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挑战
童四低头思索，见他不再纠缠，我和骆天青便拜别在场童家数人，离开了剑冢。
一走出黑铁大门，刺眼的阳光立刻盈满眼眸。
“童四，十分机灵。”一边走着，骆天青以神识向我说道。
“正是如此，看来……隐藏身份没我想象这么容易，须多提防此人。”我道。
半炷香之后，靠着骆天青问路，我们找到了万仞山铸剑炉，
残剑门的铸剑炉十分巨大，一旁热度极高，火花四溅，几百个铁匠围着铸剑炉敲打、淬火，骆天青问明了马师父所在，终于在炉子最热的地方找到了他。
马师父是个彪形大汉，他正奋力击打着未成型的长剑，古铜色上身汗流浃背，煤灰和火星纷纷落在他的睫毛和头发上，他却恍若未觉，专心地劳动着。
由于人造丹田的发达，中土的传统劳动者都拥有不下于机械的力量和耐力，这让中土星传统手艺的产能大大超过地球，许多小型工厂、家庭作坊，往往能兼顾质量和数量，产出那些工业化大厂瞠乎其后的产品，从鹤工匠吉人XIII就是最好的例子。
“马师父，你好。”我大声呼喊道。
马师父抬起护目镜，看了我一眼，爽朗大笑道：“是你呀！六少爷，最近怎么这么少来！”
看马师父热情洋溢的态度，他可能是残剑门中唯一瞧得上童六这个废物少爷的人，如果他和童六有交情，那应对时可得小心点。
“唉，甭提了，最近忙得不行。”我道。
“你那把罗裳什么时候再借我看看？”
“再说罢。我新收了一个剑奴，刚做完认剑仪式，来你这里处理一下配剑。”
我向马师父介绍骆天青，骆天青行礼道：“晚辈刘天青，见过马师父。”
“这么多礼，我可不习惯。把剑给我看看。”
骆天青点头，解下配剑，将之交给马师父。马师父接过严重锈蚀的曈曚剑，吹了一声口哨。
“唷，倒是把好剑，好些日子没看到这个质量的古剑出土了。”
“那可不么？”我道。
“只可惜……”马师父看着剑身沉吟。
“可惜什么？”我和骆天青异口同声地问。
马师父有些奇怪道：“咦？六少爷，你这个大行家，还问我来着？莫不是在考我？”
我愣了半秒，赶紧笑了笑，随口扯道：“看罢！天青，我就说我是个行家，你还不信……”
骆天青配合道：“这下子赌输了，晚餐我请客罢！”
我俩一搭一唱，马师父有些疑惑，我赶紧笑着向马师父解释道：“马师父，我和这位新来的好朋友打赌，说我是洹阳最懂兵刃的人，他不信，现在你可替我正名了。”
“马师父开口便称你行家，可真是假不了。”
马师父信以为真，大笑道：“那当然，六少爷最喜兵器、义体，他搜藏之广、涉猎之精，洹阳无人能出其右，他若不是行家，谁还敢称行家？”
“过奖了，马师父对兵武的热情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如请马师父来为我们讲讲这古剑罢！”我接着话头道。
马师父不疑有他，接道：“行，你们看看……”
马师父一边动作，指着锈蚀的剑身露出的剑芯，剑芯中竟有着气脉一样的管道构造，看来与人身上的经脉竟无殊异。
马师父续道：“这古剑的气路俱已锈蚀，无法可修，只能重铸剑身，做成一把普通的精铁长剑了，唉！真是暴殄天物。”马师父顺口道。
“无法可修？这又是为什么？”骆天青问道。
“这些古剑都是洹阴会战之前铸造，当时铸剑会用上生人炼化的武机术，使剑身内产生人体一般的气路，如此一来，可让内力充盈在剑身内，进而变化出许多神妙的剑法，但现在的官家上台之后，便禁绝了此种铸剑方法。且不说官家严禁，现在时代不同了，当时残剑王朝有一群死士，专门为了铸剑献身，今日没人愿意这么做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残剑门认剑仪式的由来，因为古剑里面有气脉，能和人的内力起反应，藉此找到适合古剑的使用者。
