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在勇者成为勇者之前成为勇者 » 第14.5章 阿真的第五段自述。

第14.5章 阿真的第五段自述。

    早晨自然醒,醒来时天大亮。爱丽丝已醒来在桌边坐着喝茶,我便起身,感到神清气爽。

    要评价的话就可以说在此之前脑袋里似乎总蒙着一层雾,身上也总耷拉着,提不起劲。但今早起身却只觉得清醒,四肢也平添了几分力气,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自从转生到异世界,几乎没睡过什么好觉,哪怕是转生以前,我也是长期失眠患者,不仅入睡困难,还多梦,总是越睡越累。可这次无梦,睡了一个好觉。

    爱丽丝放下茶杯,说:“今天打算做些什么?”

    “当然是出发去里纳王国。你会传送魔法么?”我问道。

    “传送魔法是最高级的魔法之一,全世界满共想必也没多少人会用。你要是乐意再等几年,我倒是有信心学会,我现在能用的最高级的魔法,也只不过是让人睡个好觉的催眠魔法。”她解释道。

    所以我才睡了这么香的一觉么。我的心中对她充满了感激之情。

    “好吧,那就不得不呼唤依娜了。”

    “你打算怎么呼唤?”

    这就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了。我说着,走到窗台,对着窗外大喊:“依娜!依娜莉丝!”

    爱丽丝一脸将信将疑:“喊两声就能喊出来?”

    “那可是奇迹之女神,一定喊得出来。”

    我探身出窗外又喊了几声,没想到便真有人踹起了我们的房门。

    “别喊啦,我听到了。”是依娜的声音。

    我便为她打开门,随着她的还有一个留山羊胡的大叔,大叔对自己的自我介绍是亚克罗领主,来此是为了带着领地投奔我和爱丽丝。我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点头同意,将他挡在门外,关上了房门。

    再向依娜提要求:“用传送魔法送我们去里纳王国吧。”

    她并没有如我预想中的一般立即点头同意,而是站开几步,对我上下打量一番,随即伸手捻我披风上的白毛,说:“你这打扮,中二病?”

    她再回头对爱丽丝解释道:“中二病是精神疾病的一种。”

    端着茶杯的爱丽丝对着她眨了眨眼,表示自己不太关心。

    “不过眼神确实更好了。”依娜接着评价道,“还有就是,里纳王国送不去。那里没有传送魔法成立的先决条件。即便我可以强行把你们送过去,也没办法伪装成是用传送魔法送去,结果还是会违反世界规则,所以送不去,最近能送去的就是邻国伊利卡国。剩下的路你们步行或是搭车都好。”

    我和爱丽丝交换过眼神,便只好同意依娜的提议,从伊利卡国想方设法去里纳王国。

    我说道:“不过我们必须潜入里纳王国,我现在有三大势力各个根据地的所在,要是被他们听说我要去,领导者们恐怕要换地方,到时候可能找起来麻烦。”

    依现在的情形来看,我和爱丽丝实在有些太过醒目了,必须融入人群之中才行。

    首先我要脱掉这厚重的披风,反正本来便不是我自己想穿的。只要脱掉披风,我的装束和普通人便大致无异。爱丽丝却要麻烦些,一头精致打理的金发怎么看也不像平民,所以我带着她去锅炉房,在她头顶抹了一把灰,受到了她的抗议。

    我还希望她换个更普通的衣服,淡蓝色的裙子怎么看都是上等品。然而她显然因抹灰的事而生了气,背着身充耳不闻。

    依娜对我评价道:“情商低下。”

    但爱丽丝毕竟不是蛮不讲理的野孩子,最后还是自己换上了不知从何处找来的麻布衣服。

    我则找到了先前跟着爱丽丝来拜访我的亚克力领主,找他讨了一点资金。他听过我的原委后捧腹大笑了一场,便从腰包里拿出一点碎金银锭塞在我手里,是一个十分热情的大叔,我不禁为刚刚赏他闭门羹一事而感到羞愧。

