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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南霏霏

    昏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一男一女各自被绑在椅子上相对而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腐败的味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个学生!”女孩带着哭腔说到。

    “你们家是做什么的?是不是你父母很有钱?”

    “我父母几年前就不在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哽咽两下道“南霏霏……”

    “南霏霏,是想入非非的非吗?”

    南霏霏愣了愣,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尹天,然后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不是……是雨字头,下面才是非常的非……”

    见女孩的反应,尹天不禁咧嘴笑出了声,可也让干裂的嘴唇直接破开,疼得他连忙抿嘴轻舔着,女孩见他这幅样子虽然没有笑,不过地下室的气氛总算是轻松了几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尹天心中却在思索着。当下的处境要说一点担心害怕都没有自然是假的,不过面对一群普通人,尹天觉得他还是有机会的,只要那该死的突破气机别再捣乱,对付这些臭鱼烂虾应该问题不大。

    “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吗?”

    两人说了一会话后,南霏霏显然没有开始那么害怕了,听到尹天的提问,她认真思索一阵后说“我看到的有四个,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不过我被蒙眼带进来的时候听到上面挺乱的,应该还有五六个。”

    对付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孩应该用不了这么多人,即便伏击尹天也来了四个,所以这些家伙恐怕真的没打算让他们两个活着离开,说不好挖坑埋尸的地方都找好了。

    “也就是说大概十多个人,毕竟干这种事,知道的人当然越少越好。”

    “如此一来就不能留手了……”此时尹天顾忌的当然不是被人看到不凡的身手,他怕的是自己收不住手、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

    前世习武略有所成后,师父给他上的第一节课便是杀人,他杀了,那种感觉并不好,心悸、恶心,一夜一夜的做噩梦,接连着一个多月他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于是师父告诉他,杀人的时候别看对方的眼睛。在那之后他也杀过人,大多是要对自己不利的,或是作奸犯科惹到他头上的,谈不上杀人如麻,但那种不适感却也越来越淡了。

    可那是天元大陆,一个随时都可能见到死人的地方,一个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的地方,而现在呢?

    胡思乱想着,地下室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刺耳声音,门开了,领先的人让到一边,一个肥胖的身影走了进来,果然是前一晚闯入南霏霏房间的那个秃头胖子。他的身后还跟着五个人,其中有两个人显得特别的高大魁梧,一时间,寂静的地下室里满是散乱的脚步和那胖子得意的笑声。

    开门的一刹那南霏霏的身体便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她的目光垂在地上,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害怕的闭上了眼。尹天的心里虽然也紧张,但还是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仔细思考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烟味越来越浓,秃头胖子两百多斤的身躯终于站在了两人身前,他扔掉手中的香烟,俯身捏着南霏霏的下巴托起她的头,脸上表情猥琐至极。

    “小妞,让你久等了,老子一会儿好好疼你。”

    胖子说完松开手、直起身,转头看向尹天说到“小子,没想到吧?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尹天目光直视前方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听到一旁有人说话,胖子见状也不气恼,反而笑吟吟的继续说到。

    “年纪不大、身手倒是不错,我拍了四个人过去,竟然还差点失手,不得不说,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尹天闻声抬起眼皮瞥了眼胖子,上下打量之后,他回转过目光目视前方冷笑一声说“被头猪说感兴趣,我可真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听到这样的话,房里的人都微微愣了愣,就连绑在对面的南霏霏都忍不住抬了抬头。手脚被绑着,身上到处都有伤,面对一群无法无天的恶徒,他是怎么有勇气说出这样挑衅的话?是无知者无畏,还是有什么依仗?