“……如今从鹤星黑血人的铸兵技术已经远远胜过我们，他们使用的锻造系统与武机术全然不同，武机义体和兵器也成了从鹤出口到中土的最大宗贸易……唉，要是咱们能学会黑血人的技术就好了，重铸这些古剑也不会如此令人心疼。”
骆天青想了想，问道：“既是如此，晚辈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马师父道。
“如果古剑无法重铸，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做认剑仪式？五小姐又为什么要费尽功夫寻找无色剑？”骆天青说有一事不明，却一次问了两个问题。
马师父一愣，接着呵呵笑道：“问得好，新入门的剑奴常常有这个疑问，但敢于提问的倒不多，其实认剑仪式的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借着开采前人的古剑，我们继承了前辈的意志和武魂，除了承先启后，更能够给予新入门者使命感和归属感。至于第二个问题么……无色剑……当年的翟山十五剑和其他古剑全然不同，这些神剑使用旱海陨铜打造，经久不锈、万年如新，剑中的气脉肯定没有损毁，可惜全数亡佚，就连线索最多的无色剑也不见踪影，正因为如此，五小姐才对无色剑念念不望，要是真能找到无色剑，残剑门也离中兴不远……”
马师父说到此处，先是露出向往的眼神，忽然警觉不对，赶紧转头对挂在墙上的巨灵像合十，改口道：“……当然，现在的官家比起前朝好多了，至少不必人人自危，你说是罢。”
“那当然、那当然。”我以童六的身体说道。
“多谢马师父赐教。”骆天青微微笑道。
“不必多礼，你这娃娃挺讨人喜欢，在旁边等一下，立刻把你的剑打好。”
马师父说完，立刻开始奋力工作，他一边重铸曈曚剑，一边大呼可惜。
对于兵器的知识算是我的盲区之一，毕竟我专精的是内功和拳掌，对于剑法、刀法，可就称不上精，但马师父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当年从鹤星掌权集团『天外神机』和中土归灵教的子月战争，明面上的借口就是贸易摩擦。
不出半个时辰，曈曚剑便打好了，马师父把曈曚剑交给骆天青，骆天青感谢接过，拿起剑身看了看，原本充满红锈的剑身已经被打磨干净，再加上钢材修补，已经重新成为一把精美的利刃。
马师父虽然满嘴抱怨，但还是满意地试了试剑锋：“……虽然比不上黑血人的剑，但只要好好使用，这把剑能够陪你很久。”
“多谢马师父。”
“不用谢，应该的。”马师父说完，转向童六道：“六少爷，下次把罗裳借我几天，我真想知道黑血人是怎么打出这种兵器。”
“行，下次再说。”
我和骆天青拜别了马师父，依着指示前往传剑坛，准备拜见传剑长老童百里。
传剑坛就是万仞山庭的主建筑，高约七层，外表看来形似万安寺高塔，其实内里有许多高阶武机科技，建筑依山傍水而建，前是水榭、后靠剑冢，形势龙蟠虎踞，位置特佳。
我和骆天青进了传剑坛，搭了内力升降梯，升降梯墙上竟然装饰著巨灵族的雕像，这可是我在残剑门第一次见到巨灵族雕像，由此可见，童百里对归灵教还是有一定的认同。上到顶楼，身穿黑袍的童百里已经深深埋在黑色皮制办公椅中，紧盯着怀表在等我们。
童百里的双胞胎剑侍依然庄重地捧着剑，低垂臻首，立在后方。
一看我们到了，童百里立刻抬起头来，冷冷道：“迟了。”
我赶紧道歉：“大姐，抱歉，认剑仪式出了一点意外。”
童百里抬头看向童六身子，见到童六身上多出来的武机义手已经拆除，表情虽然不变，但感觉缓和了许多。
“坐。”童百里指着自己眼前的两个铁木贵妃椅道。
我和骆天青依言坐下。童百里端坐在厚重的石檀木办公桌后面，远远看着我们。
“童六，作得好，我很高兴。”童百里说，虽然他的语气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感觉。
“你的事容后处理。”童百里说完，拿起一沓资料看了看，接着盯着骆天青。
