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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逃脱(二)

    三、逃脱(二)

    二十二号披上了洹大医事人员的白道袍,带起口罩遮住了丑怪的脸孔,以少校身上获得的感应圆币成功地坐着内力升降梯,从庚甲研究部回到了地面。

    梯门打开,门外是禁制区的入口,两名士兵仗着剑,正管制着入口处的出入。

    “杀么?”二十二号问我。

    “杀了快。”

    二十二号得令,走上前去,双手搭上了两名士兵的肩膀。

    “辛苦了。”

    两名士兵诧异回头。疑惑地想出口询问。

    “你是……?”士兵们话没说完,二十二号运出内功,两名士兵内息立刻被逼入岔道,登时吐血倒地。

    看这两个士兵的反应,我们逃脱的消息应该还没外传,幸好刚刚在少校与圆骁观通讯之前就把她解决,否则行动的空间与时间应该会大幅限缩。

    虽是如此,以实验室混乱的程度,消息传出是迟早的事,当务之急是低调的逃离,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

    二十二号以感应圆币刷开了管制区重重的铁门,最后从一个不起眼的边角铁门进入洹阳医大地下二层的美食区。

    时间以届酉时,正是美食区人来人往的时候,食物的香气传来,二十二号的肚子传来咕噜声。

    “我饿了,你这肉丸太不管饱。”

    “别闹,先逃出医大,之后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二十二号点头,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丝可以说是失望的表情,他恋恋不舍地看向边上一个摊位。我顺着他目光看去,摊位上招牌书着『雁白山特产陌葱白皮』。

    陌葱白皮向来不是受欢迎的菜品,但洹阳每个大商场、美食区几乎都会有这么一个摊位,供雁白山南来的游子解思乡之情。美食区这么多美味的大肉鲜鱼,二十二号第一眼就看向陌葱白皮,我想他老家很可能就在雁白山。

    “你是雁白山人?”

    “你怎么知道。”

    “我是个仙人,我无所不知。”

    “你说谎,你要是无所不知,为什么还要问我?可见你也不确定。”

    这家伙头脑挺清楚,是个材料。对话中,迎面来了个护士装扮的小姑娘,她抬眼看到了二十二号的脸孔,大吃一惊。

    二十二号的脸孔经过高效溶剂长期浸泡,早就溶解地歪七扭八,比起地球上痲疯病患者还要丑怪,虽然以口罩遮盖了大部分的面积,但露出的眼睛已经足够吓人,小姑娘立时一声惊呼,手中端着食物的托盘掉落在地,发出的声响吸引了周围吃饭的群众,众人都往我们这儿瞧了过来。

    “想办法蒙混过去!”

    “有什么办法?你倒想一个!”

    “快!否则就跑!”

    远边的保安已经朝我们方向看来。二十二号赶紧说道:“……不好意思,你……你没事罢?”

    小姑娘惊魂未定:“你……你的眼睛……”

    “抱歉,我早先生过眼疾,常常吓着别人。”二十二号冷静地蹲下,替护士小姑娘收拾落地的餐盘。

    二十二号的受害者姿态立刻让小姑娘立时露出愧疚的表情:“没……没事,是我不好,不该大惊小怪,我……我还在实习中,没习惯医院里的一些……一些病征,所以……真抱歉。”

    “没事,我习惯了,别放在心上。”

    二十二号露出友善的目光,替小姑娘拿起餐盘,接着转身自若离去。

    “你真行。”

    “比起你这个自称仙人的肉丸,是行上不少。”

    “……”

    二十二号的机变反应能力,确实大大出乎我意料。

    二十二号离开了美食区,一路上低调前进,我抬眼见到洹阳医大大堂摆设的巨型红色巨灵族神像,心知我们即将到达桓阳医大的出口,便催促二十二号加紧脚步,眼看一切顺利,我正想松口气,忽然发现门口几名保安似乎正在搜索着什么、紧张地四处张望。

    看来实验室出事的信息已经传到了圆骁观,恐怕离医大最近的洹阳陆军十六旅已经派出部队,很可能在一炷香之内就会包围医大。

    二十二号下意识地拉了拉口罩,把脸捂得更严实些,接着自若地朝着出口前进。

    二十二号与医大保安擦肩而过,正要走过出口的自动门时,忽然保安把手搭上了二十二号肩膀。

    “先生,请您停步。”

    二十二号站住身子。

    “请您转身,我们要做例行安保查验。”

    二十二号悄声与我商量:“怎么办?”

    “你看,自动门旁边的人工经络,看到了么?”