    胖子当然不觉得眼前的小屁孩能有什么依仗,他的面色沉了下来,虽然不至于大发雷霆,但一点教训还是要有的。想到这里,胖子后退一步转头看了看两个体型最魁梧的男子,后者当即意会来到尹天面前,右侧壮汉一拳打在尹天左脸上,左侧壮汉拉住他的双肩一记膝顶正中胃部。

    两人身高应该有一米九以上,体型魁梧,站在尹天的面前像是两堵强。他们的力气果然不小,虽然有所准备,但尹天的头依然嗡嗡作响,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身下的木椅更是替他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一刻,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计划到底行不行得通,两个月的炼体不代表他能刀枪不入,被打了还是会疼,受伤太重一样会有生命危险,可冷静思考后,眼下他却是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地下室里没人出声,只有尹天粗重的喘息声,几秒后,他吐出一口带血的痰、直起身子,看着眼前两个壮汉轻轻笑了笑,接着偏过头从两人的缝隙间瞥了眼胖子说到。

    “这俩不会是你的相好吧?看你受委屈了、过来帮你出气?想不到你身体不错啊,竟然能伺候这么两个壮汉!”

    没人敢笑,相反所有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尹天,他们不明白如此局面,这个男孩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言语挑衅对方,他是真的不怕死、还是不相信自己会死?

    胖子很生气,不是因为尹天说的话,而是他的态度,这让胖子有一种被瞧不起的感觉。

    胖子怒极反笑道“你是真的觉得我不敢弄死你?”

    尹天沉默不语,胖子怒声道“给我往死里打,我倒想看看这小子的嘴能有多硬!一会我TM让你跪在地上给我舔鞋!”

    两个壮汉的拳脚疯狂袭向尹天,他们左右开弓、出手狠辣,似乎真的要把面前的男孩活活打死,这场面看得一旁几个混混都有些蹙眉。

    绑在椅上的尹天就像个人形沙袋一样左右摇摆着,眼角和颧骨瞬间红肿破裂,口鼻间鲜血喷洒而出,可他却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叫喊,但是这样的表现不仅没让两个壮汉心软,反而让他们隐隐兴奋了起来。他们低喝着,用尽全力殴打着尹天,一边的胖子则是露出残忍和满意的微笑。

    终于,随着一记重拳,尹天整个人被打的侧翻在地,身下的椅子不堪重负,在倒下的同时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后四分五裂。

    “行了……”胖子挥了挥手,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尹天冷笑说到“这小子估计精神有点问题,等我把这小妞玩腻了,到时候一块处理掉!”

    众人的目光跟随胖子移到一旁的南霏霏身上,女孩的眼睛早已睁开,她眼睁睁的看着尹天被打得面目全非、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默默的流着泪,整个身体瑟瑟发抖。

    然而这幅可怜无助的样子并没有换来同情和怜悯,围观的男人们反而如饿狼打量猎物一样,满是侵略性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游走着,仿佛随时要将女孩撕得粉碎。

    这是南霏霏人生最灰暗的时刻,绝望、无助、恐惧正一点点撕咬着她。她下意识的想要蜷缩起身体,可手脚却被牢牢的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她想要大声的哭喊呼救,但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些,她只是一个大一的学生,父母不在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可她没有放弃。她努力的生活、努力的学习,希望有一天可以自信的站在父母的坟前说一句“爸、妈,放心吧,我过得很好!”

    生活已经很艰难了,为什么还要降临这么多的苦难?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胖子的手轻轻撩起南霏霏散落的青丝,昏黄的灯光让那楚楚可怜的面孔更加诱人,他的目光沿着白皙的脖颈向下游走,洁白紧致的皮肤、动人的曲线,喉咙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他的心跳也不禁快了几分。而就在胖子刚刚探出另一只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