“刘天青。你唤醒了陈嵩伯的配剑。”童百里问。
“禀长老，是。”骆天青谨慎地回答。
童百里又把头埋回资料中：“……天钺功……我确实听爹提过，看来，有空须得去雁白山一趟，见见你师父扶摇子。”
“我离开华山时，恩师便云游四海去了，弟子也不知他仙踪何处。”骆天青道。
骆天青装无辜随口掰的功力越发高深了。我在神识中一边偷笑一边想着。
“是么？神龙见首不见尾，令师倒挺有高人风范，如果能把天钺功传下来，必定是我残剑门一大助力……我会发出信息，请各驻地弟子协寻，务必请令师至万仞山庭一叙。”童百里十分坚定。
“那就劳烦传剑长老了，我心里也十分思念恩师，有生之年若能再见一面，实大喜过望。”骆天青道。
童百里点了点头，续看了看手上资料，又道：“此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决定你的传剑师范，我见你知书达礼、态度谦和、不骄不躁，应该颇适合三弟的路数，我便把你交给童三……”
“那可不行。”我操控童六出口抗议。
“喔？”童百里挑眉，盯着童六道：“你质疑我的决定？”
一向惧姐的童六出言顶撞，应该有些出乎童百里的意料，对隐藏身份不利，但我必须把骆天青留在身边，否则距离太远，传音控尸很可能出差错，届时必有麻烦。
更何况，骆天青这块材料交给童三这个不知变通的蠢牛木马教导，岂不浪费得紧？
“大姐，我不是质疑你的决定，只是……我跟他约好了，天青必须由我亲自传剑。”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理由，只好动之以基情。
“……你自己的剑术都不精纯，怎么当传剑师范？笑话！”童百里道。
“姐，我的剑术确实远不如三哥和五姊，但我有自信，教剑我决计能教得比他们好！甚至……能教得比你好！”我道。
这里必须下一着险棋，应能收奇效。
“嘿！”果然童百里更形诧异，没想到向来在兄姊面前抬不起头、看似叛逆实则自卑的的小六，能说出这么有自信的话。
“教得比我好？这倒有意思……”童百里不怒反笑。
童百里对身后捧剑的两名双胞剑侍摆手道：“看看我教出的剑侍：花茗和花莒，他们可是残剑门三千侍奴中的榜一和榜二，论剑法、论内力，在洹阳都是一等一的实力，寻常门派的掌门人根本不是他们对手，要是两人合力，怕是连小六你都难以应付……”
童百里出言大夸花茗和花莒，但身后双姝却依旧面无表情，似乎童百里在说的是别人。
童百里还想说下去，我立刻打断道：“我有自信，只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能让刘天青强过花茗和花莒。”
此言一出，童百里愣住，连冷漠的花家姊妹都忍不住抬头看了骆天青一眼。
骆天青表情不动声色，但我从他的内分泌就知道他内心开始有些不淡定。
“你讲真？”骆天青用神识问我。
“配合我就对了。”我用神识回道。
童百里呆立半晌，竟开始哈哈大笑。
“好！小六！难得你有如此雄心壮志！没错！残剑门姓童的就是要有这种志气。”
笑了两声，童百里正色道：“……不过志气归志气，实力的差距不是嘴上说两句就能弥补的，你当真要向我挑战？”
童百里表情认真严肃，眼底却有着一丝兴奋的光芒。
我赶紧清了清喉咙道：“正是。”
童百里：“那好极了，双月剑会已经许久没有挑战者，只要你能胜过我，残剑门的传剑长老便由你来当！”
此言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赶紧道：“大姊！我没有取代你的意思，只是……”
“你傻了不成，在残剑门中，挑战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嘿嘿，我本以为第一个是生生，没想到竟是你，小六也长大了……”
失算，没想到残剑门身为中土第二大派，竟然还保留着这么原始的部落斗争文化，这下可骑虎难下了。