    二十二号看向地上以黑色橡皮包裹住的人造经络,微微点头。

    “先生?请您转身!”保安急了,声音高亢了起来。

    “用内力把人工筋脉的橡皮外膜烧去,露出里面的人工筋脉,然后接触脉路。”我不急不徐地说。

    “一般人这么做,立刻就会被大量的高压内力冲进体内,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是一般人,我能产生的内力,是洹阳第三工业内力厂的百倍以上,对内力设备来说,我才是高压。”

    “行。”

    “先生!立刻转身!”保安们已经察觉不对,都拔出剑来指着二十二号。

    二十二号不理剑尖,径自蹲下身子,手指接触自动门旁的人工脉路,我把纯阳天魁功输送到他食指指尖的商阳穴,高温立刻烧去人工脉路外的黑色橡皮外膜。

    “动手!动手!就是这个人!”保安头子下令,钢剑立刻招呼到了二十二号身上,只听到啪啪几声,二十二号身上内力反激,刺到二十二号身上的钢剑全数折断。

    保安们面面相觑,都不知怎么办,保安头立时下令:“赶紧通知十六旅!快!”正当一保安拿起个人案牍想要传讯时,二十二号抓住了外露的人工经络,将大量内力反输入医大的内力设备系统。

    碰地一声巨响,医大所有设备短路,整个医院包括附近的街区,全数陷入一片黑暗。

    医院内有预备的内力动能系统,停内五秒之内会自动切换。二十二号抓紧这五秒的空档,足尖一点,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我的內力加持下,無需輕功步法,二十二號不過輕輕一躍,整個人便如花火一般竄上了醫大旁四十層高樓頂端。月光如水,霎時潑上二十二號肩頭。

    中土星有两个卫星:从鹤星和慕蟾星,因此夜晚特别明亮,双月映照的暮光下,二十二号在高楼间飞跃,越过一栋又一栋的中土摩天楼,久违的自由如同空气一般沁入二十二号心中,我都能透过筋脉感受到他的愉悦和高亢。

    “接下来怎么办?去哪里?”

    “先吃一顿,然后……你滿身爛肉,必须解决,否則三個時辰內必死無疑。”

    “武功呢?你答应要教我武功。”

    “你我现在一体同命,你死了我也活不成,还怕我会藏着掖着么?”

    “很好,那就先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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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区是洹阳最为阴暗混乱的区域,此区由三街、一路、一屯组成,三街是阳谷街、阳池巷和阳溪弄,一路则是贯穿洹阳的督六路,中间夹着较为热闹的侠溪屯。基本上归灵教掌握的公权力和圆骁观军方从来不会过问万区发生的任何事,真正掌握万区的其实是残剑门,六阳真人吸取了当年残剑门被扳倒的教训,暗中与残剑门掌门童普天达成了协议,阳面上把残剑门安置在洹阳万区,暗地里其实把万区割让给了残剑门,藉此安抚势力渐大的残剑门。

    『最大的敌人需要放在眼皮下,给他一块肉,养成一条狗。』这是当时六阳真人对我说过的原话。

    万区虽然危机四伏、毫无法治,但却的的确确是个美食天堂,阳溪弄中一家雁白山餐馆,就是我所知道洹阳最地道的雁式菜坊。

    二十二号从大楼上跃下,掠过轻功快递员穿梭的低空区,顺利降落到阳溪弄的雁白山餐馆门口,接著他脱下口罩,大踏步推门走进。餐馆中的贩夫走卒看到二十二号丑怪的模样,多数尖叫逃走,只剩几个胆大的,战战兢兢拿着个人案牍拍照,待二十二号坐定,店小二牙关打颤,迟迟不敢来点单。

    “来两大碗陌葱白皮,半碗四合花打卤,烧俩葫芦桃!焦一点!”

    “好……好勒……”眼看这个怪物好像只是来吃顿饭,店小二放心不少,正要转身走进了厨房,二十二号又叫住他。

    “再沽八两火酒。”

    “是……是……”

    以万区的混乱状况,店小二肯定也见过不少怪人怪事,毕竟人是铁,饭是钢,满身溶解筋肉的驼背蜡烛型怪人也需要填饱肚子的,不是么?

    待得饭菜上桌,二十二号毫不顾忌地放开大吃,糖份和热量透过二十二号的血管冲进我的身子,让我也得到了巨量的满足感。

    “……说罢,你叫什么名字,老叫你二十二号也挺麻烦的。”

    “雁白山醍醐庄骆天青。”

    “你……你是醍醐庄的人?那可真是出身不凡。”

    “醍醐庄已经被灭门了,对全中土来说,醍醐庄就是不忠不义兼之不仁的代名词,这也能叫出身不凡?”

    “是挺不凡,你家的事我可最清楚。”

    “你……你知道我家的事?”骆天青露出一丝情绪,彷佛伤口的疤被撕开一般。

    “我是个仙人,无所不知。”

    骆天青哼了一声,眉宇之间露出一点久远的愤恨,很快又隐了去。

    “……算了,我家的事,我们有的是时间能讨论。你呢,仙人,怎么称呼?”

    “亳州扶摇子,姓陈单名一个抟字,扶摇子是我的道号。”

    “道号?你是归灵教的人?”

    “当然不是,谁说只有归灵教的人能有道号?”

    “还有……亳州是什么地方?我可从来没听过。”

    “没听过是正常的,亳州根本不在这个世界。”

    “啊?你……什么世界?”

    “解释起来太费时间了,你叫我仙人就好。”

    “我还是要叫你肉丸。”骆天青从碗里夹起一颗肉丸一边说。

    “仙人!”

    “行罢,各退一步,那就肉丸仙人。”

    “你……”

    骆天青一边说着,忽然脸上溶解的部份滴入碗中,他愣了一愣,看着被高效溶解液污染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