    万事俱备后,依娜照往常在地上画了个圈,我和爱丽丝站在圈内,爱丽丝依旧带着那个箱子。

    亮光晃过,我们便到了一处陌生的街道之中。

    靠问路的方式找到了载客马车的集结点,在那里挨个询问马夫是否要去里纳王国。

    大部分马夫的回答都是里纳王国内战,动荡所以轻易不跑那里的路线。哪怕我摆出金银也依旧摇头,似乎这点金钱还抵不过一条小命。

    不过却有一位马夫要去里纳王国,马车上还载着粮食,说要去里纳王国投奔熊派。

    我和爱丽丝虽然并不知道什么是熊派,但还是附和说我们也是要投奔熊派,才坐上了马车。

    马车出发前又上来了一个乘客,是一个瘦高的女性,说自己叫莉莉娅,也是去投奔熊派。

    莉莉娅上车,在我和爱丽丝对面坐下,车夫才挥鞭启程。

    接下来一段路无话,路途颠簸,景致单调,太阳也渐渐挂上高空,我不禁打起了盹,上下眼皮不断打架,视线模糊起来,意识也飘向远方。我的头即将下坠的时候,爱丽丝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得以惊醒,猛一抬头,看向她,她脸色不太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仍旧拉着我的衣袖。

    “不舒服。”她说。

    “哪里不舒服?”

    “想吐。”

    那就是晕车了吧。

    我握住她的手腕,拇指轻揉手腕中部,并问道:“如何?好些了吗?”

    她点点头,“没那么想吐了。”

    其实这个方法并不会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之所以会感到没那么想吐,一是心理作用,二是揉捏的触感分散了注意力。越是想着要吐,就越会感到恶心。

    为了进一步分散其注意力,我决定跟她讲一个故事。

    “你知道这个方法是谁教我的吗?”我对爱丽丝说。

    “是娜娜·阿雷亚特?”

    “当然不是她。应该是小哲呀,你应该有印象吧,邻居家,从小和哥哥一起长大的那个女孩。”

    爱丽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仍旧皱着眉头。

    我一边接着讲,一边继续轻揉,“还没捡到你之前,有一次和她一起搭车回乡下看望老人,是夏天,天气很热,那时候我还很容易晕车,也像你现在一样,想吐。小哲就握住我的手腕,说只要这么握着就能好一些,不过她握得非常用力,我只觉得很疼。但既然她说有用,我就还是相信她的,结果一路上我只惦记着疼了,到下车时都没想起来我还在晕车。车停下来,她放开手时,手腕已经发紫,手也彻底麻木失去知觉了。花了好几天才彻底痊愈呢。”

    “总感觉小哲姐姐很坏呢。”爱丽丝微笑着说。

    “没错,她就是很坏。但总体上,我想还是多少有一点好心思的。”

    无意间,我瞥向莉莉娅,她的脸色也不太好,闭着眼皱着眉头,左手抓着右手的手腕,不断揉着脉搏的位置。

    莉莉娅睁开眼,撞上了我的视线,随即立刻避开,嘴里说道:“老毛病了。”

    我深点头,搭配眨眼,表示理解。

    “你的方法管用。”她接着说。

    我回以微笑,并停下手里的动作,放开了爱丽丝的手腕。

    “做什么?”爱丽丝问道。

    “你也算是有两只手吧?自己揉就好。”我说道。

    爱丽丝哼了一声,用原本捂着肚子的手接着揉手腕去了。

    我睁眼发了一会呆,困意渐起,接着打盹去了。

    不一会,我再一次被吵醒。爱丽丝突然把头伸出篷外,对着地面呕了起来,我扶着她,拍着她的背,想让她能好受些。莉莉娅也受到了触动,转身对着地面也呕了起来,两人生生吐了许久,才算是停了下来。

    我取出水壶,叫爱丽丝漱口,并备好手帕擦她的脸。莉莉娅自不由分说,自己照顾着自己。

    呕吐对体力的消耗量比较大,爱丽丝的身体显然有些发抖,水壶也抓不稳,我只好扶着她喝一口,吐出去一口。

    大致漱口完毕,便扶着她再多喝一些水,补充上损失的水分。

    “你为什么没事?”她握着水壶,有气无力地说。

    “经常坐车,慢慢就习惯了。”我说道。

    中午时,马车驶入了一片荒漠。马夫停下马车,各自取出备好的干粮,在马车的遮阴下啃食。

    战前,马夫是来往于里纳王国与伊利卡国之间的行商,昼间载着货物去里纳王国,夜间载着矿产品返回伊利卡国。听起来似乎是很辛苦的工作,他说:“晚上到家时妻子可能还能迎接一下,儿子是一定说不上话了。却也赚不到多少钱,还是掀不开锅。”

    后来里纳王国开战,便没了工作,赋闲在家却能天天见到妻儿,只不过最后还是免不得家破人亡。

    听到他这么说,我们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这时想起一个终结话题的固定句式:“唉,人生。”

    马夫先生也跟着叹了口气,返回马背之上,预备驱车出发了。我们也返回了各自的座位。

    因为多少胃里垫了点吃食,晕车的问题得以大幅缓解。不过没过多久,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爱丽丝又拉着我的衣袖,却也什么都不说,只是另一只手一直调整着自己的麻布衣服。

    “难受?”我问。

    “磨得疼。”她回答。

    从小被绸缎护着的娇贵肌肤,想必确实经不起粗布的摧残吧。理应在出发时穿一些内衬才对,现在最好的补救就是垫一些细布。

    “具体哪些地方疼?”