一走出黑铁大门，刺眼的阳光立刻盈满眼眸。
“童四，十分机灵。”一边走着，骆天青以神识向我说道。
“正是如此，看来……隐藏身份没我想象这么容易，须多提防此人。”我道。
半炷香之后，靠着骆天青问路，我们找到了万仞山铸剑炉，
残剑门的铸剑炉十分巨大，一旁热度极高，火花四溅，几百个铁匠围着铸剑炉敲打、淬火，骆天青问明了马师父所在，终于在炉子最热的地方找到了他。
马师父是个彪形大汉，他正奋力击打着未成型的长剑，古铜色上身汗流浃背，煤灰和火星纷纷落在他的睫毛和头发上，他却恍若未觉，专心地劳动着。
由于人造丹田的发达，中土的传统劳动者都拥有不下于机械的力量和耐力，这让中土星传统手艺的产能大大超过地球，许多小型工厂、家庭作坊，往往能兼顾质量和数量，产出那些工业化大厂瞠乎其后的产品，从鹤工匠吉人XIII就是最好的例子。
“马师父，你好。”我大声呼喊道。
马师父抬起护目镜，看了我一眼，爽朗大笑道：“是你呀！六少爷，最近怎么这么少来！”
看马师父热情洋溢的态度，他可能是残剑门中唯一瞧得上童六这个废物少爷的人，如果他和童六有交情，那应对时可得小心点。
“唉，甭提了，最近忙得不行。”我道。
“你那把罗裳什么时候再借我看看？”
“再说罢。我新收了一个剑奴，刚做完认剑仪式，来你这里处理一下配剑。”
我向马师父介绍骆天青，骆天青行礼道：“晚辈刘天青，见过马师父。”
“这么多礼，我可不习惯。把剑给我看看。”
骆天青点头，解下配剑，将之交给马师父。马师父接过严重锈蚀的曈曚剑，吹了一声口哨。
“唷，倒是把好剑，好些日子没看到这个质量的古剑出土了。”
“那可不么？”我道。
“只可惜……”马师父看着剑身沉吟。
“可惜什么？”我和骆天青异口同声地问。
马师父有些奇怪道：“咦？六少爷，你这个大行家，还问我来着？莫不是在考我？”
我愣了半秒，赶紧笑了笑，随口扯道：“看罢！天青，我就说我是个行家，你还不信……”
骆天青配合道：“这下子赌输了，晚餐我请客罢！”
我俩一搭一唱，马师父有些疑惑，我赶紧笑着向马师父解释道：“马师父，我和这位新来的好朋友打赌，说我是洹阳最懂兵刃的人，他不信，现在你可替我正名了。”
“马师父开口便称你行家，可真是假不了。”
马师父信以为真，大笑道：“那当然，六少爷最喜兵器、义体，他搜藏之广、涉猎之精，洹阳无人能出其右，他若不是行家，谁还敢称行家？”
“过奖了，马师父对兵武的热情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如请马师父来为我们讲讲这古剑罢！”我接着话头道。
马师父不疑有他，接道：“行，你们看看……”
马师父一边动作，指着锈蚀的剑身露出的剑芯，剑芯中竟有着气脉一样的管道构造，看来与人身上的经脉竟无殊异。
马师父续道：“这古剑的气路俱已锈蚀，无法可修，只能重铸剑身，做成一把普通的精铁长剑了，唉！真是暴殄天物。”马师父顺口道。
“无法可修？这又是为什么？”骆天青问道。
“这些古剑都是洹阴会战之前铸造，当时铸剑会用上生人炼化的武机术，使剑身内产生人体一般的气路，如此一来，可让内力充盈在剑身内，进而变化出许多神妙的剑法，但现在的官家上台之后，便禁绝了此种铸剑方法。且不说官家严禁，现在时代不同了，当时残剑王朝有一群死士，专门为了铸剑献身，今日没人愿意这么做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残剑门认剑仪式的由来，因为古剑里面有气脉，能和人的内力起反应，藉此找到适合古剑的使用者。
“……如今从鹤星黑血人的铸兵技术已经远远胜过我们，他们使用的锻造系统与武机术全然不同，武机义体和兵器也成了从鹤出口到中土的最大宗贸易……唉，要是咱们能学会黑血人的技术就好了，重铸这些古剑也不会如此令人心疼。”
骆天青想了想，问道：“既是如此，晚辈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马师父道。
