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家
太阳下山了。
虽然按节气算现在还是仲夏，时间也才刚过下午五点，夜幕却已经降临。
城市里的霓虹一盏盏的亮起，红蓝的灯光驱散了城市大片的黑暗，高楼外拉的巨幅投影广告下，一辆浅灰色列车依着轨道呼啸穿行。
“老城站到了，欢迎回家。”
机械女声从列车的广播里传出，列车缓缓停下，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披着一件颜色单调的风衣，急匆匆的随着拥挤的人流挤出车厢。
站台刚刚下过雨，空气里散发着泥土混合铁锈的腥味。
身后列车车门合上发出喀吱喀吱的声响，一副快要散架的样子，但它终究还是平稳下来，开始慢慢加速，一头扎向暗红的夜色中。
天上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一个破落的小区悄悄的矗立在站台对面，姿态诡异的植物就像小区的城墙一样长满四处，微红的月光下依稀可以看到小区路口已经布满灰尘的牌匾，上面刻着四个脏兮兮的大字，幸福家园。
林夜走下站台，穿过落满黄叶的马路，叶子碎裂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区门口守夜的老保安戴着老花镜，坐在小区门口的小板凳上，仔细的盯着一张泛黄的旧报纸，上面隐隐约约印着枫都病毒的黑字。
和老保安打了个招呼，林夜在一栋矮楼下站住，顺着楼梯慢慢走向301室，然后从皮衣内衬的口袋里掏出一串铜色钥匙，用力在锁眼上旋转两下，打开了那扇已经很老旧，布满撞击痕迹的防盗门。
屋子里昏暗发潮，林夜打开客厅里的灯光，给整个客厅铺上了一层温暖的底色。
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算上厨房和卫生间，也不过六七十平，满满当当的摆着沙发椅子之类家具。可能因为主人经常打扫，房间意外整洁。
“珍姨，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子的，我很生气，他们真的很不乖，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啦。”
卧室里传出细微的音响，林夜停顿了一下，轻轻打开卧室的房门。
“嗯嗯，所以对付不听话的人要这么做，听懂啦，好的好的，我知道，我知道的。”
声音随着房门的打开变得清晰起来，一个看起来才八九岁的少女坐在高高的木椅子上，戴着有小熊图案的浅粉色耳机，不知道在跟谁念叨。
她的脸对着一台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老式电脑，屏幕一闪一闪，好像马上就会卡死，可以模糊的看见里面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林夜站在房间门口，橘黄色的灯光在卧室里拉出长长的阴影。
“妹妹，该吃晚饭了。”
妹妹扭头看向林夜，露出白到几乎透明的脸，摆摆手说道：“先别急呀，等我把这盘游戏打完。”
林夜微微叹了口气，默默去厨房的冰柜里拿出冷冻着的蔬菜和生肉罐头，放进烤炉里，然后把两幅碗筷放到客厅桌面上。
他的思绪慢慢飘散。
妹妹多久没有出门了?
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好像从一开始，妹妹就不太爱出门，每天除了在打游戏，就是和些莫名其妙的人通电话。
卧室的门打开了，林夜看见妹妹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微微的困意。
“哥哥，今天吃什么呀。”
“还是蔬菜和生肉罐头。”
林夜从烤炉里拿出加热好，已经冒着热气的罐头，放在桌子上。
妹妹不太满意，黑黑的眼珠子盯着林夜。
“天天都吃罐头，会吃腻的呀。”
林夜小心的从罐头里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说：“下次我发工资了，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听到这话，妹妹顿时生起气来，筷子拍在桌子上，莹白色的脸变得潮红：“下次发工资！总是下次发工资！三年了！你一次工资都没有发过！”
林夜放下碗，眼睛看着还在生气的妹妹，声音很轻：“没办法呀，现在大家都这样呀，有肉吃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每个人都好好在工作，可是能吃的东西只有这么些……而且不存些钱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看着委屈的林夜，妹妹忽然笑了起来，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哥哥，我开玩笑的啦……”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但是……天天吃罐头，我长不高的呀。”
“我都九岁了，个子还不到一米四……”
林夜听见妹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落，感觉到她今天好像不太开心。
“那……周日带你去城市里吃好吃的?”
