看着外面那些故意把衣服穿得缺了几块的流莺娇燕。
“哇，那粉擦得有点浓，而且还没有抹匀，味道也不太好闻，你一走进这里我就闻到了这股子刺鼻的味道，为啥抹这么奇怪的粉。”紫翎儿毛绒绒的脑袋晃得像一个拨浪鼓，四处瞧着。
“你注意点，别让人觉得你看起来太奇怪…”小九的思绪还没等传递完。
“哎呦，我的小爷，这哪来的这么俊俏的爷啊，还带着这么标致的小狐狸，一看就是个有味道的，真是会玩啊。”一只香气扑鼻的花手绢还没等小九反应过来就拍在他脸上，小九觉得自己胸口装着钱币的袋子突然颤动了一下。
他刚觉得有点诡异，可还没等做出任何反应，那花手绢就连人带味道一齐凑了过来，直接贴在他身上，而小狐狸的头被她那白腻的小手揉搓着。
“她好讨厌。”紫翎儿的思绪回响在小九脑子里。“她再用她的脏手碰我，我就。”
小九心里暗笑，不过还是怕木兰姑娘使起小性子，便一把从胸前的背包里把小狐狸抱在自己的怀里，帮她从花手绢的爱抚中解了围。
“小爷，咱们这儿啊好玩的，可多了…”
“苹果酒。”小九打断了花手绢的搭讪，自己拉出这家店外吧台的椅子坐了下来。
那花手绢有点悻悻地，不过卖杯酒也算是开张了，她冲里面的酒保使了个眼色。
半透明的液体从一只大木桶中被铁橡木的勺子舀了出来，一只粗砂玻璃杯子里早已装满了黑色的栗子状的物体，那些是用来冰酒的海葵花的种子。这些东西很奇怪，它们被掺在冰块中，加入酒中后能够给酒降温还不会因为融化成水而冲淡了酒的味道。
勺子中的酒缓缓地斟入杯中，一阵白雾从杯口腾起，天气很热，杯壁上很快就凝结了水滴。
酒杯被推到了小九的面前，闻起来有一股牛奶的清香，嗯，果然是港城的苹果酒。
小九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杯上的花纹吸引了他，那是一只奇怪的狼头，两只尖牙却画成了章鱼的触手。他正在思忖，却听见脑中的木兰姑娘的声音，“给我喝一点。”
如果不是因为毛绒绒的毛毛脸，紫翎儿现在的脸一定很红。苹果酒的劲道有点大，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九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你不会真的来消遣的吧。”
“木兰姑娘，有时候我真不觉得你已经活了几千年了。”小九的眼睛不停地在这片小街中扫荡。
“你才活了几千年，作为未化形的小妖，我现在连个宝宝都不是。”紫翎儿张开嘴轻轻地咬了下小九的手腕。
“那你现在至少不像是那个在木兰坊给我和于胖子果子吃的王夫人。”小九的耳朵里似乎传来一阵他找了很久的口音。
“那时候，本来就是在学姐姐的方式说话、做事嘛，谁让你们总一口一个王夫人，王夫人的叫。”紫翎儿还要说些什么，小九放在小狐狸头上的手微微用了点力。
“你听见了什么没有？”小九拍了拍狐狸的脑袋。
“什么？你是说，哦，盐语。”
临近吧台的街对面踱过几个宽阔的人，他们的体型足以装下两个普通的水手，油腻的长发和打了结脏兮兮的胡子表明这些人刚刚下船不久，还没来得及去收拾就来了这香多巷。
“额，他们就是来这里收拾自己的。”小九纠正自己的想法。
那些点着红灯小屋里，他们在那里会把自己从里到外都收拾得又像一个“体面人”。
“木兰姐姐，找我们的人应该来了。”小九端起还剩下一半的苹果酒，一仰头喝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是这些人？他们和舵手银币什么关系？”紫翎儿立起了半个身子，看着那几个黑衣的宽阔的人。
“只有他们才能让付得起这杯酒。”小九从吧台的凳子上站了起来，手按住胸前的骨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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