“如果古剑无法重铸，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做认剑仪式？五小姐又为什么要费尽功夫寻找无色剑？”骆天青说有一事不明，却一次问了两个问题。
马师父一愣，接着呵呵笑道：“问得好，新入门的剑奴常常有这个疑问，但敢于提问的倒不多，其实认剑仪式的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借着开采前人的古剑，我们继承了前辈的意志和武魂，除了承先启后，更能够给予新入门者使命感和归属感。至于第二个问题么……无色剑……当年的翟山十五剑和其他古剑全然不同，这些神剑使用旱海陨铜打造，经久不锈、万年如新，剑中的气脉肯定没有损毁，可惜全数亡佚，就连线索最多的无色剑也不见踪影，正因为如此，五小姐才对无色剑念念不望，要是真能找到无色剑，残剑门也离中兴不远……”
马师父说到此处，先是露出向往的眼神，忽然警觉不对，赶紧转头对挂在墙上的巨灵像合十，改口道：“……当然，现在的官家比起前朝好多了，至少不必人人自危，你说是罢。”
“那当然、那当然。”我以童六的身体说道。
“多谢马师父赐教。”骆天青微微笑道。
“不必多礼，你这娃娃挺讨人喜欢，在旁边等一下，立刻把你的剑打好。”
马师父说完，立刻开始奋力工作，他一边重铸曈曚剑，一边大呼可惜。
对于兵器的知识算是我的盲区之一，毕竟我专精的是内功和拳掌，对于剑法、刀法，可就称不上精，但马师父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当年从鹤星掌权集团『天外神机』和中土归灵教的子月战争，明面上的借口就是贸易摩擦。
不出半个时辰，曈曚剑便打好了，马师父把曈曚剑交给骆天青，骆天青感谢接过，拿起剑身看了看，原本充满红锈的剑身已经被打磨干净，再加上钢材修补，已经重新成为一把精美的利刃。
马师父虽然满嘴抱怨，但还是满意地试了试剑锋：“……虽然比不上黑血人的剑，但只要好好使用，这把剑能够陪你很久。”
“多谢马师父。”
“不用谢，应该的。”马师父说完，转向童六道：“六少爷，下次把罗裳借我几天，我真想知道黑血人是怎么打出这种兵器。”
“行，下次再说。”
我和骆天青拜别了马师父，依着指示前往传剑坛，准备拜见传剑长老童百里。
传剑坛就是万仞山庭的主建筑，高约七层，外表看来形似万安寺高塔，其实内里有许多高阶武机科技，建筑依山傍水而建，前是水榭、后靠剑冢，形势龙蟠虎踞，位置特佳。
我和骆天青进了传剑坛，搭了内力升降梯，升降梯墙上竟然装饰著巨灵族的雕像，这可是我在残剑门第一次见到巨灵族雕像，由此可见，童百里对归灵教还是有一定的认同。上到顶楼，身穿黑袍的童百里已经深深埋在黑色皮制办公椅中，紧盯着怀表在等我们。
童百里的双胞胎剑侍依然庄重地捧着剑，低垂臻首，立在后方。
一看我们到了，童百里立刻抬起头来，冷冷道：“迟了。”
我赶紧道歉：“大姐，抱歉，认剑仪式出了一点意外。”
童百里抬头看向童六身子，见到童六身上多出来的武机义手已经拆除，表情虽然不变，但感觉缓和了许多。
“坐。”童百里指着自己眼前的两个铁木贵妃椅道。
我和骆天青依言坐下。童百里端坐在厚重的石檀木办公桌后面，远远看着我们。
“童六，作得好，我很高兴。”童百里说，虽然他的语气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感觉。
“你的事容后处理。”童百里说完，拿起一沓资料看了看，接着盯着骆天青。
“刘天青。你唤醒了陈嵩伯的配剑。”童百里问。
“禀长老，是。”骆天青谨慎地回答。
童百里又把头埋回资料中：“……天钺功……我确实听爹提过，看来，有空须得去雁白山一趟，见见你师父扶摇子。”