林夜犹豫了一下，看着刚刚长到自己胸口的妹妹，试探着问。
妹妹几乎没有出过家门，如果她愿意和自己去城里吃饭，也是一个好的开端了。
“……”
妹妹惊讶的抬起头，咽下嘴里的肉片，眼睛死死盯着林夜：“你真的要带我去城市吗。”
“不要反悔哦。”
好像深怕林夜说话不算话，妹妹语气急切了许多。
林夜反而被问的莫名其妙了：“当然不会反悔啦，让自己的妹妹吃一顿好一点的饭，还是吃得起的呀。”
“好耶！”
妹妹兴奋了起来，扑到林夜身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林夜嫌弃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口水，看着妹妹兴奋的样子，有些心酸。
妹妹到了长身体的时候，自己舍不得让她吃的好些，只知道责怪她躺在家里。
“或许可以和老板问问能不能再加一些工资。”林夜把碗里最后一片菜叶吞下肚子，暗暗下决心。
“我在公司里辛苦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拒绝我吧……养不起妹妹了……”
……
……
老旧的台式电脑发出嗡嗡的轰鸣，早已黑掉的屏幕蓦然放出一段录像。
广阔而幽寂的荒野，孤零零的坐落着一座泥土砌的小屋，屋子的东边有一扇没有玻璃的铁窗，西边是一扇破了几个长条形破洞的木门。
绯红色的月亮幽幽的散落光芒，透过铁窗，将小屋的地面染成浅红色。
一名身穿长旗袍的女子，焦虑的在小屋里踱步，抹着口红的嘴唇开开合合，似乎在说话。
只是老式电脑似乎没有音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像是无声的哑剧。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门吱呀的打开了。
女人似乎很兴奋，飞快的跑向木门，看样子是想离开小屋。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手里拿着一根写着四百八十伏的金属棍，把女人拦了下来。
女人愤怒了，奋力撞向男人，可是两人的身体素质并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她根本撞不动男人。
男人摇了摇藏在屋子阴影下的头，轻轻拎起金属棍，点在女人身上。
女人如遭雷击，颤抖着倒在地上。
看见女人“冷静”下来，男人满意的收起金属棍，转身把木门带上，离开了小屋。
这时，老式电脑的屏幕再次陷入黑暗。
妹妹伸着懒腰，推开了房门。
虽然按节气算现在还是仲夏，时间也才刚过下午五点，夜幕却已经降临。
城市里的霓虹一盏盏的亮起，红蓝的灯光驱散了城市大片的黑暗，高楼外拉的巨幅投影广告下，一辆浅灰色列车依着轨道呼啸穿行。
“老城站到了，欢迎回家。”
机械女声从列车的广播里传出，列车缓缓停下，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披着一件颜色单调的风衣，急匆匆的随着拥挤的人流挤出车厢。
站台刚刚下过雨，空气里散发着泥土混合铁锈的腥味。
身后列车车门合上发出喀吱喀吱的声响，一副快要散架的样子，但它终究还是平稳下来，开始慢慢加速，一头扎向暗红的夜色中。
天上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一个破落的小区悄悄的矗立在站台对面，姿态诡异的植物就像小区的城墙一样长满四处，微红的月光下依稀可以看到小区路口已经布满灰尘的牌匾，上面刻着四个脏兮兮的大字，幸福家园。
林夜走下站台，穿过落满黄叶的马路，叶子碎裂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区门口守夜的老保安戴着老花镜，坐在小区门口的小板凳上，仔细的盯着一张泛黄的旧报纸，上面隐隐约约印着枫都病毒的黑字。
和老保安打了个招呼，林夜在一栋矮楼下站住，顺着楼梯慢慢走向301室，然后从皮衣内衬的口袋里掏出一串铜色钥匙，用力在锁眼上旋转两下，打开了那扇已经很老旧，布满撞击痕迹的防盗门。
屋子里昏暗发潮，林夜打开客厅里的灯光，给整个客厅铺上了一层温暖的底色。
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算上厨房和卫生间，也不过六七十平，满满当当的摆着沙发椅子之类家具。可能因为主人经常打扫，房间意外整洁。
“珍姨，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子的，我很生气，他们真的很不乖，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啦。”
卧室里传出细微的音响，林夜停顿了一下，轻轻打开卧室的房门。
“嗯嗯，所以对付不听话的人要这么做，听懂啦，好的好的，我知道，我知道的。”
声音随着房门的打开变得清晰起来，一个看起来才八九岁的少女坐在高高的木椅子上，戴着有小熊图案的浅粉色耳机，不知道在跟谁念叨。
她的脸对着一台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老式电脑，屏幕一闪一闪，好像马上就会卡死，可以模糊的看见里面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林夜站在房间门口，橘黄色的灯光在卧室里拉出长长的阴影。
“妹妹，该吃晚饭了。”
妹妹扭头看向林夜，露出白到几乎透明的脸，摆摆手说道：“先别急呀，等我把这盘游戏打完。”
林夜微微叹了口气，默默去厨房的冰柜里拿出冷冻着的蔬菜和生肉罐头，放进烤炉里，然后把两幅碗筷放到客厅桌面上。
他的思绪慢慢飘散。
妹妹多久没有出门了?