    “腰上,后背,还有肩膀。”

    她说自己的箱子里预备了几张干净手帕,我便打开箱子,见到了自己的披风被折好躺在其中,与其相伴的还有一套紫色洋装。我打眼看了看爱丽丝,她仍闭着眼睛,我只好不作评判,取出手帕,递给爱丽丝,她试着垫到肩膀处,但笨手笨脚地,怎么也垫不好。

    “我来吧。”我接过手帕,从脖颈处将其伸进肩膀处。肩膀确实被轻微磨破了皮,只轻轻一碰,爱丽丝就发出一小声的叫声。我将手帕按在受伤处,借粗布衣服固定好位置,另一侧肩膀也如法炮制,算是解决了这两个部位。

    “剩下的自己来可以吧?”我问道。

    爱丽丝点点头,接过手帕,微起身与座位拉开一点空隙,将手帕塞进身下后重新坐下。

    “还是有点疼。”她说。

    “再忍一会,马上就到了。”我轻抚她的头,以示安慰。

    当然具体是否马上就要到了这一点我心里并没有数,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罢了。

    见我们安置下来,莉莉娅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啊,我知道是捡来的,只是想听一听详细的故事。”

    “这个嘛,”我摸摸下巴,“那时候我的父母刚去世没多久,我没地方住,只能睡在马厩里,跟马粪同眠。马厩的墙角有一堆茅草,我睡下时根本没感觉茅草堆里有人,睡到一半听见墙根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还以为是老鼠,就起身走到茅草堆前看,就是这时候爱丽丝从里面冒出来了,头发上全沾着枯草叶,脸上满是灰,就是那对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就伸手拉她从草堆里出来,我说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就跟着我好了,你一个人肯定活不下去。她点了点头,所以才有今天。有时候我也想,”我看着爱丽丝,“要是那时候没拉你的手,我一个人自己过活的话,说不定还比现在轻松的多呢。”

    “你现在也可以扔掉我呀。”爱丽丝有些怨气地说。

    “哎呀,这不是开玩笑嘛。”我笑着说。

    “你们关系真好。”莉莉娅说道,“我也有几个弟弟妹妹,不过成天吵架。”

    莉莉娅透过篷子的开口,看着远处。

    爱丽丝低声对我说:“你真会编故事。”

    我微微一笑,说道:“真的是故事吗?说不定作为公主的人生才是你做的梦呢。”

    这话引起了爱丽丝的沉思,思索了许久,才抬头,问我道:“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我苦笑道。

    马车驶入荒野深处,熊派的根据地终于在远处风尘中若隐若现。

    马夫和莉莉娅,两人想必都是走投无路,才想要投奔熊派吧。埃德加曾向我讲解过,三大势力中,熊派最得民心,可他们两个人只是两个外国人罢了,即便无路可退,也非要闯入战场深处吗?

    战场不是儿戏,我并不清楚熊派为众人许下了什么理想,但我不认为普通人应该为此付出本不用付出的性命。所以我对爱丽丝说:“让他们睡个好觉吧。”

    爱丽丝点了点头,便朝空气挥了挥手,马夫和莉莉娅便即刻入睡。我跳下马车,准备顺着路前往根据地内部,但等了许久也不见爱丽丝跳出马车,便敲了敲马车的木板。

    爱丽丝说:“你再等等。”

    可能是想给两个人安排一个好的睡姿吧,想到这里,我不禁为爱丽丝的心善而感慨。许久,她跳出马车,身上不是麻布衣服,而是崭新的紫色洋装。

    “反正都走到这里了就没必要装下去了吧?”爱丽丝说,手里捧着我的披风。

    “为什么非得穿这东西?”我表示不解。

    “好看呀。”她理所当然地说。

    这只增加了我的不解,但我只好背过身蹲下,任由她将披风挂在我的肩膀上。

    随即我便起身,拉着她的手,朝熊派根据地的大门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