“我离开华山时，恩师便云游四海去了，弟子也不知他仙踪何处。”骆天青道。
骆天青装无辜随口掰的功力越发高深了。我在神识中一边偷笑一边想着。
“是么？神龙见首不见尾，令师倒挺有高人风范，如果能把天钺功传下来，必定是我残剑门一大助力……我会发出信息，请各驻地弟子协寻，务必请令师至万仞山庭一叙。”童百里十分坚定。
“那就劳烦传剑长老了，我心里也十分思念恩师，有生之年若能再见一面，实大喜过望。”骆天青道。
童百里点了点头，续看了看手上资料，又道：“此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决定你的传剑师范，我见你知书达礼、态度谦和、不骄不躁，应该颇适合三弟的路数，我便把你交给童三……”
“那可不行。”我操控童六出口抗议。
“喔？”童百里挑眉，盯着童六道：“你质疑我的决定？”
一向惧姐的童六出言顶撞，应该有些出乎童百里的意料，对隐藏身份不利，但我必须把骆天青留在身边，否则距离太远，传音控尸很可能出差错，届时必有麻烦。
更何况，骆天青这块材料交给童三这个不知变通的蠢牛木马教导，岂不浪费得紧？
“大姐，我不是质疑你的决定，只是……我跟他约好了，天青必须由我亲自传剑。”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理由，只好动之以基情。
“……你自己的剑术都不精纯，怎么当传剑师范？笑话！”童百里道。
“姐，我的剑术确实远不如三哥和五姊，但我有自信，教剑我决计能教得比他们好！甚至……能教得比你好！”我道。
这里必须下一着险棋，应能收奇效。
“嘿！”果然童百里更形诧异，没想到向来在兄姊面前抬不起头、看似叛逆实则自卑的的小六，能说出这么有自信的话。
“教得比我好？这倒有意思……”童百里不怒反笑。
童百里对身后捧剑的两名双胞剑侍摆手道：“看看我教出的剑侍：花茗和花莒，他们可是残剑门三千侍奴中的榜一和榜二，论剑法、论内力，在洹阳都是一等一的实力，寻常门派的掌门人根本不是他们对手，要是两人合力，怕是连小六你都难以应付……”
童百里出言大夸花茗和花莒，但身后双姝却依旧面无表情，似乎童百里在说的是别人。
童百里还想说下去，我立刻打断道：“我有自信，只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能让刘天青强过花茗和花莒。”
此言一出，童百里愣住，连冷漠的花家姊妹都忍不住抬头看了骆天青一眼。
骆天青表情不动声色，但我从他的内分泌就知道他内心开始有些不淡定。
“你讲真？”骆天青用神识问我。
“配合我就对了。”我用神识回道。
童百里呆立半晌，竟开始哈哈大笑。
“好！小六！难得你有如此雄心壮志！没错！残剑门姓童的就是要有这种志气。”
笑了两声，童百里正色道：“……不过志气归志气，实力的差距不是嘴上说两句就能弥补的，你当真要向我挑战？”
童百里表情认真严肃，眼底却有着一丝兴奋的光芒。
我赶紧清了清喉咙道：“正是。”
童百里：“那好极了，双月剑会已经许久没有挑战者，只要你能胜过我，残剑门的传剑长老便由你来当！”
此言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赶紧道：“大姊！我没有取代你的意思，只是……”
“你傻了不成，在残剑门中，挑战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嘿嘿，我本以为第一个是生生，没想到竟是你，小六也长大了……”
失算，没想到残剑门身为中土第二大派，竟然还保留着这么原始的部落斗争文化，这下可骑虎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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