    这一刻,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胖子的动作吸引时,尹天也终于迎来了他一直等待的时刻。他躺在地上假装昏迷,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南霏霏身上时,他的左手悄悄摸索着捡起一块匕首大小的木屑,右手猛然撑起身体蹲坐在地,手掌长的木椅碎片刹那没入离他最近的一名壮汉大腿内侧。凄厉惨叫声响起的同时,尹天没有任何迟疑,挥拳全力砸向壮汉身体最脆弱的地方,看到这一幕的人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下,忍不住夹紧了双腿,甚至脑海中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壮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身体颤了颤,紧接着倒吸凉气倒地抽搐起来。而尹天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停顿,拳头挥出的下一刻,他顺势再次捡起一块木椅碎片,脚下用力、身体斜躺着向后飞去,瞬间便来到另一名壮汉身前,手中的木片如先前一样再次没入大腿,而后才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躺倒在壮汉脚边的尹天双手拉住他的脚踝用力下拉,还在痛呼的壮汉仰面倒地,尹天翻身骑坐在他的身上,蓄势已久的拳头如落雷般击下。仅仅一拳,壮汉的惨叫声音同样戛然而止,整个身体如烂泥一般瘫软下来,再便没了动静。

    仅仅几秒钟,一个壮汉昏厥、一个壮汉蜷缩着身体浑身抽搐,房间里最具威胁的两人瞬间丧失了战斗力。尹天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迟疑和拖沓,像是早已经演练过千百回。然而事实也差不多如此,从他发现身下的椅子嘎吱乱响时,这套计划就已经在他脑子里形成了。

    用蛮力挣脱手脚的绳子不是不可能,但既消耗体力,又容易引来楼上人的注意,在对方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只身面对十多个成年男子,风险实在太大了。于是便有了先前的一幕,找死一样的嘲笑和挑衅,故意激怒对方殴打自己,一边全力抵挡、一边暗中借力毁坏身下残破的椅子。

    一切都如他计划的那样,椅子破碎了,绑在他手脚上的麻绳也送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昏死了过去。如果换做普通人身上,这样单方面的殴打即使不会昏倒,也没有能力再站起来反击了。但前世经历过炼狱版修炼的尹天却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何保护自己,加上炼体后远超常人的体魄,他最终赌对了。

    突然间的反转让房内其他人一时间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等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两个壮汉已经倒地不起了,而之前以为只剩下一口气的男孩此时却像没事人一样缓缓的站了起来。

    尹天的样子狼狈至极,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他下意识的抹了抹脸,却反而将手上两个壮汉大腿的血蹭了上去。可这幅样子配合着他平静冷漠的神态,却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恐惧,尤其是他的眼神。

    “明明只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男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四名混混心头同时打了个寒颤。

    那眼神中没有任何情感,冷漠、淡然,仿佛眼前的人已经是一具具尸体。他的目光让人心头发冷,像是来自深渊的凝视,巧的是,几名混混刚刚见过这样的眼神,就在一个小时前,就在他们楼上的屋子里。

    此时房间内还能行动的除了尹天和胖子外还剩四人,他们的体型与尹天相仿,但气势就差得多了,这四人加起来恐怕也不是刚才那两个壮汉的对手,对付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尹天暗暗盘算着,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心中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按南霏霏先前所说,除了这里的人外,楼上至少应该还有三四个,以他目前的状态,要分开对付的话还算有把握,可要让这些人聚在一起、一拥而上,他今天不死恐怕也要丢掉半条命。

    “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遇上这样的事……”

    站在南霏霏身旁的胖子不知道尹天此时心中所想,他看到的是眨眼间两个最强壮的手下就倒下了,而剩下四人却是傻愣愣的在一旁看着,好像还被这小屁孩给唬住了!

    “还TMD傻愣着,还不赶紧给我上!”

    呵斥声响起,尹天转过头冷冷的瞥了眼胖子,后者神情顿时一滞,表情立即紧张了起来。然而尹天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扭过头继续看着四人。

    不知为何,仅仅是那回眸一瞥,胖子的后背竟然隐隐冒出冷汗来,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缓过神后、他偷偷向后移动,想要尽快远离这里,可看着带来的四人竟然依旧站在原地踟蹰不前,刚刚被一眼吓退的羞耻感加上对几人的不满令他逐渐怒火中烧,他一边后退一边再次怒声到。

    “上啊!赶紧给我弄死他!不然老子一会儿把你们都埋了!”