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好像从一开始，妹妹就不太爱出门，每天除了在打游戏，就是和些莫名其妙的人通电话。
卧室的门打开了，林夜看见妹妹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微微的困意。
“哥哥，今天吃什么呀。”
“还是蔬菜和生肉罐头。”
林夜从烤炉里拿出加热好，已经冒着热气的罐头，放在桌子上。
妹妹不太满意，黑黑的眼珠子盯着林夜。
“天天都吃罐头，会吃腻的呀。”
林夜小心的从罐头里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说：“下次我发工资了，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听到这话，妹妹顿时生起气来，筷子拍在桌子上，莹白色的脸变得潮红：“下次发工资！总是下次发工资！三年了！你一次工资都没有发过！”
林夜放下碗，眼睛看着还在生气的妹妹，声音很轻：“没办法呀，现在大家都这样呀，有肉吃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每个人都好好在工作，可是能吃的东西只有这么些……而且不存些钱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看着委屈的林夜，妹妹忽然笑了起来，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哥哥，我开玩笑的啦……”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但是……天天吃罐头，我长不高的呀。”
“我都九岁了，个子还不到一米四……”
林夜听见妹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落，感觉到她今天好像不太开心。
“那……周日带你去城市里吃好吃的?”
林夜犹豫了一下，看着刚刚长到自己胸口的妹妹，试探着问。
妹妹几乎没有出过家门，如果她愿意和自己去城里吃饭，也是一个好的开端了。
“……”
妹妹惊讶的抬起头，咽下嘴里的肉片，眼睛死死盯着林夜：“你真的要带我去城市吗。”
“不要反悔哦。”
好像深怕林夜说话不算话，妹妹语气急切了许多。
林夜反而被问的莫名其妙了：“当然不会反悔啦，让自己的妹妹吃一顿好一点的饭，还是吃得起的呀。”
“好耶！”
妹妹兴奋了起来，扑到林夜身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林夜嫌弃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口水，看着妹妹兴奋的样子，有些心酸。
妹妹到了长身体的时候，自己舍不得让她吃的好些，只知道责怪她躺在家里。
“或许可以和老板问问能不能再加一些工资。”林夜把碗里最后一片菜叶吞下肚子，暗暗下决心。
“我在公司里辛苦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拒绝我吧……养不起妹妹了……”
……
……
老旧的台式电脑发出嗡嗡的轰鸣，早已黑掉的屏幕蓦然放出一段录像。
广阔而幽寂的荒野，孤零零的坐落着一座泥土砌的小屋，屋子的东边有一扇没有玻璃的铁窗，西边是一扇破了几个长条形破洞的木门。
绯红色的月亮幽幽的散落光芒，透过铁窗，将小屋的地面染成浅红色。
一名身穿长旗袍的女子，焦虑的在小屋里踱步，抹着口红的嘴唇开开合合，似乎在说话。
只是老式电脑似乎没有音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像是无声的哑剧。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门吱呀的打开了。
女人似乎很兴奋，飞快的跑向木门，看样子是想离开小屋。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手里拿着一根写着四百八十伏的金属棍，把女人拦了下来。
女人愤怒了，奋力撞向男人，可是两人的身体素质并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她根本撞不动男人。
男人摇了摇藏在屋子阴影下的头，轻轻拎起金属棍，点在女人身上。
女人如遭雷击，颤抖着倒在地上。
看见女人“冷静”下来，男人满意的收起金属棍，转身把木门带上，离开了小屋。
这时，老式电脑的屏幕再次陷入黑暗。
妹妹伸着懒腰，推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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