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梦回首再遇意中人，铸铜板悲风秋画扇

    自从余德满疯了以后，陈孝诚就将贩卖人口的生意停了，一来是他一个人支撑不起来，二来，他隐隐的有些害怕。

    陈孝诚信了佛，每日供养，念经。也出钱给周边的几个寺庙修缮，甚至是福音堂也被他算进去了。

    他去看过几次余德满，见到他，总也免不了感伤

    “从前的日子再也回不来啦”他总是这样感慨

    余德满听见他的话，也总是神志不清的附和。余殿龙和余殿功也轮流来照顾父亲，但余德满从来不吃余殿龙喂得饭。

    “你想害死我，我不吃你喂得东西”余德满惊恐的看着余殿龙

    “爹，我是殿龙啊，你不记得我啦？”

    “化成灰我也认得，就是你，你，你要为她报仇，你走”余德满躲在马英子的胳膊后面，指着余殿龙怒吼着。

    余殿龙无可奈何的看向马英子，等余殿功上来给他喂饭的时候，余德满才开始吃饭，他盯着余殿功喃喃着

    “你长大啦，眉眼真像她”

    “谁？”余殿功问道

    “我好久没见到她了”余德满低落的说着

    “爹，吃饭吧”余殿功拿着勺子喂到他嘴边，余德满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爬着挪到他身前，给余殿功吓了一跳。

    余德满颤抖着捧住余殿功的脸“孩子，小心下雪天呐，我，我没护好你啊”

    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马英子拉住了，他回头看向马英子，接着又颓丧的坐到角落。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马英子才蹲在余德满身边，轻声说道“你不能再多说了，不要牵连孩子们了，我算是明白了，谁从那片湖水里预知命数，谁就得被它纠缠一辈子，别让它再纠缠孩子们了，那片湖水里的事，就到你为止吧”

    余德满头靠在墙壁上，嗓子沙沙的发着声音，马英子以为他的病又重了，连忙起身去找余殿兴，刚起身，却听见他嗓子里钻出几个字来。

    “我想她”

    马英子松了口气坐回到他身边“就当是，跟她一起做了个梦吧”

    “我还能在做一个么”

    “能，睡吧”

    余德满便倒在马英子身边睡着了。

    那天，余德满睡的很长，他梦见了盛京城，繁华壮丽，他走在盛京城黄昏的街市上，凭着记忆走进一条巷子里，在一家门前，看见了停在门外的车马，和正在卸车的伙计们，门口，是年轻的吴老七正和一个女人说话，梦里黄昏的光，照的人影模糊，巷子里人声马嘶，听的断续难明。他只听见，那女孩问吴老七“是这里换孩子吗？”，两人说着话，直到吴老七跑进屋，带出来一个人，梦中的余德满站在巷子里，那人站在院子里，余德满看的清楚，那是年轻的自己。他在门外驻足，几乎忘了时间，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他是物外的存在，可又是心中的实在。他听见那女孩说着那句“你到了那里，就有了，这么大一笔生意，您不至于不敢来做吧”，那女孩说罢走出门去，迎着余德满走来，余德满连忙挡住自己的脸生怕她看见蓬头垢面的自己，却忘了她看不见自己。他看着蝶儿在梦中的样子，直至她消失在黄昏的光线里，连流泪都忘记了。

    梦醒了，他看见的还是马英子

    “梦见她了？”马英子微笑着问道

    余德满摇摇头，良久，他才开口

    “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