    “这小子不行了,现在这样子都装的!这TM都能把你们吓住!”

    尹天知道胖子的小动作,不过他并不在意,他只担心楼上的人会不会被这叫喊声引下来。想到这里,他不敢再犹豫,在几人还未有动作之前率先迈出一步。四人见状本想后退,无奈胖子在一旁不断的催促着,稍稍犹豫后,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终于还是咬牙迎上了尹天的目光。

    四人中位置靠前的龅牙男与身旁的长发男交换过眼神后首先冲了上来,位置靠后的花衬衫男子见状连忙跟上,落在最后的矮个男则是瞥了眼尹天附近散落的木椅残骸然后迅速靠近,看样子是打算先捡个家伙。

    地下室的空间并不大,双方眨眼便相遇了。领先的龅牙男和长发男一个出拳、一个出腿,拳攻上路、脚踹下盘,看起来倒还有些配合默契的感觉。可就在拳脚即将临身之时,尹天身体突然侧转轻松躲过两人攻击,紧接趁着两人的空档一拳砸在龅牙男的面门上。

    眨眼间鼻血四溅,龅牙男眼前顿时一黑,脑子里嗡嗡作响,但他的身体却只是后退几步便站住了。长发男见状连忙挥拳再次攻击,尹天矮身躲过,抓住空档一拳砸在他的腹部,长发男身体像大虾一样拱起然后落下,紧接着双腿无力跪坐在地,手捂着胃一时间无法动弹。

    跟在两人身后的衬衫男终于抢到尹天的空档,他提起拳头全力挥出,命中了!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尹天的脸上,可衬衫男却高兴不起来。被打的尹天只是微微偏了偏身子,他重新正过头冷冷的注视着衬衫男,紧接着后者便感受到一股距离捶打在自己的胸口。

    湿乎乎的脚印端端正正的印在衬衫男的胸口,后者身体凌空倒飞出两三米远,险些撞到正摸着边沿准备溜走的胖子身上。

    眨眼的功夫三人便败下阵来,仅余一个矮子双手握着刚刚捡起的椅子腿进退两难。胖子这时所幸不再团购偷摸摸,拖着肥硕的身躯、迈开步子拼命向着门口的方向跑去。矮子四下看看,紧张的吞咽着口水,终究还是丢掉手中的椅子腿夺路而逃。龅牙男此时稍稍清醒了一些,看到这一幕也是一步步的向后退着。

    尹天没有理会胖子,他要做的是尽量不让其他几人逃走与楼上的人汇合,可他现在的状态实在不怎么样,体内的气息又有些翻涌起来的迹象。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这种感觉,尹天抬脚踢起地上的一截木棍,木棍急速飞起、正正的砸在矮子的后脑勺上。

    看着矮子扑倒的身影,尹天心中一喜“还好……打中了!”

    目光在其余三人身上扫过,尹天心情稍显沉重,如果他的状态正常,这些人根本不可能爬的起来,可笑刚才他竟然还担心自己收不住手、闹出人命。

    自嘲的笑了声,尹天一脚踢在挣扎着想要爬起的长发男下颚,后者翻身倒地昏厥了过去,龅牙男刚跑出两步便被尹天追上,他捏着龅牙男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

    巨大的力量托着龅牙男的身体缓缓向上,他的双手慌乱的扣动着,然而铁钳一样的手掌却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呼吸越来越困难,龅牙男的脸瞬间通红,就在他以为就要这样死去时,钳住脖子的力量突然消失,他跪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可还没有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左脸便感受到一股巨力后昏厥了过去。

    然而这时,之前被踹飞的衬衫男却已经踉跄着步子走到了门口,尹天看了看他离去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

    “还是跑掉一个,一会儿又多了一个麻烦……”

    一切尘埃落定,地下室内恢复了安静,尹天私下看了看,最后转头向着有些呆傻的南霏霏走了过去,硬撑着的一口气散了,此时他才觉得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别出声,我先帮你松开……”